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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輩子

      我曾經以為,這一輩子,就該這樣。

     

      研究所畢業找份不錯的工作,跟交往七年的女友結婚,生個一男一女,撫養他們長

大,退休後在東部找塊地方養老。

     

      偶爾跟兄弟幾人出來把酒言歡,聊身邊人、聊家裡的瑣事。

     

      誰也不會知道我是個同性戀。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沒跟男人做過愛,零號、壹號在我生命中只是個辭彙,會

這麼自以為自己是,是有原因的。

     

      兄弟中,就屬雷廣和我最要好,偏偏這傢伙是個同性戀,當初他為了這件事情和我

鬧翻,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他相信我不排斥他。

     

      結果,我身邊有女友時,他也帶男友過來。女友不在我身邊時,他也帶他的男友過

來。

      三個人在冷氣團過境的夜裡,一對與一人把酒言歡的場景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在那青年醉得差不多時,雷廣總算沒忘記身邊有個人被他晾在一邊很久。

     

      他帥氣一笑,我則給他一對白眼外加一句國罵。

     

      「幹。」

     

      把指尖的煙捻熄,咬出另一根時,雷廣的臉湊過來,煙頭對煙頭,我們兩個短暫的

四目相對幾秒,是我先別開視線。

     

      「你那小傢伙怎樣?」

     

      「身體很棒。」

     

      「靠,誰在跟你講這個。」死不正經的混帳。我重重的吐出一口菸回。

      「不然?這圈子哪有人在談愛。」

     

      「……」

     

      又來了。這話題老是輪迴,只要他身邊換一個人我們就不厭其煩的重複這樣的心靈

對話,我是老師他是學生。但這一次我突然感到一陣煩意,立即住口,不再講下去。

     

      本來以為只有我跟他兩人的旅行,豈料出現一個不速之客。現下這山上,不遠處的

大廟燈光閃閃,相對這處小吃攤的昏暗,還真他媽的對比強烈。

     

      抽沒幾口,手上的煙就快燒到了煙屁股,我又拿出新的一隻接著抽。

     

      我拒絕雷廣的煙,我習慣抽自己的口味。但我的口味其實很不變,半年前我還是跟

雷廣同個牌子,有時候我們聚會完拿錯煙盒都不曉得,沒幾個人會記得自己抽了多少根

      直到某一天,我驚覺拿錯的煙盒裡有他的打火機,最便宜的那種,上面還有裸體美

女,只可惜給雷廣看一點意思也沒有,因為他是個看到女人不勃起的男人。

     

      當晚,我把他的打火機收起來,印象中是穿著紅色泳裝的女人,紅色的瓶身,我收

在抽屜的角落,然後第二天裝沒事,繼續抽著那包我拿錯的煙。

     

      直到那包煙剩下最後一根,我對我自己說了一句話,點起煙,看著它燃燒,直到火

熄滅為止。

     

      之後,我換了另一個牌子。我保證我再也沒拿錯煙盒過。當然他也是。

     

      還記得當他發現這件事,頗驚訝的望著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說:「靠,你換泡

友啦。」

     

      我一時間會意不過來,他指著那不同以往的盒子,張狂的笑著。

      「幹!」

     

      我話一說完,給他一記重拳,他沒留神,一下子被我揍倒在地,手摀著腹部。當拳

頭碰到他的身體時我就知道不妙,我下手太重。看雷廣人高馬大,還以為他會閃,沒想

到給我打個正著,跪在地上低咒。

     

      「操,很痛,你想讓我絕子絕孫阿。」

     

      我打的那地方不會讓他絕子絕孫,聽他在鬼扯!

