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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神轉折 : 流浪

也許是晴朗的天光太過爛漫,也許是仲夏的日照過分刺眼。

他有些瞬間眩目的不穩,但沒有踉蹌慘跌,因為一雙強壯有力的臂膀圈住他,壓抑的聲音在他耳畔低迴。

「我愛你……一直都只愛你……」

是,只愛他。

他愛他,卻必須跟另一個女人步入禮堂。

這算是陳腔濫調的梗。在同性不能擁有合法的婚姻關係之前,在科技沒有先進到讓男人也能懷孕生孩子、而代理孕母又不被法律允許之前——

他心有不甘,卻無力改變,只能被迫接受。

「……祝你幸福。」

即使帶著被拋下的狼狽,他依然固守自己的驕傲,不讓撕心裂肺的疼痛,扯皺落落大方的風度。

他不是一個會主動跟人攀談搭話的人,他則相反。他的臉上很少露出笑容,他也相反。他獨來獨往沒什麼朋友,他更相反。他熱衷看書寫文,他喜歡唱歌表演。

他們性格迴異,興趣不同。相同的只有性別、畢業的大學、以及此刻汗水淋漓並且炙熱交纏的身體。

今晚是他告別單身的聚會,而自己,是他對愛情最後的弔唁。

「你別來。」他放慢抽插的速度,「演一場根本不想要的婚禮……我不希望讓你看到。」

「還差這一齣嗎?」他不是第一天看他演戲。

但凡他演過的電影或電視劇,他不曾錯漏過任何一部或一集。儘管,他還沒熬到大紅大紫就棄影從商,而他也沒來得及在他離開演藝圈之前,為他量身寫出一部曠世經典的劇本。

當初,他們懷抱著非得闖出一番名堂的鴻鵠之志踏入這個圈子,上不上下不下浮沉了這些年。他們在這個集合絢爛繁華又虛妄靡腐的五光十色裡不停追逐,感覺目標近在眼前,卻始終未能觸手可及。

人生,夢想與現實存在著差距,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所以年少時,那個在西門町的街頭不顧旁人側目而親吻他、在淡水渡輪的甲板上迎著海風大聲說愛他、在陽明山的花鐘前拉著他立誓要到美國結婚的人,終究也只能向獨力撫養他的母親妥協。

他不怪他。

他是獨子,不像毅然決定出櫃的自己,明知傷了父母的心,也能將傳宗接代的責任丟給弟弟來減輕精神上的負擔。

「不要來!」用力一個挺腰,他將自己深埋,手臂繞過身下人的脖子,攬緊。「答應我!」

「是同學,曾經共事,又是……朋友……」身後的撞擊令他忍不住悶哼,「不奇怪嗎?」

「就是別來!」他把臉頰貼住他的皮膚。

「為什麼?」他感覺一股濕熱熨燙在肩上。

「我會……」他更加收緊手臂,「心痛得笑不出來。」

「難怪……」他紅了眼眶,卻勾起嘴角,「你拿不了影帝的獎。」

他沒去。

答應過他。也因為不確定自己的心臟,是否真的夠強壯有力。

他結婚那天,他了無新意的到酒吧放縱自己,希望透過身體的疼痛掩蓋心裡的疼痛。

越混亂越好,一團糟糕也沒關係。

感覺像是死了一次,能醒得過來,便是重生。

因此,當他睇著滿身乾涸的體液與地板上幾團衛生紙包裹的保險套,只是漠然的笑了笑,濕潤著眼角。

「愛你無悔,Bye。」

除了便條與鑰匙,他沒留下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迅速搬離這間收藏了他們將近十三生活的小公寓。

兩條直線通過交叉點,從此往不同的方向奔馳展延。不再交集,不用再見。

生命的旅途中,原來誰都只是誰的過客。

他用當年選擇出櫃時的決心離開他們共同的生活圈,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

幾次嘗試與其他男人交往最後都是分手收場。不是對方只想維持檯面下的肉體關係不願走在陽光下,就是抵受不住家人的壓力向婚姻低頭。

他沒有多傷痛,只是很疲憊。

她的出現,適時得彷彿天意。卻讓他在日後想起時,悲傷愧疚得難以原諒自己。

於是他像所有懦弱的人,以彆腳的演技上演終極的惡劣,利用她的寬容與溫柔,麻痺自己對愛已經不痛不癢的心。

是的,他只想被麻痺,不奢望被撫慰。

所以,一間小咖啡店、兩個網路平台的簽約作家合約,他想就這麼交代了下半生,一個平靜。

平凡,安靜。

「……我是鐵了心的愛你,一片真心從此不移……」

靜靜地再聽完一遍當年他最愛唱給自己聽的歌,對著鏡子拉整身上的西裝,他出發迎接新娘。

和他在自己的婚禮重逢,是人生裡最諷刺的巧合。與他成為姻親,更是老天爺最頑劣的玩笑。

自己喪夫的岳母和他喪妻的岳父,於是他要跟著妻子稱他一聲「姊夫」。

從此,他偶爾到店裡來,一坐就是一下午或一晚上。

他來,他就走。

不是藉口外出辦事,就是進去小廚房幫忙打雜,甚至抱著女兒躲回樓上住家,把店裡丟給妻子一個人忙碌張羅。

直到多年後的某天,妻子陪女兒參加校外活動,他自己顧店。剛要打烊的時候,他出現。

門外滂沱大雨,他無法對一身濕的他,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遞了毛巾給了熱咖啡,他與他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站著。

