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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MA]《迷情巧克力》(帕慕)

《迷情巧克力》

「不需要巧克力,我也早已為你著迷。」

R18,預警

寫給帕爾娘的生賀♡

帕慕五年級,已交往

──

      又是一如既往繁忙的一天。

      帕爾披著沉沉夜色匆匆趕回收藏室,連球袍都還差點兒來不及脫。好在踩上通往雷文克勞塔樓的階梯前,歸心似箭的思緒才稍稍回籠,叫他不忘進五樓級長盥洗室迅速整理一番。

      他也不想讓慕聲等得太久。鄰近復活節,帕爾本也已經打算好整個假期都要好好在學校裡陪伴慕聲(又或者去一趟斜角巷或活米村,帶慕聲去蜂蜜公爵買任何他想要吃的東西),但無奈周六就是這個學期和赫夫帕夫的最後一場球賽──也是他在球隊裡的最後一場球賽,他總想著要好好表現不讓隊友失望才行。

      除了帕爾自己,其實沒人知道他在結束這個賽季就將要從球隊離開。

      如要細究原因的話,概括毫無疑慮地會是一個字詞、一個人名──而那個原因正是「慕聲」。

      慕聲。

      想起戀人,帕爾總像是心裡的某一塊忽然被人揪起又胡亂攤平,像被騰騰烈火給焚燒得滿身熱燙,連靈魂都為之顫動求索,惶惶終日不可言喻。他深愛著他的慕聲,儘管他也是最近才突如其來地深刻意識到這件事實,但他想,他一定在更早之前就已經深深愛上慕聲。

      隨著迎接普等巫測越加繁重的課業,讓他越來越少時間能夠陪慕聲,幾乎每天都要投入大量時間的魁地奇練習更是讓人吃不消。也因此他幾乎沒有猶豫地做出了這個決定,他甚至沒有去考慮隊友會對他有怎麼樣的想法。

      如果因為這樣就對他心生不滿的朋友不要也罷。他只想知道──慕聲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怎麼樣呢?會高興嗎?一定會高興的吧。慕聲那麼地喜歡自己,一直以來給予他的甚至比他所給予的還要多……帕爾不知道是第幾次想起慕聲時更加堅定了自己離開球隊的想法有多麼正確。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原先一天四處奔波疲憊的身體似乎也輕鬆起來,腳下踏往自己收藏室的步伐又更加明朗飛快。

      ……真想趕快見到慕聲啊。

      收藏室裡嗶嗶剝剝地閃著暖炙通紅的爐火,天花板的白蠟燭吊燈明滅著輝光投映下來,與角落幾株青蔥綠植籠出一片昏黃色柔和的剪影。掛在壁爐牆上的所有畫像框裡早已空無一人,他們都知道這個獨屬於戀人的時間空間不容許他們打擾,也或許換言之,是日日夜夜被他那來自史萊哲林的戀人所堂而皇之地無情趕跑的。

      慕聲不喜歡太過明亮的環境,帕爾也為此少點了幾盞燈。知道戀人一直身體不好,甚至有些畏光,他也曾為此憂心焦慮,但他也曾聽聞許多史萊哲林的學生討論過深藏在湖底地窖裡的寢室和交誼廳採光慘綠終年如一日,也沒真見哪個學生眼睛出了什麼毛病才略安下心來。和慕聲在一起久了,他似乎也習慣了自己收藏室這樣曖曖昏昧的色調,也習慣在這一片暖色中看見戀人的身影。

      「慕……聲。」

      他打開收藏室的門,高興地正要叫喚戀人的名字,但他很快就發現了空氣中瀰漫的一絲不對勁。

      火炭依然劈啪地零星燒著,在空氣中飛舞飄揚著煙塵,卻無人響應他的到來。帕爾蹙起了眉,視線望將過去先看到的是──

      桌上放著之前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

      ……怎麼會?

      他雖然不好拒絕,習慣性地都收了下來,但正是因為當時自己誤食了其中一盒裡面加了料的巧克力,從此他便對別人送的巧克力有些牴觸;而且他也答應了慕聲不再亂吃別人的巧克力。只是在誤食之前他就已經隨意將其他巧克力一併收到了收藏室的矮桌底下,後來壓根忘了這件事……怎麼今天慕聲又會去把它拿出來吃?!

      只見桌上堆著一盒盒色彩包裝各異式樣繁多的巧克力全都被撕了開,原先在方格裡齊整羅列的內容物更是無一不缺了一角。

      ──每一盒都被吃了至少一塊!!

      「──慕聲……!」

      帕爾緊張地急急跨步上前,拉住此時靜坐在沙發椅上抵著頭不發一語的戀人。

      燈光暈黃地打在少年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膚上,銀色眼睫微垂著罩下的纖影,像一只悄然停駐翩然欲去的蝶。就在帕爾注視著這幕的剎那間,慕聲忽地就抬起頭來,往他身上撲──

      「慕聲……!」

      帕爾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按倒在了沙發上。

      金眸失了焦距,氤氳在一片水氣霧色裡,波光冉冉浮動,像找不到星子的空茫銀河,又像微瀾的深水蕩漾。皙白的面龐泛著不自然的潮紅,隨著起伏的胸脯鼓動,慕聲脣間此時溢出明顯粗嗄的喘息,目光怔然又赤裸地盯得帕爾臉紅心跳──再下一秒,他低下頭就輕咬在帕爾的脖頸上。

      「唔……!」

      帕爾驚呼了一聲,懷裡的熱度不可思議,這完全不是慕聲身上平時會有的溫度──他的戀人身體幼時受過病痛輾轉折磨,長大後雖在他的照料下慢慢養了起來,不再像低年級時那樣瘦骨嶙峋容易失溫,也絕不可能發散著這樣異常的高熱!