     

      我半蹲著想扶起他,看他這副德性還能罵髒話看來不是很嚴重,我正想把搭在他肩

上的手挪開,他那近乎貼平地面的頭猛地往我下巴一撞,我閃躲不及,讓他報了仇。

     

      「哈,補償我的肚子,那包煙給我。」

     

      我雙手正撫著下巴,咬著牙忍痛沒空理他之際,他手一抽,動作流利的把我胸前的

那包煙竊走,我還來不及驚訝,他就放到自己口袋裡了。

      當下只有三個字──

     

      神經病。

     

      對這神經病,我所做的反應是再去買一包,全新的,當我買回去時,他那挑著眉輕

挑的模樣還真是欠扁。

     

      我跟這欠扁的混帳竟然混在一起八年多,靠,比我女友還要久,還真是損友一枚。

     

      我努努嘴,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現在想起來,我們兩個話題老是對不上,更別提他的生活態度和我有天壤之別。一

想起種種不同,我竟然還會對這傢伙有慾望,我真想往自己腦袋劈一掌,看看裡面到底

裝了什麼東西。

     

      心的交流?沒有。跟他沒打架就算不錯了,這幾年我們兩個脾氣都收斂許多,從動

手變成動口,髒話不離口倒也過得清閒。

      身體的交流?你一拳我一拳算嗎?

     

      「嗯……」

     

      他那小男友趴在桌上咕噥幾句,朝外的臉轉面向我們,我又倒了杯啤酒,為了暖暖

身體。

      那張臉簡直跟我沒一點相似,我知道這是雷廣最愛的類型。

     

      雙眼皮的大眼睛、厚唇、中高的嗓音,可愛的個性,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這也

是為什麼我從來都不告白的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我保證我只要說出那句,雷廣會像看到怪獸一樣回敬我幾句國罵,

然後又開始跟我打打鬧鬧。

      我不要,告白卻被用軟招回敬,想想就一肚子火,雖然他沒這麼做過。

     

      「喂,帶他回房睡,這裡晚了很冷。」

     

      我喝下不知第幾罐瓶酒,冷風襲面,帶去一點酒精形成的燥熱。我好心提醒雷廣,

雷廣還不當一回事,把他身上的大衣脫下蓋在那小男友身上,我沒好氣的啟唇出聲。

     

      「你當你是鐵打的阿?」山上氣溫現在沒有十度以下我頭剁下來給他踢!

     

      「我有你阿。」

     

      我心頭一震,他屁股往我這邊一坐,把我手一抬,跨放在他肩上,他則順勢把我的

上身往他胸前靠。

     

      「幹,你幹嘛?!」

      「取暖。」

     

      「要取暖去抱你情人!」我努力的推開他,手上的煙被他一嚇,手一滑,掉在桌面

上,而他手上那根早就被他捻熄。

     

      「他在睡覺。」

     

      「……」

     

      我無言一陣,讓他把我抱在身上密不通風。

     

      馬的!我突然對自己厭煩起來,吸吸因冷風投降的鼻水,想起上禮拜寧寧對我說的

話,不知道哪來的興頭,我開口了。

     

      「我要向寧寧求婚。」

      「……喔。」

     

      他悶悶的語調不知道是因為埋在我胸前的關係,還是他心情的寫照。

     

      「你快找人定下來,老是換人,你不怕得愛滋阿你。」

     

      繞著這一大圈,我竟然又與先前放棄的話題接上,我懷疑自己腦袋被風吹凍了。我

輕輕地捶了他一拳,偷偷發洩我的不滿。

     

      「……找誰?」

     

      對他這問話我有些答不上來。

     

      「你旁邊那個。」

      那小男友睡得還真甜……頭枕在手背上蹭來蹭去,身上披著的大衣蓋到了他的頰側

     

      「……喔。」

     

      這無力的回應讓我更無力,所以我無力的垂下肩,看著那又燒盡的火星,抽出另一

根,點起火。

     

      我才吸第一口,這傢伙就把我手腕拽下,在我面前偷襲我的煙,還特意用挑釁的笑

容看著我的反應。

     

      那雙黑瞳有著興味盎然,讓我十分不快的眼神。我像是跳了針一樣,說了一句風馬

不及邊的話。

     

      「我跟寧寧下個月要出國。」

      那張張狂的臉果不其然僵了一下,他掩飾地別開臉,那緊摟著我的雙手隨即鬆開。

那溫軟的體溫離我而去,我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去哪?」

     

      「澳洲,見她父母。」

     

      「幫我帶隻無尾熊回來。」

     

      開什麼爛玩笑,最好是帶得回來!

