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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色授魂与(虐)

【一】

        父亲总说山外人心险恶,阿笙还是别出山玩了,太危险。

        叶笙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出山,那就在山脚玩吧。

        那日阳光正好,叶笙躺在大石块上晒太阳以取暖,有人问路,扰她睡眠,她恼,连捂在眼上的手也不拿开,张口就借用山中山贼大名鼎鼎的名号,想吓走那人。可那人没有被吓走,反过来关心她,说着一个小女孩如果遇到山贼会有多危险。

        她的恼变成怒,心里暗想我就是山贼,能有什么危险?!

        本想把挡住眼的手拿下,做个狰狞的表情吓吓他,不料睁眼瞬间,看清面前人的眉目,什么都忘了。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什么时候话题转了她也不知道,   那人问取水处,她拍拍胸脯说我带你去。

        她多年没有下山,竟忘了山中的许多陷阱。看着那人把壶中泉水倒入口的恣意模样,踏在青苔上的脚一滑,瞬间天旋地转。她被倒吊在了树上,长长的裙摆跟着一起倒了过来,堪堪盖住她的眼。

        真丢脸啊……虽然她怕冷在裙衫里穿了裤子,倒吊不至于被看去什么,但想想就知道裙子覆在脸上在他人眼里是一副什么模样。

        那人许是看傻了,半天都没出声。

        最后还是她脑子涨疼,先出了声,喂,你会武吗?

        她其实已经打算自救,用袖中的飞刀把圈住右脚的绳子一割,落地之前打半个翻就成。虽然学艺不精,这点她还是做得到。

        计划还在脑中未实施,突然感觉右腿一松,人就往下坠,她忍不住尖叫。下一秒,她被人搂在怀中,她目所及,是那人身上月白色的衣裳,恍然,他会武。

        安全落地后,他立刻松开了手,作揖向她赔罪,说情急之下,对姑娘多有冒犯。

        她不解,什么冒犯不冒犯,他救了她啊。

        小时候父亲教她习字,她不愿学,阿姐拿话本来诱她,为了看懂话本,只好练字,学了一千字,话本大部分也能看得懂了,便扔了笔,独看话本。

        如今天降一人,就如话本里的英雄,她……舍不得他走了。

        回程路上,她把他往陷进里带,想拖延些时间。谁知那个陷进两人掉下去,爬回地面轻而易举,毕竟是她年幼时挖的坑,按着那时的身高看起来很高很高,可对于如今的她,这点高度真不算什么。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反正这山中多得是陷阱机关,他又不认路,凭她带。

        可她低估了面前这位公子,他不止长得好看,武功也高,反应力还很快。她踩到机关冷箭放出来,他扑倒她在地上一滚,两人除了身上多了尘土,什么事也没有,连让她救他的机会也没有。

耗到夕阳西下,他说山里太危险了,要送她回家,因为她骗他说自己是山里的村民。

        眼见离别就要来临,她只好拿出最厉害的一计,把他带到五行阵中。他果不会解,她松了一口气。席地而坐,拿出自己的零嘴分与他食,他也把壶中的水分与她。她往口中倒了点,尝尝,并不像他喝时看着的美味,就是普通的泉水。

        一阵冷风吹来,气温骤降,她拾柴生起火,两人围火而坐。她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又问了他的名字。可结果有些失望,因为陆离二字根本不像一个大侠会有的名字。她不小心把心中话说出口,险些被他听到,便立刻转移话题说,我从没出过山,不知山外是什么样子,你能给我说说吗?

        他缓缓道来,衣食住行一一细数,她听得入神,不断追问,还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副美好的山外图景。

        她不由感叹说真想到山外看看。

        他说有机会他可以作陪。

        天暗到只有星星月亮可赏,他隐在黑夜中的眉眼,已看不清。她靠着树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她躺在家中床上,昨日好像一梦,醒来就不见了。

        父亲数落她竟连五行阵都不记得如何走出,还在里面睡觉。要不是看她夜里还未归家,出门寻找,她今夜也许就睡在阵中了。

      她着急地问父亲,阵中还有一个人呢?

      父亲说就你一人呼呼大睡,哪还有什么人?你是做梦了吧!