      不容他多想,慕聲就這麼貼蹭著他的鎖骨一路往上,湊到耳殼旁吮吻舔咬。

      刺激的酥麻感竄起得令帕爾止不住顫抖,被引出的騷動自下腹間和尾椎一同蔓延上來,「……呼嗯,慕聲……!」

      ──為什麼總在這種時候!惱恨自己身體的不爭氣,帕爾想讓慕聲停下,但才剛捏住慕聲的手腕,慕聲便隔著襯衫對著他的胸膛揉搓起來。

      「……慕……慕聲!」

      彷彿深諳他身體的每一處敏感,慕聲即使是這樣的狀態下也能輕易撩撥出帕爾的慾望──他頓時拿不住慕聲的手,原先還披在身上的斗篷被對方咬開了前襟的鈕扣,忽而就像烏雲披散似地從沙發椅滾滾垂落下來。

      餘光裡黑袍上繡的老鷹仍雄踞昂立於山巔石嶺之上,桀驁自恃地俯瞰青碧藍空,而二人的身體卻轉眼便已緊挨在一塊,另一件衣襟上的綠蛇猶然嘶嘶吐信……彷彿被蛇從高處拖拽了下來,並被緊緊纏繞住的自己。

      慕聲大概是受了藥效影響,早已在方才一人時就胡亂扯開自己的院袍和領帶,襯衫凌亂,敞開露出了裡頭若有若無的鎖骨線條。半勃的分身抵在帕爾的胯間磨蹭,將兩人的制服褲都繃起了一個羞恥的弧度。暈熱混亂直衝腦門,帕爾完全無法思考,只能難忍地洩出一聲聲呻吟。

      「慕……聲……」

      嘴倏地就被慕聲吻住了,因興奮更加泌出的津液將二人的氣味徹底交融在了一處。唇舌交纏和試圖推搡之間,帕爾也不知道真正用了多少力氣──分明還歷經了連日魁地奇訓練應該要感到精疲力竭的身體,此刻卻被慕聲給點燃得亟欲賁張氣血鼓譟。

      他一下就被慕聲親得迷糊了,慕聲的吻技一直都很好……分明也只和他親過,不知道怎麼辦到的……他還是每一次都招架不住。

      慕聲笑著往他嘴裡送了什麼,當帕爾嚥下去,在二人的嘴裡都嚐到了一絲巧克力的苦味,和揉雜其中的玫瑰草香氣、雨後曝曬著陽光的土壤和青草味、陳年書頁潮濕微霉的紙香,還有新雪味道的時候,他才猛然驚覺──那正是慕聲吃的加了迷情劑的巧克力……

      ──全是他喜歡的味道。也有他會聯想起慕聲為之著迷而瘋狂的味道。

      幾乎只要一瞬間,他就能徹底淪陷。

      在那短暫得不容許他猶豫的理智作用下,帕爾知道──他完了。他根本不可能推開慕聲。

      這樣的慕聲更不可能。他無法抵抗。

      「嗯啊……慕,慕聲……」

      融化的巧克力氣味流淌在二人交纏的舌尖,藥效也洶湧迅即猛烈地延燒全身。如果硬要帕爾去形容的話,就像是瞬間跌進情感的汪洋,直面席捲而來的暴風和巨浪,而所有的愛慕深情仰望期待和迷戀癡狂……全都一瞬間就指向心裡渴求已極的那個人。

      「迷情劑,是一種能讓飲用者愛上給他藥水的人的魔藥,產生癡迷近乎於著魔的情感。」魔藥學的史拉轟教授這麼說過。「當然,這種感情不過是虛假且具有時效性的,一旦不再服用,人們就能從藥效裡清醒;如果你有真心喜歡的人,或許能夠一逃送魔藥者的蠱惑,但同樣會受到迷情劑的誘惑──甚至可能對心儀的對象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因此也有人稱為『催情劑』和『春藥』。」

      ……

      帕爾覺得自己要瘋了。

      「唔……好……好熱……哈啊……」

      連隱忍住呻吟都沒辦法,張著嘴斷斷續續地發出更加色氣迷亂的叫喊。

      他和慕聲互相剝除了衣物,赤身裸體相纏,體溫一下子就燙得像被火刑炙烤,燠熱得黏膩出汗。慕聲握著他的性器,手口並用地套弄著舔舐著,一邊熟稔地將手指探入自己的後穴用潤滑咒反覆攪弄起來,帶著水漬抽送出淫靡的響聲,更加刺激著他的感官。

      「慕……慕聲……嗯!」

      他忍不住把慕聲抱起來接吻,勾著彼此的脣舌,一邊分開他的雙腿急不可耐地往自己的慾望按下,一下子將他堅挺的分身吞入。

      「……哈啊……嗚!」

      慕聲為此倒抽了一口氣,但帕爾的太大了還沒能完全進去。喘息呻吟和膚肉相抵摩擦碰撞發出的聲音愈加清晰,半沒入的性器沒能得到滿足,很快就再次拔出後退一些,卻又更加迅速急迫地往前撞了進去。

      「唔……嗯啊──!!」

      慕聲被頂得忍不住叫出聲,夾緊帕爾腰部的雙腿蜷縮起來,雙手趨前更加抱緊了帕爾的後腦,繃直弓起了身,承受著帕爾很快又再來一次的頂弄。

      「唔啊……哼嗯……哈……帕爾……!」

      「呼……慕,小慕……小慕!」

      帕爾用力頂弄了穴口幾下,總算將自己牢牢嵌進了慕聲的體內,感受著被戀人潮濕柔軟的肉壁擠壓著抽搐和顫抖。渾身劇烈的心跳和呼吸還不及平穩下來,他早已忍不住開始抽插起來,將自已的性器往慕聲的更深處裡送進頂入,耳旁聽著慕聲吐著微熱濕氣的難受吟喊,似乎下意識仍試圖舔弄自己的耳朵繼續撩撥,讓他忍不住一手捧住他的臉與之再次相纏深吻。

      「哼哈啊──帕,帕爾……唔!太,太太快了──」

      帕爾箍著慕聲的臀越加用力地抽送,一下下頂在他平日早已習慣頂到的那處敏感點,刺激得慕聲難忍快感地叫喊,就像一次次被堆上高空再掉下來,那樣的虛無感和快感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冷一熱令人感到折磨卻又欣快難以自抑,慕聲很快就在帕爾的攻勢下洩了一次。

