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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裡的人》

「好,自由下課。」鐘聲響起,老師準時結束課程,時間進入了中午的吃飯午休時間。

 

「我去一下廁所。」紀凜音對著另外兩位朋友說道,其中一個人還在抄著課堂筆記,另一個人正拿出手機在座位上玩著最近還滿紅的一個手機遊戲。

 

離開了教室走到走廊最底的廁所,當紀凜音準備返回教室的時候她在廁所門口遇見了一個人,她的同班同學。

 

她們在某一瞬間對到了眼,但是並沒有互相打招呼,紀凜音很快地轉過頭打算離去。

 

但是很意外地,對方攔下了她。

 

「韓靜薇,怎麼了嗎?」紀凜音疑惑地問著,出於禮貌,她並沒有表現得如同內心裡那般的驚訝,猜想著對方可能是需要幫忙,畢竟對方現在腳受傷又只有一個人。

 

「妳可以不要再糾纏佑唯了嗎?」出乎意料地,韓靜薇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糾纏夏佑唯?」紀凜音感到十分的不解與訝異。

 

「他早就已經不是妳們那群的朋友,而是我這邊的人了,所以請妳不要再裝作一副和他很要好的樣子好嗎,真的很噁心,以後沒事的話就不要再接近他了。」韓靜薇的語氣沒有太多的變化,卻句句帶刺,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刺進紀凜音的心裡。

 

「我......我沒有刻意去接近他,而且就算他是妳的好朋友,我也是可以和他說話的吧!」紀凜音無奈地說道。

 

「妳和他說話不就是在強迫他變回妳的朋友嗎?他都選擇要跟我當朋友了妳為什麼還是不懂?為什麼還是要逼他?」韓靜薇開始不耐煩,聲音也越說越大聲。

 

「我沒有。我沒有強迫他、更沒有要和妳搶朋友,妳誤會了。」紀凜音實在是不想要繼續和她進行無意義的對話,打算直接離開。

 

「妳站住!」韓靜薇想要一把拉回紀凜音,但是因為用力過猛,又只有一隻腳站立而失去平衡的往後跌坐在地。

 

「韓靜薇!」被這一連串動作嚇傻的紀凜音還沒反應過來,一群人就從紀凜音的身後邊喊邊跑的到了韓靜薇的身旁扶起她,而紀凜音也被順勢地擠到了一旁。

 

「靜薇妳沒事吧?」

「靜薇妳有沒有哪裡受傷?」

「靜薇妳的腳會痛嗎?」

「靜薇......」

一群同班同學七嘴八舌的關心著她。

 

「我沒事。」韓靜薇裝作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的樣子。

 

「妳怎麼會跌倒?就跟妳說要出來的話跟我們講一下,有個人陪妳也好嘛。」一個同學語氣關切地說著。

 

「我......我原本要去廁所,沒想到遇到了紀凜音,她說什麼要我把佑唯還給她,不要和她搶朋友,我跟她說是誤會,講著講著我們就有點激動,然後她就.....   」韓靜薇越講越小聲,好像一副受了委屈卻不太敢說的樣子,漸漸把頭低了下去。

 

隨著她提到紀凜音的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在角落的她。

 

「妳怎麼可以推靜薇,她現在腳受傷耶!」

「而且她又沒有做錯,妳幹嘛把氣出在她身上啊?」

「佑唯要跟誰當朋友那是他的選擇,妳怎麼可以因為他不想和妳當朋友就去傷害他的朋友呢?」

「妳趕快跟靜薇道歉啦!」

 

「我沒有推她!」紀凜音用了比平常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去壓過大家吵雜的話語。

 

「我們都看到了靜薇跌倒,她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跌得那麼慘。」

「而且她腳都已經受傷了。」

「所以妳的意思是靜薇在騙我們嗎?」

 

「對,她說的都是假的,我也沒有說什麼要她不要搶朋友之類的話。」紀凜音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地對著一個個咄咄逼人的同學們解釋。

 

