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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鬼談百景:那隻眼睛

那間老屋,附近的人都說別在夜晚接近。

我們鎮上只有幾十戶人家,彼此都住得很近,唯獨那間屋子。

那間屋子距離聚落大概五十公尺遠,門口有一棵大榕樹,但已經久無人居,不僅周圍長滿了草,大門被蟲蛀掉大半、窗戶的破口結了蛛網,就連石牆上都爬滿深苔。小時候聽鎮上的大人說,那間屋子已經五、六十年了,最後一任屋主是對夫妻,平常就不太跟居民往來,直到有一天傳出陣陣惡臭,鎮民才發現他們已經死了。

上吊死的。

那夫妻沒有小孩,屋裡又死過人,當然沒人敢住,所以就這樣荒廢了。

不知道是不是死過人的關係,屋子的周圍總是很涼爽,小孩愛玩,我曾經在白天走進那屋裡,裡面除了簡單的桌椅、幾個矮櫃、一張床跟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什麼也沒有,每件都鋪滿了灰,光線從破窗透進來時還可以看見塵粒在空中飛揚。

只是,晚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回想起那個秋老虎的夜晚,我還餘悸猶存,記得大概是九歲的時候,某天吃完飯,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小乖在鎮裡亂晃,那晚不知怎麼覺得特別悶熱,現在才九點多,我還不想回家,於是我對小乖說:「欸,晚上去鬼屋吧!」

「我才不要!」小乖嫌惡的搖搖頭,「我爸知道會打斷我的腿的,我爸說那裡面很陰,有『拍咪啊』,白天就算了,晚上千萬不可以進去。你也不要去啦。」

「膽小鬼,」我嗤笑,「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嘖,隨便你,我要先回家了。」小乖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看著小乖遠去的背影,我哼了聲,從口袋裡摸出小手電筒──這一帶沒什麼路燈,所以晚上出門都習慣隨身攜帶──就往那間屋子走去。

「咿呀──」推開殘破的大門,一股冷冽撲面而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沒想到這屋子晚上會這麼冷。屋裡很暗,我邊走拿著手電筒隨處亂照,卻什麼動靜也沒有,跟白天一樣無聊。想到這裡,我突然笑了,這房子裡根本什麼也沒有嘛!小乖還聽他老爸的,真是有夠沒膽,明天定要好好的嘲諷一番。

『哼。』

突然,頭頂閃過一道風,我拿起手電筒往上照看──

「哇啊啊啊啊啊啊──!」

等我再醒來時,我正躺在我的床上,手電筒不見了,身邊聚滿了好多大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好像在問我身體怎麼樣,說我被髒東西「煞到」,要去找時間廟裡拜拜的樣子。我不曉得我是不是被煞到,我只記得,藉著手電筒微弱的黃光,我看到了一隻眼睛,那隻眼睛大概有一般人的兩倍大,瞳仁黃濁不清、眼白的地方爬滿血絲,那隻眼睛,正對著我「笑」。

喔,在我摔倒的時候,還瞥見地上有一雙青白的腳掌。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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