      「唔……啊!帕──嗯……!」慕聲突然被他插射,但帕爾卻沒像平常停下來讓慕聲緩一下,而是就著兩人結合的姿勢將慕聲直接按倒,拉開他的腿直接跨到自己肩上,以著更直接粗暴輾磨的方式挺動搗入加快速度,迫得慕聲連連驚喊:「帕,帕……等一下,才剛──唔嗯啊──哈啊……!」

      就這麼被逼出了眼淚,慕聲渾身因戰慄而不受控地抖顫,後穴還在一股股地收縮,帕爾卻全然不受阻進去直衝肏入,每一下都撞擊在他最為脆弱的神經,尾椎酥麻痠脹,本就還沒消停又繼續堆疊起來的快意要將他逼瘋,他只能不斷叫出聲,試圖分散這磨人難捱的刺激。

      迷情巧克力的作用下帕爾早已失去理智,他幾乎全然出於下意識地,只想把眼前的戀人用這樣最為直感粗暴的方式占為己有。

      他極少這麼強勢,他一向克制而懂得忍耐,理智且不縱慾,因他深愛著慕聲,即便從開始最純粹的喜歡,到現在耽溺其中的著迷,都只想對他小心翼翼溫柔守護;但或許心裡扭曲的那一面,也早就想對慕聲這麼做──

      ……慕聲是他的。

      ──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但一看到慕聲掉淚,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放慢動作,並伏下腦袋去舔他眼角的淚痣和淚水。

      「小慕,不哭……你是我的,我的──」

      他啞聲著安慰慕聲,一邊不知所謂地重複著呢喃佔有戀人的強烈慾望,舔舐著慕聲的淚水,一邊稍微放緩了速度。原先分身深而用力的搗弄變得輕緩,感受著慕聲肉穴裡的抽搐和緊縮,但他在抽出的下一會很快又整根頂了進去,肏得慕聲頻頻嗚咽出聲。

      「……哈啊、啊、帕──……!」

      「慕聲……慕,我的慕……唔嗯,好熱……好難受──」

      也不知道誰著迷得更瘋一些,慕聲雙股抖顫著承受帕爾的撞擊,帕爾一路從他眉眼細密舔吻到了頸脖,也不知道換了第幾個姿勢,他讓慕聲半伏在沙發前,從身後緊貼抱著幹他,一邊弄撫著慕聲立挺的乳尖,附耳聽著慕聲的喘氣低吟:「……哈啊、帕,帕,嗚,等,等一下……啊!」

      鼻間充斥著慕聲的氣息,視線裡是慕聲繃起的漂亮的蝴蝶骨,脣齒擦過慕聲白得過分的肌膚,只要輕輕吸吮舔咬,都能留下痕跡──而帕爾確實這麼做著,他平時從來不會做的事。

      微微的痛感也刺激著慕聲發出更加難耐的呻吟,而身後那濡濕柔嫩的肉穴將帕爾的性器吞吃絞擠著抽顫,比起推拒,更像是邀請著他更加深入。

      「熱……唔,慕,小慕,哼嗯……」

      「嗚……帕,帕爾──唔嗯,又快要,哈啊──啊……!」

      帕爾加快速度,但腫脹到極致的性器儘管越發用力地抽插仍舊得不到全然的滿足,渾身因藥效依然高熱得讓人難受,和尾椎不斷堆升湧起的電麻感和酸脹感一同要叫人被逼瘋,帕爾無法思考,也無法停下動作。

  

      濁液再次噴薄而出,慕聲腳軟得一時跪不住,帕爾將他撈了回來,又更讓彼此的交合處更加緊密,感受著緊緻的肉穴一顫一顫地收縮著抽搐,帕爾覺得還不夠,又再次就著這樣的姿勢抱起慕聲坐到自己身上大力抽插。

      「唔哈啊──啊!慢點,帕,帕爾……!嗯啊!又要──嗯哈啊!」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他誤食巧克力也是這樣的情況……只是當時慕聲並沒有吃,而他任由著慕聲對自己做了各種事,最後他理智丟失,把慕聲做暈了過去也沒有停下。

      身體就像是記憶了同樣的慾望和渴求,這一次在慕聲的挑逗下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慕……聲──慕,慕……」

      「──啊……嗯啊啊──!」

      連續高潮迫得慕聲蜷縮起身,感受到戀人在體內抽動釋放,他眼前一黑,抱住帕爾漸漸失去了意識。

***

      慕聲很少會想起以前的事。

      他也幾乎不做夢。

      彷彿這種刻在骨血裡的冷漠,也印證著他是一個驕傲的史萊哲林──他從不回顧過去,也極少去期望未來。兒時從病魔中脫身,就像歷經了一場漫長的冰雪摧殘,餘下的不過是行屍走肉勉強活著的一具等死的軀殼。

      但人們都說真正的愛情不只會讓一個人改變,也會讓利己主義的史萊哲林懂得為愛瘋迷犧牲奉獻。

      史萊哲林精明具有野心,他們權衡周全,在危險境地追逐榮譽聲名仍能不遺餘力求存自保,卻獨獨只為了愛人犯傻,變得蠢笨至極。那些他們原來鑽營一生謀取的地位財富頓時無足輕重,連性命也可以輕易捨棄。

      這類無稽之談慕聲也曾作笑聞嗤之以鼻。一直到,他發現他的世界原來也可以不一樣。

      他遇見了一個雷文克勞,開始從幽深黑暗的寂靜湖底憧憬高塔上的風景──

      帕爾是他第一個想要的東西。

      他喜歡他對待人事物的溫柔可親,喜歡他眼裡對世界的熱情友善,喜歡他看著書時對待新知的莊重沉迷和真心喜悅……他喜歡帕爾斯梅德斯──身上眼中心裡的所有一切,哪怕他其實沒有外表顯露的那樣堅強獨立,時常在他面前軟弱哭泣,內心也有著恐懼畏怕和黑暗扭曲。

      但他愛他。

      他知道自己注意到這個人的開始,就是史萊哲林的靈魂徹底淪陷。

      ──慕聲愛著帕爾斯梅德斯的全部。

      但帕爾又不是東西,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原本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喜歡做的事和興趣愛好,有習慣幫忙的同學,有許許多多圍繞在他身邊帶給他笑容的朋友。正因為是這樣的帕爾,才會如此耀眼,深深吸引著他。

