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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修 卷一 001

第一卷

第一章   偶遇妖獸

      千里大山,荒無人煙。原始森林,野獸精怪遍處。其西部多沼澤蠻荒之地,瘴霧終年籠罩。鷙獸妖異出沒,荊棘泥潭儘是,罕見人跡。其東部多森林草場,環境與西部截然不同。偶見獵人出沒其間,牧人驅趕羊群放牧于南山之上。

      亂石山位於東西部森林的交結點上,因其山上遍佈亂石,不長草木,所以得名。獵人們一般打獵至此,都停步回首。誰都知道,亂石山的西部就是有名的死亡地域,無生沼澤。久而久之,亂石山幾乎成了一個標誌,一個豎立在無生沼澤前的警示標誌。

      草木不生的亂石山,其西面竟然出奇地長著幾棵鬱鬱蔥蔥高大的青松。青松之下,似乎有一座凸起的墳塋。其土猶新,那墳前鮮豔的鮮花,分明是人剛剛祭送上的。難道這裏竟然還有人家居住?不然此墳何來?

      離墳塋數十米之處,一棵青松之下的青石上,坐著一位頭髮松亂及地,身著獸皮之人。他一直靜靜地坐在那,一動不動,仿佛千年的時光在眼前緩緩流逝,一種淡然滄桑的味道在他的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著。

      難道這是個野人?不然為何頭髮散亂,鬍鬚如蓬亂稻草。胳膊等處赤裸,只穿著製作粗糙的獸皮。不然為何來到這荒無人煙,人跡罕至之地?

      「莫靈,那些人……人走了嗎?」那野人突然出口說話,語氣有些結巴吞吐,像是久不言語,尚有些不習慣。

      「還沒有,看來他們暫時是不會離開的!」野人剛剛問完,旁邊立刻就有個聲音回道,回望卻不見人影。仔細一看,原來倒是個形體如少女的中陰者。

      那野人終於動了動,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莫靈,心中默默歎氣。數百年前,他從一噬魂妖的口下救出她,從此之後,她就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不肯入六道輪回,轉世投胎。如今的莫靈周身已經縈繞著淡淡的白煙,形體也不再是剛見到她時的透明,這都是她百年來苦修的結果,當然也與靈石山的靈石有關係。

      靈石山?這裏不是亂石山嗎?這野人到底是誰?

      野人看著莫靈的方向淡淡一笑,抬手拂了一下眼前遮擋的頭髮,道,「你變的越來越好看了!」

      莫靈周身縈繞的白色煙氣微微一固,隨即又緩緩流動。只見她歡樂地喜道,「真的?你沒有騙我?」

      野人那僵硬的表情微微鬆動了,笑容也更加自然了,「對了,你還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生前是什麼人呢?為何會失去生魂與三魄?」

      莫靈聞言,笑容漸漸消失,非常平靜地避過野人的疑問,「那你先告訴我,是我比較漂亮,還是那個藍英漂亮?」

      藍英?野人渾身一震,眼神也漸漸變的呆滯。他回過頭去,站了起來朝著那座墳塋走去,默默地看了一刻後轉身離開了。這個野人,正是中吳大學歷史系的陳凡!

      原來,此亂石山正是多年前的靈石山。那日,藍英不幸摔落山崖,緊隨其後的陳凡心悲欲裂。他怎麼也不會相信,藍英,竟然死在自己的手上。看著身後追來的那二個充滿仇恨的傢伙,他心知必死無疑,況且,他還殺了人。他毫無留戀地緊隨著藍英的腳步,縱身躍下山崖,就讓自己與藍英同眠一穴吧。

      誰知陳凡大難不死,掉入崖底深澗的他很快清醒過來,並且快速遊回岸上。隨即他開始四處尋找藍英,不久後在深澗的另一邊發現藍英漂浮的屍體。陳凡悲痛欲絕,心死斷生,他在這絕崖之下埋葬了藍英,也埋葬了自己。

      誰知,他們的埋骨之所下有天地罕見靈石。陳凡受那靈石地氣之蘊,得不毀肉身,漸得靈僵之體。年長歲久,集日月之秀,收天地之氣,自成得道。始複精,氣,神三寶,火長血行,陰陽調和,死而重生,誤入修行者之門。