「妳現在是被當場抓到,心虛的把錯都怪在她身上?」

「沒想到妳是這種人,為了搶朋友去傷害同學,還欺騙大家。」

「就是說啊,靜薇跌倒就是事實,誰會讓自己受傷,明明就是妳推的。」

 

「我......」

 

「算了啦我們不要理這種人,先扶靜薇回去休息。」紀凜音還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卻被硬生生的打斷,只能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就這樣離她而去。

 

紀凜音愣在原地,腦中浮現的畫面是同學們一個個嫌棄和鄙視的眼神,那些責罵聲在腦海裡不斷重播,小時候曾經被好朋友誤會、被排擠的場景和面孔也交叉出現,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妳沒事吧?」紀凜音的身後出現一個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她微微顫抖著的回過了頭。

 

「我沒有推她,我沒有。那些話明明都是她對我說的,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紀凜音不管眼前的這個人懂不懂,她只能不斷重複一樣的話,想把事實告訴每一個人,她沒有做。

 

「我相信你。」那個人卻肯定地看著紀凜音,給了她一個淺淺的微笑。紀凜音因為受傷而害怕的心,被這短短的四個字而有所觸動。紀凜音紅了眼眶,但是她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輕輕地拉著她的手腕帶她走回去,一踏進教室,所有人都帶著複雜的眼神看向他們,想必事情已經被傳開了,尤其平常和紀凜音很要好的朋友們,以及夏佑唯,這些剛剛都不在現場的人們,現在卻圍在韓靜薇的身邊並對她投以不友善的眼光。

 

「她沒有推韓靜薇,也沒有說那些話。」

 

「書霆,你......」有個同學訝異地說出口。

 

「你們不相信我嗎?」嚴書霆冷靜地直接打斷那位同學要說的話並且向大家提問,他也算是班級裡人緣很好的一個人。

 

「你寧願相信她說的話,也不相信靜薇?」有同學反問,很明顯的挑撥離間。

 

「所以大家都相信韓靜薇,原因?」嚴書霆冷笑了一聲,紀凜音則擔心地看向他,怕他的解釋不被大家接受而被自己所牽連。

 

「書霆平常我跟你的關係也不錯吧,你為什麼要跟紀凜音一樣這樣對我?」韓靜終於又開口了。

 

「那你又憑什麼相信紀凜音啊?你是不是喜歡她?」另一個同學接著說下去,是更明顯的起哄與不信任。

 

「我剛剛親眼看到的,我在轉角目睹了這一切,有人剛好跟我一樣是親眼看到或者是親耳聽到那些的嗎?」嚴書霆的語氣變得更兇了,還帶著諷刺。

 

全班鴉雀無聲。

 

「事實是,韓靜薇自己過去罵了紀凜音一頓,紀凜音要離開被她拉回來,結果用力過猛,自己平衡不穩就跌倒了,然後演了一齣可憐的戲碼騙大家。這才是事實對吧,韓靜薇?」嚴書霆的語氣冰冷到讓人不寒而慄,最後看向韓靜薇的眼神更是帶著一股讓人害怕的銳利。

 

或許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當場揭開事實,韓靜薇一時無言以對,最後只能羞愧的低下了頭,畢竟平時也挺受大家喜歡的嚴書霆都說成這樣子了,所有人一定會選擇相信他的。

 

然而全班依然保持著沉默,大家都尷尬的不知道該用什麼眼神看向哪裡。

 

「是不是該向紀凜音道歉一下?所有誤會她的人。」最後仍是嚴書霆忍無可忍,打破了這場安靜的尷尬。

 

「對不起......」

「對不起!」

此起彼落的小聲的道歉聲一個個出現。

 

「韓靜薇?」嚴書霆的語氣依舊冰冷,最該道歉的她還未開口。

「對......對不起。」儘管小聲,仍聽得出韓靜的羞愧與小小的不甘。

 

嚴書霆看向紀凜音,紀凜音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沒事了,嚴書霆才拉著紀凜音離開教室到操場的一個小角落。