      所以,儘管他告白了,兩人交往了,他也並不能改變帕爾一直以來的自由。

      鷹本來就是在天空中自在徜徉的。

      不像地牢裡的蛇,冰冷,潮濕,極盡無趣。

      「──為什麼我每次找你的時候你都剛好在幫同學的忙,他們比我重要嗎?」

      城堡主樓中,披著鑲邊銀綠黑袍的少年面色不豫地從上方走廊的樓梯口看往下方抱著書正要踏進圖書館協助同學進行課後輔導的戀人。他這一句質問來得極其突然,他的嗓音又偏涼冷,忽然提聲在空曠的長廊裡頓時像有冰雹砸落一般,引得路上同學紛紛回頭探看。背後畫像裡的薇奧拉被他嚇得手中的捧花差點應聲掉下,浮空接引的樓梯也彷彿感受到他的怒氣,慢悠悠卻突兀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冷淡的銀色眉睫就像有朵霜花凝在上頭,連外頭黑雲滿布的天氣都不比他此時的表情陰寒,襯得他雪色似的顏容更加宛若冰塑。

      「慕,慕聲……對不起,這是之前就先約好的。大家都找不到人幫忙……」

      雷文克勞的戀人充滿歉意地說著。他的語氣誠懇,視線卻跟著樓梯飄移而去不敢看他,這令慕聲又更加覺得,彷彿此刻無端發起脾氣的自己才是那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難堪地想轉身就走。但就像中了鎖腿咒動彈不得,他只是白著一張臉死死地瞪著帕爾和他身旁那個一臉無辜看起來就很笨的同學。

      「慕,慕聲──」

      「要不,帕爾,改天吧……我沒關係的,夏菲同學比較重要吧?」

      「……哎?可,可以嗎……」

      算他那個看起來很笨的同學還識相,說沒幾句就急忙徑直踏上總算願意挪回來的樓梯離去,要不他事後收獲的可能就不單單只是史萊哲林的死亡凝視。

      「慕聲……你別生氣……我……又惹你生氣了嗎?」

      帕爾像是有些緊張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而他給予的回應是直接抱住尚且不知所措的帕爾。

      「慕,慕聲──」

      「今天的課比較早,我本來想去交誼廳找你……但他們說你不在……」

      甕聲甕氣地,他將臉埋進戀人的肩頭。像是控訴、嗔怒、猜疑、埋怨……陌生的感受起伏劇烈得難以收控,各種情緒以從所未見的姿態一瞬間瓦解崩潰,慕聲是真的忍不住。他本就心性偏激陰暗,如今更是因為帕爾輕易就暴躁動怒,甚至毫無克制地就當著別人的面對帕爾撒氣。

      他大概嚇到帕爾了,連這個擁抱都在發抖。他聽見帕爾連忙道歉:「對不起,慕聲,我不知道……你別生氣,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吧?」

      「……」

      他其實也沒想要帕爾因他而為難,兩人最多的親密,不過就是這樣的擁抱和親親臉頰,即使帕爾對他始終溫柔得沒曾說過一句重話,在他生氣時也是足具耐心地安撫和道歉,但也就像是……只當他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我好喜歡你……

      『好想擁有你。』

      畫面變幻。

      雷文克勞的寢室裡,僅有一座佈置好的四柱床,種類繁多的各樣書籍井然有序地堆壘在床頭。夜晚月光如練,星河爛漫,皎潔優雅地一同灑進窗櫺,將房內渲染出夢幻的銀白色,宛如鋪上了一匹細緻清透的薄紗。但床前天藍色帷幔依然掩得緊實,甚至下過了咒語不讓一絲風能溜進──因為他一向睡得很淺,帕爾擔心他被任何響動所驚醒。

      彼時帕爾因剛入學來不及申請寢室,是還沒有室友的時候。

      二年級二人交往後就常常藉此膩在一起,帕爾因為白天的時間常常被其他瑣事分割,儘管他照樣會在各處蹲點、等帕爾忙完,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是極少,後來一次喝了隱形藥水混進來後,才開始比較多一些。

      雷文克勞塔樓位在比鄰天文塔的高空,寢室內就和交誼廳色調相同,深藍色地毯和吊置星象儀的半圓弧穹頂一樣綴滿星辰,拱形雕花窗上則懸掛著藍青色的絲綢,白天時可以從此望覽校園全景,近至黑湖和森林,遠及魁地奇球場,就連藥草學溫室都能隱約看見裡頭上課走動的人影。高地山巒連綿,葳蕤疊翠,秋時金黃一片,冬日銀裝素裹,春夏綠意盎然,夜風拂過高塔攜著花的芬香而來,天籟婉轉伴人入睡安眠。

      這是慕聲從來沒有想看的風景。湖底深幽,靜寂如海,習慣地牢裡的黑暗,就連星光都覺刺眼。

      但他喜歡那些風景倒映在帕爾眼裡的畫面。

      戀人就在他面前安睡,平穩的吐息聲和著心跳,像一首怡然悅耳的歌。無光的空間之中,一對金眸睜開了。

      他悄然湊上前,將吻落在了對方的脣上。一個虔誠的吻,自失卻壓抑,然後像是輕輕地,洩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

      他看著全身鏡前褪下了襯杉的自己。

      肉膚蒼白如紙,表面上浮呈出青色血管,分明是正在抽高的年紀,卻渾身削瘦單薄得可以看見骨頭,甚至胸肋的地方因曾得過肺病而難看地凹陷下去。即使這些年來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好轉多了,似乎也只改變了臉上的氣色而已,他的身體在同齡男孩子裡頭絕對稱不上好看,儘管也因為活動多了也鍛鍊出一些肌肉,但看上去更加顯露突出的骨頭有多嚇人。

      ──他第一次看鏡子覺得自己的身體這麼難看啊。

      難怪帕爾不可能會對他有慾望嗎……

      『別想了。』

      如果帕爾喜歡上女孩子……

      『別想了!』

      他們已經十四歲了,但帕爾還是沒有對他做過超過親吻臉頰的事……甚至大多時候都是他主動這麼做的。

      ──是因為他果然只把他當朋友嗎?

