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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起看飛機 #17

四、嚮往的飛行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大隻男,搶了我「借走」的腳踏車,我實在悲憤不已。

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走路了,只是不知道這一走要走多久,。

站起來拍一拍胳膊和腿上的灰塵,我便走出了防火巷,來到人行道上。

我對於這裡太過陌生,完全沒辦法分辨這裡距離車站有多遠,或者這裡是哪裡。

在大市區迷失方向,恐懼和不安便蔓延到心頭,儘管安慰自己一定能順利到車站的,腦子還是會不斷的往壞方面想,想著要是去不了外公那怎麼辦?

為了讓腦子清醒,我輕輕拍打我的雙頰,告訴自己振作,然後邊走,雙手邊插著口袋,想為自己剛才有點凍僵的手取暖。

我試著沿路問問一些行人,不過他們都只簡單比一個手勢或口頭說明而已,對於我這個「外來人」,實在聽不太懂。

於是,我開始用我的直覺,再用一點之前來這裡的依稀記憶,看能不能來個歪打正著,找到車站。

既然是車站,那就大概在市中心吧?我猜想。

大概走了二十分鐘,穿過許多巷弄,走過幾條街,都沒有什麼進展。

看來用直覺也是白搭了……我還是乖乖問路人吧,看哪個好心人能夠犧牲一點時間幫助我。

我掃了掃眼前附近,正好看到一個身穿洋裝,打扮得有點艷麗的女人,塗著口紅,從我旁邊經過的時候還帶有一點香香的味道。

我便攔住那位女人,只見那個女人的臉上似乎透漏著不願意,知道我是問路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車站……?喔,就在你後面啊……」那個女人皺眉。

此刻我轉身,「喔……」

見我看著車站如此呆滯,那個女人不禁扶一下額,嘆了一口氣,便看著手上的錶匆忙地離開了。

對此我對我的直覺感到……很詫異。

想不到關鍵時刻直覺還能挺準的嘛!

拋開剛才的情緒,我便跑向車站。

在那和我頭頂齊高的窗口前,對裡面喊了一聲「我要買票」。

窗口裡面的燈飾開著的,但是沒有人回應我。

一會,窗口裡的燈熄了,有個人從售票亭旁的門走出來。

看到有一個人站在窗口前,他疑惑地走向前來。

「小弟弟……你在這裡幹什麼?」叔叔問道。

「……我要買車票。」

「……可是售票亭早就已經結束營業了,要買車票的話,你得到明天早上才買的到喔。」叔叔皺眉。

「那……那我怎麼辦?我現在就想要搭啊!」我著急。

「你早上再來吧!票都已經賣完了,而且末班車前幾個小時開走了,你可以等明天的末班車。」

「可是……」

「別可是了!明天再來吧!」

說完,叔叔就把我推出車站,轉身回車站。

燈一盞盞被關掉,確認好後,叔叔從車站走了出來,出來的時候還瞟了一眼站在車站前的我,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好不容易來到車站,結果關了?