 

「妳坐在這裡看我們棒球隊訓練好了。」嚴書霆是棒球隊隊長,每天中午所有隊員都會在操場集合練球。

 

「謝謝你......」紀凜音小聲地說著,她知道他讓她待在這裡,是可以好好冷靜一下轉移注意力,也為剛剛的事情向他道謝。

 

「沒事。」嚴書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便去練球了。

 

紀凜音終於笑了。

 

「怎麼樣,會不會太無聊?」練球結束的嚴書霆走了回來,坐在紀凜音的旁邊問道。

 

「不會啊。天氣很舒服,而且這裡很安靜。」紀凜音輕輕地回答著。

 

「明天星期六,下午一點在學校旁邊的棒球場,有空可以來看我比賽。」嚴書霆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說了一句,語畢,上課鐘聲便響起,像是算好了一樣,嚴書霆起身離開慢慢的走回到教室,紀凜音則默默地在他後面跟著。

 

接下來下午的每一節下課,嚴書霆找了各式各樣的理由把紀凜音帶出教室。

 

「剛剛中午沒吃到飯,我肚子餓了,我們去福利社買東西吃。」

「我想喝飲料,陪我去販賣機買。」

「我有問題要去問老師,妳跟我一起去。」

 

看似都是嚴書霆有事需要紀凜音陪,事實上她知道是他在幫她,逃離教室那還有著些許不適的氛圍。

 

「謝謝你,嚴書霆。」放學嚴書霆陪著紀凜音走出校園時,她再一次地向他道謝。

 

「妳今天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我知道,但......」

 

「不客氣。」嚴書霆又給了紀凜音一個大大的笑容。

 

「明天見。」紀凜音也回給他一個笑容,便往前走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後她才回頭喊了一句:「我會去的。」

 

兩人相視而笑。

 

「集合了!」教練喊著,所有球員陸陸續續結束和親朋好友的賽前打氣,到教練身旁圍成一圈,唯有嚴書霆還呆愣在原地。

 

「隊長,集合了。隊長!」一個站在外圍離嚴書霆較近的隊員小聲提醒著他。

 

「知道了。」嚴書霆回過神來,走向隊員們集合。

 

「隊長專心一點!」熱身時教練喊了一句,因為今天的嚴書霆一直分心。

 

他沒有看見紀凜音。

 

直到上場前一刻,他終於看見了在一旁角落的紀凜音,兩個人相視後開心的向對方揮了揮手打招呼。

 

最後嚴書霆在的球隊贏了。

 

比賽結束後,嚴書霆跑向了紀凜音,看得出來他很開心,臉上有著少見的燦爛的笑容。

 

「恭喜啊!隊長果然厲害。」紀凜音稱讚道。

 

「謝謝!妳等一下有沒有事?」

 

「沒有,怎麼了?」

 

「去慶祝啊,比賽贏了當然要好好慶祝!」

 

「好。」

 

嚴書霆很快的回到休息區整理一番,便向教練和隊友道別,和紀凜音一同離開了棒球場。

 

「凜音?」他們一走進店家時便有人喊了紀凜音的名字。

 

「嗨,仕恩。」紀凜音轉過頭向他打招呼。

 

「這麼巧,妳不是不住這附近的嗎?」

 

「我來看他的棒球比賽,贏了來慶祝的。噢,他是嚴書霆,我們班的。然後他是莫仕恩,我們音樂社的社長。」紀凜音解釋完才發現兩人似乎不認識,趕緊介紹一番,兩人也微微點頭當作打了招呼,簡單聊了幾句後莫仕恩也離開了。

 

「妳跟那個......莫仕恩,很要好?」兩個人一坐下,嚴書霆便開口問道。

 

「還不錯,就是同一個社團的,怎麼了嗎?」

 

「沒有,想說你們好像都只稱呼對方名字。」

 

「這個呀,是因為我們上一屆的學長姐希望我們能夠更快地熟悉彼此,所以從一開始就要我們只叫對方名字,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紀凜音如實的交代著這時常容易被誤解的誤會。