     

      有什麼東西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快得讓我抓不住。一陣強風襲來,吹亂了他的頭髮

,也吹跑了那件大衣,那位睡美男醒了過來,靠在雷廣的身上嘴裡說的夢話,雷廣靠近

他嘴邊才聽得清楚的音量。

      我感覺有東西鑽進我眼睛,我站起身,對老闆詢問洗手間位置,匆忙的跑進去,把

自己鎖在門裡。

     

      老舊的廁所,傳出來的腥味大概嗆著我了,把我眼淚都給嗆出來。我無聲的哭泣,

瞪著鏡子裡的我,那兇狠又不甘心的眼神,只能回給自己。

     

      門外的腳步聲讓我的心不安的狂跳,我心虛的轉開水龍頭,讓冷水直流。那腳步聲

在門前停下,我膽顫心驚的把水開到最大。

     

      抬頭一看,鏡中的我竟是如此狼狽。

     

      慌張與隱隱若現的脆弱,鼻頭的紅和單眼皮上的粉色,我怔怔地失神幾秒。

     

      「喂,王八蛋,你要不要出來?」

     

      馬的!我姓王,不代表我叫王八蛋!我有些火的用力把水潑到自己臉上。

      「你該不會是便秘吧?」

     

      「幹!誰跟你便秘!」我氣不過的回他這句。

     

      雷廣愉悅的笑聲呵呵,「那就出來。」

     

      那笑聲驟然而止,接上的嗓音像是在哄著我。我用手擦擦自己的臉,冰水讓我冷靜

不少,哭過的樣子在黑夜裡也不會太明顯。

     

      我這麼想著,打開了門。

     

      「靠,你催屁……」

     

      「砰!」

      我話還沒說完,眼一花,一股力量把我往裡面推,剛被我開啟的門又瞬間被闔上,

帶著巨大的音量。

     

      「唔……」

     

      還沒調整好重心的身體被人逮到機會動作,雷廣的唇重重的往我唇上壓下,帶點侵

略的佔有,他舌頭靈活的像沒阻礙,無視我們兩個在拉扯的雙手,靈巧的在我嘴上肆虐

     

      我們兩個的手,你一來我一往,終於我站到了上風,重重的把他從我身上推開。

     

      「你他媽的在發什麼瘋阿?!」冷過頭的身體,連出口的聲音都是啞的。

     

      「讓你一個人哭我才快發瘋。」他邊說邊走近我,沒多大的空間一下子他又到了我

面前。

      「誰、誰哭了?」馬的!我氣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就是這種

鳥氣勢,幹!

     

      他無視我的反駁,二話不說的又往我唇上吻。

     

      「幹!」我重重的踹了他一腳,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整個人都在

亂,心也亂,呼吸也亂。

     

      「王競立,眼睜睜的看你走我才要發瘋。」

     

      我又更亂了,接不上話。

     

      「我現在不吻你,我才快發瘋。」

     

      他用那軟軟的音調,溫柔的拐著我,在我要上鉤前,我們兩個又要吻在一起前,來

了個不速之客。

      「雷哥?」

     

      小男友在緊閉的門扉外試探的問了句。

     

      那句音調讓我驚醒,我推開雷廣的肩膀,逕自走出,在經過那小男友身旁時,我沒

看他一眼。

     

      曾經,我聽雷廣說過,他歷屆的男友對我評價都很差──態度差臉色差。說實話我

找不到讓我能心情好的理由。

     

      我把他們兩個丟下,自己騎車循原路回去,騎到台北時,早就已經接近凌晨。外套

的手機一直都在震動,等到我下了車,手跟臉都被凍麻。

     

      拿出手機時還拐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

      看那未接來電的數字,我浮躁的罵了聲幹。八十幾通,這數字相當可怕。我猶豫的

按了左上角的通話鍵,竟然好巧不巧在我按下前雷廣又打來,而我那慢半拍的冷凍手指

很盡責的幫我按下接聽鍵。

     

