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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的氣味-(高中組)──憶‧息

              那年,我還記得。

              涔涔汗水落下,落在雨淋日曬間的辛勤,似雨水滋養水泉般的無悔,默默貢獻自身。炙陽的意識荼   毒,悶熱的氣息使我逐漸不辨方向而暈眩,而腦中旋入幕幕片段回憶,鼻中充斥著滿滿泥土之味,翻攪著嗅覺之感,也環扣起回憶的串串鏈結。

              無際的綠葉田,隨著收割機隆隆的機械聲,而露出綠葉下渾厚圓實的粒粒土豆,抖落一身泥土,而精神抖擻地落入機器內貯存,然而漫天飛灑的泥土碎屑,於朦朧之中看見青梅竹馬於彼端招手示意,是初次相識,在泥土散發獨特的味道中,有著深埋地底而初次與陽光邂逅的欣喜,有著孕育土豆茁壯的謙卑,既不狂傲如化學香水般刺鼻,亦非菲薄自身而散出腐朽之味,只默默被有心人所識,而不被匆匆過客所知,唯有土豆收成之季,方能體會泥土下的故事。

              於陽光下的追逐,腳底踏著鬆軟的泥土,在田野中嬉戲玩耍,是盛夏的陽光把彼此臉頰晒得紅通通,而最後敵不過熾熱烈陽便坐在田旁,看著農人們巡視農田,予之灌溉、施肥,因而使腳下的每方土壤蘊含了農人們淳樸的本質,不似花朵的芬芳引人佇足聞香,不如食物之氣味使人垂涎三尺,而是擁有著無以名之的味道───淡淡的陽光味,卻是低調的,只在夏季時日隨著蟬聲起伏,迴蕩在種田人心中。

              夏末之際,我們道別,道別稚氣的時期,而花生濃綠不再,徒留翻土後的褐色土壤,亦如彼此畢業分開的離別、分隔兩地的遙遠,只剩泥土下的回憶覆蓋,而回憶駐留田野,不捨離去,伸手捧起過去曾遊戲的土壤,其氣味感動依舊,有著包容萬物的胸襟,無私地付出年華造就代代所需者,期盼自己也能如此,在最初的原點,以亙古不變的情懷,等待友人歸來,不計逝去時間與否,只為最真誠之友誼等待,亦如泥土之貢獻,無人記傳之,卻默默「燃燒自己,以照亮別人」。

              曾經於小徑間相互逐奔,也在水池旁相爭魚兒的數量多寡,更在自我四人間的小天地裡聊著天南地北的趣事,伴著夕陽餘暉灑落,再一同騎著腳踏車回祕密基地───涼亭做最後陽光溫暖的懷念,而最後慢慢長大卻彼此分道揚鑣,只相約在下個蟬響之際相聚,但隨著階段的邁升,而不及永遠守著當初的承諾,昔日那片洋溢著幸福的田原,如今看來卻是孤寂的身影,泥土的雀躍不再,而是沉沉死氣襲捲而來,於是,我誠心祭上眼淚,祈求時光的復返,但它,沉默不語。

              年復一年的鳳凰花季,豔紅的花瓣相映著畢業生的歡笑和淚水,也燒紅了我急迫等待的內心,是否,在瓣葉凋落泥土前能再串起彼此童年的延續,抑或時間隨之落入土壤而成為如蟬鳴般的夏日句語,編入泥土扉頁間的嘆息。再次駐足田野間,相同隆隆的收割聲伴隨著收成的泥土,迎面而來,而自己置身於飛沙中,卻又彷彿在迷濛中撞見過去,過去那些童年回憶,然而時空下的錯亂,最後卻只留下沙子飛入眼中而流下的淚水,在眼眶泛紅下,滴落土中醞釀回憶的苦澀。

              草木之株,之於土地;人身之心,之於情誼,依賴著回憶的翻舊,在熟悉的場景裡,有著相識的彼此,亦有相知的土壤氣息,鐫刻心頭無二的獨特記事,在記憶中溫習。

            今年,我依舊想念。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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