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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博士乙女】花吐·醫生愛情故事(簡體)

#1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病房里总是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并非探病者带来更换的新鲜的香水百合那种浓郁非常的气味,反倒更像是柑橘柠檬和薄荷混合起来的那种带着些果酸的清爽香气。你一向是喜欢这种气味的,若是按照你一贯的爱好,此时的气味应当是薄荷柑橘气泡水在喉咙里清凉地炸开一样让你舒适才对。但是你现在一脸苍白到几乎能看到血管,脸上的肉都消减了不少,看起来病恹恹的也不像是能够享受的样子。

现在负责你的主管医生你还有点印象,好像是叫克莉丝汀•帕默尔。听好友说她原本一直在急诊轮转,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接下你这个病人的。

你放在被子上的手捏了捏,干咳了两声,然后捂住嘴似乎有些反胃。你苍白的脸上反倒因为这几声咳嗽染上了些红润的光泽。帕默尔医生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幅景象,于是她一边抄下你今天的各项检查数值一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看起来很憔悴,是不是休息的不好?”

你扬起头看向专心的美女医生,勾唇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因为病弱的脸反而流露出一点脆弱易碎的样子来:“医生看起来才是憔悴了许多呢,是工作很辛苦吗?”说话的声音里透着些不自然和沙哑。

帕默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用病例板将自己的脸隐藏了起来,干笑了两声:“家里有些烦心事而已。”如此明显的隐瞒和逃避的态度,你也只当她只是不适合和你说。

又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些基础的问题,克莉丝汀看着你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在你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也只是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了。

你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拐角,这才不动声色地将已经被咬得破破烂烂、还带着点血丝的花瓣吐到手心里,然后不动声色地塞进床头柜的抽屉藏了起来。

房间里那股异香一下子浓郁了不少。

花吐症,你自然是知道的。虽说医学上没有准确的理论可以证明这种奇怪病症的存在,但多亏同一个研究室那浸淫同人创作好几载的同事科普,你也算是清楚得不行。

虽说知道,但介于没什么科学依据,无论是发病理由还是发病症状都像极了文学创作——甚至在你心里它本就只是个杜撰出来的病症——你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没想到这种充满了文学浪漫色彩的病症真实存在,还降临到了你的头上。

你垂着头看着自己掌心已经愈合的伤口,喉咙一痒不免又干咳了起来,看着一片新鲜还挂着血珠的香槟色玫瑰花瓣飘落到洁白的被单上,苦笑了一声。

花吐症,患者只有得到暗恋的人的吻才能被治愈。否则,会死。

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脑袋上绑了纱布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你将脸埋进掌心,耳朵嗡嗡直响。

其实你心里清楚自己暗恋的人是谁——是谁才能让你在意到这样的程度。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也许也在闹气罢。

#2

Stephen满足地端着自己的浓缩美式咖啡喝了一口,感觉今天还挺美滋滋的。然而他本来难得美好的早晨却在克莉丝汀的呼喊声中被打个粉碎——那呼喊着“Stephen”的声音甚至已经到了尖锐的地步了,显然事态还挺严重的。

“什么情况?”一通狂奔后Stephen赶到了轮床边,有些震惊地看着上面躺着的你。你的脑袋几乎被一根纤细的钢筋贯穿了,身上各处还有不同大小的碎玻璃片和钢筋。单单是脑部的伤按照Stephen的判断就足以致命。

看起来就像个被熊孩子暴力摧残的破洋娃娃。

但这不是Stephen震惊的原因——已经休克人事不知的你,他其实是认识的。

“头部枕骨骨折,一根纤细的钢筋从右侧太阳穴穿入,几乎贯穿了整个脑部——这是什么神奇的运气,居然奇迹般的避开了所有的致命部位。不过手术的过程中只要稍有一点意外就是死在手术台上,更不用说污染的钢筋带来的感染……”Stephen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CT片,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台手术还要做胸腹联合……很麻烦啊。”

克莉丝汀也是认识已经进入手术室做准备的你的。同样都是医学领域的优秀血液,你们都在之前洛杉矶的一场学术交流会上交谈过——也正因为这样,克莉丝汀才因为你遭遇的这场糟糕透顶的车祸和可能会发生的更加不幸的事情感到焦虑:“怎么样,Stephen,可以吗?”她抬起头认真研究着好友的表情,而Stephen则是平静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开始刷手。

“你以为你面前的人是谁?”

