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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碧海青天

齐王梁修封地在齐鲁之地,萧子容一路由南向北,先赏了牡丹,又观了黄海,再登了泰山,直到撞上在泰山驿站里守株待兔的齐王修,才施施然上了齐王府的马车。

“等等。”萧子容掀了帘子,从车里探出手来,车边默默跟着的一个黑衣侍卫立即凑到车窗近前去,两人低声说话。

梁修扯住缰绳,撇脸看了眼那黑衣人,虽然他从未见过此人,但他自有情报,萧子容这个侍卫叫长明,是个鲛人,因受萧国舅救命之恩,长明护卫萧子容,其弟长灯护卫萧子容的哥哥萧子遥,鲛人性淫,每月月圆之时必须与人交媾,不然血爆而亡,而今天,正是月圆之日。

两人语毕,长明向梁修微一抱拳,忽然身形拔起,纵向路旁最高一棵银杏树,再一纵,人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修,问你借匹马啊!”萧子容朗声笑道。

笑声中,队首一阵马嘶人惊呼,显见是长明夺了齐王侍从的马,蹄声急弛远去,梁修笑道,“那又何妨。”

梁修的车队直到夜色完全落下才赶到泉城城门外,梁修吩咐下去,今夜宿在泉城,明早再赶路回梁王府。泉城城门大开,县令率队亲迎齐王大驾,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到大明湖驿馆,梁修打发了县令等大小官员,下了马,一掀车帘,萧子容倚着窗正睡梦中甜笑。

梁修定定在车前看了会儿,突然出手,就在指尖已触到缎料,再半寸即是温软的人体时,萧子容忽然睁眼,两人对视。

梁修面色不改,动作也不改,“容容,我抱你进去。”轻轻巧巧,双手穿过萧子容腰侧,抱起他。

“我竟睡得这样沉。”萧子容腿弯用力,从梁修臂里一跃而起,落到地上。

“你睡得是挺香的,但一点也不沉。”梁修苦笑,唯一点点心思,也被当场发现,萧子容拍了梁修肩爽朗大笑,此事就算过了。

今夜晚宴设在驿馆里,此地乃泉州,齐鲁之中,城内诸泉在此汇聚,经北水门流入城外小清河,名曰大明湖。梁修与萧子容对面而坐,原本是把臂而坐,萧子容非要坐对面,说坐一面那是一男一女结婚才那么坐。梁修无语,看萧子容夹起一口鱼放嘴里,突然说,“那对面而坐不是夫妻交拜么?”萧子容噎了下,一口爽滑的醋溜鱼片就这么嚼也没嚼,滑进了肚子。

梁修心情甚好,吩咐,“乐起。”一时间鼓乐齐奏,又吓了萧子容一跳。

萧子容自小生长在江南,江南夜宴多丝竹软曲,舞娘水袖,象齐鲁大地这般鼓乐齐鸣声动大地的还真没怎么见识过,萧子容放下筷子认真听了会,还一眨不眨眼地看完了舞娘站在鼓上跳的鼓上惊鸿舞,“好!”他真诚地鼓掌。

交杯换盏,梁修突然道,“我冠礼时你为何不来?”

萧子容刚夹了片鱼,闻声鱼又掉了,梁修摇头,让人上来换盘擦桌,完了还把整盘醋溜鱼片放到萧子容眼皮底下,这样一来刚才这一问没人接茬了。

梁修年初行冠礼,正逢武帝行封王大礼,萧子遥代父上京,武帝大笔一挥,封萧子遥江南总督。梁修望穿秋水,拉下脸去问萧子遥,萧子遥素与梁岚交好,听梁修迂回曲折地问子容为何没来观礼,当着梁岚的面毫不客气地哧笑他,“不来就不来,还有什么道理!”

“那你呢,你明年就及笄……”梁修小心翼翼地看着萧子容说,萧子容放下筷子,不吃了。

梁修心里叹气,这是萧子容的死穴,但是他不明白,不明白!萧子容明明是……明明是女孩!

“梁修,你答应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萧子容推桌而起,梁修一把抓住她手,速度之急,力道之大,一桌子菜都跳起来,这下两人身上衣服都被菜汁汤汁溅到了,下人立即上来请二人更衣抹桌又一阵忙乎,梁修忽然乐了。

“容容,为何每次我们吃饭都要换好几身衣服?”梁修乐,萧子容也乐了,说起来,梁修知道她是女儿之身就是因为有一次宴上萧子容吃饭弄脏了衣服,她前脚刚进房更衣,梁修后脚也弄脏了衣服,偏偏,那天主人家只备了男女各一间更衣室,偏偏,萧子容进了男子用的更衣室,而梁修,当然义不容辞也进男子更衣室……

“容容,我保证保守这个秘密,至死方休。”梁修半只脚在更衣室里,半只脚在外,拉住萧子容的手。

萧子容回头一笑,喝过酒的双颊粉若桃杏。梁修微微失神,一下被甩开了手。萧子容抽身跃起,身姿曼妙,几纵之下,竟翩然立于大明湖水之上,

“修,我奉师傅之命,五月初五,邀你天机峰论剑!你去是不去?”萧子容双手平举,一封降红描金请柬缓缓推送到梁修面前。

天机老人的天机峰论剑,不仅是天下第一剑之争,更是未来的帝王之师齐聚的重要日子,请柬千金难求,更难得由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萧子容亲自来请,梁修本想郑重应下,又瞟见萧子容粉颊含笑,不禁有些促狭。梁修面向大明湖水,悠悠施了一礼,含笑唱喏道,“小生自当从命。”萧子容“扑哧”一笑,气便有些不平,一双羊皮短靴大半入水。

“容容!”梁修正要提气纵去,只见湖水下一条水线飞速向萧子容袭来,萧子容一抬脚,刚好踩在水线之上,稳稳站住。梁修凝目,水下的正是鲛人长明。

萧子容手一指,一缕金丝由袖底翻出,岸上乐师一呆,回过神正看到手里的长笛飞向萧子容手中。

萧子容踩在鲛人长明背上,就在这大明湖上吹了一曲《碧海青天》。

让碧海   将青天来抱拥

让世间山川秀色织出千回梦

愿相皆   悠悠绿里访清风

共你高山深处   觅得安乐重重

看山见情操   看水见怀抱

让大地情怀奋发万里心

翻山跨峻岭   四处觅发掘藏龙

让那风与水将身心来抱拥

为你找到福山荫海

清幽千年共

“容容!”梁修放声大呼,鲛人带着萧子容乘风破浪,已然远去。

“修,我这还有一堆请柬没送完呢。”萧子容回头,夜色中梁修居然清楚地看到她嘟着嘴的抱怨模样。

“我们五月再见!”梁修笑着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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