      『別想了──』

      但帕爾明明對他也是在他的朋友之中最特別的,他願意花時間照顧他、陪伴他,買東西給他吃,甚至晚上也和他睡在一起……兩人交往的事實對外也從來沒有遲疑或者否定過。如果只是朋友的話,會做到這種程度嗎?

      『別想了別想了別想了──!』

     

      他看見自己揮起冬青木魔杖,將記憶從前額右側一絲絲地纏繞剝離成銀色絲線,然後將其放進了他藏在自己衣櫥裡的儲思盆中。

      他像是想起是怎麼一回事了。就像只是個旁觀的外來者,所有眼前的畫面漸漸暗下去,有如看著黑白默片的尾聲和謝幕,自己整個人則被不知名的力量托升著飄浮起來──而眼前的畫面又再次崩解消融亦如流沙塌陷,傾刻間消散無影。

      「哈啊……嗯!」

      喘息聲和拍擊的水聲雜沓地交織在耳際,令遠去的知覺又開始回籠,就連自己的喉頭都應聲迸出夢囈般的嗚咽。

      「慕……慕,小慕,好香……可愛……」

      他緩緩地張開眼,才看見自己無力地癱軟在鏡子前,雙腿大開被帕爾從後幹著。

      背就貼靠在戀人的胸上,隨著下身的動作也依著慣性前後「啪啪」地搖晃擺盪,幅度輕柔而廝磨。前額的碎髮因汗濕變得黏膩,時不時扎弄著眼瞼,但他已沒有餘力去管,任憑兩幅肉體以著最為緊密結合的姿態在光潔的鏡面前展露無遺。

      因為做到暈了過去,他被帕爾攔腰從後抱起,後穴仍舊被硬物持續進出著,每一下抽動看似緩慢,在插進時卻都準確無誤地頂在脆弱的神經上,令他即使剛才失去意識也彷彿置身在高空上載沉載浮,因連續不停的高潮而斷斷續續地發出煽情的呻吟。

      這個角度將交合處的畫面反射得一覽無遺。他的肉穴被帕爾的粗莖肏得腫脹鮮紅,每一下都混著白液翻綻而出,因反覆進出凝涸成了碎花浮沫,淫糜地與持續溢出的清白液體混雜橫流在二人的腿根與腿心之間。一黑一白的膚肉色差相疊,矯健的肌肉線條因大力屈張起蹲著雙腿而筋絡畢現,一下下頂弄著上頭的人,支稜起的分身也因後穴飽受刺激而顫巍著挺立。

      不知道醒來第幾次,他們從沙發上做到了茶几上,又從茶几做到了地毯上,現在又被帕爾按到了鏡子前。

      下半身已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只有延綿不斷的高潮彷彿洶湧的海浪在體內深處一撥撥地打上來,觸電感酥酥麻麻,舒服得讓人浸淫其中神迷意亂,身後那人還抱著他的腰繼續在他體內輾磨撞擊著繼續堆垛那叫人發瘋的快感。

      「嗯……嗯,哈啊──」

      「慕……小慕,你真好看……啾──」

      一個濕吻落在他耳際發出了響音。他這才像是突然聽見帕爾的話語,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這樣的我在你眼裡是好看的啊。

      酸澀的哭意滿足地在眼角凝成了淚水。身後那人著迷似地一邊舔吮著他的耳朵和頸後,像是將汗液也抿進脣裡仔細品嘗滋味,接著忽然抬起滿是迷亂水霧的藍眸看向鏡中的他,後知後覺地才發現他醒了過來,也跟著笑了。

      「我的慕──我的……呼嗯──」

      那笑容猶如得到寶物的孩子一般。帕爾又陡然箍緊他的腰,往下一沉讓脹大的性器猛地頂進深處,並開始加快身下的速度。

      「……哈、啊──」他受不住刺激,整個人本能地想逃離似的朝前趴向鏡面,摸到一片涼冷驚呼出聲,但還不及他回過神,下一秒又被戀人用力托住腰,直接就抵著鏡子的姿勢從後肏他,他受不住刺激地吟喊出聲:「嗯──哈啊──帕……!帕──嗚!」

      他迷茫狼狽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勉強撐著身晃動著,卻連嘴都合不攏,沿著嘴角流下的涎液,甚至有幾滴因越加大開大闔的動作飛濺到了鏡面上,揉合著霧氣從脣邊的喘息呵出爬上了原先清澈無染的鏡面,漸漸氤氳了映照在上頭的自己極盡淫亂放蕩的神情。

      儘管此時他身後的帕爾也早已失去理智了,汗濕金髮下的灰藍眸裡此時只有滿溢出的癡迷和慾望──

      都是對他的。

      這個認知,讓慕聲的心裡就像是被什麼所填滿一樣,柔軟幸福得無以復加。任著帕爾持續越發大力地抽插,下身堆起的酥麻刺激令他忍不住又哭喊出來。

      「唔……哈啊……帕,帕……等,等等──不,不要……!太快了,這樣會──嗚啊……!」

      熱流混著白濁噴濺而出,落在收藏室的地上積成一處處黃白色的水窪。但還未釋放的帕爾並沒有停下,把抽搐著恍惚失語的慕聲翻了過來,直接把他按在地上正面繼續幹,就連一片狼藉的地板都未收拾,他急切地吻上慕聲的脣,攫住了他的舌,佔有他的氣味,滿足地喟嘆一聲,身下是持續不停地加速朝他的深處裡猛烈撞擊,囊袋夾雜著柱身帶出的水聲打在雙臀上發出高昂拍擊的節奏。

      「嗚……嗯──哈……啊──嗚哈!」

      二人胸膛緊緊相貼,他只能無力地雙手交叉掛在帕爾的頸脖上,雙腳也被幹到完全夾不住,任戀人持續不停地抽送著凶狠的性器。

      「嗚……啊、啊──」

      帕爾親吻著,又猶嫌不足地拉起他的兩腿直接抵到自己的肩上,用跪著的方式得以更加直接地撞擊,而他只能無處施力地承受著,霧氣和淚水早已攪糊了視線,他顫顫地抬手遮擋稍嫌刺眼的燈光,看著燭火的邊芒像是搖曳著割裂成一塊塊白色光斑發散出去,又迎來了一次堆湧到瘋的高潮。

