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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文學與薰香 (社會組)

老作家已棄守那片種滿非洲菊的花園。我懷抱著朝聖的心情,來看那爬滿老鄧伯的破舊農舍。雜草早已煙沒花田,只剩送報伕的銅像於風中挺然,象徵那壓不扁的玫瑰花般,佇立在優養化的池塘旁……。

        那是1981年,空氣瀰漫秋意。駐防的軍營蓋了新的師部大樓,我竟被選做園藝兵,派任種植一大片非洲菊;另一個園藝班長說,他阿公有一片已荒廢兩、三年的花園,還可以挖出數百棵的非洲菊。於是,我們請了假,開著吉普車從新竹駛往來至這個可以挖到很多非洲菊的東海花園。當日夜晚,我們投宿於大甲老作家的大兒子家,與作家閒話家常,也聊台灣文學、鄉土文學論戰與他在綠島的牢獄生涯……那晚,老作家拿了三本他的作品,並簽了名送我。

        隔天告別時,他竟說願將花園裏數十棵粗大的龍柏也捐給軍方。我們再跑上好多次花園,去斷根並挖土球。一再造訪身體已虛弱的老作家,他那精神的堅毅,頓時讓我由衷的感佩和不捨。一如那些移回的龍柏,回部隊種植並沒有全存活。有幾棵大龍柏乾枯死亡,乾枯的樹被要求挖除樹幹,被丟棄在軍營的邊籬。它們在牆角彷彿蔓著天際,尚存那股最後的價值延展。

        一個老世官長對我說,龍柏的樹幹木粉能做高等的薰香材料。他將枯萎的樹幹鋸成小細片,放在銅爐裡頭緩慢燻煙,那薰煙輕裊,飄飛於空氣中,竄流於鼻息之際,猶如再一次的和那些龍柏相遇。後來,士官長也給上我一包他磨的龍柏樹粉,與幾段小木塊。

        1982年,又一季的翻轉。我退伍時,將那三本書與那些龍柏的氣味放在一個木盒。生命經過數次搬遷,木盒一直跟隨不曾遺棄。偶爾我會打開來,那薰香散著出來,是股熟悉卻又有些疏離的氣味。讓我隨空中瀰漫的味道,遙想著過往那段青澀歲月。歲月底,老作家的慈祥和慷慨無私,歷歷的又思緒點燃起來,澎湃的湧著心頭。緬懷著那時和他的互動,我才發現,原來龍柏一直都在,它夾藏在無意的空間,等待文學再次喚醒,再次喚醒那植物所該散有的生命力。似乎,這正是老作家筆下的送報精神,或是壓不扁的剛毅。

        秋天,屬於懷念的日子。常使我不經意打開木盒,湊著鼻子,深深吸上一口。陳年的記憶,今昔如一,總是文學、薰香一起浸染在我生活的季節。我看見那季節裡,老作家緩緩的跫音走來,走得蹣跚,卻映著對生命節奏的步伐和意義。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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