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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人

「紫氏良,就當我恨你,我們就此別過,不再相見。」朝顏明澈的瞳孔中盡是清冷與決絕,一頭黑色的長髮在燒得熾紅的夕日下飛揚著,不時有幾縷髮絲掠過她白皙的面頰。

在夕陽餘暉的映襯下,朝顏背對著漫天彩霞,面色蒼白得有如一株冰冷的曼陀羅華,無奈地、無語地開展著。她的影子逐漸地拉長,而她的身形愈顯單薄;她不明白自己為何不住地顫抖著。

她想,也許是她穿著一件輕薄的白色小袖,而傍晚的涼意又漸增的緣故吧。

紫氏良輕蹙著眉頭,神色有些猶疑。他一向率性紮在腦後的黑色馬尾有些凌亂,右臂上一道刀傷汩汩地湧出溫熱的鮮紅,蜿蜒地順著手臂流淌,從指尖灑落。

「朝顏……」此刻他垂著眼皮,眼底是說不清的苦澀:「我們非得如此嗎?」

究竟何時開始,他們揹負上的是如此沉重的枷鎖;揹起了便脫不去,是要束縛他們一生、束縛他們好幾個輩子。枷鎖嵌入他們的皮肉,久了,鏽蝕了,每一吋肌膚都是灼燒般的疼痛。

朝顏握著刀柄的手更緊了些,嗓音卻虛浮如同輕煙:「良,源氏就快滅了,你可知道?頓失了主子,整座城內是不可能安定的。」她顫動著唇,黑色眸子裡閃過一絲脆弱:「正好讓人有機可趁,不是嗎?好一個落井下石呀,這一切原是都算計好的。你想我們怎會如此?」

「朝顏,我不能決定甚麼。」

「不,你可以。」落日熄滅在朝顏晃動的眼瞳中,夜幕的死寂立刻迅速地吞噬著她的輪廓:「你無法決定,但你明可以選擇。既然做出了選擇,便乾脆徹底一點。」

想及此,她的心口便是一陣令她窒息的悶痛。

紫氏良的唇角扯出一抹複雜的笑容:「妳的性子還是沒變。」他的語氣是帶著一抹溫柔的嘆息。

他望著朝顏纖細的身軀佇立在冷冽的風裡,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卻彷彿要破滅一般。他瞇起眼睛細想著,若他們扛著同等重量的沉痛,那麼朝顏定是比他要扛得更辛苦些。

朝顏揚手將刀收回了刀鞘,緩緩退後了幾步,垂下視線:「你快走吧。若是我再見你,屆時我會舉著這把刀,親自抹上你的脖子。」隨後她吐了一口氣,又說:「別讓人給撞見了,在這府裡,任何人都願取你們的命。」

「妳打不過我的,妳忘了。」紫氏良輕輕一笑,笑得雲淡風輕。

這句話令朝顏猛然抬頭,眼底竟噙著慍怒:「那麼你為何不躲開?又為何不反擊?」她瞪著一雙杏眼,言語中帶有質問意味,精緻的臉龐上卻隱含著憂色。

「明知妳打不過我,我又怎麼會反擊?」紫氏良平靜地望向她瞪大的雙眼,左手俐落一扯,沾染了大片血漬的袖子便被整塊扯下:「我挨的刀,是我欠妳的。」

朝顏咬著下唇,無法言語。

他們倆本不會走到今天這般境地的;倘若他不是紫氏良,而她不是源朝顏。

朝顏的思緒亂無章序地遊走在現實之外,許多的假設,許多的如果。她知道良一直都沒有改變,可他們的生命有太多的複雜性。

紫氏良見她出神了,輕輕喚了一聲:「朝顏。」他伸出未帶刀傷的左手,想撫她的面頰,只猶疑了那麼一瞬,隨即朝顏的身後的長廊便傳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曼陀羅華般白皙而絕望的面色。

腳步聲還未到轉角,紫氏良知道是要把握時間離開了。他感覺到朝顏的氣息一陣紊亂,在她張口欲語之前,他用吐息一般輕軟且溫和的聲音,附在她的耳邊。

「這種涼天裡穿著這麼薄的小袖四處遊蕩,還提著刀,不是讓侍女為難嗎?」語方落,他身子一橫,乾淨無聲地翻過了木欄杆。

朝顏怔著目送他脩長的背影逐漸消逝在冷寂的夜色裡,一抹失落似地色彩籠罩上她的身形。若是離人再返,便已不再是故人。

「小姐。」一名侍女匆匆地行來,手上提著那件她常披著的緋色長掛,臉上又憂又喜的:「小姐,可總算是找到您了。這麼涼的天,您在這兒做甚麼呢?」

朝顏略為扯出了一抹淺笑,回過頭來,難掩神情中的寂寥:「沒甚麼呢。睡不著,悶得發慌,起來練練劍罷了。」說著,便套了外掛。

回房前又朝深邃的庭子裡望去一眼,甚麼也看不見。

她沒有漏看紫氏良離去前用唇形說的一句話。

『別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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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2)


沒有嗎O.O

不過沒關係
我只知道,初雨姐寫的東西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2013-02-10 15:15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唉呀,壓力真大。
還被冠上了一個姊的名號……哈哈哈。
2013-02-10 17:38回覆

源氏快滅?
時代背景是源平和戰對吧
這位紫氏良想必就是源家軍陣營的
會不會出現源義經呢????
他可是我很欣賞的一位英雄人物
2013-02-09 23:0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不不不不,小清你太高估我了。
我寫的這部小說是沒有歷史考據的,
只有考究文化和服飾而已。
我還沒那麼厲害啊,歷史小說對我而言太困難了。
唉果然用了源這姓氏挺危險的,讓你失望了真抱歉ˊˋ
2013-02-09 23:22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