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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愛名為咒

人的情感到了極致,就是死。

「我愛死你了。」

「所以愛,是詛咒對嗎?」

時間好像凝滯了,好像迷失自己。亦或者,失去了人的邊界,野獸超出了框框,牠在外撒野咆哮著,想稱霸為王,想成為我的王。我被牠包圍、綑綁,牠的毒針刺入血肉之中,毒素一寸又一寸地侵蝕著我的心臟、血液,直至我的每個細胞,它闖入肺部,憤怒、羞辱、不敢置信、失望⋯⋯羈押在胸腔,一觸即發。

慘白月色倒映在湖面,完美潔淨的圓與無邊無盡的黑,在風的干擾下,波光粼粼沒了界線。

這幾天是月圓之夜,據說有人目擊在田間看到不明動物的腳印,踩壞了作物讓村民很不滿;據說有人聽見狼嚎,也極大可能是小孩子趁著滿月亂鬼吼鬼叫;據說有人在野外發現被野獸撕咬成支離破碎的屍體,有人稱遇到野獸襲擊差點沒命,一邊惶恐地訴說著那夜的恐懼,一邊嚕起衣袖、褲管來,秀出與野獸肉搏的傷疤。

據說、據說⋯⋯

最近村裡人心惶惶,村民彼此心照不宣,村裡有人在搗亂。

他們懷疑是少年K,而少年K不曉得,自己的背後,貼著一張詛咒的符。

這是位在山腳下的一個年輕村莊,大部分的村民祖先都來自遙遠地另一座山,自遷移到現在住的土地上,村民都過著無憂無慮自給自足的生活,沒人在乎沒人過問從前的事,也沒人知道。

除了村長。村長看著近期發生的事,越發焦躁不安,他害怕從前發生的悲劇,將再度降臨在村裡。

日復一日,越來越多村民來訴苦,他們說看到少年K會舔舐血液而感到愉快地發笑,走路姿勢愈發詭異,搖搖擺擺、左晃晃右晃晃的,有時還會學狗一樣趴在地上,還會朝著家禽牲畜狂吠,流口水。

少年K本就奇異,村民早就習以為常,但近日積累的恐懼與怨憤,使他們開始畏懼、厭惡著這位少年,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呈堂證供,成為村民宣洩的理由。

最終,村長把少年K關進籠子。

「我看把他關起來,就不會有人亂搗蛋。」

「怎麼可能有野獸呢,就是這小孩在惡作劇啊!」

「就是啊、就是啊,他那樣的賤骨頭,就是想引人注意。」

「餓他個兩天,他就會怕了。」

⋯⋯

⋯⋯⋯

少年K蜷縮在一角,獨自一人在在寒冷黑夜裡守著孤寂。

第二天一早,籠子被利爪撕破,少年K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詛咒⋯⋯是詛咒啊⋯⋯」

少年K在死前不停碎念著,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水燒開了,鳴笛響起,恐懼在沸騰。

有人發瘋了,有人離開村子,有人變得魔怔,有人每天以淚洗面。

從此,在每個月的月圓之夜,這個村子有一個傳統,會選出一位祭品,在離湖最近的地方設有籠子,祭品會關在那兒三、四天。這是這個村莊最詭譎、殘酷的特色。

____________

凌晨兩點,我記錄完這偏僻小村莊有趣的傳說,深深地打了呵欠。

內心不停地吐槽,這有夠好笑又兩光的傳說,估計是為了招攬更多觀光客,所以編出來的故事吧。

在待一天,紀錄已經進入尾聲,最後只剩下實地踏訪,需要訪談村長更多關於傳說的背景,只要在一天,就可以回到市區了。一邊想著市裡有好喝的拿鐵跟精緻的食物,一邊眼皮打顫,漸漸進入夢鄉。

「我愛你,我愛死你了。我好愛好愛你啊!!!」

一早驚醒,夢裡的聲音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我忍不住地打冷顫,毛骨悚然。

那是什麼?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為什麼有些似曾相識?為什麼我感到懼怕?

