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當好一個吸血鬼之三(end) by 安陵(安陵 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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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前半人生花了所有的時間在掙扎著脫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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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都在醫院裡掙扎，因為病痛他得不斷地出入醫院，比到自家後院還要勤快。他看多了病人與病人家屬各式各樣的反應，讓他慶幸還好他們家是無神論者，沒有讓他去喝香符水，沒讓他折騰那些求神拜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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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人都很忙，爸爸媽媽要賺錢養生病的他，跟哥哥姊姊，哥哥姊姊忙著升學考試、認真讀書。所以他的煩惱與掙扎是獨自的，他的兄弟姐妹與父母很忙，沒有人會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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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記得更小的時候，媽媽的懷抱，爸爸的聲音和哥哥姊姊們玩在一起的快樂笑聲，那很溫暖。他不怪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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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屬他的病床靠近窗邊，護士長在窗邊的老爺爺死掉之後，就讓他換到窗邊了。住窗邊是久住病人的福利，至少能更近地看見窗外的風景，看見四季的變化，他喜歡那顆楓樹，秋天的會紅得很漂亮，而且是活生生的美麗。 病床邊小櫃子上的花瓶插了別人送他的花束，它們一一枯掉的過程非常惱人，所以他拜託來探望他的人別再送他花，想送就送他一些仙人掌。所以病房的窗邊是一堆毛絨絨的刺球，他喜歡小心的順那些刺毛。仙人掌它很厲害，能保護自己，所以他很喜歡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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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離開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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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的仙人掌怎麼樣了？自從安慈被判定要等待死亡，他的爸爸媽媽問了醫生可不可以在家療養，一聽可以就把他帶回家了，連讓他收拾東西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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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裡沒有多少他的東西，房間裡也沒有窗，但是有一股子家裡的氣味。也許該高興的，他可以死在家裡，但是他覺得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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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偷聽見來訪的姑姑對爸爸媽媽說：「你們快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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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以沈默回答她。但安慈不覺得他們會這麼想。爸爸媽媽只是更親近快要死掉的自己吧？他這麼猜想過。住家裡就可以天天看見爸爸媽媽了，可是就算他不在醫院了，他們還是忙著工作。哥哥姊姊又不愛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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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慈想到要逃離空蕩蕩又無聊的家，可是他只能靠爸媽的資助才能離開，為了錢還害得爸爸媽媽跟哥哥姊姊吵架。現在回想，那時候的他還不夠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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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打開門，直接走出家門就好了，他就不會懊悔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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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萊萊在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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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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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非常黏人，每次他跑去別的地方一超過三十分鐘，萊萊就開始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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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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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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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待在城堡裡一間充滿萊德貝特肖像畫的房間，他對這些肖像不感興趣。反而更喜歡那扇有著柔白窗簾的窗戶。他坐在窗口，厚實的城堡窗口坐起來很舒服，夜晚的月亮很瘦削，但散發的月光仍讓玫瑰園沈靜得散發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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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火紅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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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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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他用中文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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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似乎很介意這間畫室被安慈發現，他追問道：「安？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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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他被問得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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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沒什麼好看的。」萊德貝特牽著他的手，把他拉出那間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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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被迫離開他覺得舒適的位置，不太高興得擺起臭臉，他甩開萊萊的手，瞪視他問：「又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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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書房。」萊德貝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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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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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花園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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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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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還沉浸在被打擾很不高興的心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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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血布丁嗎？」萊德貝特拋出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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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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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安慈猶豫了一會兒，才拒絕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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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你怎麼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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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又說出了一個頗具誘惑力的提議。他以前總以危險拒絕安慈糾纏著他，想學瞬移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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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慈懷疑起萊德貝特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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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怪了，為什麼萊萊這麼突然、急迫地想要他離開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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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繼續問：「我教你說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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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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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了對他最有吸引力的提議，讓安慈一瞬間感覺到後悔。萊萊從來沒主動說過要教他法文，如果答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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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去哪兒？」萊德貝特沒發現安慈的懊悔，他無奈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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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一狠心，決定乾脆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直直盯著他說：「剛才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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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的表情瞬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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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安慈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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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乾脆俐落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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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都會同意他的要求，萊萊一直對他很好，似乎也會繼續對他很好下去，但今天的萊萊很古怪。一定是生病了，安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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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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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故意想惹怒萊德貝特，而他的確也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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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你得尊重我，你是我的孩子。」萊德貝特高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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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文半吊子的安慈聽不懂尊重這個單詞，只聽懂了我的孩子，他的心竟然揪痛了一下，他下意識討厭被認定成萊萊的小孩。「我不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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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萊德貝特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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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意只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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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覺得莫名的委屈，「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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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吧。」