      「嗯──哈啊……!」

      他又再次暈了過去。昏過去前,他看見射了的帕爾再次把自己抱起放到了鋼琴上,顯然收藏室的每一個能做的角落他都不打算放過。

     

***

      在一片熱辣瘋麻的痠痛中甦醒。

      「慕聲……慕聲,對不起,你還好嗎?」

      禁不住嘶了一聲。戀人像是聽見了,馬上從案前放下書從旁的沙發椅上起身,快步走來。

      金髮少年單膝跪到地上,身上已換過簇新的長袍,胸前一隻黑鷹依然昂首睥睨浩渺青空,與之相反的一張擔憂的表情映入他的眼底。寶石般的藍眸細細盯視著他的臉,神情是顯見的愧疚和難過,結在望向他的目光裡滿是對他的愛意和珍惜,卻脆弱得彷彿下一秒就能滴出淚水。

      「帕……怎麼啦?」

      他溫柔地抬手輕撫帕爾的面頰問詢。但喉嚨有些疼,嗓音也粗嗄喑啞得不像是他發出來的一樣。實在太過放縱了,做到後面似乎根本也叫不出聲音了,只剩下全無意識的喘息或者抽噎聲。

      見到慕聲變化的表情,帕爾又更加內疚了:「對不起──慕聲,很難受吧?」

      慕聲的回應是騰地張開手,將驚慌失措又小心翼翼著的帕爾毫無猶豫地直接擁入懷裡輕拍著他的後背,「為什麼……要道歉?明明不是帕爾的錯啊。」

      巧克力是他先吃了的。但眼淚啪地就掉了下來,從框裡沿著相觸的頰面徑直滑落到慕聲的衣襟裡,帕爾慌張地拉住慕聲身上換新過的自己的藍色睡衣,「但是我……明明原本沒有吃到巧克力,我可以阻止你的……是我的錯,我自制力太差了……我做了那麼久,你一定很難受吧?」

      他連自己射了的次數都算不來了,根本不敢想慕聲被他弄了有多少次,而且後面還……他實在太糟糕了……自己就算了,慕聲身體一直不好,他怎麼能……這麼過分……

      慕聲將倚在他肩上不敢看自己的帕爾拉回眼前,認真地握住他發抖的雙手說:「帕爾……是有點累。但我很開心啊。」

      帕爾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似的猛搖頭,「不行啊,不行的,這樣會受傷的……你剛剛甚至──」尿出來這種話他壓根說不出來,只是羞愧地低下視線咬著下脣:「肯定很不舒服的。對不起,慕聲,真的很對不起。」

      「……沒有不舒服。很舒服啊……」確實是太刺激了,身體也確實有些負荷不來,但慕聲心裡是真的很舒服──帕爾越是對自己展現出不同於平常的樣子,對他越瘋,他就越是欣喜,就算只是因為巧克力……

      兩人交往雖是從二年級開始,但真正接吻到上床也才這一年間的事,一開始帕爾甚至會一直以他身體不好為由,時常拒絕自己;如今他們即將要上高年級了,關係也在這期間飛速地改變,而且是以著慕聲求之不得的方向。

      帕爾明顯地越來越在意自己了,床上也是。

      ──哪會不舒服,他實在太舒服了。

      笑著看帕爾一臉赧紅氣哭一副不相信他是在哄他的模樣,慕聲伸手用手指蹭了蹭他眼角的淚液,湊過去親了一親,哄他的話停在嘴邊,忽地話鋒一轉,「你怎麼就不問我為什麼要去吃那些巧克力?」

      「……哎?」帕爾眨了眨眼,愣愣地看向慕聲,似乎是真沒想到要追究這個問題。

      「你怎麼就不想我可能是故意吃的?」

      「哎?你,你是嗎……可是你上次說過你不會這麼做的……」帕爾有些疑惑。上一次他誤食迷情巧克力,也是做到慕聲隔天下不來床,那時慕聲還開玩笑說想試試看這些巧克力在他自己身上的效果,結果當然是被當時的自己嚴肅地制止。

      ──太危險了,不可以!不知道會對你的身體產生什麼影響啊!絕對不行!

      而且他也不覺得慕聲會明知道自己不高興還選擇這麼做……就算是開玩笑也不會。

      慕聲頓了一會兒才說,明顯連說話都有些疲累,但他還是慢騰騰地把言語組織起來,「其實,我是看到了那些巧克力,很想直接把它們扔掉──但你會覺得不太好吧?所以,我就想說那就都吃一塊,就當作吃過了,這樣丟掉也就不算浪費。嗯……我也不知道裡面居然還有上次的漏網之魚……」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帕爾怔了怔,有些意外是這樣的回答,「慕聲?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想要扔掉……是,因為你在吃醋嗎……?」

      他甚至有些不確定。這麼說來,他好像很久不曾看到慕聲因為吃醋而生氣了……明明也就這幾個月間的事。前兩年他剛加入球隊的時候,甚至常常看見慕聲發脾氣,就因為他們相處時間又更少了,後來他也有做過一些努力,試圖抽更多的時間來陪慕聲,但慕聲偶爾也還是會生氣,只是次數稍變得少一些,但不能說完全沒有。

      但……

      慕聲最近……好像突然就變了……像是更加成熟了……也不太會為他的忙碌和他生氣。

      他並非沒有注意到慕聲的改變,他也正是因為擔心慕聲不高興的關係,還有自覺課業下陪伴的時間實在太少,才開始心生退球隊的念頭。只是他最近也都沒有看見慕聲表露出吃醋的情緒了。原先卡在心裡的殼又像在提醒他哪裡不對,警鐘登時又再次大響,不確定感讓他有些緊張起來,他只能焦慮又無助地看著慕聲。

      「嗯……其實我不喜歡你收別人的禮物,但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好意,撇除掉一些心思不正的人,但那也不是你的錯。」

      慕聲的語氣懶懶的,就像是在陳述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內容卻又實在地與之相悖,聽得帕爾不知何故更加心慌。確實慕聲想隱瞞情緒的話,他根本也不會發現,慕聲本來就很聰明……