手术持续了大半天,然后完美成功。

Stephen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看着你躺在轮床上被推进ICU,很轻很轻地呼了口气。

“你其实也是担心的不是吗。”克莉丝汀站在他的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同样露出了疲惫却放松的表情,“我知道你其实很欣赏她。”

“并没有。”Stephen回头看着克莉丝汀,因为光线显出湖绿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觉得她的脑子还算可取,就这样死了还是可惜的。”

两个人错肩而过的时候Stephen还是多嘴了一句:“要注意好她的状况——危险期还没过去。”

你是被脑袋的剧痛给疼醒的。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开始有了意识,第一时间回想起的就是来自前方和左边的剧烈撞击,以及因为被撞倾泻而来的钢筋带来的剧痛和视觉冲击。脑袋被贯穿的时候你甚至还有多余的脑细胞分析情况——啊,在劫难逃了。

居然还活着吗……你忍不住因为逃过吗啡阻拦直接攻击神经的痛意而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又因为肺部的刺痛更加难受了。

“醒了?你的伤势很重,但是康复的还可以,昨天刚把你转移到普通病房今天就醒了。虽然伤口会很难受,但是不能给你供给太多的吗啡。”身侧一个冷淡低沉的男声突然冒出来,你转动眼珠努力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丝不苟的白大褂。不过从那磁性的声音里你还是听出了点东西的。

麻醉效果下你转动缓慢的脑瓜第一反应是:嗯,估计是个冷淡精英脸。然后就回忆起了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哪里听过了——Stephen•Strange,那个在洛杉矶聊过寥寥几句的天才外科医生,神之手。

Stephen注意到你无法移动脖子又似乎很想看到他的样子,就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你困难维持住的视线范围里,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认为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大脑被吗啡毁掉吧。”他漂亮的湖绿色眸子认真地注视着你,勾唇露出一个微笑:“毕竟你是未来诺贝尔医学奖预定者——你该荣幸那场可怕的车祸里到你头骨里一游的钢筋没有损伤你的大脑。”

你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将他口中话语里那些暗藏在缝隙难以察觉的欣赏吸收进了自己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想要扬起唇角,然后扯到了伤口痛得皱眉。

“谢谢……”沙哑得几乎听不到的气声,你懊恼地再次皱了皱眉。而Stephen则是蹲下身,将手里的病例板放在床头柜上,不赞同地摇头:“别试图出声了,你的声带水肿严重。不过会慢慢好起来的,你放心——现在我来说说医嘱。”

你安静地看着Stephen板着脸用好听的声音慢慢地说着你早就知道的东西,眼皮渐沉。意识混沌间依稀听到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地来了一句:“就算你知道也应该认真听听啊……”

“算了,好好休息吧,我会经常来查房的,你放心。”

你陷入了沉睡。

#3

“啊真是的,一出手术室就要面对哭成一锅粥的患者家属,那个老太太看起来好像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克里斯汀就跟我说让我别说的那么直接。”Stephen坐在你的病床边认真抄写着一起上的数值,嘴里语速飞快地发出抱怨,“我希望能保持的高效工作状态不得不为了寻找委婉的用词而浪费掉宝贵的时间。”

你眨了眨眼睛朝着他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Stephen垂放在你的被子上的手指。Stephen将视线转移到了你的脸上,然后点了点头:“你的伤好了不少,额头上的线明天就可以拆了。”

你这两天总是能看到Stephen露出这样的表情,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你先别笑了,脸上都是伤看着挺丑的——小心留疤。”

好好的帅哥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你瞪大眼睛努力地用视线控诉他,但是心情还算不错。

