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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夜晚，我都陪伴著她，坐在咖啡店對面馬路的欄河上，等著。有時候，也得為她撐一把雨傘。她看不著我，只會目不轉睛地看著咖啡店裡正在奉客的那個女孩。那個柔弱似水的女孩。有時候，她會為女孩的一笑腼腆起來；為她臉上浮著一絲憂鬱而擔心不已；為她稍稍站不穩而嚇得從欄河跳下來，想要飛快地奔向她。大多數的時候，她只靜悄悄地看著、等著，直到女孩把門鎖上，她便會在其後十公尺外，伴著她回家。每晚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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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喜歡別人的方式。早已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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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六那年，她喜歡上班上的一個短髮女孩。那女孩個性爽朗、好動、活潑，每天都是班上笑聲的來源。這無不跟她家境富裕，生活無憂無慮有關。在沒有什麼荊棘的人生路上，培養出的是天真、直率的性格。很不現實，卻讓每一個她身邊的凡人都被吸引過去。她的身邊不乏人；家人、朋友、老師、朋輩、情人不曾或缺。這，當然讓性格孤僻、算不上跟女孩相熟的這個她顯得極其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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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對她總算眷顧，她們之間的緣份雖淺，但從不曾斷。輾轉，竟然上了同一家大學、進了同一個學系、住在同一個宿舍。在陌生的環境中，女孩條件反射式的抓著這唯一相識的人，好讓自己在探索的過程中並不孤單。她當然樂意奉陪；即使女孩想要試、想要玩的，她都不太喜歡。這也讓她明白，一個人的喜好在情感的眼中有多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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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她成了女孩的閨中密友。由於她對女孩的情意，她和女孩其他的好友並不相似；她永遠是女孩的聆聽者。像一塊海綿，女孩的所有愁緒都會被她吸收完全；毫無反彈。那種愁更愁的狀況不曾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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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因就有著她，女孩每一次都能迅速地從情傷中復原過來。經歷那次付出了太多的失敗感情後，不笨的女孩開始體會到這。女孩看著手裡捧著的那碗即食麵，裡頭有著一大堆配料。蝦呀、冬菇呀、芽菜呀、香腸呀什麼的，把麵都蓋過了。那股暖，從雙手滲進全身。女孩看著坐在自己旁的她，不自控地說，「這樣的話，我不再需要找個男朋友了吧！」女孩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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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的日子，確實，女孩一直沒有男朋友。女孩的時間，都花在學業、課餘興趣班和找工作上；女孩的身邊，也一直有著她。那些日子，是多麼的寫意；兩人的親密不比情人少。她是不曾如此的幸福過。有很多的時刻，她都想要跟女孩表白說，她的心裡就只有女孩。但都流於空想。她無意為了不知的將來，去破壞現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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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親密，一直延續至兩人投身社會那年，終究回到原點。女孩說，有個男人正奮力追求她；她呆了一刻，只回應了一句「是嗎？你喜歡他？」女孩沒作回應。後來，她知道女孩接受了男人的追求，就故意退了下來。就只有明知男人不在女孩身邊的日子，才會主動地向女孩噓寒問暖。她努力地阻止自己干擾對方的生活，卻又怕女孩沒有人在身邊的時候會感到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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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默默伴著女孩回家的習慣，開始於女孩從家裡搬出自住那年。男人平日都管接管送，甚至在女孩的家留宿；就只有男人出差在外的日子，她會在能看到巴士站的不遠處等著，等著她下車，在她十公尺外伴著她回家。好幾次，在女孩家亮了燈後，便收到女孩的電話；她總站在街上，看著她家的燈，跟她聊至盡興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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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說服自己說，擁有並不是感情的終點。或，若然追求的是永遠，這也許是最好的維繫模式。當她終於感到被自己完全說服的那時，樓上傳來悲慟的叫聲。辦公室裡只剩在熬夜的自己；這時分男人也該把女孩送逹家門。但那聲音並沒離開；才發現那不來自樓上，而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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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死了！在男人的車上。據說，他喝了酒；他們吵了一場。她是在怒氣沖沖的一刻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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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在急症室門外的情景。女孩的父母沉默地坐在椅上。她上前簡短的介紹了自己，蹲下去慰問女孩的媽媽。婦人看了看她的臉，便扭著她，悲痛地抽泣起來；女孩的父親也無聲地流下老淚。那一刻，她痛恨自己；擁有或許不是終點，但至少留住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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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生前選擇遺愛人間；她的心，輾轉被移植到一個稍稍年輕一點的女孩體內。不久，也就融為一體了。女孩逐漸康復，終於再度重投社會，在狹隘的都市裡，天真地追逐著她的咖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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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女孩，她無法不取笑自己的傻氣。畢竟，她們並不是同一人。但她還是選擇了過往愛護女孩的方式，默默守護著眼前這女孩，和她的心。看著這個柔弱似水的女孩，有時候，她會為女孩的一笑腼腆起來；為她臉上浮著一絲憂鬱而擔心不已；為她稍稍站不穩而嚇得從欄河跳下來，想要飛快地奔向她，看她可有傷到自己。一年下來，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只是靜悄悄地看著、等著、伴著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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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也委實太善良。我越過在十公尺外的她，跑到女孩的背後，狠狠地拍了她一下。她頓時轉過身來，發現了十公尺外的她。兩個人都是呆著；然後，女孩笑了一笑，向她點頭。她也莞爾一笑。「不如，我們一起走吧！」女孩說。她嚇了一跳。「你總不能每天跟縱著我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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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著。往後的日子，我不再需要伴著她了！就像我也不再需要她伴著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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