「經過這麼多年……」他睇著他,一臉苦澀的笑,「我們連坐下來喝杯咖啡的交情都沒有了?」

「你要的……」他回視他,滿心壓抑的面無表情,「只是喝杯咖啡嗎?」

這個人,這雙眸,他曾經觸碰得太過仔細、記憶得太過清楚。

歲月或許流逝往日的熟悉,但是不曾淡漠埋在心底的激情。

被咬破的唇舌淌著血,他不惱不怒,深深地凝視他,眼神依舊溫柔。

「我愛你,我們一起到美國結婚吧。」

瞅著那染血的唇瓣用著堅毅的姿態蠕動,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靈魂深處再次被撞擊。

大學四年、到他結婚又十年、以及獨自寂寞的那五年、加上自己步入婚姻的這十一年,總共三十年的光陰,原來都只為了等這樣一句話。

他等他一句話,三十年。

不怪他說得晚,若不是此刻無法控制的淚水,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原來,他這麼渴望聽到這句話——這一句,如今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話。

「太晚了。」他的人生,無法再重來三十年。

他想,他們都不行。

勃起的分身形成一個令人尷尬的鼓脹,他紅著臉卻冷著眼,拉上褲子的拉鍊。「你走,別再來。」

他再次上前抱住他,他掙脫不了,僵直著手腳被箍在他懷裡。

「你有沒有……」克制不住的哽咽,他圈緊的雙臂隱隱發顫,「後悔跟我在一起?」

「……」洶湧的淚水再度漫過眼眶,他閉上酸澀脹痛的眼。「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那一晚之後的十年,他不曾再出現。他們誰也沒有聯絡誰,沒有再見面。

許久之後他才輾轉得知,他母親在那一晚過世。沒等大體入殮,他就向妻子提離婚,贍養費隨她所願,祝福她再覓良緣,唯一的請求是他的兒子不能改姓。

「知道他……為什麼要離婚嗎?」話問出口,他卻不是很肯定自己真的想知道答案。

「……聽姊說,為了一個男人。」

望著妻子突然背過去的身影,他有種隱約看見淚光的錯覺。

「你……」柔細的聲線,抖顫的聲音,「會不會有一天也想離婚?」

「……不會。」嚥下只有自己才懂的痛,他穩穩地說。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他一失手摔了只杯子。

「我愛你……」陌生的號碼,熟悉的聲音。

他嘗試回撥,卻再也無人接聽。

兩個小時後,他從新聞報導得知,他在高速公路的連環車禍中,當場死亡。

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他不確定自己到底在看甚麼。只知道視線一下清晰一下模糊,不停反覆。

再次眨落成串的淚水,他突然看見大一時的他們,青春洋溢蓬勃朝氣。

「我們交往吧。」

「……如果下輩子,你、或者我,變成女人,我們就在一起。」

「哪需要等下輩子?我們這輩子就在一起!」

他在醫院醒來,突發性腦溢血,緊急手術撿回一條命。

「嚇死我了!你怎麼會突然——」

「抱歉……」瞅著她眼下的烏雲,他的心疼著,「妳快回去好好睡一覺。」

「我知道你還很虛弱……」摸著他蒼白的臉,她的手微顫,「那你休息,明天我跟女兒一起來看你。」

「……謝謝。」目送她的背影,他聲音虛弱地說:「一直都謝謝妳……並且……對不起。」

已經走到門口的人驀然一僵,抬手摀住口鼻,肩膀劇烈抖動,卻始終沒有回過頭。

加護病房的深夜,寂靜得只剩單調規律的儀器聲響。

「嗨!你還是老樣子啊,睡覺會流口水。」

睜開眼,眼前的人正伏在自己身上,輕吻著自己的嘴角。

「你的白頭髮好多……」他伸手摸上他的額,「這幾年都去哪了?」

「到處流浪。」眼角的皺紋深刻,笑容卻俊逸爽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站到病床邊,朝他伸出手。

「好,一起去。」他坐起身,將手放到攤在眼前的手掌中,「我們流浪的目的是甚麼?」

「去找一個天堂。」他用力握住他的手。

「笨蛋,這裡就已經是了。」他用力回握他的手。

在一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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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夜半偶然的相遇致敬-你還要我怎樣/薛之謙
你還要我怎樣   [詞 / 曲 / 唱 : 薛之謙]

你停在了這條我們熟悉的街                把你準備好的台詞全念一遍
我還在逞強              說著謊                也沒能力遮擋你去的方向      
至少分開的時候       我落落大方
我後來都會選擇繞過那條街                又多希望在另一條街能遇見
思念在逞強              不肯忘                怪我沒能力跟隨你去的方向    
若越愛越被動           越要落落大方
你還要我怎樣           要怎樣                你突然來的短信就夠我悲傷
我沒能力遺忘           你不用提醒我      哪怕結局就這樣
我還能怎樣              能怎樣                最後還不是落得情人的立場    
你從來不會想          我何必這樣
 
我慢慢的回到自己的生活圈                 也開始可以接觸新的人選
愛你到最後              不痛不癢             留言在計較誰愛過一場         
我剩下一張              沒後悔的模樣
你還要我怎樣           要怎樣                你千萬不要在我婚禮的現場
我聽完你愛的歌        就上了車            愛過你很值得
我不要你怎樣           沒怎樣                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        
因為那是我              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我的生活還算理想          沒為你落到孤單的下場
有一天晚上       夢一場          你白髮蒼蒼       說帶我流浪
我還是沒猶豫    就隨你去天堂 
不管能怎樣       我會陪你到天亮
2017-04-01 17:24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