“今天有一个病人,脊椎7,8节断裂……”Stephen还在喋喋不休,而你则是又一次在药物和身体康复所带来的疲惫下逐渐犯困。Stephen的声音总是能有一种给人安定的魔力,让你心态平和,然后……

Stephen听到了你的鼾声。

“……哼。”他轻哼了一声,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又多瞅了你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病房。

等你终于告别声带水肿和恼人的头疼,并送走同病房的病友之后,你终于可以和Stephen争执两句了。

“所以说!这个手术方案根本就是有问题,你要如何确定病人在取出异物的时候不会因为脑供血不足导致休克——”你很激动地拍了拍床,然后因为疼痛哼了一声,而Stephen蓄势待发像一只狮子,根本没有因为你突然停下就礼让你几分:“我已经说过了,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方案是最合适的,血库甚至多准备了600cc的鲜血!”

你的研究专业本就是理论性的东西更多,手术问题其实远远比不上业界成为神之手的Stephen,但是你也是个相当固执的家伙——天才总是固执的——所以就算吵不过你也要气呼呼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同专业的聪明人之间可以聊的东西太多,友情也是在斗嘴争执中慢慢建立起来的。有时候你还会因为Stephen这个家伙的龟毛和傲娇恨得牙痒痒。

“你简直不可理喻!牛排七分熟黑椒汁才是人间至品好吗!”你精神好了许多,不少伤口已经拆线,在洁白的肌肤上留下可怖的疤痕——疤痕总会消失的,你又不是留疤体质。

Stephen发出一声嗤笑,显然对你的癖好非常的不赞同:“人间至品?女士,你对牛排的理解简直少得可怜。红酒汁才是人间美味好么。”“胡扯。”你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了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对此Stephen很是不服:“等你出院了我请你去吃最好吃的红酒汁牛排!”

而且这个精英冷淡脸的龟毛男人还喜欢香槟玫瑰——喜欢就喜欢,干嘛嫌弃我的香水百合哦,闺蜜每天来换我可开心了好不好!你瞪着Stephen口嗨完快乐离去的背影心里碎碎念着磨牙。

养病期间你原以为自己估计会无聊到自闭,但其实每天和Stephen嘴炮一会儿还真的挺有易于身心健康康复的。Stephen其实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惹人讨厌——不过就是个别扭的家伙而已。

Stephen其实也有一些显而易见但又不漏声色的改变——这还是克里斯汀第一个发现的。

这个除了会诊和手术几乎全部时间都呆在办公室里听歌搞事情的男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住院区的某个病房门口,然后得到里面那位年纪轻轻就在医学上获得成就还貌美如花的病人就把人叫进去了,一聊就是半个钟。

唔,不会这位脑外科金字招牌要嫁出去了吧……?

克里斯汀暗戳戳的这样想着,努力忽略胸口的那些怪异的醋味。

你和克里斯汀一直都不是很熟悉,毕竟这个一直存在于Stephen口中的美女医生在一直忙碌着的急诊工作,即使以前在洛杉矶有一面之缘,其实你也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有的时候她路过,你还是能感觉到有个人的视线一直在打量自己的。

你原以为很快你就会康复出院,甚至暗戳戳地准备好了好好敲Stephen一顿饭的。结果事情就突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你因为伤口发炎被推进了手术室做了二次手术,然后再次醒来,自己的管床大夫就变成了克里斯汀。

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让你闭上了你的嘴,没有去问Stephen的事情。

他就这么从医院里消失了。

而你的保持沉默到了那个咳出花瓣的早晨。

#4

其实发现自己喜欢着Stephen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但也不至于难以预料。

但是事情发展演变成这样就有点麻烦了。

刚和同僚通完电话的你若无其事地将掌心的香槟玫瑰花瓣塞进抽屉里,   坐在床边看着墙角的一条裂缝发呆。

你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交流,你还记得当初你选择退居实验室的一个理由就是你确定自己的社交恐惧对和患者及家属沟通交流毫无作用。

