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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情懷

(此為筆者學測作文23.5分之作文)

      萬盞燈的夜晚,人聲沉落,蛙聲昇起,我總在學校宿舍憑欄而立。定神凝睇,後山層巒疊嶂早失了顏色,在溶溶月色下卻也別有情致。晚風習習吹送,只有在這樣靜謐寧和的夜裡,我久蒙塵勞關鎖的心方能洗去鉛華,享半晌澄澈。升上高三,諸事碌碌,倚在十樓宿舍欄杆遠眺更平添幾分「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情懷;靜夜於我,是遁離滾滾紅塵的一方桃源。

     

      負笈六年,離家和求學的壓力使我如在一個荒涼的高地上踽踽獨行。蘇軾「竹杖芒鞋輕勝馬」的達觀曾安定我人生無限風波,使我翻越崇山峻嶺如履平地;也曾想過「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的超然世外,願亦步亦趨隨東坡避世山林——可當我凝眸,心中的須彌大山巍然矗立,那是我想望的志向——蘇軾經歷烏臺詩案九死一生,倦於宦海浮沉方有此絕塵心境;十七歲的我,如尚未展翅的大鵬,嚮往青天凌雲,方知陶潛之恬淡、王維之寧靜皆非我心之所向。我還願意在這滄浪世間遊歷一遍,一如陳列所書:「人間方是我的根本用情處。」

      學測將至,大小考試接踵而來。許多個不如意的夜晚,煢煢獨立,對著漫天星斗,總驀然思及范成大的一闕詞:「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留明待月復,那是一份近乎執念的想望,而我亦以這樣熾灼的眼光擁護那顆兀自閃耀的星子,一如憐惜自己迍邅連連不改初衷的志氣。臘月裡,獵戶座的腰帶告訴我,只要信念不減,終會守得雲開見月明,一睹星月流光相皎潔。風起那日,我便可扶搖直上九萬里。

      山高月小的靜夜,是一場林和靖給我的西湖夢,美好而縹緲。繁華聲隱入夜色之中,而我遁入僅屬於宿舍頂樓的一方天地,與群山對坐,與古人手談,與自己晤言,圖一份不真切的清靜。漸次熄滅的燈火似催促著送客,輕掩房門,良辰好景就給鎖在外頭—–我是不繫之舟,沒有什麼能使我停留;靜夜已深,拂曉晨曦微微,我在人間的航程還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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