      話機傳來雜音,我沒讓他靠近耳邊,我才要用那笨拙的手指按掉時,我後背讓人重

重一撞,這下子,我手機是真的摔在地上。

     

      「幹!你跑屁阿你?!」

     

      雷廣那熟悉的語調在我耳邊響起,手也重重的往我背上壓進他懷裡。

     

      我好笑的回問,「幹嘛不跑?」差點被抓姦耶。

     

      「我送他回去,跟他說分手。」

     

      「你捨得?他不是你愛的類型?」

      「我愛的類型跟我愛的人會一樣嗎?」

     

      他這句話回得我啞口無言。我感覺他摟住我的手臂越來越強勁,緊得讓我有點疼。

     

      「……喂、會痛……」聽我痛喊,他才鬆了一下。

     

      「你哭屁阿,要離開的人是你耶。」怎麼換過來,他在指責我?

     

      他用下巴靠在我肩上的姿勢,用力的往我肩上壓,尖銳的痛感襲來,我忍不住吼:

     

      「先交男友的人是誰阿?」我可沒誤會,當初是他先交男友,我才沖昏頭接受寧寧

的,但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愛得是寧寧,直到上禮拜寧寧說……

     

      「……」雷廣不說話代表他心虛且默認。

      「喂、你還要走嗎?」

     

      「為什麼不走?」

     

      我們兩個幼稚的吵嘴,卻緊擁著彼此,徹夜趕路的疲憊漸漸襲來,我閉上眼睛逞強

的回嘴。

     

      「幹!」

     

      我想,我怎麼也想不到,在這人根本沒告白的情況下,我竟然能靠在他肩上睡著

,而我還來不及為我那句話辯駁。

     

      不知道雷廣是怎麼把我扛回公寓的,當我睡眠不足的醒來時,雷廣正趴在我身上啃

咬,我一火,一腳把他踹離自己。

     

      他閃了一下後,抓住我的腳,痞痞的一笑,一口含下我的腳趾。

      「幹!那很髒……」有點癢,他刻意的在我敏感處繞來繞去,我另一腳又往他身上

踩。

     

      「阿!」

     

      我被雷廣拉扯的動作一嚇,整個人從枕頭上滑下,看著那兩隻腿高掛在他肩上,我

有種很無力的感覺。

     

      「幹嘛?」

     

      雷廣把架在他肩上的兩雙腿拉往一旁,我一痛,掙扎幾下。

     

      ──當我柔軟度這麼好是嗎?!我撐起身體讓自己靠近他說話。

     

      「說,你不會走。」

      「幹!」雷廣硬擠進我雙腿間,兩手靈巧的剝去我身上的衣服,黑眸竟是十分的認

真。

     

      「不說我就強暴你。」

     

      「……」

     

      「……」

     

      「……」

     

      短暫停止,見我不答,他又開始動作,這次動作帶點粗魯,他手上的錶好幾次劃過

我的皮膚,幾道紅痕留了下來。

      「雷廣!」我喊他還是不停。氣氛瞬間有些糟糕,在他要往我褲頭襲去時,我喊出

口:「我騙你的。」

     

      「什麼?」

     

      「寧寧跟我分手了。」什麼去看兩老是我胡謅的,大概是酒精的關係,我企圖把責

任推的一乾二淨。

     

      「……沒要出國?」

     

      「我幹嘛要?」我失笑。

     

      雷廣暫停幾秒,我察覺不對勁時,他連眼皮都沒眨,我正要掙開,他覆在我褲頭的

手又作祟起來。

     

      「馬的!我就說我不走了,你……」我又是一陣亂動。

      「我知道。」

     

      「那你現在在幹嘛?!」

     

      「做愛。」

     

      我一愣,雷廣一笑。

     

      「幹!」

     

      我拉下雷廣,給了一個我的吻。

     

      人生不會只有現在這樣,這一輩子,也不會只有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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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os: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抱頭)   怎麼會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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