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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眶

    有好幾次,我深陷名為低潮的泥沼,一種力量將我往下壓,耳邊傳來的呼嘯有如惡鬼的低語,我不掙脫也不反抗,看著持續下陷得自己,我已經沒有了恐懼,這種詞用在我身上,有點可笑。

    劃過玻璃的刺耳聲響持續在我四周蔓延,啃食著我的身軀。

    是什麼在我眼角盈眶。

    妳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漸清晰,是一張天真無邪的臉龐,沒有一絲汙洉。

    如果我還有力量,我想推開妳。

    因為不會有人想要接近惡魔。

    妳伸出潔白的手,將我從泥沼拖出,替我擦淨汙濁的臉。

    妳擦淨我汙濁的心。

   

    記得有一天,那是在學校的事情了,妳牽起我的手,說上課要遲到了,於是我們奔波在長長的走廊上,我追在妳後頭,呼吸變得急促,眼前的景色扭曲成空白,四肢不聽使喚地變得冰冷。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異樣,妳停下腳步看我,我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我看見妳的眼神閃過一絲驚恐,有點顫抖地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捂著左胸口,沒事,我不會有事的。

    妳會害怕嗎?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樣離開我嗎?

    我不敢想下去,如果睜開眼睛時妳已經不在了,我也不會怪妳,

    因為不會有人想接近怪物。

    我一直都明白,所以我不會怪妳。

    待我再次站直身子,妳溫暖的手已經覆上我的臉頰,我有點摸不著頭緒地看著妳,而妳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勾起一個治癒人心的微笑。

    「沒事了......」

    是什麼在我眼角盈眶。

    在妳出現的那一刻,我的無助和寂寞,彷彿都已經消失殆盡,妳成了我最重要的存在,只要有妳陪在我身邊,任何的困難都可以度過,即使很狼狽,即使流過無數次眼淚,我都有辦法笑著告訴妳,我贏了。

    因為有妳,我想變的無所不能。

 

    可是在我們相識的第三年,妳的模樣又逐漸模糊。原本就體弱多病得妳扛不住接近大考的壓力,週末返校自習時,總有一天有妳缺席,甚至一請假就是好幾天。

    我有點失落的看著妳空蕩蕩的座位,一天,兩天,三天......是什麼在我眼角盈眶。

    也許是妳讓我習慣沒有妳的日子,我必須自己堅強。

    如果有空暇時間,我就拿出紙筆,一筆一畫,在白紙上勾勒出妳的模樣,一筆一畫,在白紙上寫滿妳的名字。

    日子靜悄悄地過去,我終於明白對妳的感情是什麼。

    那是已經超越友情,超越愛情的羈絆,如果有靈魂,支撐著我的人,應該就是妳。

    因為我知道有妳在我身後,所以總是能堅持著不輕易倒下。

    我已經無法表達我有多麼喜歡妳......

    時間邁著大大得步伐迤迤地走,原來已經到了畢業季。

    我終究是無法阻止鳳凰花的盛開。

    在畢業典禮上,我出乎意料地冷靜,臺上那些感人肺腑的致詞對我來說只是在玩弄文字,我只是一直看著你的背影,什麼也聽不進去。

    妳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應該都是最後一次看見了。

    至少讓我好好記住妳,至少不要這麼快忘記。

    典禮結束以後,妳送了我一份畢業禮物,我也給妳一張卡片,內容是什麼,好像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最後,我們給彼此一個擁抱。

    妳仍是那樣瘦小,就像是記憶一般,風一吹,便支離破碎。

    我不忍心看著妳的背影離去,所以那一天,是我先離開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找了一個沒人經過的空地躲著,才流下淚來。

    我從書包裡掏出一疊白紙,是妳不在的那段時間裡,我所畫過的圖,寫過的字。

    眼淚繼續滑過臉頰,那裡存留著三年前妳給的溫度,原來曾經有的溫暖,也可以變得如此寒冷。

    我終於放聲大哭,淚珠浸濕了散亂一地的紙張,全是妳的臉,妳的名字......

    我的世界又是一片黑暗,尖銳刺耳的聲響在嘲笑我的懦弱,沒有妳,我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

    靈魂背後空空的,那是妳專有的位置。

    我想,我不會讓其他人取代。

    只是我的信仰,離了我一大截。

    回家時,天已經黑了。

    我以為他不會再亮了。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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