我到底還要再吃多少苦啊……

我扶額,長嘆一口氣,坐在車站前的一個長椅上,緩緩地躺下來,闔上酸澀的眼睛,四肢蜷縮在一起。

在天亮前,先在這裡休息吧,明早再去買票,我心想。

到天亮,我都在長椅上睡著,直到我被早上的冷風吹醒。

我打了個寒顫,並側身起來,離開長椅。

掏出口袋裡的金懷錶,擦一擦鏡面,看了看時間。

車站也差不多開門了,我便走了進去。

「叔叔,一張到台北的車票,謝謝。」我對著窗口說道。

售票亭裡的人並不是昨天那位叔叔,年紀比他大了許多。

看見窗口前有幾根頭毛正對著自己說話,老伯不禁伸長脖子,摘下眼鏡查看。

只聽到他哼了一聲,便收走我的錢,將票緩緩遞出來。

我並沒有那麼多錢,這些錢是從之前從爸爸那裡拿來的伙食費,林阿姨並沒有收,只好自己留著用了。

剩下的伙食費本來不夠用,爸爸實在太過小氣,伙食費根本不夠我吃幾餐,後來沈阿姨給了我一點,自己也時常跑去村長那幫忙,湊著湊著剛好能買一張車票。

上了火車,將票給叔叔剪了後,便坐了下來,這次是靠車門的位置。

早上通勤的上班族和學生挺多,離公司或學校比較的人都會搭比較早的班次,所以車廂總是滿滿的人,連這節車廂也不例外。

票有站票和坐票,因為我比較早買,有坐票,所以還我位子可以坐,太晚買的人只能買站票。

但不同於站票,要是那個人離開,下了車,沒有人再「對號入座」的話,那個位子便是你可以自由坐的。

不過很抱歉,我可是要一路坐到台北的,我得意洋洋的心裡暗道。

火車大約走了一半的車程,車廂的人漸漸地變少了,原本嘈雜的車廂,現在卻變得莫名安靜。

這節車廂裡除了我,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像是坐在我對面座位的老夫婦,因為買不到坐票,所以只能手持著站票的票根,駝背的站著。

還好原本坐在那個座位的人很早就下了車,老頭的面神緩和許多,呼叫自己的老伴趕緊坐下,捶捶自己痠痛的腰。

現在老夫婦兩人靠在一起,睡得挺安心,讓我感到很窩心。

此時,查票叔叔從左邊的連廊走了出來,開始檢查票根。

這次我有緊緊的握住票根,以免又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叔叔檢查我的票之後,鼻子抽了抽,並皺眉看著我。

「小弟弟……你身上怎麼有一股臭味?」叔叔問道。

「臭味?」我聞聞手臂、腋下。

……還真的有,難怪剛才那些在我附近的人都皺著一張臉。

而且這還是垃圾的味道帶點酸臭味,想必是大隻男把我拋到垃圾堆旁的時候,沾染到一些味道吧。

「呃……」我開始在腦補,想像著各種趕我下車的畫面。

「記得洗澡,太臭可是會影響其他乘客搭車的,要不然叔叔就會把你扔出車外的。」叔叔冷冷地說道,眼神沒有帶任何一點憤怒或鄙視。

「是,謝謝叔叔……」

說完,叔叔便走進右邊的連廊,去另一節車廂了。

由於我昨晚沒怎麼睡,為了到車站搭車,花了好幾個小時,也只睡一、兩個小時,坐在車上就覺得挺睏的。

一個小孩可比不上一位大人,沒有什麼體力熬夜,更何況我一整個晚都沒甚麼睡的。

靠著旁邊的木製柱子,我眼睛一闔,疲勞感頓時全部湧了上來,便沉沉的睡去。

我又夢到那個畫面了,和外公一起看飛機降落的那一次。

我一樣聽不見那台飛機降落的巨大聲響,外公依然在我的旁邊,望著那台飛機,陶醉著、入迷著。

我在外公眼前揮動我的手,但外公只是輕輕的撥開,靜靜的看著那台飛機降落。

沒想到,外公原來這麼喜歡飛機。

於是我又問了問如此陶醉的外公,為什麼那麼喜歡飛機?

只見外公爽朗的笑,然後開口說話。

我根本聽不到外公到底想說什麼,好像被人按到靜音一樣,我聽不到任何一點外公的聲音。

外公說完,拍拍我的肩膀,走道腳踏車旁,跨過去坐在椅墊上,並同時回頭看我。

正當我要過去的時候,我醒了。

我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望向對面窗戶外的景色。

突然,頭傳來一股疼痛,讓我不趕緊起來不行。

我揉一揉頭,盯著那根柱子低語,「下次坐火車睡覺時,頭別靠在這睡,很痛……」

邊揉著,我伸出另一隻手挖一挖雙眼的眼屎,然後伸個懶腰。

坐在對面的老夫婦已經走了,車廂裡只剩下我和斜對面那個中年男子,他一邊挖著鼻孔,一邊挖出來的鼻屎彈到旁邊去。

反正平常沒事我也都挖挖鼻孔,再亂彈,這很常坐,所以自然也不會對那個中年男子抱著什麼想法。

好巧不巧,警衛剛好經過這節車廂,看到中年男子一邊挖鼻屎,一邊彈到旁邊去,瞥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覺得背脊發涼,抬頭剛好和警衛隊上眼,中年男子趕緊把手縮回來,對著警衛微笑。

警衛也沒有特別計較,從連廊走到另外一節車廂去了。

大約快中午,火車才到台北,隔著窗看看外頭天空,陰陰的,讓我打了個冷顫。

我常聽外公說,北部冬天都是這樣陰陰冷冷的,偶爾還會下雨,又濕又冷。

到了月台後,火車便停下來,乘客紛紛站起來往外走。

我提起我的行李包,下了車,準備走出車站時,我身旁有一個人撞了出來。

那個人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西裝畢挺,提著黑色的大公事包,擦撞到我的時候,他回頭。