萊德貝特用透徹的雙眸看了他一眼，隨後失望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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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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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討厭獨自，而萊德貝特遺落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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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城堡，寬闊的走廊本來是他盡情奔跑的地方，現在安慈卻對空蕩蕩的房子感到害怕。萊德貝特的態度一下子顛覆他對城堡的歸屬感，他無法理直氣壯地說這是他的家，因為他惹怒了一家之主，萊德貝特對他說：「隨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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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是家養的小蝙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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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認知讓安慈恐慌，他還沒學會怎麼誘惑人類，還沒學會怎麼扇動蝠翼飛行，對吸血鬼的了解很少，也無法繼續在陽光下行走。他肯定會死的，安慈悲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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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會死不是他最害怕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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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萊萊原諒他，但他下意識又跑回那間畫室，畫室裡的肖像畫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只剩下窗邊搖晃的白色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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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早回到臥室，蜷縮在棺材裡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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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該習慣一個人才對，都是萊萊寵壞他了，他忘記該怎麼獨處，該怎麼習慣安靜的空氣，在冷清的房間裡獨自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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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萊萊會回到房間裡睡覺吧？安慈只能期待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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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漫漫長夜，直到天亮該睡覺的時候，萊德貝特並沒有回到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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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確實實地被厭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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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多久，他會被趕出城堡呢？也許這是他在城堡裡度過的最後一個白天了，這整個城堡裡沒有一樣東西屬於他，連身上的衣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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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鼓起勇氣到書房找萊德貝特，但萊德貝特不在那裡，他打開一間又一間的房門，穿梭在城堡各層的走廊上，所有的地方都找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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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特意躲起來了，或者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堡，城堡安靜異常，一個人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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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給萊萊添麻煩了，也不該厚臉皮待在這座城堡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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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打開門，直接走出家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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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習慣稱這座城堡為「家」了，安慈也有一點意外，這種認知讓他感傷。反正他該走了，他決定什麼都不帶，等天一黑就走。不，最好現在就走。就算外面天還是亮的，總會有陰影處能讓他躲一躲陽光，別再找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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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毅然決然地走下旋轉樓梯，直直往城堡的大門走去，他曾經在夜晚跑出城堡到玫瑰園玩耍，直到天亮前被萊萊強制帶回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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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城堡的大門，沐浴在陽光下的一瞬間，強烈的灼燒感讓他忍不住後退一步，但安慈馬上往前踏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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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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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一會兒就熟了吧？他之前早該試試把生的牛排放在陽光下，曬一會兒至少會有一分熟吧？他忍著疼痛往外走，衝到一叢玫瑰花牆的陰影下，大口大口地喘氣。陽光其實會透過灌木叢，因此以往透過玫瑰花叢在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光斑，也在安慈的身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燒灼，他正在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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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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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餓，還有一點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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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叫萊萊幫他，可是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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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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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在陰影處大哭，很痛勉強可以忍耐，他哭了不只是痛的關係，要是只因為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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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笨蛋萊萊！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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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理我？我真的好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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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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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聽見萊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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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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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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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跑出來了！安！天啊！」萊德貝特看著蹲在玫瑰花叢邊淒慘的安慈抽氣，他用外套替安慈遮擋陽光，抱著他匆匆往城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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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的臉也被灼傷了，他痛得睜不開眼睛，只試探地叫道：「萊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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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萊德貝特輕輕地吻了他的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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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不知道該怎麼罵安，就這麼魯莽地衝到陽光下，他知道自己過大的反應肯定是嚇到安了。那是他在意的過去，他花了一些時間緬懷它，沒想到一閃神安就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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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得嚴重的安讓他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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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沒有生氣。」他輕輕地安慰安慈，「對不起，安。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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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用指甲劃開他的手腕，將滴落鮮血的傷口遞到他的嘴邊。「喝完血你就好了，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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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他對血腥氣感到疑惑，但他的傷讓他渴求鮮血，他湊近萊德貝特的手腕邊，貪婪地吸食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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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抱著他到城堡二樓，到其中一間擁有柔軟沙發的交誼廳，抱著安慈坐到沙發上，等他吸吮完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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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鮮血讓安慈的傷勢漸漸穩定，他等安慈的傷口都消了，才開始發難：「笨蛋，你怎麼這麼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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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聽見萊德貝特隱含關心的斥責，安慈又開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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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麼了？」他聽見他哭又慌了，連平時優雅的姿態都難以保持，手足無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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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萊、萊萊是大笨蛋！」安慈爬起來抱著萊德貝特，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繼續哭、繼續罵。「為什麼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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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理你。」萊德貝特輕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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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控訴他：「你說隨便我！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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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要你。」