当时是因为患者和医生之间特别的信任和羁绊,以及那种莫名其妙的轻松感让你暂时克服了社恐困难和Stephen自然地说上了话——但这不代表你就真的能对克里斯汀问出那句“Strange医生怎么了吗”这样的问题。

每次查房克里斯汀都能注意到你糟糕的身体状态和疲惫的精神,而你看着她的眼神里越来越多的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也全都被她收入眼中。

尝试过无数次后,你甚至有过“是不是Stephen厌烦你了呢?”“不如就这样死去吧,本就是从Stephen的手里捡回来的性命”这样的想法。

最后还是被亲爱的同事好友抓着肩膀目光炯炯地阻止了这种自毁倾向的发展。

“你很优秀的Elina,你如果喜欢他喜欢到这个地步就应该告诉他啊!”

但是病情恶化速度简直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你又固执得不可思议。

钻了牛角尖的你固执地坚持着不想要打扰Stephen的想法,哪怕你渐渐开始咳血,身体的耐受力越来越差。你甚至能感受到你的生命在你的指缝间流逝。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解决你的病。”

同事好友恨铁不成钢地咬牙瞪着你,半晌也只能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手里拿着给你带的新的一捧香水百合,顺便带走你吐出来的花瓣。

你快死了,你知道,你甚至做好了提前出院就这么消失的准备。

然而事情暴露得也是让人猝不及防。

某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克里斯汀一如往常地进来查房:“早上好,今天的感觉怎么样?”你朝着她微笑,将掌心的花瓣往被子里塞了塞。

“这是什么?”克里斯汀突然弯下腰,刚想捡起地上枯萎的花瓣,你就猛地俯下身,有些破音地惊叫:“别碰!”

然后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的疼痛,要了亲命。克里斯汀的手缩了回来,瞪大眼睛盯着你。

虽然阻止了花吐症的传播,但还是暴露了你——惊叫完后惊天动地的几声咳嗽成功吸引了你的管床医生的注意力。

毕竟伴随着咳嗽一片片染血的玫瑰花瓣呕出来的这种场景实在太不寻常。

“……花吐?”克里斯汀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血和花瓣,不太确定的字眼从嗓子里挤了出来。

#5

克里斯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地盯着你,抿着唇不发一言。你盯着被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无论如何也不愿去看她充满审视的目光。

“是谁?”克里斯汀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沙哑,“是谁?Elina?我以为这些天我们之间就算不是挚友也应该能说上几句话了。”

你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揪住了被单。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Elina,你是我的患者——而现在我的患者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病症逐渐步入死亡?你认为我会接受你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做吗?”克里斯汀的语气加重了,而你偷眼瞟她,也注意到了她变得严厉的眼神。

你头垂得更低了,牙齿咬紧下唇就是不肯出声。

克里斯汀靠近了你,握住了你冰凉的手:“Elina。告诉我,我们一起找解决的办法,好吗?”

你抬起头看着她温柔的棕色眼眸,终于问出了那个停留在你嘴边长达两个月还是没能问出的问题:“请问,Steph——Dr.Strange去哪里了?”

你看着克里斯汀的脸色变得苍白,心里咯噔了一声,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听到的是一个你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他被找到,送到医院里来的时候你正好在进行手术,我认为你不适合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克里斯汀紧紧握着你几乎变成冰块的手,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

你紧咬着下唇,沉默了。

“他……怎么样了?”你艰难地发声,得到却是“最近我失去了他的消息”这样的答案。

你满嘴的腥甜,嗅着空气中因为花吐带来的柑橘异香,全身都开始颤抖。

从克里斯汀的描述里你都能明白那场车祸对Stephen的影响和打击到底有多大,单单是七场手术带来的希望和之后的失望就足以击垮这个骄傲的男人了。

一滴水击打在被单上,晕开后加深了鲜血的颜色,变成暗红。然后是两滴、三滴、一片。

“Elina……”即使你不说,克里斯汀看着你如此哭泣的样子也能明白你的“病因”是谁了,“你的病……怎么办?”

