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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的守護

前言

一九一八年,魯迅先生憑著筆下作品《狂人日記》成功奠下今日以白話文書寫創作的基礎,也為往後文學的演化帶來深遠影響。先日筆者有幸收到模倣文學著作的請求,故心血來潮,以《狂人日記》為對象二次創作出此篇短文。

    睡夢中,遠處傳來雞啼聲,彷彿提醒我黎明的到臨。

    走出門口,幾個男女站在破舊的石板街上,古惑的眼神似是投放在我身上。我頓時慌了,我知道他們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且他們一定是在商量要如何毒害我的孩子……

    天啊,我兒與你們無仇無怨,為何要設法陷害他?

    回到破屋子裏,見小兒哭喪著臉說肚子餓,我於是到外面徒手摘掉幾棵青綠菜苗,烚在熱水中加熱,讓小兒吃個痛快。見他苦苦嚼食,我知道這樣逼迫他不好,可是在這個道德淪亡的世代下,我還能有什麼選擇?

    家裡的垃圾堆上放著幾份舊報紙,放在一旁發霉發臭,當中的字卻沒有褪去,仍是如此清晰,印證著偽善者所作一切罪孽。只可惜,我沒有時間細閱它,時間正一分一秒地逝去,我必須先送小兒到學校去。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應該說,這些日子都是如此。夫君每天早出晚歸,供書養兒,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他成材,在這個殘酷社會中悟出生存之道。

    可是,天惘恢恢,社會就是一個無情之地,何謂仁義道德,不過就是儒者的幻想而已!

    送別我可愛的小兒後,歸途中總感到腳步沉沉,心事未了,似是漏掉了什麼……

    「對!忘了做飯盒給小兒!」

    狂叫一聲,頓時眾目睽睽,一雙雙睜大的眼睛瞥向我的顏面,之後又在人聲中聞到一些刺耳的話,大家肯定又是在開始商量如何要用黑心食品,趁機陷害我兒……

    我不能因為我的愚昧,而讓這幫人乘虛而入。

    拔腿狂奔回家,我急忙跑到農田上,又順手採了幾棵綠菜,心想在如此風頭火勢下,哪有時間加熱,哪有時間煮熟生米,反正蔬菜本身就可以生吃,於是我直接把菜苗放到飯盒裡,蘸上幾滴自家菜油,愛心飯盒總算完成了。

    沒有時間了,那學校位置又偏僻,又沒有公車可以到那邊,只好急著步再走一次那漫長的路了。

    經過華美的購物商場,外面的巨大屏幕剛好在播放新聞。這本來也沒什麼耳目一新的感覺,然而……

    「最新消息,逾四十名中學生因為食用含有毒化學品加工的培根,出現急性食物中毒的徵狀……」

    「……衛生部門在一次抽查中發現,市內眾多海產均未能通過安檢測試,懷疑在加工程序中曾經偷工減料……」

    哀哉!這種新聞到底還要重複多少遍?除了被查出是黑心的東西不一樣之外,那個詞語老是掛在嘴邊,每一次都是「偷工減料」。雞蛋、豬肉、醬油、鹽,全部都是我們主要的糧食,但諷刺的是它們全都是不能吃下肚的!

    更為諷刺的是,明知道這些食物有毒,人們還是得花錢買單,為飽腹而讓那些狼心狗肺的商人奸計得逞。

    這個社會生病了,世界亦衰落了……

    好不容易,總算是來到小兒的學校了。牆上的掛鐘正提示我,再過不久就到學校的午飯時間了,我必須加快腳步,不然可愛的小兒就沒午餐吃了。

    跟老師交待好之後,總算是鬆一口氣了。回頭離開之際,卻隱若聽見老師們在後方竊竊私語。

    「為人父母心,如此為兒子著想的母親真少見。」

    「可是我記得她老是逼自己的孩子吃自己種的東西,又好像偏激了點……」

    「也是,畢竟孩子都進小學了,她這樣做的確對孩子的成長不太好……」

    聽到這裡,我嘆氣了,就連為人師表的都是抱著如此庸俗心態,她們肯定是吃太多毒雞蛋,喝太多地溝油,腦子都被毒化的糊裡糊塗,才如此口出狂言。

    慢著,這代表什麼?這樣的老師,會把錯誤的思想帶給小兒嗎?

    我沒有吭聲,只是假裝聽不見她們的話,沉沉步出校門。

    勞碌半天,回家歇息一陣子之後又要跑來學校接小兒放學。好不容易踏入家門,坐在破損的折凳上,翻閱起舊報紙來。發黃的紙頁裡,都是一些對食物中毒的報導,這下我才恍然記起,這一切的起源、背後的初衷。

    三年前的事了,當時小兒才剛開始唸小學,時間過的真快。記得在那年,毒奶粉的事震驚全國,死了無數初入世的嬰孩。那次新聞都在大肆報導,記者還偷偷闖進奶粉厰去查證一番;果不其然,他們發現了商人們卑劣至極的手段,並透過專欄把這些不見得光的一面公諸於世。那些商人利用化學品混在奶粉裡,以為都是白色且沒有異樣,就放到市場上賣。罐子上還是一味吹捧這奶粉如何促進寶寶成長發展,實際上卻是什麼?那些都是毒藥、都是讓寶寶們生病痛苦甚至死去的毒物!可憐的寶寶們會知道,這些黑心商人會為了那幾個臭錢而不惜奪走他們生存在世的權利嗎?