因為光線打在他的臉上,讓我看到他的眼鏡反著光,好像一副準備要解決我的樣子,推了推眼鏡。

就算被光遮住了眼鏡的部分,那個嘴臉,我知道他現在對我的情緒。

不爽。

他盯著我,我看著他。

過了半晌,他撇開頭,繼續向前走,而我也沒再在意這件事情,走出車站。

來到外頭,冷風颼颼的吹著,車站前的樹都枯了,只留下枝幹。

我搓著手,希望有點溫暖,同時站在車站前,四處張望。

……完蛋,我忘記上次外公是怎麼帶我去村子的……

我正苦惱,聽到後方有一些動靜,我便轉頭過去,看到那個眼鏡西裝男和警衛。

「就是那個小子,渾身臭味的。」眼鏡西裝男指著我。

警衛朝我這裡看來,搖搖頭,轉身和西裝男說道。

「非常抱歉,那個孩子出了車站,我們不處理的,況且,他只是個孩子,雖然有臭味,但不至於影響其他乘客。」

西裝男皺著眉,非常不順眼的看著警衛,「什麼?這樣的臭味會造成我的困擾,你不能叫他去洗澡嗎?渾身都是垃圾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孩,真沒有衛生觀念!」

……這個人純粹想找我碴嗎?我不爽地在心裡罵道。

警衛也只是再看看我一眼,撇頭過去和西裝男連聲抱歉,然後走掉了。

這讓西裝男非常不爽,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我的背影。

西裝男推了推眼鏡,調整好脖子上的領帶,提著公事包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我繼續盯著周圍看,絞盡腦汁的回想去村子的任何一條路,印象中曾經走過的。

後來發現自己的腦袋太沒用,一丁點都想不起來。

那麼,我只能靠行動了。

上次沒有很清楚的記路,只知道外公好像往一條窄巷騎而已……

於是,我離開了車站,過了對面的馬路來到人行道上,開始找尋和印象中有些相似的窄巷。

一條條的巷子逐漸被我走過,走出來的不是大馬路就是碰到死路,根本毫無進展。

走進某條巷子,有些陰暗,光照不太什麼進來,走道盡頭一看,又是個死路。牆高高的佇立在我面牆,一隻黑貓踩著放在牆角旁的垃圾堆往旁邊的牆一蹬,跳上了高強,居高臨下的用那兩隻黃的發光的眼睛看著我,讓我看的背脊發涼。

那黑貓看了我半晌,還一臉嫌棄似的將頭撇開,跳下高牆,往牆的另外一頭走去。

身體又累又餓,偏偏又沒有多少錢可以買食物。

我便坐在地上,靠著高牆,卻盡可能地遠離那些垃圾堆。

我可不想再被別人說我有什麼垃圾味。

我打開包包,在衣服堆裡翻找著任何一點錢。

翻了又翻最後只找到一點錢,兩角。

畢竟我沒有零用錢,爸爸也不會給,平常要是我能幫媽媽一點忙、替別人做一點小事,他們都會給我一點錢,不多,但是讓我很有成就感。

「這些錢應該連塊麵包都不購買吧?」我呢喃,對著著手上的錢充滿無限的感慨。

我將錢塞進口袋裡,然後起身,準備繼續尋找那條長長的窄巷。

走出巷子,抬頭望望天空,雲散去了一些,天空呈現一點橘紅色,黃昏了。

我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隨著一分一秒的過去,冬天的太陽似乎越來越早下山了,沒多久,連個夕陽都看不到了,天色越來越暗了。

或許早上還有些太陽,雖然北部陰陰的,但不至於冷到哪,隨著輻射冷卻,夜晚的風冷了許多,似乎隨時走在路上會凍死的感覺。

街上的路燈亮了起來,馬路上來往的車輛變得更多了。

走在人行道上,一邊扶著肚子,一邊任由冷風往我這裡猛吹,肚子咕嚕叫個不停,害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走到一個麵攤前,苦求著能不能給我一點東西吃。