 

「這樣一比之下好像我跟妳很不熟一樣,剛剛你講到我們兩個,瞬間就有差距的感覺,有點受傷。」嚴書霆故作誇張地說道。

 

「哪有那麼誇張,難不成也要我叫你書霆啊?」

 

「好啊,以後就這麼叫。我也叫妳凜音,就這樣。」嚴書霆若無其事的說道,講完還迅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紀凜音愣了愣,還是微微笑著,當作答應。

 

「對了,妳想要讀什麼大學和科系?」嚴書霆問道,距離第一次大考已經剩下了不多的時間,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討論未來。

 

「我一定要在台北讀大學,科系的話想要法律或者是心理相關的,你呢?」

 

「我目標是南部排名第一的財務管理。」

 

「我知道,挺有名的。不過我現在只想趕快考試完、面試完就能結束了。」

 

「這次我是不抱希望了,我是打算第二次考試用成績分發。」

 

「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妳也是。」

 

也似乎就這幾天的時間,兩個人的關係瞬間好了許多,對彼此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紀凜音。」星期一中午,紀凜音一個高一同學竟然來到教室外找她,升上高二後,以往那些不太熟的高一同學基本上在路上碰到的話連招呼都不會打了,更何況是直接找到班上來。

 

「唐可綝?有事嗎?」紀凜音有些驚訝地問道。

 

「年底學校的歲末派對是由我們學生會主辦的,經過開會討論後大家希望嚴書霆能夠擔任主持人,聽說......妳和他最近挺好的,妳幫我去和他約個時間來學生會聊聊吧,這個星期中午都可以。」唐可綝是學生會會長,人緣其實滿不錯的,加上嚴書霆的朋友也很多,紀凜音其實不太能理解她為什麼會選擇來找自己幫忙。

 

「他中午......都要去棒球隊練球。放學也要,他們最近有比賽。」思考了一下,紀凜音還是直接說出了嚴書霆近期這滿滿的行程。

 

「是喔......那不然妳問他可不可以先加我的社群平台為好友,直接網路聊好了,下課十分鐘的可能也聊不好。」唐可綝微微皺眉,但還是很快就想出了另一種解決方案。

 

「好,我會問問。」紀凜音看這態度,這次學生會恐怕是非嚴書霆這個主持人不可了。

 

「我不要。」下午第一節下課紀凜音說完中午發生的事情之後,嚴書霆馬上就乾脆地拒絕了。

 

「我就知道......我已經轉達啦,你去加她社交平台的好友和她說吧。」

 

「不要。妳幫我說。」嚴書霆還是拒絕。

 

「我......我也沒加她好友,不太熟。」

 

「不太熟她還找妳幫忙?我更不熟吧。算了,她幾班?」

 

「我……不知道。」紀凜音尷尬的笑了笑,嚴書霆翻了一個白眼,找這麼不熟的人幫忙實在很奇怪。

 

「走吧。」嚴書霆又向周遭的人問,才問到對方所在的班級。

 

「走?」

 

「跟我去直接和她說啊。」嚴書霆推著紀凜音走出教室。

 

「為什麼我也要去?而且我不知道她們班怎麼走。」

 

「你是中間人啊,我自己去太尷尬了,路我知道,走。」嚴書霆沒給紀凜音反駁的機會,推著她繼續走。

 

「我拒絕。」嚴書霆看到唐可綝的瞬間就說了。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學生會真的非常希望你可以......」唐可綝頓了一下才發現他是在拒絕主持人的事,又開口想再說服一下。

 

「不可能。我真的不喜歡。你們再找別人吧,抱歉。」嚴書霆沒等她說完,又是滿滿的肯定句,拉著紀凜音就走。

 

「還有,別找不熟的人傳話了,大家都為難。」走了兩步後嚴書霆突然回頭,本想喊他的唐可綝還來不及出聲,又被他說的話給壓下去了。

 