萊德貝特溫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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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躲起來！你去哪裡了？」安慈抬頭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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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沈默了一下，移開與安慈對視的視線才說道：「⋯⋯我把畫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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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肖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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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萊德貝特把那些肖像畫收到別的地方去了，安慈哭得連呼吸都有些吃力，好不容易他才吸收了萊萊告訴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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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安慈漸漸收起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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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次讓萊萊不高興的導火索——肖像畫，他自覺地停止哭鬧，他有點害怕繼續哭又惹萊德貝特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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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願意當我的孩子，那你還能怎麼辦呢？」萊德貝特撫摸安慈柔軟的黑髮，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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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正不是孩子！我不想要叫你父親！」安慈扭過頭，獨自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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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當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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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孩子就還會有兄弟姐妹，他不想要有兄弟姐妹。當孩子的話，他的爸爸也早有一天會尋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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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畫，是我的『母親』留下來的，她和我的關係，就和我跟你一樣，我是她的血裔。」萊德貝特開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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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一樣！安慈憤憤地在心裡反駁，但他保持安靜，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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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又摸了摸他的頭髮，帶著懷念的表情說：「她很會畫畫，幫我畫了很多肖像畫，那時候我們也才剛開始在城堡種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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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去哪裡了？」安慈問的時候隱含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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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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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生命很長，她應該還活著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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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安慈詫異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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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只願意當她的孩子，但她想要更多，超越血裔身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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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貝特回想起她那一長段時間的鬱鬱眼神，一時間心情蕩到谷裡。她是他的恩人，但他無法回報她。甚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佈置了火堆自焚，萊德貝特想救他，卻被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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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她對他說，只有我的愛人才可以帶我離開。萊德貝特，不要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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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可以欺騙自己愛她，卻無法騙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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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沒發現萊德貝特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他被萊德貝特過去的經歷震懾，一時之間未經思考的話語便脫口而出：「她就跟我一樣，我也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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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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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萊萊要再次拋棄他，他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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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要傳達自己的心意讓他知道，抱持著這種心情，安慈破釜沈舟地說：「我想親你，萊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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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萊德貝特反應的時間，安慈宣布完，捧著萊萊的臉就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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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親吻很兒戲，就像小孩子認準唇的位置，兩兩碰了一下而已，但僅僅如此，安慈的臉已經燙得比玫瑰還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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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萊德貝特的眼眸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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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再離開這座城堡嗎？」安慈挑釁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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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太陽照到很痛，但是他才不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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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萊德貝特反過來吻了他一下，這次唇瓣相觸的時間比前一次久多了，他甚至舔了舔安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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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的臉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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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摟著萊萊的脖子問：「所以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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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親愛的安。」萊德貝特笑著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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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轉了轉眼睛，追問道：「那為什麼我看到那些畫，你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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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肖像畫裡透出的愛意明顯，我怕你誤會我喜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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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安慈對於藝術的鑑賞能力太低，對於那些肖像畫的印象只剩下萊萊很帥而已，他無辜地說：「我根本看不出來呀，萊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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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察覺到他和他的『母親』一樣，都愛上自己的血裔那天，他就開始每日到畫室裡思考。關在畫室裡，萊德貝特能感受到『母親』在畫裡透出的情緒，喜歡自己的血裔絕望又喜悅的心情。安會和他拒絕『母親』一樣，拒絕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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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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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萊德貝特會做出與他的『母親』截然不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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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他甚至做了很多佈置。本來還以為安會因為那些畫誤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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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安慈對於畫的感受度這麼低，所以他花了很多沒必要的時間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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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替你多補補課，明天開始教你畫油畫。」萊德貝特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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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要畫醜醜的萊萊！」安慈興高采烈地期待起繪畫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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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醜？」萊德貝特很介意安慈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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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慈大言不慚地說：「你很帥啦，只比我差一點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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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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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天摟在一起，坐在沙發一起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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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好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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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萊德貝特只要教會他親愛的安，如何實踐彼此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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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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