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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真】

      高二在社團剛開始的一段時間,我和綠走得很近,或者是說綠很多事情都依靠著我吧。很多的事情都是我幫著綠去完成的,比起綠的消極和容易感到厭煩的態度,我相對之下顯得積極。        

        綠依賴著我,而在和綠相處的過程中,我慢慢的喜歡上綠,甚至可以說是戀上了她。綠的形象和身影連做夢的時候都在我的腦子裡頭打轉著。我貪戀著綠的純真和像孩子般的個性,她有著我所沒有的東西,我對於綠的情感很複雜,包括了羨慕,愛戀,占有,還有許許多多的情愫。        

        我沒有綠所擁有的東西,我的父親在我國三的時候就失了業,家庭陷入困境,只靠著母親的工作維持著生活,龐大的房租等等生活開支是個沉重的負擔,逼得我也不得不去打工,去面對社會生活。        

        然而比起廣大的社會和屬於「大人」的世界,這些什麼便利商店的工作只是社會的一角而已。真正外面的世界是比起這個更辛苦,而且更殘酷的,高中時的我卻已經認為這是無比辛苦的工作了。我坦承我怕吃苦。

我想當孩子,想當那種晚上回家可以坐在書桌前面放心的攤開作業的孩子,可以看連續劇的孩子,可以上網打連線遊戲而不愁吃穿的孩子。        

        我想當無憂無慮的孩子,我不想長大。        

        我想像綠那樣,不被當做大人,沒有人把她當做大人,綠被保護得好好的,她卻嫌東嫌西說著些難聽的話。嫌著為什麼家人要管我呢?為什麼所有人都把我當小孩子?        

 

        我後來知道了綠那天在公車上之所以會歇斯底里的對我發怒的由來。因為那次的餐會是她偷偷跑出去的,她的家人保護她像是保護溫室中的花朵,出門前得要把所有的細節給交代清楚,綠受不了這樣的事,那句「像小孩子似的」更是刺傷了她。        

        刺傷的不只是她的自尊,也勾起了她長久以來的壓抑和不愉快。        

        「後天的會議沒辦法來?」        

        「應該是沒辦法辦在後天吧,好煩喔,我媽媽一直說我都在玩社團,我不是喜歡玩社團,不多集合幾次的話根本做不出來嘛,她不知道校刊出刊有多麻煩嗎?為什麼她要管那麼多?連我晚上多看一下電視都要管。」        

        「有人管才好吧。」我對綠說﹕「那表示妳的家人關心妳。」        

        「你媽媽都不會管你才好,她都不會把你當成小孩子看,還會讓你去打工,打工一定很好玩。我也好想去咖啡店或者是茶店打工哦。穿著漂亮的衣服聞著濃濃的茶香。」        

        綠的語氣中充滿了羨慕,她不知道我正羨慕著她,不知道我正看著她的左手,她還是像幾個月前一樣會把玩鉛筆,用天真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綠一點也沒變,而我卻覺得我正在漸漸的脫離像孩子般的青春。        

        「打工沒有那麼有趣,能自由參加社團會議也沒有什麼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好希望快點長大。最好能搬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住哦,然後自己打工賺錢,自己在外面過生活,那樣一定非常的愉快。」        

        綠的語氣還是那樣的天真,我好想要像她一樣有著天真。我好羨慕綠,好喜歡她的表情,她有著我沒有的那些事物,她笑起來像花朵般的燦爛。偶爾會嘟著嘴抱怨,偶爾也會哭泣,但是不管是怎麼樣的她,都比同年紀的女孩看起來還要像孩子,還充滿了所謂的稚氣,還有著許許多多對於這個社會的憧憬和夢。        

        那個年紀時的我,覺得我已經失去了這些東西,只有跟綠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讓我覺得自己還是個不用負責任的孩子,我盡量的不點醒綠,盡量的不和綠爭執,寧可和她一樣傻?的相信外面的世界就像是她想的那樣。        

        但是那天,我卻無法享受著綠的天真。綠不會懂的,她不會懂我的辛苦,她不會懂被逼著自立的苦痛。        

        「妳懂得什麼?妳真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站起來走到綠的身邊,綠顯然嚇了一跳,她沒看過我這麼可怕的表情。        

        「像妳這樣的孩子只會被家人保護的好好的,只會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頭,外面的殘酷和社會裡頭會有怎麼樣的人事,妳完全都不知道,我要是能像你這樣幸福的話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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