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O戀愛茶坊】可以幫我偷渡一罐奶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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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夏天，你們會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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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沙灘？比基尼？還是六塊肌？對我而言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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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識了一個人，在這個夏天，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僅僅過了一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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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蟬鳴鳥叫聲響起，我都會想起，那個被關在二樓裡的男孩，他的笑容，他的滿足，都被一杯奶茶而牽動，停留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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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永遠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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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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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境並不好，爸爸過世的早，媽媽一肩扛起了家計，一天上三份班不喊苦也不喊累，我曾想過要不我休學，早點出社會幫忙賺錢，反正讀書也讀不出個什麼名堂。媽媽卻告訴我，她讓我上學從來就不是為了文憑，而是不想我因為家裡的關係，讓人生少了一個重要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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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就該好好讀書、好好玩樂，不要因為錢去做無所謂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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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話的考上了大學，卻沒有聽話的好好玩樂，反倒去找了份晚班兼職打工，想說能夠加減補貼一點學費，我的個性不愛與人打交道，同學約我出去玩，我都以要打工為由而婉拒，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會約我，而我也挺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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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某天，班上的一名男同學趁著下課時間，跑來我的座位旁，偷偷地問：「伊向帆，你是不是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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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第一個直覺是他想拉我做壞事，於是我果斷地拒絕，「我缺錢，但我有尊嚴，我有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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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誤會我了！」男同學急著解釋，撓著後頸，看上去十分苦惱，「我爸爸前幾天從樓梯摔下來，現在需要住院開刀，可是我月初才剛接了羊奶派送員的工作，他們說人力都安排好了，沒辦法臨時更改，要我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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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了很多人，他們都說太早了，根本起不來。我知道這很突然，但只要幫我一個月就好，你想拒絕也沒關係，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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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你的那段時間薪水都算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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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不會跟你要求任何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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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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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嗎！」男同學欣喜若狂，像是看見一道曙光，「太感謝你了。你晚點有空嗎？我直接帶你去實際走過一次流程，很簡單容易上手！到時候機車你可以騎我的沒關係，我家有兩台，油錢公司也會補貼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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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男同學騎車帶我從宿舍到公司，約莫半小時的時間。工作內容並不難，每天清晨四點前要拿取當日地區需配送的羊乳數量，七點前全數配送完畢，早點送完就能夠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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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負責配送的區域是距離公司二十分鐘，沿路的六個社區，每一棟都是獨立的透天大樓，據男同學所說，住在這的人幾乎都是非富即貴，如果想要少努力個幾年，就趁這一個月釣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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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了他一眼，讓他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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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同學騎車載著我逐戶配送，基本上每戶人家家門口都有固定的保溫箱，我們只要將喝完的玻璃瓶回收回來，再放入新的羊乳即可。清晨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太陽悄悄地露臉，好不容易配送到最後一戶時，男同學突然躡手躡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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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子傾向我，在我耳邊低語：「這家養了一隻很兇的狗，要小心，他可能會趁你不注意時偷咬你。」話末，男同學左右張望，確認四下無人後，以最快的速度將舊羊乳拿出，再放新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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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沒喝了。」男同學手裡拿著兩瓶完好無缺的羊乳，「說實在的，一瓶羊乳也不便宜，每次都不喝也不退訂，每個月還是按時繳錢，有錢人的價值觀我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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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會想要來做這份工作？」我沒來由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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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錢啊！」男同學笑，裝得若無其事說著句讓人心疼的話：「我家窮，只好比別人再多努力點了。走吧，還要回公司處理些事才能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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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同學催著我趕緊上車，才正要戴上安全帽，頭頂感覺被什麼東西給砸到，我看見地上有著一團紙球，我彎腰將它撿起，隨後抬起頭，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二樓的落地窗開著，窗邊似乎站著一個人，躲在窗簾後，正偷偷的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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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狗要開始吠了，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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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我困惑的偏頭，左右張望，「小狗？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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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來幾次你就會知道了，趕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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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千上萬個問題全都憋在心底，一句話也問不出口。離開前，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二樓的房裡，卻發現原先有的人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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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看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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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了雙眼，緊閉的窗戶，讓我記不起剛才房內是不是有開燈，我只曉得此時此刻，房內透著詭異的藍光，不禁讓人打了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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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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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今天的清晨下著雨，有些大，我穿著雨衣進了公司清點今日須配送的羊乳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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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雨衣不能穿進來，會弄濕地板的。」