      她脑中忽然也混沌了,想不清昨日是梦还是现实,只是那人的眉眼依旧在脑海中漂浮。

      破天荒地拿起笔,在纸上写字,他的名字。阿姐看到了,问她为什么总写这二字。她答这是一位大侠的名字。

      阿姐嘲笑她。

        她脑中记得的不止他的眉眼、名字,还有那山外的美妙。

        叶笙缠着阿姐带她到山外玩,阿姐被缠烦了,带着她偷偷出去玩了一日。

        他说有机会他作陪,可是第一次出山,作陪的是她艺高胆大的阿姐。她买了件衣裳,吃了糖葫芦,看了杂技,走了许多大路,甚至在一户高门建筑前,看到那熟悉的月白色衣裳,哧溜一下就不见了。

      想追进门去,阿姐拉住她说这可是我们仇家的地盘,不能进去。她只好作罢,内心刚刚燃起的火苗立刻又被扑灭了。天下之大,白裳之多,应该不会她认识一人,就刚好是她的仇家吧。

她早已忘记,父亲对她说的,越美的东西越毒。

【二】

       

        寨中已许久没有如此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派喜气的红色。而她应该是最喜庆的一个,因为她穿着火红的嫁衣,今日这一派喜气有一半是为她。

        她嫁的人,是大寨主的儿子,从小和她青梅竹马,待她也好,只是没有很好看的眉眼。

        拜过天地,她坐在床边等待。屋内没人,她偷偷掀开盖头透气,一眼看到窗外挂着一轮圆月,清冷的月光像极了那人的面容。恍惚中听不到窗外的觥筹交错,耳边响起的是那日踏马而来的闲适。她忽然就很想去看看五行阵,看看……那人是不是依然在阵中,或又留下些什么。

        很想很想,便一把掀了头盖,从窗子爬了出去。

        她拎着裙子一路小跑,从林间小路穿过,马蹄声似乎又在耳畔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一步跃出林间,她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马相撞,幸好对方及时勒住马头,她亦停下脚步,喘息着。

        没想到,还没到五行阵,居然就看见了他,骑着高大的马,依旧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裳。那日果然不是梦,她扬起嘴角。

        两人对视,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还是她先开了口,唤他的名,陆离。

        他问,姑娘匆忙是往何处去?在下可以送姑娘一程。

        她连忙摇头,说着不用去了。因为你已经在我眼前,不需要再奔波寻找。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叶笙反问。

        我?他举目远眺,我在等待。

        她直接理解成他在等人,好奇地问,是谁?他却忽然跳下马,唤她的名,阿笙。

        这个称呼……她一愣,忘了寻求答案。

        他说,能否为我再领一次路,夜间迷途,山路难断。

        他牵起缰绳,一副要走的模样。她没有丝毫犹豫,和他并肩上路。

        不知是因夜路难辨,还是山路崎岖,他们的步伐格外慢。她对他说第一次出山的见闻,隐去了高门宅子。而他对她描绘山外节庆时分的热闹与特别,把她的心又勾起来,她问,何时有节庆?

        他许诺,下一个节庆,我作陪,带你出山。

        说定了?

        说定了。

        山脚已到,他们谁也没有离开。叶笙在等他策马,而他不知在等什么,严肃认真。

        她盼来的再遇,自是不会先开口道别,便默默站在一旁。耳朵在黑夜中更敏锐,她隐隐听见许多模糊的叫声,破碎在风中。她循声回头望,却被挡住了视线,因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颀长的身影足以将小小的她笼罩。

        她害怕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摇头,大概是寒风穿林的呼啸声。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仔细听了听,那些声音好像又消失了。

        他终于辞别,她没有不舍与挽留,因为他已许诺。

        在那一人一马即将消失之前,她喊道,莫忘了约定,我在山中等你。

        父亲从小教育叶笙,凡事莫想太多,想多徒增烦恼。比如:为什么她没有母亲?为什么她生来职业就是山贼?为什么外面的人说山贼不是好东西……诸如此类的问题,千万别想。因此她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便是不愿多想。

        可很多事如果她前后串联,仔细想想,也许还能力挽狂澜,最后的结局也就不会那么伤人了。

        火红的嫁衣在一路狂奔中被树枝划出几道口子,她担心着回去会挨骂,却依然要尽快回到山上。

        新房门前悬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喜气洋洋,她拍着胸口大口喘息着,安下心慢慢走向房门,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跌倒在地。

        她本是很累了,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手掌好像按在了一堆糊上,黏腻的感觉甩不去。她抬手闻了闻,真腥,就像血的味道。

        等到她爬起来,去看究竟绊倒自己的是何物,她才明白,原来那不是一堆糊,而是血,半凝固的血;让自己摔跤的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人。

        喝了这么多躺在门前绊我,她跌坐在地上喃喃,可是却不敢去翻看那人的面容。

        划拳吆喝声通通都消失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她手一撑,跳着站起来,往酒宴处奔去,她要喊人过来帮忙。

        头顶挂着三列红灯笼,照亮的本应该是热闹喧嚣的场面,可是,现在她眼前的,只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还有大片大片的红色,那是血染出的颜色。

        她第一次发觉,红色竟带着冷意。

        有微弱的呻吟断断续续,她跑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子,轻唤阿姐,眼泪却砸落在地上,开出了花。

        阿姐闭着眼,很是疲惫。叶笙伸手要去拔她肚子上的刀,却被制止,别……

        她很想问,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我只是溜出去一会,什么都变了?