      帕爾深吸一口氣,難忍雙眼的澀意。

      「慕聲,你在生氣嗎?對不起……我完全忘了這些巧克力……我也不是故意留著的,是一時間忘記怎麼處理掉……你可以不用這樣的,直接告訴我,我會把它們移走或是拿去分送給別人吃的……」雖然確實丟了有些浪費,但怎麼可能發生過那樣的事他還敢讓慕聲吃啊!他早就應該把它們丟掉吧!他懊惱地又開始自責起來,「對不起……慕聲,對不起……」

      他抱住慕聲又哭了起來。一整晚的瘋狂像是又在這時回憶上,腦海裡全是他把慕聲幹暈,暈了還繼續幹,幹到慕聲醒過來還不肯停──最後甚至做到了鋼琴上面,鍵盤上全是他們歡愛的痕跡,鋼琴因而明示抗議般地大聲奏響了難聽的樂曲也沒能讓他們停下整夜的縱慾……他剛才幾乎是白著一張臉施用清潔咒把髒汙穢漬通通消除的,連同木地板上的那些也都清乾淨了。

      ──啊,這真是太過分了!他明明──他明明不想這樣對待慕聲的。

      「我沒有生氣,我知道的。」慕聲詫異地看著帕爾,他說的這些他都明白,根本不需要和他解釋的。「就說了不是你的錯啊──不要道歉了,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你都這樣了!」帕爾氣得嘟起了嘴,明明是氣著自己,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了事,但他卻又渴望著慕聲來哄,這樣的自己……真的很差勁吧……慕聲……會不會哪天就厭煩了……

      「帕爾……沒事的,我等等給你看個東西?」他抱住帕爾摸著他的後腦一如往常地輕哄。只不過確實因為太累了,顯得有些氣若游絲,但語聲也更加地低啞溫柔。聽得帕爾也漸漸被安撫下來,原先因自責氣憤發著抖的身體也緩了下來,依戀又貪心地窩在愛人的懷抱裡。

      慕聲……他的慕聲,他真的好喜歡他……好愛他……

      「嗯……你說,看什麼東西?」他這才反應過來他那句安撫後面的話語。抬眼只見慕聲懶洋洋地笑了一下,眼神和聲音裡全是對他的眷戀和甜蜜。

      「我眼裡的你。」

     

***

      他們簡單用過早飯後,慕聲帶他來到的地方,是他的收藏室。

      慕聲的收藏室比起帕爾的又更加暗了,吊燈上燭火甚至也用綠色的,除了少了游曳的湖底生物從窗外投落的光影外,幾乎是和蛇院的交誼廳跟寢室沒有兩樣。慕聲說是用習慣了,也沒特別打算改,帕爾擔心太過晦暗也不通風,怕對慕聲身體不好,也就讓他來自己的收藏室比較多。

      「這是……儲思盆?」

      帕爾看著眼前裝滿絲狀銀色物質,看上去像是液體,又像是氣體的金屬盆,盆上還刻劃著難以解讀的古老神祕文字和符號,心生出的第一個想法直接脫口而出。

      不算罕見的魔法用具,以慕聲這樣的純血家族能夠擁有得上也毫無特殊,但帕爾畢竟出生於麻瓜,也恰好沒有接觸過這件物品。但他在書上讀過──使用者可以拿來存放記憶,但並非是從腦海中剝除,與其說是存放,更像是複製;從腦袋裡複製出片段的影像,用來讓觀看者追溯或尋找其中記憶裡的細節。

      帕爾有些遲疑,「你的記憶……我可以看嗎?」

      雖然慕聲和他分享這樣的私人隱密,他也難免感到一絲高興,但又擔心如果慕聲放入的記憶中也許有不想讓他看見的事的話,是不是也不太妥當。

      並非懷疑慕聲有事瞞他,只是每個人一定都會有不想讓別人看見的一面,就好比自己的軟弱,家族的醜惡,又或是他自覺丟臉的那些──哪怕他知道也相信慕聲一定都能接納自己,就如同自己對慕聲也是一樣。

      但只見史萊哲林的戀人無所謂地說:「當然可以,我都只放和你有關的。」

      「?」

      這麼理所當然的回答讓人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原來慕聲會把和自己有關的記憶特別提出來看啊……肯定不是為了給別人看,是他自己看的。而且很可能反反覆覆地一直看了好幾遍……

      ──所以才會說是「我眼裡的你」嗎?這也……實在讓人太害羞了……

      帕爾強忍住不合時宜想要捂臉的衝動,故作鎮定地伸出手去碰觸儲思盆,剛才他沒有仔細去看,眼下才發現裡頭頻頻閃現著隨銀色波紋流轉的場景和畫面,甚至還有隨之出現的人聲。

      他才想更湊近一點去看,就整個人瞬間像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拉力席捲進入了盆裡的世界。

      橫跨過光潔如新的大理石階梯,天頂閃爍著銀河的天鵝絨般絲滑的星空,長餐桌上是無數飄浮空中的蠟燭,這是霍格華茲一如往常的夜晚,但底下被召集的眾人卻面面相覷著為何那頂老舊尖帽又被擱在了憑空出現的凳子上頭。

      「分類儀式不是過完了嗎?」

      「聽說有個麻瓜今年比較晚入學──」

      「哈?晚了一個月也太扯了吧這……」

      帕爾呆了一呆,才意識到這是他一年級被海格帶回因故較晚入學時,和同學不同時間進行的「分類儀式」。麥教授還在台上字詞鏗鏘地解釋著緣由,比起看到一年級時的自己,他更想去看慕聲──他沒有太多關於慕聲一年級時的模樣的記憶,因為那個時候他根本也沒有心思去注意任何人。

      「帕爾斯梅德斯.康伯巴奇!」

      隨著麥教授的唱名,他的目光也很快就在史萊哲林長桌上看到被室友餵食著餐前甜點李子巧克力蛋糕還一臉睡眼惺忪的一年級的慕聲。慕聲大概連一點好奇的情緒都沒有,又或者也這才緩慢地跟從同學將視線投向──正走上台上的小帕爾。

      金髮的小男孩形單影隻面色木然地踏上前方,他放開原先揪在長袍上的小手,乖巧地戴上凳子上那笑出一個裂縫的大尖魔帽並坐了下來,帽子幾乎沒有遲疑地隨即大喊了一聲:「雷文克勞!」