「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嚴書霆拉著紀凜音沒有回去教室,而是往操場走,紀凜音緩緩問道。

 

「要我主持不是學生會的意思,是唐可綝要求的。」嚴書霆放開了絕凜音的手,無奈說道。

 

紀凜音沒有說話。

 

「往年都是學生會裡的人負責主持,今年是她對學生會裡的人說由她來解決,她是要我和她一起主持。反正就是......她喜歡我,為了不讓她誤會或者是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我是一定會直接拒絕的,我不喜歡她而且我也不喜歡主持。」嚴書霆說完便看著紀凜音,紀凜音則是一臉好奇,這些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和我說完後,我在網路上問了我朋友,是他告訴我的,他也在學生會裡。」嚴書霆看懂她的疑惑,又補充了一句。

 

「噢......」紀凜音還在消化這一切。

 

「妳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我應該要說什麼嗎?」

 

「算了。」嚴書霆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皺了皺眉繼續說道:「但是妳最近最好還是防著她一點,我總覺得,她對妳不太友善。」

 

「不至於吧,我什麼也沒做,跟她也不熟啊。」

 

「總之就是小心一點。」嚴書霆的神情和語氣都很認真,紀凜音只好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下一次的社課很快就到了,紀凜音在走去社團教室時遇到了莫仕恩。

 

「妳和嚴書霆......很要好嗎?」莫仕恩看著紀凜音,猶豫地問道。

 

「最近才比較好的,怎麼了嗎?」

 

「沒有,就是突然想起那天棒球比賽結束,他竟然不是跟著球隊一起去慶祝,而是和妳一起,覺得有點訝異。」莫仕恩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那天和他們打完招呼離開後,他才發現這個問題。

 

「球隊有慶祝?他沒有和我說過,一結束他就跑來找我去慶祝了,可能是因為他邀請我去看球賽的關係吧?」

 

「是嗎......」

 

「請問,誰是社長?」進到教室準備時,有個女生站在外頭問了一句,所有的社團幹部成員都看向了莫仕恩。

 

「我是。怎麼了嗎?」

 

「學生會有事情需要討論,要麻煩你過去一趟。」

 

「可是快上課了,社長得在啊......」一旁的一位社團幹部小聲的說道。

 

「要不然,副社長也可以的。」外面的女生聽到後馬上接著說道。

 

「我去吧,點名就再找個人幫忙點就行了。」身為副社長的紀凜音看向莫仕恩,反正副社長在上課時最重要的工作只是點名,換誰來都一樣。

 

紀凜音跟著那位女生離開,只見她越來越往學校角落裡那棟最舊的大樓走。

 

「學生會討論的地方在這裡嗎?」紀凜音疑惑地問,這邊實在是一般學生不會走到的地方。

 

「社團時間一般教室都提供給社團上課用了,學生會討論就不跟大家搶教室,只好用一些沒有人要使用的地方。」那位女生走在前頭講得十分誠懇,打消了紀凜音心中的疑慮。

 

她們來到了學生宿舍一旁老舊大樓的地下室,都是以前上課用的教室,樓上則是一些老師的研究室和實驗室,這個時間沒有人會在這裡,的確很適合拿來討論使用。

 

「就在這間。」女生打開了一間最裡面的教室的門,示意紀凜音走進去。

 

「砰!」就在紀凜音一踏進教室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股力量,門就被關上了,外頭還傳來門鎖上的聲音。

 

「喂!」紀凜音跌坐在地上,一轉頭往門的方向喊了一聲,就聽見那女生跑掉的腳步聲。

 

她被整了。

 

紀凜音看著擦破的膝蓋,鮮血就快要流了出來,剛剛因為跌倒而撐著地面的雙手,都擦上了一層灰,右手還輕輕扭了一下。

 

一回頭,紀凜音臉就垮了。教室正中間擺著一個骷髏頭,配上一隻死老鼠,周圍撒了一圈落葉,還有一些莫名的東西和紅色的液體,但紀凜音並不想細看。

 