        但阿姐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快……逃……官府……官府的人……阿姐用尽全力推她,示意她走,她却抓着阿姐得手,哭得更凶。

        阿姐没了气息,她不知所措,混乱中想到找父亲。可是父亲在哪里呢?她翻了地上的每一具尸体,当中没有父亲。她想依父亲的性子,也许早就从酒席中脱身回家了,那么父亲是不是还好好的?

        今晚她已经跑了太多的路,但此刻她无法停下脚步,用力奔跑。

        一把推开家门,爹——她喊。

        无人回应。

        简陋的三间屋子里都是黑的,没有人。她点了烛火,一间间找,还是找不到,她忽然想起新房门前那个她不敢翻看的人……

        圆月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妖异的红,叶笙跪在新房外,用占满血污的手把趴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她记忆中的父亲,不同于寨中的任何男子,他是那样斯文,会写字,会算账,独不会武,算得上寨中的第一美男……而如今面前这样狰狞的父亲,她从未见过。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手胡乱在父亲脸上摸着,想把他的眼合上。

        她知道,最后那刻,父亲是来叫她逃命的,可是他还来得及没推开门。

        爹……

        她扑倒在那具尸体上。

          远处,月光照不进的树荫下,一人静静地看着这个痛哭的少女,轻声叹息,眼神复杂。

【三】

          太阳升起的那刻,她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双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在挖土。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父亲,阿姐,夫君……全寨上下,只余她一人。

          寨中应该没人想得到,昔日布置的陷阱,今日居然是自己的墓地。她挖累了,只能用现成的坑,把他们全埋葬在一起。

          身上的嫁衣,一同被埋进了土里,她本应该死在昨夜,不料偷溜出去,遇到他,反是被救了。他救了她多少次呢?

        叶笙一袭白衣,黑发间戴着白花,撑一把青伞,走在曾经和阿姐走过的那条大路上。她终是受不了死寂的山寨,跑到了山外。她还记得糖葫芦的酸甜滋味,但再看到它的鲜红的糖衣,突然就没了吃的欲望。

        朱红色的大门,青砖砌成的围墙。阿姐说里面住着仇人,不知灭了全寨的凶手是否就住在这里面。但她学艺不精,说起报仇好像也无能为力。

        她仿佛一缕幽魂,飘荡在路上,无处可去。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肩,她回头一看,也是很巧,是陆离,她的恩人。

        他问,为什么不在山中等我?

        她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听说今日是清明,山外居然这样冷清,跟你说的一点也不同。

        清明,并不是节庆,他解释。

        原来是她搞错了。闷闷地往前走,他就跟在她身旁,替她撑伞。

        没有节庆,他依旧陪着她,带她湖中泛舟,览碧水青山。

        自小生活在山中,她从没见如碧玉一般平静的湖水,更没试过荡漾在湖面上,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涟漪的感觉。虽然湖水冰凉,她被冻得收回了手,依然兴致很足。只是那眉目间的愁,依旧化不开。

        叶笙没有回到山里,陆离为她另外安排了住处,两层高的小楼,还带了一个院子,她安心住了下来。他每隔几天就会来看她,有时陪她吃饭,有时抚琴作画,她就在一旁倾听欣赏。

        她认识了隔壁的小安弟弟,两人总是蹲在地上一起玩弹珠,时常把白裙的摆和袖扣弄得很脏,洗得十分辛苦。夏日他们一起捉蝉,穿梭在树林中,她晒黑了不少;秋日他们上树摘果子,就坐在树干上吃,果核掉了一地。

        而他,夏日,他时常给她带新鲜的莲蓬,她把莲子一个个抠出来,分与他食,他在一旁摇着扇,送来清风阵阵;秋日,他带她见识了山外的节庆,中秋湖边赏月的人望不到头,还有饼可以吃。他怕她走丢,就牵着她的手,走在如潮的人群中。