身旁驀然傳來聲音，我嚇得縮了身子，連忙賠不是，也趕緊把雨衣脫下放在公司門口的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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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配送海成社區的嗎？」男子主動和我搭話，笑得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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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頭，沒有多做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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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想來做這工作啊？」男子並沒有因為我的冷淡而打退堂鼓，反倒自顧自的接下去說：「我想原因有兩個，不是缺錢就是不正常的人找不到正常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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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關你什麼事？你是我主管，還是我爸嗎？」話末，我拿起清點好的羊乳往門口走去，一刻也不想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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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別怪我沒提醒你，海成社區最後一棟房屋鬧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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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我擰了眉宇，緩緩停下腳步，想聽聽看他又要唬扯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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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覺得很奇怪嗎？他們訂的羊乳永遠原封不動的被送回來，經過時都會無緣無故被東西砸到。那是因為那戶人家住的是鬼啊！他在警告我們別靠近他們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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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哼，對於這些無稽之談嗤之以鼻，壓根是他們心裡有鬼，才說別人家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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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顧自地離開，按著原訂的路線配送羊乳，因為下雨天的關係，時間有些延誤，等送到最後一戶時，太陽以升起許久。今天拿回的羊乳依舊完好如初，連被打開過的痕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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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氣，把新羊乳放進保溫箱裡後，準備騎車離開時，頭頂不曉得又被什麼東西給砸中，往地板上看去才發現又是同上次一樣，揉成一團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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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頭看向二樓的陽台，不同於上次，這次真有個人站在那兒，是男生，目測年紀和我差不了多少，身子瘦弱的不可思議，在風雨中他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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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得不斷揉眼睛，以為是因為睡不飽而產生的幻覺，沒想到男孩直挺挺地站在陽台邊，雙眼盯著我不放，指著被我捏在掌心中的紙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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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不及那麼多，跳上了機車，油門催到底，頭也不回的往公司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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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再次回過神時，是男同學喊了我，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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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什麼呆？太累嗎？」男同學愧疚的雙手合十，「我爸的事情我快處理好了，再幫我代幾個禮拜的班就好了，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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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孩是誰？」我劈頭就問，看著他，不容許他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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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遇到他啦？他應該是那戶人家的小孩，很兇。每次去送羊乳不是被扔假蟑螂，就是潑水，還有一次丟石頭，搞得沒人想去。」男同學一派輕鬆的靠在椅背上，「所以才會派我們新進員工去，不然有錢人的社區哪輪得到我們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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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我放心地鬆了口氣，好在我看見的是人，不是什麼死不瞑目的鬼魂。據男同學的口述，他對其他的派送員似乎都不太友善，那麼他只對我扔紙球，我是不是該心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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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口袋拿出他今天早上朝我扔來的紙球，把玩了一會兒，許多的問題浮現在腦海中，明明住在高級社區，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為什麼還要對別人惡作劇？他們不該是全世界最快樂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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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過是張破爛的紙張，卻讓產生了無數的好奇，不斷地猜想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想從紙張上找尋些蛛絲馬跡，卻像天大的笑話，我捫心自問著，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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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我不禁自嘲地笑了，把手中的紙張往身旁一扔，看著它隨著風落在了教室的地板上，該是無意的，我看見了紙張的一小角被寫著淡淡的一行字，字很小，筆觸很輕，想要明目張膽地做壞事，卻又擔心被發現，矛盾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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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幫我偷渡一罐奶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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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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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每一天，我送羊乳時，都會不自覺的往二樓的陽台看去，卻再也沒看見過男孩，是做夢嗎？我反覆的想，也試圖找個理由說服自己，直到我聽見了花園邊有灑水的聲音，忍不住好奇心，在放完羊乳後，我偷偷摸摸地跑到圍欄旁邊想透過縫隙查看裏頭的狀況，卻什麼人影也沒看見，灑水聲也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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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賊頭賊腦的在幹嘛？」門口傳來聲音，我嚇得打直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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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跟你說話。」身後的人盛氣凌人，語氣帶著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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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知做錯事，我腳步僵硬的緩緩轉過身我深吸了好大口氣，做足了十萬分的準備才敢抬起頭，當我對上他的視線時，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無形的穿梭的在我們之間。為什麼？他會不如我所想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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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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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依舊高高在上的，「想當小偷進我家啊？要我直接告訴你保險箱在哪嗎？省得你在那浪費時間找，還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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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意思？我窮歸窮，但我窮得有尊嚴，不需要靠你的施捨或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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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幹什麼去好奇住在這棟豪宅裡的小孩，也不過就是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被寵壞的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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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想著趕緊離開這，我戴上安全帽發動了車子，男孩卻又再次開口，話不像方才那般的尖銳刺耳，他低下頭，竟然在笑，「有錢有什麼用？還不是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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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擎聲太過大聲，以至於我聽不見他的呢喃，從他的笑容裡，我找不著一點線索。