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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拾光——拾起破碎的光和希望

      辭陌第一次見到那少年,是在巷子最底的那間,老舊的房子前。

 

      少年其實也不小,就是看上去骨架不大,肉也少,瘦小的有些營養不良。

 

      他正要上前去看看,房子裡卻走出一人,頭髮如鳥窩似的邋遢,眼神迷離,嘴裡總呢喃著什麼,如同醉鬼。辭陌便停了腳步。

 

      不過眨眼的一瞬間,那人便拿起散落一旁的空酒瓶,作勢就要往少年身上砸去。

 

      原先想著不趟渾水的辭陌看不下去,往前跨個三兩步,就替少年擋了下來。

 

      玻璃瞬間碎成了無數片,有些扎入辭陌的肩膀裡,滲出血絲來,有些落在地上,再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空氣裡瞬間瀰漫混著血腥,卻濃烈的白酒味——那是辭陌的信息素。

 

      少年的眼眶泛淚,豆點大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夾雜著橘子汽水味的信息素。

 

      「你做什麼!別擋我教育孩子!」那邋遢的男人嘶吼,眼珠子佈滿血絲,瞪著辭陌,眼神似是要將人千刀萬剮,彷彿剛才傷害少年的不是他。

 

      少年畏懼縮了縮,看辭陌不是壞人,又往他身後躲。

 

      男人氣急敗壞,略過辭陌,伸出手來就要抓住少年的手,想將人拉回屋子裡去。

 

      辭陌懶得跟他廢話,一個手刀直接把人打暈了。抱起身旁的少年,就往車子走。

 

 

      車裡的少年不發一語,低著頭,眼眶浸滿淚水,似是愧疚,又像委屈。

 

      辭陌看著少年,輕嘆一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冷不丁冒出這一句話,少年的眼淚就嚇得滴落在褲子上,沾染出更深的痕跡。

 

      他用力抹掉掛在睫毛的眼淚,卻擦出一片紅,「我、我是臨舟……」一開口,少年在變聲期,聲音不上不下,又因哭腔染上幾分沙啞。

  

      總歸只是十來歲的孩子,被陌生人帶走而害怕,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辭陌不想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怪叔叔……。

  

      看剛剛那個男人,或許是臨舟他父親,但那個家可回不得了,辭陌打算將人帶回家養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孩子,這麼上心。

 

      罷了,都決定了,那先把人家的底細給摸清楚。「這樣啊,你多大了?」

 

      「十七快十八了。」臨舟抬頭看著他,眼底的情緒表達著不解,像在說辭陌為什麼要問他這個。

  

      聞言,辭陌愣了一下,他以為少年充其量就十六,沒想到人這麼大了。

  

      「嗯。我叫辭陌,可以叫我辭先生。你那個家……怕是回不得了,你就住我這裡一段時間吧。」

  

      辭陌摸了摸臨舟的頭髮,卻見他的眼眸裏滿是驚恐。少年當然知道,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但他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形式被帶走。

  

      「辭、辭先生,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我可以回去的……」話越說越小聲,他低著頭,嘴裡又呢喃著什麼。

  

      那位辭先生看起來就很有錢的樣子,肯定不缺他這種玩物吧,為什麼是自己呢。他又沒什麼值得被看上的。

  

      辭陌輕笑,這小孩兒好像誤會什麼了。

  

      「你想什麼呢?又不是要包養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不是……要包養嗎。」臨舟的耳朵瞬間燒起來,他誤會了,人家可是好心要收留他,怎麼可以用這麼齷齪的心思去猜測呢?

  

      「謝謝辭先生。」

  

      辭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撿到寶了。小孩兒挺可愛的,尤其叫他先生時……。

  

  

      臨舟以為辭陌家很大,但沒想到是一間小別墅,也就兩三層樓,一層樓的坪數其實不多,不過在市中心附近,房價可不斐。

  

      辭陌拍了拍臨舟的肩,開口:「隨便逛,二樓走廊最底的兩間房間別進。」自己則摀著早已浸滿鮮血的傷口,找醫藥箱去了。

  

      臨舟四處望了望,房子的底色是灰藍,沉著而冷靜,白色線條扭曲、又纏繞。和房子主人的心思一樣,

——難以捉摸。

  

      畢竟是別人家,臨舟也不敢亂走,簡單看了幾處,便拘謹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看完了?看完就過來吧,臥室收好了。」濃厚而低沉的嗓因,惹的臨舟的腺體一陣發熱。

  

      更要命的是,辭陌以為他身體不舒服,靠過來問他怎麼了。

  

      「先、先生!我沒事……」房子本就帶著一絲白酒味,突然變的濃郁,臨舟講話都有些結巴。腦袋像塞了棉花,昏昏沉沉,信息素差點不受控制的溢出來。

  

      辭陌看著他,心裡有些擔憂,臨舟因為體質關係而雪白的皮膚,此時透著異樣的緋紅。

  

      「沒事的話,走吧。」辭陌在心底嘆了氣。罷了,小孩說沒事,那就沒事吧。

  

      領著人走到二樓,臨舟的臥室和他的挺近,以免小孩出了什麼事情。

  