      日月輪回,白雲蒼狗。不知多少年過去了,陳凡一直孤獨寂寞地守著那座青墳,直到百年前巧救莫靈。從此,他終於可以有個人偶爾說說話了。是的,在陳凡眼中,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怪物還是一個人,當然也就不會在意莫靈是什麼形體了。

      這個世界變化的太多,已經完全不是陳凡所認知的世界了。陳凡不知道他曾在地下睡了多久,不過自從他重生離開墳穴後,樹葉黃了又綠,綠了又黃,至今已有數百餘次了。他曾問過莫靈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了,誰道,莫靈卻也不知。

      陳凡不在乎這些,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不再是個人了。或者說,他已經不是他所認知的普通人了。他無意回到人類的世界,他只想永遠地這樣守在藍英的墳前,直到死去,直到再次死去……。

      莫靈知道自己無意刺痛了陳凡的心,有點害怕地看著陳凡離去的背影,默默地來到藍英的墳前,沉聲自語,「多少年?他在這裏守候了多少年?他真的是為了你,如此漫漫無期地守候著嗎?」

      陳凡走回靈石山坡下的木屋,那是他自己搭建的。木屋搭在高大的林木之上,很是隱蔽。且這裏是靈石山西側,很少有人會來到這裏。

      在山泉邊,他停住了腳步。看著泉水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與臉龐,他笑了。野人,是的,現在的他真的和野人沒有二致。那觸地髒亂的頭髮及如野草般的鬍鬚,那多日未洗的臉孔,那粗糙破舊的獸衣……。

      陳凡走回木屋,拿出自製打磨的石刀,來到山泉旁,照映著山泉割理著頭髮和剃刮著鬍鬚。石刀雖快,可終不及鐵器。陳凡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割掉大半頭髮,鬍鬚也不再那樣蓬亂了。放下石刀,陳凡用泉水痛快地洗把臉。再次映照著山泉,雖然整體看上去還是有點粗獷,但總算有點人樣了。

      心滿意足地回到木屋,背上自製的弓箭,帶上自製的木槍,陳凡開始準備去打點獵物了。雖然莫靈剛才的話刺痛了他塵封的記憶,但是他卻並不怪莫靈,他知道她是無心的。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再次回憶沉痛往事,心連顫抖都忘卻了。

      陳凡並不準備深入山林,雖然他並不畏懼那些兇殘的異獸。但在這原始山林的深部,偶爾是會碰到無生沼澤的妖獸。這極為麻煩,除非必不得已,否則陳凡絕對不會去碰那些妖獸的。當初的莫靈,就是他從噬魂妖獸的口下很僥倖地救回來的。

      為了簡單的食物,陳凡實在沒有必要去與那些異獸乃至妖獸戰鬥。更何況,他們的肉一點都不好吃。在靈石山往西數十裏處,有一個小湖泊。湖泊水乃是靈石山的山泉彙集而成,清澈見底。湖底有許多從靈石山上流淌下來的靈石,在陽光的照耀下,五光十彩,煞是美麗。

      平時,這裏常有許多從靈石山東部山林趕過來喝水的食草野獸。它們一般性格溫順,射獵也相對簡單許多。有了這樣的天然獵場,陳凡自然也就不必深入原始林中,冒著與妖獸相遇的風險了。

      今日的林中非常寂靜,寂靜的連鳥叫聲也難以聽聞。陳凡隱約覺得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林中竟然透出危險的感覺。他一時有些猶豫是否要繼續前去打獵,繼而他笑了。如今的他可再也不是當初中吳大學歷史系的陳凡,再也不是那個自覺不敵二流氓而跳崖的青年。準確地說,他已經是一個怪物了,難道怪物還會再懼怕別的怪物同類嗎?

      在離湖泊大約還有數十米遠的地方,陳凡聞到了妖獸的味道。是的,一定是妖獸,並且氣味如此強烈,還是個高等級的妖獸。妖獸來這裏幹什麼?這種高等級的妖獸一般都生活在無生沼澤,很少離開那裏。為何這只妖獸竟然穿過西部大山森林,來到靈石山腳下?

