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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志向總部尋人記

      「啊啊──!」

      「啪唰!」有人,跌進了水中。

      咕嚕咕嚕的聲音自耳邊傳來,緊接著是一股拉力──

      她撞到了地面。

      由於是直接以跳水的姿勢跳入許願井,衝擊力自然是比被推下去的來得大;少女在經過「水神」的緩衝後,用力撞擊到了地面。

      面對自己還存活著的奇蹟,苡藩還未為此感到驚訝,便昏了過去。

      四周,沒有人為她停下腳步。

      「噠噠噠噠噠!」有個急促的足音從原本的沉重緩慢,換成高速模式的步伐,由遠而近,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奔了過來。

      來人一到達目的地,便立即煞住腳步。

      卻沒有半點因快跑而急促的喘氣聲。

      甚至沒有呼吸。

      「天吶!來了一個又一個?」少年無奈地嘆了口氣,身為清潔員工,絕不能讓人躺在通往「志向總部」的通道中,鐵定會被其他死魚眼當垃圾丟掉的!

      瞄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女孩,啟幽彎下身去,將她以公主抱的方式抬了起來,雖然頗尷尬的,不過其它抱法好像也很奇怪啊!

      嘆了口氣,啟幽無奈地抱著陌生來客,往前往「櫃台」的反方向走去,接著拐了個彎,進到另一條走道裡。

      走道兩旁各有幾扇門,裡頭是工作人員的休息室,而他自己的在這條走道的盡頭。

      當他走到門前時,出口已經離自己有幾百公尺遠了,如果從那邊看向這裡的話,應該是什麼也瞧不見吧?

      啟幽在不把少女放下的條件下,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把這門給打開了。他以摸黑的方式,把少女輕輕地放在床上,才跑去開燈。

      打開燈後,整個房間的樣貌才顯現了出來,四四方方的空間裡,擺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多個書櫃和一個大大的圓形吊燈,看起來寒酸卻有一種簡潔有力的感覺。

      書櫃的旁邊還有一扇門,那是廁所,休息室本來就是專門為一般人設計的,所以用不著上廁所的幽靈們,自然就把它當作儲藏櫃囉!

      他很愛看小說,因此他的書櫃裡滿滿的都是異界小說,連書桌上都擺有幾本未讀完的,每一本他都十分珍惜,不過一直都沒有人可以跟他分享呢……

      是說,倫石他的夢想就是作家呢!那這樣等他出書了,他就可以買他的書來收藏了!好期待哦……

      「唔……」躺在床上的少女醒了。

      啟幽趕緊把手貼上她的額頭,幫忙冰敷。

      這裡是哪裡?

      從昏迷中醒過來的苡藩緩緩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柔軟卻冰冷的床上,原本以為自己在醫院裡,不過她馬上回想起來剛才所發生的事。

      她知道那不是夢,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

      剛才明明是撞在硬硬的東西上的,怎麼一醒來就在這個房間裡呢?而且……

      苡藩微微轉過頭,正好與啟幽對上視線。

      「……你是?」唔!剛才撞到地板,頭現在還是很痛,幸好有這位同學幫她冰敷。

      還是昏昏沉沉的苡藩,不但沒有發現幫她冰敷的是一隻手,而且完全對有人身在這個異世界沒有感到任何疑問。

      反而被少女冷靜的反應給嚇一跳的啟幽,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是這裡的清潔、清潔員啦,我叫方、方啟幽,妳剛才撞到頭昏倒了,這裡是我的休息室。」

      「啊……是嗎?謝謝你……」苡藩才剛道完謝,還來不及自我介紹,就又昏了過去。

      被她嚇了一跳,啟幽緊張地叫道:「欸欸!妳怎麼了?!」然後才發現自己太過緊張了,不禁覺得自己很蠢。

      看著少女沉睡的模樣,他猜想她應該還會睡上一陣子,只好小心翼翼地將被子蓋到她身上,然後自己坐在書桌前看小說。

     

      ▣

 