老闆搖搖頭,一臉嫌棄的看著我說「我是不可能讓你吃免費的,要吃就要付錢。」

我便苦著一張臉走了。

一路上,我多次向人乞討吃的,沒有人答應,不斷地搖頭。

我開始埋怨自己為何要離開了。

沈阿姨給我很多的照顧,給我吃的、給我睡得和住的,我能有什麼不滿足?還就這樣沒有任何存糧的情況下跑來台北找外公,真的是有夠蠢的。

感覺一個人要生活真是不簡單啊,我嘆了口氣。

現在已經不容許我回到以前了,要麼就找到外公,要麼就死在這裡,我給我自己兩個選擇。

我靠著路燈對馬路來往的車輛發呆,腦袋裡正思考著某事。

此時,我聽到了笑聲。

轉頭看過去,看起來是一對情侶,有說有笑地朝我這裡走來。

男人摟著一個身材窈窕、十分成熟的女人,那女人正看著我。

我的肚子剛好發出咕嚕嚕的叫聲。

女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腳步停了下來,正覺得開心的男人也因為看到自己的女人有點不對勁,跟著停下來。

「怎麼了寶貝?不舒服嗎?」那個男人問道。

那個女人頓了頓,移開男人的手,朝我這走過來。

「小夥子,你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嗎?」女人問道。

「……哈?」我還在恍神。

「唉……」那女人嘆了口氣,從包包裡拿出一塊裹著紙的東西。

「你應該是肚子餓了,沒力氣回家吧?這麵包你就拿去充充饑。」那個女人將麵包遞給了我。

「欸欸,你怎麼隨便亂給小孩東西啊?他搞不好只是裝可憐而已。」男人拉住女人的手臂,眼神充滿不屑。

女人甩開了男人的手,將麵包塞到我懷裡,「他只是需要幫忙而已,我看的出來!」

我接著這塊麵包,點頭和女人致謝,女人便笑笑地走了,走了時候還瞥了男人一眼。

「嗤。」男人一臉嫌棄,跟上那個女人,消失在街頭。

而我,拿著這塊麵包感動得快要掉出眼淚來了,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有好心人存在!

我小心的將麵包塞進口袋,起身往某一條巷子走去。

我坐在某一條巷口的地上,將那塊麵包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紙慢慢撥開,露出半塊麵包。

咬了幾口,經過咀嚼後直吞下肚裡,我才得以滿足。

女人給我的麵包並不大,飢餓的我三兩分鐘就吃完了。

肚子大概有半飽,用袖口擦一擦嘴巴,便待在地上些一會兒。

這條巷子有點陰暗,從巷口光是照不太怎麼進來的。

『啪!』

從後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嚇得我整個人都站起來了,隨著玻璃碎裂聲後還能聽到一些人聲。

「什麼時候把錢還來?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幹掉你?」一個用低沉的嗓音說道,話語裡,似乎帶著一點怒氣。

「我……我、我後天就交……不!讓我大後天交!我會想辦法湊到一萬的!」

「哈?大後天?我現在就要!順便加一點利息,要不你給個十萬吧!十萬我就讓你大後天交!」

「可是……我……」

「老大,你就別說這麼多了,這個人沒什麼信用,不如現在就讓我們好好教訓他唄!」

「不、不要啊大哥!求饒啊求饒啊!」

「哼,也對,給我揍!」

「等等老大!後面有人!」

此刻,我正好奇的往裡頭探,光線太暗讓我看不到什麼。

「是、是我兒子!錢、錢錢都在他那裡!」帶點哭聲的男人說道。

「哦?去把他拖過來!」

聽到這句話號,我本來想拔腿就跑,腳還沒開始動的時候,我就被一股力量拉住,拉著往後走。

「等等!你們要幹嘛!」我大叫。

不一會兒,我被推到一個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的面前,正啜泣著,臉上充滿了恐懼。