      陳凡準備離開,雖然他不清楚那只妖獸為何來這裏,但他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心。他不需要好奇,他只需要平靜,或許就這樣再平靜多少年,然後再次平靜地死去。

      「啊……救命……救命啊!」一聲恐懼的尖叫劃破寂靜的森林,傳入陳凡的耳中,「來人啊……救命啊……怪物啊……!」

      陳凡渾身一震,立住腳步,他的心在微微顫抖著。是的,沒有錯,是人聲,是人的聲音。多麼的熟悉,多麼的陌生啊。難道這裏還有人?

      陳凡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快速地朝著湖泊的方向奔去。他不知道湖泊那裏的人是誰,為何來到這裏!不過他卻非常清楚,那裏還有著一隻高等級的妖獸。

      的確是只妖獸,並且是只陳凡從未見過的妖獸。只見它高約一米,身如蜥蜴,但卻站立而行。後肢粗壯,前肢有爪,鋒利如刀。一雙眼睛泛著血紅色的光芒,吐出長長的舌頭,還稀裏嘩啦地流淌著黏稠的口水。它的牙齒上掛著幾縷碎布條,像是衣服的殘片。

      而那個並不大的湖泊中央,赫然有一光潔著身體的少女,正驚恐地看著站在岸邊的妖獸,使勁大聲地叫喊著,眼神之中透出無限的後悔與絕望。

      妖獸動作緩慢,眼中紅色的光芒愈盛,它不停地打著響亮的呼哧,移動笨重的身體,準備下水。

      陳凡不再遲疑,張弓待箭,瞄準那只妖獸的眼睛,一箭快速射去。木箭有如墮入大氣的流星,劃破空氣,竟然發出噝噝的聲音,向妖獸射去。誰知,那妖獸看似動作緩慢,反應卻極為迅速。伸爪一擋一撥,即蕩開陳凡射去的木箭。

      陳凡大駭,這無生沼澤出來的妖獸果然不同凡響。這看似平淡的一箭,實則加入了陳凡的部分真力。雖然不敢說可以遇金穿金,遇石洞石,但至少也會入木三分,一般異獸絕對難以承受的了,更何況還是它們身體最薄弱的眼睛。那妖獸竟然能在短短十米之距感覺到危險並快速反應過來,動作之迅速與它那臃腫的身體實在很是矛盾。

      陳凡的一箭終於引起了那妖獸的注意,只見它快速轉過身來,一下就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陳凡。而此時,湖泊中央的少女也終於發現有人了。她不由又驚又喜地哭著叫道,「快救救我……大叔……快救救我!」

      陳凡乍聽別人叫他大叔,差點暈倒在地。不過想想,如果論以年輪,那少女即使喊他爺爺也不足為過,只是這心理上一時還難以適應。他看著那妖獸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對手。

      陳凡知道所有妖獸包括部分異獸都是有靈性的,這個妖獸如此托大,說明它的實力畢竟不是一般。更何況,剛才那很久未曾失手的一箭,竟然如此輕鬆地被它擋開,更讓陳凡心中警惕,絲毫不敢大意。

      他手握的木槍越來越緊,仔細一看,槍身表面竟然發出如土色般的光芒。隨著那妖獸一步一步走近,木槍身上的光芒閃動得越來越急,間或還有如電火花般地能量跳躍著。那是木槍槍身充斥過量真力的表現,很快,那本為黑木色的槍身竟隱隱裹上了一層石色。不是親自見過它本來的面目,你一定會以為,這本就是根石槍。

      「去!」陳凡用盡全力,把手中的木槍投射出去。木槍如離弦之箭,快如閃電般地朝妖獸的心臟部位射去。這一槍,飽含了陳凡全部的力量,他就不相信,這妖獸可以受此一擊。

      可能是距離太近,可能是木槍的速度太快,也可能是妖獸太大意,又或者是那妖獸認為木槍根本不會對它造成傷害,所以也就懶的去撥擋。這一槍著著實實地射中妖獸的心臟部位,並且還入肉三分。