    自此之後,人們開始嚴肅查驗起各種食品來。假雞蛋、頭髮醬油、工業鹽、大便臭豆腐,比比皆是,光看名字就讓人毛骨悚然。這些都是給人吃的嗎?商人用低成本生產這些不能吃的食物牟取暴利,看似是很聰明,實際上只是把人性醜惡一面顯得表露無遺。

    我們大人倒是沒什麼好怕了,可是孩子們呢?孩子們哪可能抵受下如此毒物之侵犯,當時的我,早已立定決心做點東西守護我唯一的孩子。

    破屋後方與外牆間有一片大荒地,因此我決定親自耕種各種蔬菜稻米供小兒食糧。只有這樣,小兒才能吃到他應該吃的食物,茁壯成長。

    說起也是,隔壁老張的女兒,早幾年前好像也死去了……之前,他們家老是傳出嬰兒的哭鬧聲,泣聲之大,總能在每個寧靜夜幕裡聞見。不久之後,夜裡再沒有吵吵鬧鬧的啼哭聲,取而代之卻是老張和張太嘶啞的哭號,家門也貼滿了符籙,那段時間出入都偶然看到道士們在他們家宅前徘徊,口中還一直唸著往生訣……

    我曾經也想過去問個明白,可是他們家處事一向低調,所以我到現在還是不敢對他們開口提及女兒的事。不過,一次偶然聽到一些好事的鄰舍聊起老張一家,依稀記得他們說過老張的女兒之死,好像也是因為喝了毒奶粉所致……

    想到這裡,我慌了,這個社會生病了!

    黃昏,我照舊到學校接小兒回家。歸途之中,街角一間新開張的水餃店吸引了小兒注意,他一直嚷著要吃水餃,從街角吵到家門,見他一副渴求的模樣,可是我仍然不能輕易聽他擺佈。不是因為我沒錢,而是我不會再相信那些商人了,我不想讓小兒出事。

    結果,整晚他都悶悶不樂,眼神顯出怨恨之氣,一定是因為我不讓他吃水餃,他才這麼不快。我並沒有責怪他,今天他可能還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能吃外面的食物,他朝當他懂事了,知道世途險惡後他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

    翌日,難得夫君和小兒也放假,夫君便答應小兒出去走走,只是我顯得有點疲憊,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出門。在臨走之前,我千叮萬囑提醒夫君千萬不要讓小兒亂吃外面的食物,而他只是點了點頭,就牽著小兒步出家門去。

    一個人呆坐在家,胡思亂想了一會,還是放不下那份擔心,於是我換好衣服,匆匆走出門口,試圖追上兩人步伐。

    「好吃嗎?」我來到昨天經過的水餃店,赫然看見夫君竟然親手從小碗裏裏舀起水餃狀的毒物,餵到小兒口中。

    「不要吃,這有毒!」我邊喊邊衝上前阻止小兒把毒水餃吃下肚,可惜為時已晚,他早已把碗子裏的毒物吃個清光。

    「老婆,你就滿足他這麼一次吧。畢竟,三年來你都不讓他吃外面的東西……」

    「住口!這是你的孩子,你怎可以這樣縱容他?」我又火冒三丈地走進店內,抓住店員的衣領繼續喝罵道:

    「你這黑心人,我兒與你無仇無怨,為什麼你們這些商人非要毒害他不可?」

    對方沒有吭聲,只是挖挖鼻孔,一副把我當成瘋婦的模樣。在我倆對峙之中,小兒突然倒在桌上,見他口吐白沫,我和夫君都慌亂至極,生怕他是吃了什麼不潔的東西,壞了肚子……

    我就說了,我說的沒錯,商人販賣的食品,無一不是無良毒物、無一不是為牟暴利而引誘民眾上當的黑心食物。如今小兒出事了,我之前所憂慮的都到臨了,我之前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又勞碌奔波一整天,看著醫生寫的報告,身子還一直顫抖著。報告中寫到小兒是因為吃了含有什麼甲胺磷的化學物品污染的水餃而急性中毒,而他們還說因為這化學品是用來製造殺蟲劑,其毒性足以殺人……現在小兒仍在搶救中,生死未卜……

    我的兒子,你一定要支撐下去!

    夜裡,救護車又送來一大堆病人,他們當中有老人,亦有孩童,聽說也是吃了那店的殺蟲劑水餃而中毒入院……仔細一看,其中幾個不就是曾經嘲諷過我的嗎?

    這個社會生病了,救救社會,救救我們唯一的家園。

後記

在創作的過程裡,筆者亦不曾反覆思考,想像故事裡這位「狂人」可以以怎樣的形式向社會宣洩不滿、在如此亂世之下追求安穩。世界的瘋癲,彷彿是一杯烈酒,讓人酩酊於一己之慾,卻忽略了四周那些毫不顯眼、而看破世事的眼睛。即使有著將近一個世紀的歷史,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仍能作為一例,諷刺如今社會種種歪風,把沉淪背後一面展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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