      一名男教師站在講台上,溫柔地對台下的小朋友說道:「那就把作文拿過來交吧,交完就可以下課囉,要記得排隊哦!」

      這裡是一年五班。

      「依凡,我們一起拿過去交吧!」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對另一個綁著辮子的女孩說道。

      「嗯!」那綁著辮子的女孩應了聲,和她的好朋友一起前去交作文。

      第三排第一位,十九號,林苡藩,大家都叫她依凡。

      一交上作文,那可愛的小女生就立刻拉著她出了教室,然後迫不及待地問:「依凡!妳的志願,妳寫什麼呀?」

      「嗯……畫家!」苡藩用尖細的嗓音大聲說出自己的志願,然後繼續說明自己想當畫家的原因:「因為啊,這世界上的美夢有好多好多!我要把它們都畫起來,讓它們永遠留在那美麗的一刻!」

      可愛的小女生皺起眉,有點困惑地說:「好難懂的感覺……」

      「是嗎?媽媽說,那就像是夢一樣,所以我才會想把美夢畫下來呀!」苡藩說出了更深奧、更讓人難懂的話。

      「嘻嘻!依凡笨蛋,夢怎麼可能畫的下來呀?」

      「咦?怎麼不可能?」苡藩不解地歪了歪頭。

      「像那種美夢啊,一下子就忘記了,當然不可能囉!」那可愛的小女生理所當然地說道,而苡藩聽了這句話以後,低下頭來,悶悶地嗯了聲,就直接往回教室的路走去。

      「欸!依凡,不玩嗎?」她的好朋友眼看就要到溜滑梯前了,一見她離開,立刻想把她叫住,沒想到對方卻回以一個搖頭,只好自己再跑去跟其他的好姊妹玩耍。

     

      接近教室時,男教師正好要離開,苡藩跟他打個招呼後便進了教室。

      教室裡,只剩下她和另外一個人,而那另外一個人,正沉浸在故事書的世界中。

      那是誰來著呢?苡藩盯著那個從來就不是很熟悉的男孩,而那男孩卻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視線,為了更加看清他的容貌,苡藩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距離那男孩一公尺後才停了下來。

      她看見了那男孩的臉。

      她想起來了,他是班上國語最不好的胡倫石,尤其是作文!可是明明很會看書的……不過似乎都沒有什麼用呢……

      「嗯?」此時,一雙大眼正盯著自己瞧,還眨了眨眼,頓時讓苡藩嚇了一跳,「啊!」她叫了出聲,然後倒退幾步,想掩藏剛才仔細觀察人家的行為。

      那男孩不解地看著女孩,歪頭道:「苡藩,怎麼了嗎?」

      「咦?你怎麼知道我叫苡藩?」聽到倫石叫出自己的真名,她不由得疑惑了起來。

      「妳開學第一天有說過啊,不過大家都叫妳依凡,而且我也很少和妳交談。」倫石正經地解釋道。

      是啊,身為班上的模範生,沒有哪一個同學不想跟她攀好關係的?因為這樣,她幾乎沒有與成績較落後的同學們聊上幾句,因為都被其他同學給打斷了。今天,算是第一次和胡倫石交談吧?

      「教室只有你一個人呢。」苡藩首先開了一個話題。

      「還有妳啊,所以是兩個人才對。」倫石放下書本,伸出兩根手指頭晃了晃。

      苡藩被他這舉動給逗笑了,開心地問他說:「你的作文不好對吧?我可以教你哦!」

      「咦?真的嗎?」男孩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苡藩,害她被看得有點害羞,別過頭去,微微點了點頭,倫石立刻開心地跟她道謝,並約定好時間。

      「就明天囉,我明天到妳家去『上課』!」倫石開心地說道。

      苡藩也點點頭,高興地回答道:「嗯!」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上課了,所有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回到教室,苡藩依舊是被一群人圍在一起的主角,而倫石則是繼續在沒有人願意理睬的成績落後一群。然而,他們卻都沒有發現,這兩個處在相反世界的人,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接觸了。

      這一節,是音樂課。

 

      ▣

 

      「嗯……」躺在床上的少女發出了聲音,把看書看到快睡著的啟幽給嚇醒了,這才想起這裡還有個人在。

      可能是醒來了。

      啟幽站起身來,往床邊走去,站定位置後,才發現少女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看來十分美麗。

      是夢到什麼了嗎?