惘然若失的惆悵,詭異的夢境與直白的愛意,發酵成一碗漆黑如墨的毒藥,澆灌在心臟裡。

見到村長那一刻,那感覺好像更嚴重了。村長對著我笑,擠眉弄眼的五官,上揚的嘴角都不是令人舒服的角度,我下意識地閃躲,避免眼神的接觸,訪談的工作也做得漫不經心。

「我們村以前有一個小孩叫做K⋯⋯」我神經一抽,抬起頭來,四目相交。

村長又朝我笑了笑,他的手撫上我的,慢慢的輕輕的來回,我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顫,我想甩掉卻被抓住,我愈發用力地掙扎,就愈被攥得更緊。

「好久不見啊,我好想你,沒想到⋯⋯還能再遇見你。」村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不好意思村長,我不記得有來過這邊,請你放開我。」

我注視著視線前方的茶几,不敢看他,他的氣息卻一點點逼近。茶葉在壺裡漂著,晃動後慢慢靜止,最終沉入壺底。

「你忘了嗎?嗯⋯⋯我在說什麼,你會記得才怪呢。沒有關係喔,你會想起來的~」

村長的手在我身上游移,他的嘴散發著煙酒臭,朝我的臉上大口呼著氣。而我一動也動不了,我盯著外頭,盯著湖旁的籠子,接下來發生的事我不想入眼,不去看不去想,就不會痛了。

我又多待了幾天,村長打了通電話到單位去,組長指名要我留下來,要待多久他沒說。同事們帶著資料與拍攝器材離開了,接下來的這幾天,村長都在向我索要,記憶漸漸地印入眼簾⋯⋯

我從小就形單影隻,沒有任何家人,他們去哪兒我也不記得了。從小便是村長在照顧我,直到⋯⋯

「沒想到你就這樣逃跑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村長趴在我身上,他擺動著肥碩圓潤的肚子,來回抽差。

「啊⋯⋯嘶⋯⋯啊!!!我愛你,我好愛你⋯⋯」

他的汗水滴在我的眼睛裡,順著眼睛裡排的汗一起流出,他會用散發著惡臭的嘴,舔拭我、親吻我,大口大口地啃食我,他一邊這麼做,一邊說著愛。

小時候,我曾以為愛是神聖不可被違逆的,所以我願意、樂意讓他用骯髒的雙手觸碰我最柔軟的地方,我不會違抗,因為我相信那就是愛,我相信。

直到那日,在籠子裡,村長一如既往地把我壓在身下,他流著淚把他的挺進我裡面,喃喃自語道:「是詛咒啊,你們一家人都被詛咒了啊!」

原來,我的家人是害村人搬遷到這的原因,原來我的家人有病,原來我不值得被愛,所以愛成了詛咒。

每說一次愛我,都會讓我感到恥辱,一遍遍地提醒著我,有多麽不要臉。

所以我逃離了,逃到一個不會有人愛我的地方,重新過好我的人生。

如今重回舊地,景物變了故事多了,但有些東西還是沒變的。

我不知道村長究竟什麼時候要放我走,他貪婪渴望得到我的身心,我想他或許在等我說出那三個字,但我永遠不會如他的意。

「我想離開了。」我看著氣喘吁吁的他說。

「我不能放你走,你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他邊穿衣服邊說。

「是啊,我再也不會回到這裡,再也不想看到你。」村長聽聞,臉色有些難看。

「你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我,我還對你不夠好嗎?我還不夠愛你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村長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

「我明明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人的情感到了極致,就是死。

「啊啊啊啊啊!!!!」

剎那間,鮮血噴濺,每一個角落都被紅色填滿。他放開扼住我咽喉的手,想捂住傷口,但血液不斷地從指縫間鑽出,他吱嗚了幾句後倒地,他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我無力去聽也不想聽。

「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對吧。」

「我愛你喔,可能很愛吧或許。」

「所以我很抱歉,把你殺掉了。」

「如果沒有詛咒,你會愛我嗎?」

我戳著他的面頰,他的眼球凸起,合不上嘴,很是震驚。

身體逐漸變硬,我用力把他的手掰開,躺在他臂彎裡,令我感覺安心。

不過不再溫暖。

伴隨著晚風的輕拂,蟬鳴為夜奏樂,還有笛聲,我漸漸進入夢鄉。

這次,不會再從他身邊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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