你听到这个问题,奇迹般地停下了颤抖,转过头看她,慢慢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灿烂过头的笑容:“别担心,帕默尔医生。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二天你就消失在了病房里——自然是悄悄地消失了,电话打不通,甚至连随身物品都没带走。

除了会带来传染性的染血花瓣之外。

克里斯汀第一时间联络了你的同事好友,而她也没有办法找到你。

仿佛人间蒸发。

你本是抱着死也要死的寂静些,不要给身边认识的人添麻烦的想法躲藏了起来的。但是随着那个你也知道正在逐渐降临的死期临近,你却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同事好友找到你的时候你正跪趴在地上不停地呕血,地上散落着干枯的花瓣。你满身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溅脏,看起来凌乱又绝望。

“Elina!”

一巴掌扇来你甚至都没有力气躲避,趴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不去联系他?啊?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生存的希望啊?”同事好友紧紧把你抱在怀里,声音哽咽。你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只是哭。

“你就这么不想活下来吗?”

你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好友满脸泪痕和融化的睫毛膏的丑样子,好不容易歇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你又咳嗽了两声,将口中涌上来的甜腥咽了回去,“我……”

“我想活下去啊。”

好友瞪大了眼睛看着你泣不成声:“我想活下去啊……但我怎么能配得上他呢。他可是,他可是Stephen·Strange啊。那个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崇拜着的人啊。”

“现在他都遇上了那么糟糕的事情,都无法找到他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好意思去找他,要求他就我的命呢?”

“我要怎么活下来呢?”

很久很久以前就……?好友皱了皱眉,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轻拍着你的后背帮你顺气,犹豫了许久轻轻出声:“其实是有办法的,但是……你愿意吗。”

你漆黑的眸子里有流星闪过。

“想要活下来,要付出代价的。”

#6

布里克街的街角开了一家花店,花店的主人是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年轻女人。

那个女人大概是身体有些病症的,许多光顾的客人都有见到过她满脸苍白地咳嗽着,在抽屉里翻找药瓶的样子。

你微笑着送走给女朋友买了一束香槟玫瑰的男孩,揉了揉留着细小疤痕的太阳穴。

刚才突然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高瘦的模糊身影——印象里他好像也是喜欢香槟玫瑰的。但他是谁呢……

你的记忆里完全没有有关这个人的印象。

克莉丝汀听到某个消失了近半年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一个可能已经死在某个角落的天才医学家。她咬牙切齿地探出头来,满腹的火气却又在看到Stephen跌跌撞撞走来的时候消失了,变成惊慌。

“我的老天,你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解决了Stephen心脏创口问题之后,克莉丝汀扶着“去了尼泊尔学习魔法治疗自己的手”的男人回到杂物间的路上,又一次想起了你。

“Elina因为暗恋你患上了花吐症。”

“什么?”脑子里完全被圣所里的卡西利亚斯填满的Stephen回头,空白了两秒才想起你的名字的的确确是“Elina”,然后发出了疑问:“花吐症……是什么?”“你有时间自己去查!”克莉丝汀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然后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她伤还没好又得了花吐症,突然消失在医院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Stephen,她活着的几率很渺茫。”

Stephen回到圣所面对古一和莫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混乱,各种各样的念头想法混杂在一起,再加上古一那一句“master”彻底点爆了他:“我不是什么master,我是doctor,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方法医治我的手——”

结果我现在不仅杀了人,我甚至没办法救她!

满腹的愤怒也没办法掩盖悲伤。

而悲伤袭来的时候吃屎的上帝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古一的魂体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心电图和脑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本就无力的痛苦双层叠加,Stephen手撑着刷手台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克莉丝汀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英雄产生在一念之间。

你将最后一点店面卫生解决,关门上锁的时候在干净的玻璃门上看到了一个路过的人影:红色的披风,凌乱的头发和带了新鲜伤痕的脸。

你的头又开始疼了,但你不确定那到底是大脑的问题还是过去手术创口的问题。

路过的人脸很熟悉,但是你只要一努力去回忆就头疼欲裂,忍不住扶着门把手弯腰咳嗽了起来。

Stephen推开圣所大门的时候侧头看向街角。

那个背影有点熟悉。

你再次直起腰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个披着红披风异常熟悉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是谁……”