      啟幽把椅子拉到床邊,坐下來靜靜地觀察這少女的表情變化,然而,睡意又爬上身了,啟幽緩緩地眨著眼睛,然後慢慢的、慢慢的,越來越靠近少女的臉──

 

      咚!

 

      兩人的頭,撞在一起了。

      「嘶──痛痛痛!」啟幽抱著頭,痛苦地往床上埋去,剛才的睡意全都給撞掉了。

      而另一邊的苡藩也好不到哪裡去。

      「啊……好痛!」沒想到才剛醒來,額頭又給她撞出了個包,苡藩扶著額頭,盯著那個奇怪的人瞧,「你是……?」

      啟幽忍著痛,抬起頭來看著少女,關心地問道:「妳、妳醒啦?」

      一看到少年的面貌,苡藩立刻想起剛才再次昏迷前的對話,如果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個少年,叫做方啟幽是吧?

      「唔,嗯……剛才好像夢到有人要吻我,然後我就嚇得跳起來了……啊!」她想起來了,剛才音樂課上到一半突然卡進的畫面,就是眼前這個少年要……

      「唔!」苡藩趕緊用雙手把自己的嘴巴給捂起來,然後結結巴巴地問眼前的少年:「你、你應該、應該沒有對我怎麼樣吧?」

      一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啟幽反而疑惑地盯著少女看,完全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幹嘛對妳怎麼樣?」仍感到莫名其妙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就要奪走別人家的初吻了。

      「咦?是嗎?那就好……」還好只是個夢……她想。不過,通常這種插播進來的畫面,都是真實世界裡即將要發生的事啊,可這少年卻又不像說謊的樣子……

      同樣也迷迷糊糊的苡藩,也搞不清楚狀況地就這樣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而這次的驚險事件,就這樣快速地落幕了。

      「這裡……是哪裡?」在啟幽還在疑惑她剛才的那番話時,她趕緊轉個話題,決定首先解決這個問題。

      「這裡是我的休息室,出去之後通往『志向總部』與『異世界生活圈』兩地。」頓了頓之後,啟幽也有一個想了很久的問題要問眼前的這位少女,「妳叫什麼名字啊?」太好了!憋了這麼久終於問出來了!

      苡藩看著啟幽的雙眼,回答道:「我叫林苡藩,你可以叫我依凡。你叫方啟幽對吧?謝謝你幫我冰敷。」顯然的是,她終究還是不知道幫自己冰敷的到底是什麼。

      「呃……不客氣……」啟幽對苡藩的冷靜感到不可思議,於是又好奇地問她:「妳不會感到害怕嗎?對於現在自己身在異世界?」

      苡藩眨了眨眼。

      「我覺得我曾經來過這裡。」

      「咦?」啟幽覺得這個少女越來越來路不明了。

      「那妳是從哪裡來的?」

      「我是跟著一個名叫胡倫石的人來的,他被他的同學從許願井給推下來,結果我就……」一想到剛才自己的衝動,就覺得很笨,剛才應該三思而後行的……苡藩不禁低下頭來。

      「胡倫石?那、那不就是倫石嗎?!」他剛才才見過他呀!啟幽吃驚地喊道,害得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你有看過他?」一見到啟幽吃驚的表情,苡藩彷彿燃起希望似的,又抬起了頭。

      啟幽無聲地點了點頭。

      「我來就是要找他的,可以帶我去見他嗎?」苡藩十分激動,因為她來到這個異世界的原因就是為了帶他離開這裡啊!

      啟幽換了個方式,無聲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見到少年的拒絕,苡藩有些激動地問道。

      這時,啟幽終於開口了,他說:「他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如果妳沒有車票是沒辦法到那裡去的,除非……」

      「除非?」苡藩跟著重複。

      「除非妳跟他的志向是一樣的。」一聽到啟幽說出這句話,她的心立刻涼了一半。

      她的夢想跟倫石的夢想完全不同啊!