        她脸上渐渐有了笑,还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那日,他向她求亲。

        她低着头,淡淡地说,我是一个寡妇,你许诺的那晚,正是我大婚之夜。

        他垂眸说无妨,寡妇可以再婚。

        她以前觉得,他应该很忙,才总是来去匆匆。可近日突然闲了下来,一日三餐都在她身旁,夜间也未曾离去,她住二楼,他在一楼。有了人陪伴,她总算不用对着院内的小花絮絮叨叨,连外出游玩都少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她拿着种子在院子里播撒。看着脚下那个小小的坑,觉得实在是大材小用,以前她挖的坑,不知可以装多少人,如今只能装小小的种子。

        院外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人一马,人长得高大结实,穿着铠甲,腰侧佩刀,她脑中就蹦出官府二字。

        你找谁?她半身抵在门后,手里握着小铲,警惕地问。

        尚未得到回答,陆离就已经来到她身侧。他让她继续播种,自己侧身出门,不忘把门带上。

        门内外被隔成两个世界,她盯着门缝望了好久,却没见他进来。

        进食时,他脸色并不好。她小心翼翼地问,是你犯了什么事吗?

        他摇头。

        难道是我犯了什么事?她想起秋日偷吃别人树上的果子,吃时十分痛快,吃完十分担忧,就怕主人报官要抓她。

        他笑,安慰她说,你无需担心。那笑却未达眼底。

        依旧是那条大路,依然冷冷清清,鲜少行人。她总是打这经过,想看一看,住在这高门大户里的人,究竟是何模样。可十有八九,朱红的大门前都是空荡荡的,她一眼望去,仿佛只有阿姐一脸嫌恶的样子,浮现在空中,转瞬即逝。

        忽有一匹马奔驰而来,停在门前,马上的人下马上前,无人制止,消失在朱红的门内。她站在街角观望,突然呼吸不畅,因为她分明看得清楚,进入门内的那人,那张脸,日日伴她左右。

        她疾步上前,毫无疑问在门前被拦下。呵斥声在耳边,震得耳朵生疼,明晃晃的刀就在身前,她却没有胆怯,只是开口问,刚刚进去的人是谁?

        ……

        月朗星稀,她抱膝坐在小院的门前等他。

        他终于缓缓归来,一人一马,沐浴在月光下,好看极了。

        天寒,不要坐在地上。他伸手拉她起身。

        她不愿起来,连手都不愿伸过去,幽幽地问,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不是有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他的手就顿在半空中,久久才答,是。

        她嘴里咽下的尽是苦涩,那你是官吗?

        不,我没有官职。

        他依旧站立着,面色如水。

        可是,他们说你是……军师。她丢下这句话,终是把头埋进膝中痛哭起来,因为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大婚的那晚,他不是在等某个人,他是在等军队的凯旋。他虽不是官,却是千军背后运筹帷幄之人。

        他,根本不是她的英雄……

        看她哭的伤心,他竟无言以对,仿佛一尊雕像,呆立不动。想伸手去抚摸她,也是万分艰难。

她细细的呜咽声渐渐减弱,抬首抹了一把脸,透过眼里的泪看他模糊的身影,含糊又坚定地说,我爹不需要认识你了,我们……作罢。

        那日,他向她求亲,不嫌弃她寡妇之身,她红着脸说,可是我爹还不知道你。

        他说,你可以把我介绍给他。

        她还想带着他到父亲的坟头祭拜,介绍他给父亲认识。可如今,什么都不需要了。

        她是罪人,因贪恋男子美色,竟然带他走过那么多陷阱机关,几乎把山寨的底牌都透露给他。而他回报她的,就是杀了全寨的人,唯余她一条性命。她想,她还不如就死在那夜,永远不知真相,这样,他留在她心里的便只有美好。

【四】

 

        叶笙从来不知道,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此刻她被前呼后拥,舒适地坐在四人抬着的竹椅上,很是威风。

        山贼终究是山贼,一定要在贼窝里才能闯出名堂,她这样想。

        半个月前,她离开了他。在祭拜父亲等人后,又辗转到另一个地方,路遇同行要打劫她回去当压寨夫人,她喝住他们,老大一般地教训他们,并向他们描述从前寨中的陷阱、阵法,把那些山贼说得云里雾里,要请她回寨当个小王。

        她随山贼们来到山寨,就在这住下,指导监督他们挖坑、布阵。虽然这里的大王的确对她有一些些意思,但她不点头,大王也不敢得罪她。她吃得好,住得好,一切都好,没有离开之意,可那些山贼就是想尽办法讨好她。