你呢喃了一句,有些好奇。

你的记忆有些问题,你是知道的。人类对会带来生命危险的事情总会有一种下意识的规避情绪——你知道这些记忆可能会伤害到你,所以你也一直没试图去寻找什么。

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让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所遗忘的东西,和他有关。

#7

暴雨天里你站在马路边,浑身湿透,有些呆滞地看着马路对面的一栋房屋,裹了裹外套。

今天的你依旧是被养父赶出家门不能吃饭的一天。

“为什么不带伞。”身后一个清澈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的你往前一个趔趄,摔进积水里。反正也不会再湿了,你这样想着抬起头看那人。

是一个打着把黑色雨伞的男孩,看起来大不了你多少的样子。

你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蹲下身,撑伞的手往前伸了伸,遮住了你:“为什么还坐在那,不湿吗?”雨水不再困扰你了,你慢吞吞地爬起来,然后低下头盯着地面积水上漂浮旋转的树叶。

“我说,你为什么不打伞就跑出来?”男孩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我没有伞。”

你听出了他的不耐烦,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有点苦涩地抿了抿唇,然后小小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顿了顿,然后疑惑了:“没有伞为什么不在家呆着,跑到外面来淋雨?”

“因为我是妓女生的杂种,活该捡垃圾吃长大的——不配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吃晚饭。”你的肚子咕噜一声,于是你缩得更紧了,声音干涩地将养父的话原样复述了出来。男孩打伞的手颤了颤,沉默了半晌才出声:“你——”

“Stephen!药你买到了吗?”远远的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小些的男孩穿着雨衣踩着水一路奔来。男孩站起身,而你跟着他抬起头,湿透的刘海贴着你瘦削的脸。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伞塞进了你的手里:“送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那个小男孩奔了过去。

Stephen?

Stephen……

你猛地坐起,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湿乎乎地粘着你的皮肤,就好像在梦里一样难受。

喉间有些痒意,你忍不住捂着嘴干咳了两声。这咳嗽的毛病也是失忆之后留下来的——印象里好像本应该咳出些什么才对。

Stephen?这个名字……你就是觉得熟悉,但又无从回忆起。梦里那个Stephen的脸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但你总觉得之前在玻璃门上的那位先生的青少年时期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在这之后你甚至已经无法安然入睡,挣扎了一会儿干脆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龟裂的缝隙发起呆来。仔细回忆一下,你发现那些破碎而不连贯的记忆几乎从你的青少年时期一口气贯穿到了现在。

“那个他应该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那为什么会忘记他呢?

“老板,没休息好吧?”你手上捆扎百合的动作顿了顿,擦了擦鼻头的汗望向面前的少妇:“哎呀,做了个噩梦而已,你怎么发现的?”少妇笑了起来:“老板你总是苍白的,黑眼圈一看就看出来啦。好了是吗,谢谢老板啦。”

苍白吗?

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然后抬头望向店门外。

和一张脸对了个正着。

Stephen纯粹就是为了圣所里某个只有100卢比却想吃三明治的同僚跑出来的。路过花店正好看到店门外摆放的几大束香槟玫瑰,不免想起那个大概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的女人——他空闲下来之后有去查过花吐症,虽然依旧觉得是无稽之谈,但又清楚你若是真得了这病,活着的几率就极其渺茫。

自然还是怀念和遗憾的,有些东西还没开始就已经错过了。

不曾想一抬头就隔着干净的玻璃门和熟悉的面孔对了个正着。

瘦了……Stephen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然后注意到了你额头和太阳穴上的疤痕,以及你深陷眼窝的黑眼圈。

“欢迎光临……?”你看着这个眼神古怪的男人推开店门,走到你的面前,然后轻轻地呼唤了一声:“Elina?”

Stephen甚至有一种想要握住你的手仔细端详一番的冲动,但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插在衣兜里的手颤抖得过分了。他不想让这样的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还活着?Stephen的问题扼杀在了嗓子里,然后换了个问法:“你怎么在这儿?Elina?”