      「沒有別的方法了嗎?」苡藩焦急地問道。見到她焦急的表情,啟幽只好說出最後一種辦法。

      那就是偷渡!

      「偷渡?!」苡藩驚呼,「那是違法的吧?」

      啟幽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沒辦法,妳的志向好像跟倫石他的不同,謊報的話,被查出來,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如果妳一定要找到他,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如果不想犯法的話,就乖乖待在這裡等他回來吧!」

      瞄了少女一眼,發現她竟真的在考慮要不要留下這件事,啟幽又立刻說道:「如果要等,可是要等個一年半載的哦,而且我是不用吃飯的,所以一切都是妳自己負責哦!」

      他看見少女像是嚇了一跳地顫抖了下,然後似乎想到什麼問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你不用吃飯?」苡藩聽到的重點其實是在這一句。

      啟幽伸出手,示意苡藩把手放上去:「摸就知道了。」說著,他的表情整個黯淡了下來。

      苡藩輕輕地把手一蓋上去,立刻像是摸到一塊大冰塊一樣,迅速地抽回了手。

      好冰!

      「所以……你是幽靈?」苡藩故作鎮定地問道。

      「嗯……」啟幽縮回手,緩緩地站起身來,臉色十分的難看。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半晌。

      突然,苡藩唰地拉開棉被,離開床,往門口走去。

      見到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啟幽立刻回過神來,「妳要去哪裡?」雖然這樣問好像是要硬把別人留下似的,不過他同時也很擔心她如果亂跑會有危險。

      少女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帶著微笑地說:「只有偷渡這個方法了,不是嗎?」

 

      ▣

 

      「哇……」少女抬頭望著眼前的景象,不禁驚嘆了起來。

      旁邊的幽靈……少年看著她,開始講解起來:「這裡就是『志向總部』了。這裡總共有160個櫃台,16個16個圍成一圈,通常排隊排到妳的時候,可以依照妳的志願選擇老師,然後就有車票可以前往屬於那項職業的世界了。」

      少女望向他,帶點深紫色的雙瞳盯著他,彷彿像是在說「我沒有車票」一樣,於是啟幽再度開口解說:「因為我們沒有車票,所以……我們要用偷渡的方法。方法又分為好幾百種,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賄賂』,而最危險的方法就是『硬闖』。」突然之間,啟幽好像感覺到眼前的少女正用「廢話!當然是選賄賂」的眼神瞪著他。

      「沒有別的方法了嗎?」但是,她還是比較想用更不會危害自己良心的方法。

      「嗯哼!」

      「可是你不是說有好幾百種?」

      「呃……這個嘛……」少年突然間心虛了,而苡藩也不逼他,就這樣看著他,等到他把一個合理的答案說出來為止。

      「其實……最安全的方法是有一個啦!可是……」啟幽把臉靠向苡藩的耳邊,然後有點害羞地說著什麼,頓時讓苡藩瞪大了眼。

      「什麼?!這樣瞞的過嗎?」苡藩用氣音問道。

      啟幽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要對方牽住,而苡藩則是思考了半晌之後,才緩緩地把手伸出去,握住啟幽的手。

      他們都快緊張死了!

      一邊冰得像是乾冰一樣,另一邊卻是燙得像岩漿一樣,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就像是情侶一般!沒錯,他們要假扮成情侶。

 

      時間回到啟幽把臉移到苡藩耳邊說悄悄話的時候……

 

       「現在有一個大活動正在舉行,雖然很巧,但就是這麼一回事,這個活動就是──」啟幽頓了頓,「情人節旅遊活動!」

      「現在舉行的情人節活動,只要是一對情侶或新婚夫妻,都有一次免費的機會到任意一個世界去遊玩,不但可以看到有名的歌手或作家,還可以在那邊駐留到活動截止!可是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要賭一把嗎?」

 

      「假扮成情侶?」兩人一口同聲地說道。

 

      「好了,走吧!」啟幽僵硬地說道。

      「嗯!」苡藩僵硬地回道。

      他們都很擔心,一對牽在一起的國二年紀的兩人,到底算不算情侶?更何況,還有一位不是活人呢!