「你是他兒子嗎?」那個帶頭的問道。

「對、對!他就是我兒子!」

「你閉嘴!我在問這個小孩!」

「我、我不認識他……」

面臨這種情況,我不禁害怕的兩腿直發抖。

「臭小子,你這是……?」跟在老大旁的其中一個小弟斜眼看了一下那男人。

「他、他真的是我兒子,你們看看那包包。」那個男人指著我的包包。

「哦?」

兩個小弟搶走我的包包,並開始翻找。

過了半晌,小弟氣得把包包摔在地上。

「老大,他耍我們!」小弟怒叫。

「什麼?!給我打!」

「不要啊!」

『框啷!』

金屬撞擊的聲音響徹整條巷子,大家莫名的安靜下來了。

因為和兩個小弟擦撞,使得懷錶被撞了出來,掉在地上。

我快速的將懷錶拾起,塞回口袋。

但是很不巧的,四雙眼睛都看見了懷錶,膽怯的我意識的後退幾步。

「那小子掉的是金懷錶吧?老大……」

「看來那價值不斐吧?」另一個小弟摸了摸下巴。

「小子,把那個拿來給叔叔我看。」老大說道。

我立即強烈的反應,又退後幾步,「不要!」

老大對兩個小弟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對看後,步步朝我逼近。

當我轉身逃跑的時候,右手臂被一個小弟抓住,眼看另外一個小弟馬上就要來了。

「呃……」抓住我的小弟突然放開了手,倒在地上。

另外一個小弟呆愣地看向摀著重點部位,啞口無言。

趁這個時候,我撒開腿,使勁地往外跑。

「發什麼呆!快追啊!」老大嗔道。

小弟緊追不捨的跑在我後面,我一個大轉彎,隨後他也跟上了,眼看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又拉近,讓我覺得十分害怕。

前面一個十字路口,車輛正多的時候,我衝過去,閃避那些即將開過來的車子,越過馬路到對面去。

小弟看到我成功越過,便開始衝,眼睛直盯著我的背影,不顧旁邊正準備開過來的車。

『叭叭叭!!』一輛車子急停,地面磨損輪胎發出刺耳的聲音。

小弟嚇得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摔了一跤。

「搞什麼!你是不會看路喔!」駕駛的頭露出窗外,嗔道。

跌在地上的小弟連忙爬起來和駕駛道歉,再將視線往回一的時候,已經不減蹤影。

我躲在某條巷子裡,蹲靠著牆,喘著。

確認那個小弟不見蹤影後,我才放下心來。

我掏出口袋裡的金懷錶,利用微微的光線仔細的檢查懷錶的每一個地方,確認沒有損毀,才安心的將懷錶再放回口袋裡。

剛才跑得太猛太急,突然感覺到一點口渴,想要喝水,於是我翻了翻包包,失望的低語著。

「怎麼連個水都沒帶,太天真了我。」我埋怨。

我垂著頭,盯著自己的包裡看,無意間視線掃到了旁邊的水灘。

那是一灘髒水,有些汙濁,從樓上滴下來聚集而成的。

我盯著那灘髒水許久,身體不聽使喚地靠過去,當整張臉都快貼近水面的時候,我突然的將頭縮回去,身體往後退幾步。

「沒想到,我已經淪落到要喝髒水的地步了……」我吐槽。

就算現在不喝水,還能撐一陣子,等早上再去要水喝。身體已經疲累了,我便坐靠著牆壁,眼睛一瞇,沉沉的睡去。

疲累將我帶進夢中,再次的和外公看著那台嘈雜,在夢裡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的戰鬥機,再次的望向外公滿意的臉龐。

後來,我感覺到肩膀有一股力量正搖晃著,讓我醒了過來。

揉一揉眼睛,將眼角的眼屎抹去,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好讓我的眼睛聚焦在眼前的人。

西裝筆挺的,讓我想到前陣子的那些西裝男,扳著一張臉直盯他的褲子看。

我和這個人就這樣沉默半晌,於是他開口了。

「你是趙飛……對吧?」

他知道我的名字,在我知道的西裝男裡,看來也就只有那三個來拆我家的西裝男知道而已,我便不爽的回答。

「都拆了我家,你現在還想要幹嘛?」

「你家被拆了?」那人詫異。

「咦?」

我慢慢抬起頭,眼睛頓時睜大,原來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那些討厭的拆家西裝男,而是……

陳輝森……?!

陳樹和陳木的爸爸竟然在這裡?

我驚訝到嘴巴都張開了,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的到他。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回南部了嗎?還有,家被拆了是怎樣?」陳輝森面色凝重。

「說來話長……」我落淚,吸著鼻涕說道。

陳輝森頓了頓,思考著什麼。

「上車吧,我的車剛好停在附近,先送你回邵先生那兒吧。」

我頓時激動的落淚,哭得更大聲,害經過的路人以為,有人弄哭小孩了。

陳輝森開著車,面色平淡,絲毫沒有很著急去上班的樣子,副駕駛座放的是他的公事包,而我則坐在後座。

我正發著呆,想再次闔上眼睛進入夢鄉,再次探究夢裡的外公,當我回神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在那條通往村子的鄉間小路了。