紀凜音艱難地站了起來打開手機,這間教室正好是訊號的死角,連不上網路也沒有辦法打電話求救。

 

一路走過來別說這層樓了,就是這棟樓甚至外面都沒有看到有人經過。

 

紀凜音讓自己冷靜下來,看向四周,這間教室看起來已經很久沒被使用過,哪裡都覆蓋著一層明顯的灰塵,角落裡還可以看見蜘蛛或是一些有活的也有死掉的小昆蟲,除了幾張桌椅不規則的被隨意擺著,還有一些看起來老舊的設備堆疊,倒像是一間儲藏室,但總體來說,給人的感覺還是不太舒服的,尤其現在又安靜的有點陰森。

 

偏偏紀凜音最容易因為這樣就想東想西到讓自己害怕。

 

況且依照這個情況,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來救她。

 

紀凜音往門邊再靠近一些,讓自己可以聽到走廊的情況,也開始思考究竟得罪到了誰,需要這樣來整自己,至少就不會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恐怖的東西來自己嚇唬自己。

 

在班上最近好像和誰都不怎麼好,自從韓靜薇那件事情之後,每個人和紀凜音相處起來好像都還有些尷尬,畢竟當下並沒有人選擇相信她,好像誰都有可能會看她不順眼,紀凜音自嘲的想。

 

不過剛剛那位女生打著學生會的名號,是不是真的是學生會的人紀凜音不知道,但是一想到學生會,紀凜音就想到唐可綝拜託她傳話那次,以及後來嚴書霆拒絕了主持人的邀約之後和她說的那些話。

 

唐可綝會因為這樣就整她嗎?紀凜音皺著眉想道,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有誰和她可能有過節了。

 

那......書霆會來救她嗎?

 

紀凜音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怎麼會怎麼想都有嚴書霆的身影,況且應該會是音樂社的人先發現不對勁吧,可是本來也沒有說會討論多久,應該也不會有人發覺到些什麼。

 

越想到後面,紀凜音覺得自己被救出來的時間可能越來越久,心情也跟著到了低點,而且腳和手的疼痛感越來越強,膝蓋的血也開始流了下來。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運動短褲了。

 

等待的時間越來越久,紀凜音甚至感覺聞到了老鼠屍體的臭味,身上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重點是,她的內心的確非常害怕。

 

要是一直都沒有人來怎麼辦?要是沒有人找到這裡怎麼辦?要是天黑了怎麼辦?要是......

 

想著想著,紀凜音都想哭了。

 

鐘聲響起,紀凜音顫抖了一下,打開手機一看時間,社團課程都結束了。

 

為什麼都沒有人過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救我?為什麼我要被關在這裡?為什麼是我?為什麼......

 

「有人嗎?有人嗎?」紀凜音開始拍打著門並大喊,然後越拍越快,也越喊越大聲。

 

幾分鐘後,紀凜音停下了,她是真的開始感到絕望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多久,好像聽到了外面的樓梯有傳來腳步聲,紀凜音又開始邊拍門邊喊了。

 

「凜音!」是嚴書霆的聲音!

 

聽到嚴書霆的聲音,紀凜音瞬間就紅了眼眶,終於,終於有人來救她了......

 

好險門只是從外面鎖上,不需要鑰匙,嚴書霆很快就打開了門。

 

看見就要掉淚的紀凜音,腳上還流著血,嚴書霆一把抱住她。

 

「沒事了,凜音。沒事了,我在。」

 

「書霆......」一個溫暖的擁抱和一個溫柔的聲音,紀凜音還是哭了。

 

嚴書霆皺著眉,看見中間那些噁心人的東西後,眼神都冷了下來,他一隻手安撫著紀凜音,另一隻手快速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再將手機收進口袋。

 

「去保健室。」嚴書霆收起兇狠的眼神,脫下外套蓋在紀凜音身上,一把抱起她離開。

 

當嚴書霆看到連手都包起來的紀凜音時,眉頭皺得更深了。

 

聽完原因,嚴書霆的表情便更加地難看。

 