      「謝謝。」

  

  

      日復一日,那是辭陌把臨舟帶回家養的第三個月。

  

      臨舟那醉鬼老爸不是沒想過要找人,不過找不到,少了人替他跑腿,脾氣就越來越暴躁了。

  

      臨舟不知道這些,他只覺得待在辭先生家很舒服,沒有人會打他、罵他,要把他賺來當學費的錢買酒。

  

      只是辭先生這份獨屬於他的溫柔,太令人沉溺了。就像在作夢,什麼都有。

  

      辭陌發現,臨舟最近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對上眼了,就紅著臉撇頭,耳朵燒起來似的紅,像在躲避什麼。

  

      做為一個成年人,其實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他幾個月前帶回來養的小孩,喜歡他。

  

      辭陌並不排斥,小孩在他的圈養下,那份因為很多原因而產生的自卑感沒了。

  

      現在的臨舟會笑,彎起的嘴角很溫柔,一如他原本的性格。臨舟合該如此。

  

      他很喜歡。

  

      對戀人的那種喜歡。

  

  

      「喂,你們知道麼,臨舟被包養了。」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他是那種人耶。沒想到是個不知檢點的Omega。」

  

      高二七班流傳著這麼個說法。

  

      家裡窮的臨舟,最近總是豪車載來學校的,不少同學都看到了。任他想怎麼辯解都無效。

  

      同學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賣的、是不乾淨的Omega,老師也有意無意的排擠。

  

      臨舟很想澄清,明明事實不是那樣的,他沒有賣,他很乾淨。可話一到嘴邊,就哽在喉嚨,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多說一個字,都是對辭先生的侮辱。

  

      辭先生太忙了,臨舟不敢,也找不到時間和他說。

  

      最後辭陌知道這件事,還是管家告訴他的。

  

      那時的管家客客氣氣,等他開完會,才進書房說:「辭先生,打擾了。臨舟先生最近總鬱鬱寡歡,我想著不太對勁,才來跟您說。」

  

      「我知道了。」辭陌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打算去臨舟的臥室看人在不在。

  

      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臨舟?我進去了喔。」他緩緩打開門,闖入眼簾的,是一小坨白色棉被,隨著臨舟而抖動著。

  

      「先生……別進來。」被子發出悶悶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卻沒能阻止辭陌前進的步伐。

  

      他坐到床前,輕輕撫摸著棉被團,哭聲更大了。「怎麼了?怎麼哭了。說給先生聽,先生替你報仇。」一如即往,溫柔、沉穩、讓人安心的音調。

  

      臨舟的哭聲漸緩,棉被剛悄悄的露出一點縫,就被辭陌給整個掀翻。

  

      臨舟的眼眶濕紅,濃郁的橘子汽水味信息素,占滿整個房間,「先生……」他直接撲進辭陌的懷裡。

  

      「辭、辭先生,他們說、說我噁心……說我是賣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也不需辭陌再問,臨舟便一股腦地說出來。

  

      辭陌心疼的揉了揉臨舟的腦袋,柔順的毛髮讓他疲憊感減少許多。

  

      「先生幫你討公道。」辭陌情不自禁的給臨舟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吻在額頭。

  

  

      那天之後,流言蜚語確實沒了,同學也依情節大小被記過。

  

      只是臨舟每每遇到辭陌,都會下意識地想逃。

——這才是讓辭陌最煩惱的。

  

      他原先想著,讓臨舟自己冷靜冷靜,沒準過幾天就好了。這下倒好,事態往他沒想過的地方走。

  

      於是在臨舟住進辭陌家的第五個月,辭陌終於逮到機會,能和這個一言不和就躲起來的小蝸牛說話。

  

      那日是臨舟生日,正在過寒假,辭陌便說要帶他吃好的。他自然沒法拒絕。

  

      「臨舟……別躲了。」辭陌無奈嘆氣,小孩好多說歹說也養這麼久了。

  

      雖然本意不是將人養大然後「吃」掉,但那顆二十七年沒為誰撞鐘的心,還是響了。

  

      「你知道那個吻是什麼意思的,對嗎?你沒那麼笨。」

      「臨舟,小孩兒,我喜歡你。」

      「我只是不想承認,自己最後栽在一個十八歲小孩的手上。」

  

      一連三句把臨舟砸懵了。

  

      他想過千萬種可能。或許是辭先生把他當成別人了,或許辭先生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但他就是沒想過,辭先生喜歡他。

  

      自卑,早就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裡。這麼殘缺的自己,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他爸說,他是他媽跟別人搞出來的恥辱;同學說,他是沒人要的,出來賣的賤人。

  

      可是只有辭先生對他說,「你很好,你就是你。不用完美也沒關係,畢竟沒有那些裂痕,我又怎麼能闖入你的生活。」

  

      他有很多破碎的希望和光,辭先生替他拾起來了,拾起那些碎片,然後一點一滴的拼湊成,他想要的生活和模樣。

  

      辭先生眼中流轉的眸光,是他最後的清明,亦是活下去的勇氣、希望和光。

  

      「先生,我喜歡你。」

  

      「乖乖,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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