「叔叔……這樣不會打擾你上班嗎……?」我不好意思地問。

「不會,只要和上屬解釋清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你就別愧疚了。」陳輝森一邊駛著方向盤,慢悠悠的回答。

「不過……」,他瞟了一眼後視鏡,「你怎麼跑到那種地方的?聽說那裡混混好像變多了。」

「……呃,遇到了很多事……」

「那麼,你慢慢和你的外公說吧。」

眼看前面就是村子了,陳輝森便將車子加速,轉了個彎,駛進村子裡。

經過幾個比較熟悉的磚瓦房,來到了林阿姨家。

天氣還是陰陰的,帶點冷,下車的時候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興奮的飛奔到外公家門前,用外公打給我的鑰匙開了門。

裡面沒有半個人,除了那些熟悉的茅草床、石桌和怪異的窗口還是通風口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頓時笑容收了回來,愁眉苦臉的看著走過來的陳輝森。

陳輝森在外公家門口探了探,便對我說道:

「不在嗎?那你就先到我家歇一會兒吧,她還在家。」她當然指的就是林阿姨。

陳輝森將我送到自家門口,和林阿姨簡單的說了一下大概的經過。

「就先這樣,這孩子你就先照顧吧,等邵先生回來再說就行。」說完,陳輝森便駛著車子走了。

就這樣一直待在林阿姨家直到晚上吃晚飯,我便離開,回到外公家。

剛開始林阿姨還因為我來嚇得菜刀都掉地上了,還好沒傷到腳。林阿姨不斷的追問我怎麼來的,於是在我詳細的解說和手勢之下大略懂事情的經過。

「那孩子跑到台北街頭去嗎?」

「是的,我正好碰到他,便把他帶回來了。」

「這樣啊……」

「還好那孩子沒有碰上什麼麻煩事或是警察機關之類的人,最近那地方比較亂點。現在有宵禁,沒有攜帶證件的人在路上閒晃挺危險的,可能會被拘捕,這點要請那孩子小心點。」

「知道了,辛苦你了,幫我這麼一個大忙。」

「別這麼說,邵先生,趕緊回去休息吧。」

外公回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正躺在茅草床上盯著懷錶上的時針和分針發呆。

門喀的一聲被打開了,隨即映入眼裡的,是外公白蒼蒼的頭髮。

外公似乎比前陣子還要蒼老了許多,面貌和之前大相逕庭,額上多了一些皺紋,稀疏的白髮變得更多、更明顯了。

他拖著疲累的身影走進屋裡,關上門,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隨手拿起一杯放在桌上的水,咕嚕咕嚕地喝光。

「你這毛小子倒是惹出不少事,啊?」外公緩緩閉起眼,語氣平淡。

「外公……」

「說來聽聽吧,你爸那個混蛋又幹了什麼事?」

「呃。」我震了一下,看來外公心裡也有個底。

從媽媽離開到上來北部這的事情經過大略的說了一下,說道最後面的時候還有些哽咽。

「唉,就知道會這樣,養壞了一個女兒,嫁給了一個白癡的男人。還讓小孩年紀輕輕就失去依靠,信不信下次老子遇到他們肯定一巴掌打死他們。」外公氣憤道,同時坐在床邊,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淚水。

「乖,你還有外公我在,以後就和外公一塊兒生活吧。」

「外公……嗚嗚……」我緊抱著外公,眼眶瞬間充滿著淚水,沾濕了外公衣服的一小塊。

就像將我來到這裡前受的委屈,用淚水,發洩在外公身上。

外公身上還有一股機油味,不過我並不在意,整張臉埋進外公的衣服裡。

「對了外公。」我突然好像想起什麼。

「怎麼了嗎?」外公和藹地笑著。

「你喜歡飛機嗎?」

「嗯……?飛機嗎?當然喜歡!」外公對著我比一個讚。

「是嗎?喜歡就好……」我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嗎?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不,沒什麼……話說外公,你可以帶我去你工作的地方嗎?」

「嗯?去工廠?我考慮考慮……」

「什麼考慮?!帶我去嘛!」我皺眉,

「……好吧!有空再帶你來工廠看看,先睡唄!外公去外面撒泡尿。」

外公摸著我的頭,便走出屋裡。

順利地回到外公的身邊,使我倍感安心,也因為發生太多事情,身體一直都沒好好的休息。

摸一摸口袋裡的懷錶,我便用雙手枕著,身體蜷縮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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