「謝謝你。」紀凜音稍微緩了過來,朝嚴書霆說道。

 

「抱歉。」嚴書霆的眼神有些複雜。

 

「妳先休息,這節課我幫妳請假,我等等回來找妳。」還沒等紀凜音開口,嚴書霆就站了起來,在門口說完這句話就匆匆離開。

 

嚴書霆離開沒多久,莫仕恩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凜音妳沒事吧?」莫仕恩一邊喘著,一邊問道。

 

「我沒事,你......現在不是上課嗎?」

 

「我有跟我們老師說一聲了,對不起,沒有更早發現到異常。」莫仕恩的眼裡全是滿滿的擔心和後悔。

 

「所以,是怎麼回事?」

 

「社團中間下課時,嚴書霆來找妳,發現妳不在後用手機又聯絡不到妳,他就離開了,應該是去學生會找妳吧,後來應該又找了一陣子,他就很急的回來社團問清楚,我們才發現妳不見了。」

 

「那後來呢?書霆是怎麼找到我的?」紀凜音接著問道,按照莫仕恩說的,嚴書霆能找到她已經算很快了。

 

「我不知道,但是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他沒有告訴妳嗎?」

 

「還沒有。」

 

「妳和嚴書霆......在交往嗎?」莫仕恩停頓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氣後問了出口。

 

「你怎麼會這樣問?」紀凜音愣了一下,反問道。

 

「他找妳的時候那個神情實在是太緊張了,那種在意的感覺,加上妳又喊他書霆,我記得妳不會對社團以外的人這樣叫吧。而且......你們最近實在太好了。」莫仕恩有些無奈的笑了。

 

「應該是因為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他才比較關照我吧。要不然,我跟他好像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紀凜音雖然這麼回答,但語氣中似乎有著一絲的落寞。

 

「之前就聽說了,問妳也不想講,如果之後妳還有遇到什麼事情一定要說出來,我會幫妳的。」

 

「知道了,謝謝你來,剛剛還覺得有點害怕,和你聊一聊之後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莫仕恩淺淺的笑著,伸手輕輕摸了摸紀凜音的頭髮。

 

嚴書霆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凜音,還有不舒服嗎?」嚴書霆問。

 

「還好了。」

 

「進來道歉。」嚴書霆簡短的說完,就看見從門口走進了一個人,面色慘白。

 

「唐可綝?」莫仕恩也知道她,皺起了眉。

 

「對不起。」唐可綝的聲音不大,還有一些顫抖。

 

「為什麼?我得罪過妳嗎?」紀凜音不解地問。

 

「我就是不甘心,妳到底有哪一點值得......」

「唐可綝!」

 

唐可綝還沒說完,嚴書霆就大聲喝斥,嚇到了所有人。

 

「總之都是我的錯,就當我嫉妒妳吧,對不起。」唐可綝冷笑一聲,努力平靜地說著,看向紀凜音的眼神中還有不甘。

 

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唐可綝就被嚴書霆趕走了。

 

「她不會再找妳麻煩了,也已經被學校記小過,另外那個騙妳離開的女生是受她之託,學校也會有懲罰,如果妳希望她當面跟妳道歉的話明天我再把人帶來。」嚴書霆理所當然的說著事情的結果,卻隻字不提事情的原因及過程為何。

 

「所以......」

「我知道了。道歉就算了,反正學校有懲罰。」

 

莫仕恩感覺還想再開口問些什麼,卻被紀凜音打斷了,她也用眼神示意莫仕恩不用再問了,既然嚴書霆還不想說,那她便不問,至少,她相信他。

 

紀凜音受了傷之後嚴書霆對她更是加倍的照顧,動作跟眼神又都比以往再溫柔了一些,這些,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紀凜音不只一次覺得嚴書霆對她的好已經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範圍,也讓她想起莫仕恩在保健室說的話,但她更不敢去打破現在和嚴書霆的相處模式,或者是說,她想要維持現狀,這樣就讓她足夠滿足了。

 