      鷹院那一桌旋即響起象徵性的掌聲,但並不那麼熱絡,裡面更多人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書本、讀著報紙、收拿包裹,又或者趕著討論即將死線的作業。小帕爾就這樣被迎進雷文克勞長桌裡,畫面也隨之淡去,就像是也表明了記憶的主人對此也並無太多的關注。

      接下來的畫面,也幾乎都是幾幕零碎片段,和帕爾一起剛好兩學院一道上課的,城堡迴廊路上擦肩而過的,他被卡珊卓欺負時慕聲幫腔掃了一眼的──唯有一個場景似乎又停留得比較久。

      那是慕聲在霍格華茲迎來的第一場初雪。

      從地底被興沖沖的室友拉出來到校園裡的鏤空窗台,得而望向校園偌大前景的銀髮男孩,雖然不耐煩但並沒有發火,只見他的綠圍巾被室友裹得極緊,雙肩還有些些發抖,一樣被室友暖熱的手牽住了,才勉強撫平了眉宇間的摺痕。蒼白的脣微微動著,像是不快地輕嗤了一句:「……這有什麼好看的,無聊。」

      「慕──是蘇格蘭的雪啊!」

      搭在他肩上的小莫里斯笑道:「這不是很漂亮嗎?」

      一旁牽著他的小伊凡似乎又和他說了幾句,但小慕聲沒聽,接過對方給的巧克力蛙才慢吞吞地撕開包裝,露出一抹笑。眼角餘光像是橫越了結了冰面的黑湖上玩著溜溜滑,和一旁雪地裡堆著雪人、打著雪仗的幾名學生──不遠處,還有一抹孤零零的穿著雷文克勞鑲邊藍銅長袍的一個金髮男孩,正望著天上飄著細雪的天空發愣。

      小慕聲只是停留了一瞬,沒有看得很久,便旋過身認真吃他的巧克力蛙去了。

      而此時兀立在雪地上的帕爾既震驚又訝異地盯著這幕場景,小慕聲離去後,風雪正開始嗷嘯悲鳴,如軟絨飛絮漫天灑落,銀白世界逐漸湮滅了銀髮男孩的背影,但他知道──下面那個男孩也在小慕聲轉身的那一剎那呆然地抬頭,受了什麼牽引似的望了一眼那個方向。

      胸口「咚」的一聲。

      冥冥之中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明白。

      畫面又開始扭曲變換,小慕聲來到了二年級,除了身高略長個幾吋外,無論是身材和臉蛋都沒有看出什麼變化來,銀黑的長袍依然蓋過太過纖瘦的四肢,上頭還別著夏菲家的銀綠色家徽,蓬然鬆捲的銀髮垂在眼前透著幾分慵懶和漫不經心。他的身周也仍舊簇擁著為他開路或者擋道,甚至充作他取暖源或者零食庫的室友三人,而旁邊也總有著因崇拜而意圖靠近他的史萊哲林同學。

      「夏,夏菲同學──你好厲害──我能和你做朋友麼?」

      「哦,請問那樣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你……」

      一貫的冷淡目光掠過眾人,無視他人對自己的評價和褒貶,就算是惡意也無懼於前行,他的室友會無條件為他清掃一切障礙。而相對於此處正逢嘈雜,走廊上的另一頭也不失熱鬧,爆出學生們聚擁成群愉悅歡快的一聲聲笑。

      「帕爾,謝謝你啦──實在太感謝你的幫忙!」

      「哪裡,不客氣。能幫上你我很高興!」

      對比於史萊哲林的冷漠高傲,那一處眉目溫然的雷文克勞接過了同學表達感謝的贈禮,脣邊亦是綻露真心實意的笑。畫面彷彿就此被切割了一樣,原先毫無焦距落定的金眸掃過了眾人,不經意卻又像是刻意地停駐了一眼在對面那個披著藍圍巾的人身上。

      似乎又比往常的一眼更多。

      ──儘管他很快就移開目光了。

      畫面又再暗去,接下來就是他們在奇獸課時的交會,到後面又是幾次的意外相遇,有貓頭鷹店的,也有路過森林幫助帕爾傳口信的,但這些從慕聲的記憶裡來看,從越加明顯拉長了的記憶的時間才發現,他那些所謂的「一眼」也不絕只是一眼……

      慕聲注意他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甚至有很多連帕爾也不知道的時候。

      儘管這其中,當然也有多少不那麼愉快的──因他總是惹慕聲生氣──但隨著畫面不斷地切換,從二人未相識,到後來變為朋友到情人……每一幕都讓帕爾看得心如擂鼓,悸動非常。他其實都知道,慕聲一直比自己想像得要喜歡自己,只是親眼所見,那又像是對他淺薄無比的認知上產生更加強烈直接的衝擊。

      ……好想……

      慕聲啊……

      待到後面帕爾已經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了,滿腔赫然湧起的思念和愛意,就像當年那場席捲將來突如而至的大雪──

      他一定是很早很早就在等待慕聲的出現了。

      儲思盆的記憶戛然而止。畫面如波浪翻覆迭起,快速向後退去飛逝,將他一把拋回了現實。

      眼前依然是笑瞇著眼的戀人,一臉溺寵愛憐地望著自己。

      「……嗯,好看麼?」

      他的回應是猛然起身,主動且用力地牢牢抱緊了慕聲。

      「寶貝帕爾又怎麼啦?」

      慕聲有些失笑,溫柔地回應著帕爾的擁抱,聽他哽咽得有些不知所云地說著:

      「慕聲,謝謝。那個,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嗯,什麼?」

      「我退球隊了。」

      慕聲愕然地頓住了,「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打球嗎──」

      帕爾微微拉開距離,看向戀人的表情認真又嚴謹,「因為,我想有更多時間陪你。就算不參加球隊,還是可以打球的──前提是,那不影響我想和你多相處的時間──慕聲,小慕,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愛你……雖然迷情劑很瘋狂沒有錯,但那確實都是我想對你做的事。」

      慕聲又笑了。

      「嗯,我也是。」

      不需要巧克力,我也早已為你淪陷徹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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