你听着这个大提琴一般低沉磁性的声音呼唤你的名字,只觉得脑内的血管一突一突地跳着,难受得很。Stephen看着你面色苍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些许预感。

你认真地注视进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然后犹豫着吐出一句话:“我很抱歉,但你是?”

啊,她不记得我了——原来是选择了这样的解决办法吗。

还真是……让人难过啊。

#8

“我叫Stephen•Strange,新搬到这里的。女士,您的香槟玫瑰真是特别美丽,就和你一样。”Stephen露出一个笑容,拉开店里的椅子坐下来对着你笑的温柔。

你的心跳扑通扑通,但却也拉开椅子坐在了Stephen的对面:“因为我觉得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很喜欢香槟玫瑰,所以就每天都进货,选的都是最好的。”

你看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有一种冲动,想要问问他是不是自己记忆空缺里的那个人。但最终你还是忍住了,只是换了个问题:“先生——”

“叫我Stephen就可以了。”Stephen轻声打断了你。你愣了愣,这两个音节在口中滚动了一圈,在舌尖炸开:“Stephen,你是不是认识我?”

“是。”Stephen点头,一点都没有被遗忘后的不自然,只是专注地看着你,“我们曾经还算是很熟悉的人。”你顿时有些尴尬,视线逃避开他的注视,专心地研究起桌上的一道裂纹了起来。

诡异的沉默过后,Stephen又开口了:“Elina,你生病了。”很简洁的陈述句,你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视线又对上了他的。他的注视就好像有魔力一样,你就这么缓缓地点了头:“是。”

但我不记得是什么病了,只记得是一个很严重的病,没准要死了——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这话咽了回去。“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吃一顿饭呢?”Stephen笑出了声,低沉的笑声一下一下击打在你的心脏上,感觉特别的熟悉。

这种熟悉促使你点了点头。

然后晚上两个人就面对面坐在高档西餐厅里相顾无言了。

Stephen握紧了放在桌面下的手——那手现在已经不再颤抖了,但还是伤痕可怖。他用了点术法稳定自己的手,就是不想让你看出他遭受的损伤。

“如果她忘记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接触她?”下午不得不去找克莉丝汀借钱的时候,Stephen得到了好友的质问,“她是为了治病才选择忘记你的,如果她又记起了你,病发了呢?”“那我也能治疗。”Stephen眼神认真极了,“她忘记了我,我还记得她,这个结果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

所以……你其实是对Elina   有好感的,对吧?Stephen?

“两份肋眼,七分熟,红酒汁。”

你瞳孔经历了一次小地震。

“那等你康复了,作为庆祝,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红酒汁牛排——你就知道到底是红酒汁好吃还是黑椒汁好吃了。”

“Stephen?”你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他听到了:“嗯?怎么了Elina?”

你的脑仁一跳一跳的疼,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吓人。“Elina?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Stephen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走到你身边蹲下身,也顾不得什么手上疤痕吓人了,直接握住你冰凉的手帮你稳定情绪,“深呼吸好吗?带药了吗?”

你的大脑甚至还没处理好刚才那熟悉的下蹲场景呢——一瞬间闪回了太多次他蹲下身看着你的场景,让你有些混乱——但接下来手上感受到的粗糙感让你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

眼里的那双手满是手术过后疤痕,粗糙极了,却和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双漂亮的手完美重合。

“Stephen,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然后治好妹妹的病。”

“嗯嗯!那说好了!我也要做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在你身边帮助你!”

“Stephen……?”你的声音颤抖,眼睛发红蓄满了泪水,喉咙里透出刺痛的痒意,“你的梦想……”

Stephen的手僵住了。

你撇开头咳嗽了起来,血和鲜花呕出,弄脏了餐厅干净的瓷砖。

啊,原来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爱过他了吗……忘记过他了吗?

在你缓缓倒地的过程中,你的眼前出现的是你18岁那年被年轻的Stephen推开之后花吐的场景。

“Elina!!”