第一次大考之後,紀凜音選擇的學校公佈結果的那天,也是一些學校公佈結果的日子,教室裡處處都充斥著緊張的氛圍。

 

「第二十八名!我上了!」看到自己的考號出現在錄取範圍內的時候,紀凜音既開心又鬆了一口氣。

 

「恭喜妳啊大學生!」一旁的嚴書霆也替她十分開心。

 

「凜音!妳是不是第二十八名,我也考上了跟妳同一個學校!」莫仕恩急匆匆地跑來了紀凜音的教室門口,開心地對紀凜音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有人一起上大學感覺比較沒那麼陌生和可怕。」紀凜音驚喜地走出教室和莫仕恩聊了起來。

 

「對啊,之後上了大學我們可以再一起看看有什麼社團可以加入!」

 

「嗯,好。」

 

確定上了大學之後,紀凜音來到學校的日子就越來越少,開始為大學生活去忙著相關的了解和準備,而嚴書霆則繼續為第二次大考努力,兩個人各自忙碌,交流也越來越少。

 

畢業典禮當天,其實比想像中的還要繁忙許多,班級上的物品要清空和歸還,班費要結算返還,還有典禮流程需要預演和練習,以及每個人都會去和所有的老師及朋友道別合照,又或是去校園裡的各個角落記錄一下最後的校園生活等等,甚至第二次大考就在半個月後,校園裡整個氛圍更是在畢業的快樂與不捨之中夾雜著緊張不安。

 

總而言之,就是不怎麼能有和一個人靜下來好好聊天的時候。

 

加上紀凜音和嚴書霆各自的朋友圈本就不同,兩個人各自和自己朋友們聊天拍照留念,忙著忙著就到了典禮即將開始之際。

 

「我幫妳別吧。」班級導師剛發完畢業胸花,嚴書霆就走到紀凜音的面前,用他手上剛剛拿到的胸花,仔細的替她別好。

 

嚴書霆又拿起紀凜音桌上的胸花,放在手心,伸到她的面前。

 

紀凜音也替他別上了胸花。

 

「畢業快樂。」嚴書霆看著紀凜音,兩個人對視著,最後嚴書霆只說了這句最簡單的祝福。

 

「嗯,畢業快樂。」紀凜音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笑著也回了他一句。

 

「畢業快樂!」典禮結束,拍完最後一張班級大合照,高中生活就正式結束了。

 

所有人各自找到自己的朋友們做最後的拍照留念,然後再分道揚鑣。

 

「紀凜音。」嚴書霆先婉拒了所有想和他合照的朋友們,追上了正要離開的紀凜音。

 

紀凜音回頭,兩個人卻只是相視著。

 

「所以是那次誤會讓你開始注意到她的對嗎?」

 

「不是,是讓我有機會去接觸她、了解她並且靠近她,要說注意的話,我已經注意她好久了。」

 

「可以說說看最開始是怎麼注意到她的嗎?」

 

「我記得那時候有個班級比賽,她和她朋友是負責人,平時她在教室裡比較安靜,就固定找幾個朋友玩而已,那次看到她為了班上的榮譽,在教室裡一個一個地去找每個人討論分工,就突然被她認真的模樣吸引了吧。」

 

「真的是很青春的回憶了,那後來畢業之後你們就沒有再見面了嗎?」

 

「她在台北上學,而我考上了南部的學校,各自忙課業、社團很多的事情,就沒怎麼再聊天了,見面的話,其實我見過她,但她應該沒有看到我。」

 

「怎麼說?」

 

「我是在大一剛考完期中考後的某一天,那天原本只有早上有一堂課,但是老師突然臨時有事就把課程改期了,我就突然在衝動之下決定坐車去她的學校。」

 

「然後呢?你見到她了,怎麼沒有打招呼?」

 

「就在我走進一個巷子,快要到她學校門口的時候,我看見了她,她跟和她考上同個大學的高中社團朋友走在一起,他們一邊走一邊聊天,她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看的出來她的生活過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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