近看才發現，男孩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手臂上也有多處的瘀血，不斷地冒著冷汗，像是下一秒就會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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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有沒有看見我的紙條？」男孩身子倚靠著門邊，呼吸越來越急促，「要不要幫我啊？一次就好，我真的、真的好想再喝我最愛的奶茶。我好怕我再也喝不到，我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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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才說到一半，我親眼看見男孩喘不過氣的，整個人昏了過去，甚至還流了鼻血，我嚇得趕緊跳下車，攙扶著他的身子。男孩倒在我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他的體溫，異常的高，以及他身子上大小不一的瘀血，和血流不止的鼻血，都讓我感到不知所措，只能無力的喊著他，拜託他趕緊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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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裡的人聽見了騷動，紛紛跑了出來。為首的女人一看見男孩暈倒在地，嚇得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把我推開來，讓我不准碰她的小孩，我猜是男孩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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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宸你怎麼了？洪宇宸你快醒醒！老張孩楞著幹嘛？不快點去叫醫生！」女人心疼的把洪宇宸摟在懷中，即便身上沾染到他的血也無妨，「不是說好要乖乖待在房裡嗎？怎麼又自己跑了出來，媽媽還不想失去你，拜託你也不要放棄你自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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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沒來得及回過神，就看著洪宇宸被抱回房子裡，大門再次被關上，那個與我無關的世界，我第一次深刻的感覺到，原來離我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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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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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多處瘀血、突然流鼻血、臉色蒼白，綜合幾個關鍵詞，我查出了代替他們的名詞：血癌，眾人俗稱的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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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找洪宇宸求證，我卻找不到方法去見他一面。我每天都會帶著他想要喝的奶茶，在他們家門口待到最後一刻，卻始終沒有等到他，連二樓的陽台也不見他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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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覆的想，會不會那次見洪宇宸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是的話，我好愧疚，竟然沒有早一點答應他的請求，也不過就是一杯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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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想了一個辦法，不見得能見到他，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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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了一個空的羊乳瓶，把奶茶裝進去，為得能騙過他母親，我特地找了與奶茶相似色的羊乳打算魚目混珠，不曉得能不能成功，只能夠賭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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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晨，我早了許多時間到了洪宇宸家門口，看著裝羊乳的保溫箱，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打開保溫箱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原先是不抱有任何的期待，可當我看見，其中一罐是空瓶時，竟然發自內心的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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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空瓶子底下被畫上的笑臉，嘴角更加上揚，洪宇宸果然把奶茶喝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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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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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之後，我都用相同的方式偷渡奶茶給他，而他每次喝完都會空瓶底下畫上笑臉，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偷偷地把那些空瓶給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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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不清楚偷渡過幾次了，我只記得每一次都是晴天，唯獨今天下起了小雨。我一如既往的把裝有奶茶的羊乳瓶放進保溫箱，唯一不同的是，有個人從二樓丟了紙球，不偏不倚地打上了我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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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頭，看見洪宇宸拿著白板，上頭寫著大大的「謝謝」。他的笑容抵過了世間的陰霾，此時此刻，成為了驕陽，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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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了筆記本，用著原子筆一筆一畫寫下，反覆的描繪，只想讓他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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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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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頭，笑得更加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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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才剛寫下，我意識到有所不妥的將此塗掉，改寫上＂身體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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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宇宸愣了會兒，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白板上的字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反覆好幾次，最後轉過來時，只有短短的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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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奇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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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目光捨不得移開，想闖入他悲傷的神情之中，替他趕走所有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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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白板轉回去，擦去原有的字句，接著下去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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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去年跟我說，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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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又跟我說我的生命還有五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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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去回診，他又說我這次真的撐不過這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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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宇宸再次努力的揚起笑容，白板上寫下的一字一句都是他的真實心意，他要的從來就不是無謂的同情，而是一個公平的對待，他只是想當正常人，他不想被當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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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努力讓自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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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了，洪宇宸的眼角有淚，悄悄地藏在了雨滴中，無聲的宣洩了所有的無助，他其實也很害怕，只是沒有人能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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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要繼續偷渡奶茶給我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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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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