#9

当失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回涌,你自然要承担恢复记忆后最为严重的结果。重新想起那个你所暗恋的人,花吐症自然也就回来了——你爱过Stephen两次,也忘记过他两次,病症回到你身上的时候自然也是来势汹汹。

你是被喉间涌出的鲜血和异物呛醒的。猛地翻身坐起,你扶着疼痛欲裂的头,趴在床边干呕。

倾泻出来的,是遍地花瓣。

有意思的是,香槟玫瑰里还夹杂着些许漂亮小巧的太阳菊。

啊……当初的花也吐出来了吗?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你有些呆楞地看着地面和拖鞋上被你弄脏的血污和花瓣,然后开始了新的一轮干呕。到底是因为呕吐还是情绪上的原因落泪,大概只有你自己清楚。

后背有一只手温柔地拍抚你的后背。

干呕的声音停止了。

“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我从那个帮你做记忆手术的朋友那里听说了很多。”Stephen的声音轻柔地落在你的耳朵里,缓慢低沉,在你的脑子里炸成一朵朵烟花。

你全身僵硬地趴在床边,手死死抓住病床的栏杆,几乎倒挂在床上。

“小丫头,喜欢就要说啊。”Stephen似乎轻笑了一声,而你则是听着那熟悉的称呼刹那间落下泪来。

“小丫头,喜欢冰淇淋?要说啊,说了我不就给你买了吗。”

“小丫头,不热啊?穿这么多不怕中暑吗?”

“小丫头……我妹妹她……死了。”

你努力地咬住下唇,忍住喉间溢出的呜咽,但似乎不太成功。你想回过头去看看他,仔仔细细地看看他,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看看他的手……怎么样了。

后背上的温度消失了。

你心里猛地一沉,然后在眼前看到一个略有些模糊的,红蓝的身影。那个身影在你的面前蹲下身,抓起一捧新鲜的花瓣,也没在乎满手的血污。

“我说我喜欢香槟玫瑰,你就真的给了我这么多香槟玫瑰啊。”

他的语气轻快,就好像只是简单的在谈论一束新鲜的花束一样。

“别碰——”会传染。你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Stephen还带着细微的颤抖的手捂住了你的嘴,粗糙的大拇指擦掉了你嘴角挂着的鲜血。

“嘘。”

“被传染也无妨。”

那双触感早已不再光滑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温柔地抹掉了你的泪。你的眼前恢复清明,面颊上还带着他的温度。

你看见眼前蓄起了胡须的Strange先生朝着你笑,是你从未见过的,温柔柔软的笑:“我的解药就在这里。”

什么?

你瞪大了眼睛,唇上温软的触感就好像死前的幻觉。

然后你就感觉到一股活力被注入瘫软的四肢百骸,同时,嘴里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和喉间无法忽视的痒意就这么消失了。

花吐症,会死。病人吐出的花瓣有传染性,很危险。但是对得到解药的人来说,那花瓣也只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浪漫。

“你说如果患病的人是你,你吐的会是什么花?”你手里抱着一本花卉养殖手册偷眼看不远处的恋人。

“我不可能会患病。”Stephen面色平静地翻书,哼了一声。

“为什么?因为你不动凡情?”你一想起他至尊法师那一面露出来的冷酷无情的表情就想笑。

“不,因为我不会暗恋。我出事之前,原本的计划就是等你出院,我就告白。”

“那你也是很有自信我会答应你。”

“你以为你面前的是谁?”和当初为你做手术时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的自负,你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轻笑了起来。

等你康复出院之后,你搬进了圣所——很方便,你甚至还能继续经营你在街角的花店。再然后你一头栗色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间之后,你冠上了一个奇怪(Strange)的姓氏。

某个细密小雨的雨天,你们两个一人占据了一个单人沙发捧着一本书,发展出了如上对话。

Stephen的手慢吞吞地取了一缕你的长发绕在指尖,轻笑了一声:“如果是我患上了花吐……大概是向日葵吧。”

你愣了一下,放下书看他。

“因为你对我来说就是我的阳光啊,E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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