          一日,众贼绑回一人,说是长得够好,她一定会喜欢,因为她在拒绝大王时说了,你不够美。大王追求的是阳刚,怎么能容忍自己和美挂钩,就派人物色,绑回来予她。

          那人的确是美,她也喜欢,但却她只冷冷地丢下一句,放回去。

          陆离被五花大绑,却还是淡然地站在她面前,他说,我来接你回去。

          众贼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唱得是哪一出。

          她坐在虎皮椅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还说,这个地方不适合小姑娘。

          她瞪大双眼,一字一字地吐露,我生来就是山贼。

          他终究还是在山中徘徊不去,凭众贼的手段,如果他不愿意,他们自然抓不住他,只能任他跟在她身侧。

          他跟了她一天,夜里他立在她房前的树下守着,她本已躺下,却忍不住开窗对他喊,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这里的机关陷阱和之前的无差,想灭寨立刻可以动手。

他走近,远离了树荫,月光打在他身上,给他度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道,我早已不再为官府卖命。

        呵,她笑,眼里好像要坠下泪来,可是我身上背了六十七条人命。

        你若想报仇,我就站在这里。他扔去佩剑,掉落在地。

        我不会再信你。她关上了窗,却坐在桌后出神,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昏黑。他骗了她那么久,有何信用可言呢?

        果然,不过几日,大军压寨。

        只是这次官府似乎没有把握好时机,冲进寨内时是白日,众人都是清醒的,立刻拿家伙反抗。

两边的人都举刀相向,她武不行,四处躲避,他护在她身旁,举剑替她阻挡冲来的官兵。

        他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不断涌上来的人中,有人在劝他放剑归军,他拒绝,剑使得越发凌厉。

        不知是不是他太强,越来越多的人往他们两人身边涌来,四面八方,一人难挡。

        当剑刺入胸中时,她早已料到,精神上已经准备好,只是身体不可避免地疼痛。她无法再去关注战局,无力地倒在地上,似乎听到一声怒吼。

        他一手把剑插在地中,一手扶起她,周围都是官兵,却没人敢接近,围着他们成一个圈。

          他的眉眼近在眼前,她似乎在最后这一刻看懂了他的心。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我本该……死在那夜……若不是……你救了我,也不会……

          他难得变了脸色,回握她的冰凉的手,一言未发。

          她没有接着说,只是交代他,你把我……带回……山寨,和……和我爹他们……葬……一起……

          他颤抖着唇说出一个好字。

          她想起那日睁眼被他的容貌迷惑,现在要死了,他就在她面前,她闭眼就是永别,竟是这样的有始有终。

          她认真看了他最后一眼,缓缓闭上了眼。

          又是一年四月,草长莺飞,陆离又来到她坟前。他抱着她走回这里,又亲手将她埋葬。那年植下的树苗已经长得高大,就在她坟前,遮风挡雨。

          山中还是昔年的模样,只是陷阱坏了,没人修补,露出个坑来。走过每一处,似乎都有她的影子,她好像就活在这山间,肆意地跑着,随处睡着……很是快乐。

          天色渐暗,他骑马下山,半途中,树林里冲出一片火红,他急忙勒马。定睛一看,其实什么也没有。

          他忘不了那一夜,圆月高悬,茂密的林间突然冲出一个红衣少女,仿佛一朵燃烧的花,灼人眼,烫人心。

##

官和贼,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以前写的,今天又翻出来,就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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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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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心
唉。大大的文咋就没了。我都没看到后续。哎哎哎哎。
2018-12-24 13:4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书迁到po18网站了,你可以去那边看
2019-02-05 23:24回覆
会一直等待你的更新
祝你考试顺利
2018-11-27 13:2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好~平安就好
来日再会!
2018-11-26 18:33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呜呜呜大大是不是全部下架?
能理解啦,等这阵过去一定要再会啊!!
暴风哭泣
2018-11-26 17:3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藏了藏了,正好要考试了
2018-11-26 18:27回覆
(`Д´*)是我抽了还是popo抽了
大大,我们的小动物和留言咋不见啦……
2018-11-26 16:1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藏了,避风头
2018-11-26 18:28回覆

哇我的天 TuT
2018-08-28 00:0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知道虐還點進來看的我
又想到前陣子虐的我不上不下的《東宮》了...
2018-08-18 15:35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我一个爆哭
我知道他是虐,但没想到他是be啊!好久没有看be文了,哭的不行。但却是没法不be,杀了全寨的仇,如何两全。
2018-06-12 08:4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看一次哭一次
2018-03-01 15:2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好虐
2018-01-06 22:33 透過電腦版 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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