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前種了一棵玉蘭花樹,母親總愛在它盛開的時節,摘下幾朵,放在布丁盒裡。盒裡放些水,防止玉蘭花太快枯萎,但它畢竟是被摘下的,那潔白的花瓣總是快速地變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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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總喜歡在清晨摘下它,放在客廳的桌上,玉蘭花香氣雖淡,卻很好聞,就如母親對父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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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的那個年代,二十來歲的母親遠從對岸嫁來臺灣,沒有婚紗、婚禮,更沒有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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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過有人這麼說:在戀愛中,你只看得到那人的優點;婚後,你只看得到那人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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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在相處的過程中是否也只有看到對方的缺點,畢竟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似乎不太符合上面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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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的相處形式,大概就像是地震一般,平時小吵一下,馬上便會和好;但也有久久才吵一次的,吵得一發不可收拾。父母兩人只要一吵架,往往倔性子便出來了,誰也不讓誰,互相都不說話,活像是孩子間鬧著脾氣,我稱他們的這種爭吵形式為「地震型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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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什麼,我總有些小法子給他們和好的,只要跑到外頭去,摘下幾朵玉蘭,仿著母親的法子,將它放在客廳桌上,淡淡的香氣會緩緩散發出來,直到整間屋子都給玉蘭的香氣染上了一遍,那香氣像是有魔力一般,他倆總會尷尬地互相笑笑,為彼此倒上一杯開水,然後將對方倒的水喝下,像是喝下了對方的道歉,也吞下了自己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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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事情總會有漸入佳境的時候,婚姻也是,十幾年來的互相陪伴,我仍然覺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卻有他人無可取代的默契與親情,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似是讓他倆誰也離不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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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幾十年的老菸槍了,從十七歲開始,到了現在五十幾歲了,方才戒除,理由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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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母親說的幾句,老煙槍捨棄了熟悉的香菸,拾起的是更良好的家庭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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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的中秋,那棵玉蘭枯死了,再也長不出那在晨曦下閃著光的白色玉蘭,記憶中,我一直覺得玉蘭給我的感覺像母親,潔白、淡雅而又樸實,如今,雖再也聞不到那記憶中熟悉的氣味,但每每看到母親,我便會想起在晨光下盛開著的玉蘭花,那樣的有生命力,那樣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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