      妖獸停住了腳步,不敢相信地低頭看了一眼插在心臟部位的木槍。此時的木槍由於失去陳凡真力的支撐,石色漸去,慢慢恢復本來的顏色。

      「耶!」湖泊中的少女見陳凡一槍射中妖獸,不由歡呼地跳了起來,驚動水聲一片,「大叔,你好棒,你好厲害也!」

      陳凡沒有笑,更沒有高聲歡呼,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動。他凝重地盯著眼前的妖獸,對於近似石化了的木槍,他用盡全力才刺進妖獸肉內三分,簡直難以想像。這只妖獸不但反應迅速,而且還皮厚肉堅,果然強大。

      妖獸看了那根木槍很久,動也不動。陳凡也不敢妄動,現在他手中已經沒有了武器,如果妖獸不死,他還真的難以對付了。湖中的少女漸漸不歡笑了,因為她也發現了不對勁。妖獸並沒有預期地倒下,而那名獵人大叔看上去似乎更加緊張了。

      半晌,那妖獸眨巴了一下眼睛,竟然伸出舌頭添了添那根木槍,似乎那槍根本不是刺在自己的身上一樣。然後伸出前爪,輕輕一拽,拔出木槍。如同吃甘蔗一般,逐步把木槍嚼的粉碎。

      它的這個舉動有點滑稽兼可笑,身在湖泊中的少女竟然忘卻危險開懷地大笑起來。陳凡沒有笑,他的內心只有深深的驚駭。只有他清楚,他的木槍不是普通材質的木頭。那是他多年前無意在西部大山裏發現的一株千年鐵樹,取其莖幹,花費了數月時間才製成。而如今,卻被那妖獸當做點心一般就這樣吃了。他的心中有一絲痛惜,但更多的是凝重。

      木槍在妖獸胸前刺出深深的洞,雖不能讓它致命,但畢竟還是迅速如泉湧般噴出大量的血來。血腥的味道刺激了妖獸的野性,只見它仰頭朝天怒吼一聲,極為快速地朝著陳凡奔來。在離陳凡還有一米遠時,突然停身轉背,長約二米粗大的尾巴迅猛地掃了過來。粗大的尾巴充血般膨脹,如石刺般的尾棘更是堅硬如刀,根根豎立。如果被它一擊打中,不要說是人,就是青岩崗石,恐怕也會被砸的粉碎。

      陳凡避無可避,只得跌身跳進旁邊的湖泊,迅速朝湖泊中央的少女游去。一邊遊一邊朝著她不熟練地喊著,「跑……快遊……跑!」

      妖獸的尾巴沒有擊中陳凡,卻打在陳凡身後的大樹上。高約十米,二人合抱不來的參天大樹咯吱一聲頓時斷裂,轟然向湖泊方向倒去。砸起水花如霧,部分枝條甚至打到湖中央的少女身上。

      少女驚恐地叫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朝對面的岸上遊去。看著妖獸那駭人的力量,陳凡知道,硬拼絕非它的對手,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把這少女救出去為緊。只要離開這個湖泊空曠地,以陳凡對這裏環境的熟悉,擺脫妖獸的追擊,還是可能的。心下決定,快速朝少女的方向游去。

      妖獸並沒有下水去追,可能它也明白,在水中的速度,它絕對不如眼前的二人。只見它不要命般地用那粗壯的尾巴放倒一棵又一棵的參天大樹,然後用前肢用力舉扛起,朝著湖中砸去。一時間只聞湖泊附近轟聲雜動,棵棵大樹相繼倒地。枝條與碎石亂蹦,樹葉與塵灰遍空。

      大樹的枝條和那碎石還不時砸中游在水中的陳凡,著實生痛。前方的少女似乎被碰到什麼,竟然停了下來。

      陳凡暗歎一聲,再次加快速度朝少女游去。

      「大叔,嗚……,我的腿被樹枝砸中了,好痛啊!」那少女緊張害怕地朝著游近的陳凡大聲哭道。

      陳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少女的面容,就拽起她的手臂,不要命地朝對岸遊去。他知道,如果被妖獸率先一步趕到對岸,那他們就算不被樹木砸死,也會遊累死在這湖泊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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