      「對了,因為我們現在是情侶,妳要叫我小幽或阿幽喔!這樣比較有情侶的效果。」啟幽突然補充,對一個女生說這種話實在是令人害羞,都快害他臉紅了!

      苡藩則是早就已經臉紅了,她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你也要叫我依、依凡就好了……小幽。」

      兩人在腦袋要爆炸之際,開始手牽手往「櫃台」走去。

     

      「特殊櫃台214號」就在中央的大柱子的正前方,因為活動的關係,其他的櫃台也都換了位置,而排隊的人們自然都是些情侶和新婚夫妻。

      其中,有一對看起來很羞澀的情侶就排在其中,他們是所有情侶裡面最年輕的一對,因此有很多大哥大姐們,就這樣圍著他們聊八卦。

      「啊~好可愛的一對情侶!」一個穿著可愛系的少女尖叫道,拉著自己的男朋友不放,而那個帥氣的男朋友則是開始對自己的女朋友甜言蜜語,說「妳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我們也一起牽手吧!」等肉麻的話。

      「對啊對啊!好年輕哦!你們今年幾歲啊?」那對年輕情侶的後頭,也有一對,是新婚夫妻,兩人擁抱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甜蜜。

      面對這麼多情侶的誇讚,那對年輕情侶卻只是低著頭,緊牽著對方的手,然後默默排隊而已。

      直到終於排到他們倆時,兩人才抬起頭來,可是臉都紅的跟番茄一樣,嚇了服務人員一跳。

      「啊……是一對年、年輕情侶呢!請問兩位叫什麼名字呢?」那位服務人員稍有結巴地問道。

      突然間,那年輕的男孩大喊道:「噢!依凡,妳是我最親愛的寶貝,對吧?」

      那聲音大的半個志向總部都聽到了,而那女孩則是抬起頭來,小聲地說道:「是啊!小幽,我也最……」那個字就這樣卡在女孩的喉頭,直到她重新深吸了一口氣,「最愛你了──!」

      這次,這聲音大的整個志向總部都聽到了。

      男孩看向服務人員,對方已經對這深情款款的對話入迷了,於是他說道:「所以我絕不能讓妳的名字被其他男人知道!」

      這時,他們的背後傳來其他情侶開心的悄悄話聲。

      「哇!宣示主權耶~好浪漫哦……」

      「我也要這樣!小天,等一下就這麼說吧!」

      「沒想到這麼年輕就如此相愛了,我們也要加油了!對吧,老婆?」

      「嗯!」

      而服務人員竟也臉紅了起來,他跳過名字的部分,直接問道:「那請問兩位要去哪裡呢?」

     

      「實擬世界!」

 

      兩人走了之後,服務人員拿起電話,撥打號碼,「喂?長官嗎?」

      電話中的人詢問他「請問找他有什麼事嗎?」,然而他卻只是笑笑道,說:「我找到今年刊登『最佳情侶』的最佳人選了!」

     

      ▣

     

      『妳知道嗎?我不相信妳說的。』少年說道。

      少女給了他一記白眼,然後在他腦中大吼:『你覺得我又會信啊!?』吼完,立刻看到少年抱住頭,很痛苦的樣子,讓她不禁在心裡偷笑了一下。

      『嘶──!因、因為妳看嘛,大叔耶?怎麼可能?』少年雖然頭痛欲裂,卻沒有咒罵少女,反而繼續不解地說著自己的疑問。

      『所以說,那只是傳言啊!』懶得再給他一記白眼,少女直接巴了少年的頭。

      「嗚嗚……痛!」終於忍不住了,少年叫了出來,淚眼汪汪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雖然少女一點也不在乎,但那位在遠處的大叔卻喊道:「喂!小子你怎麼啦?」

      「嗚嗚嗚……阿蔓她打我!」倫石立刻打小報告,像個小孩子似的,而阿蔓只是白了他一眼,沒有否認或多說什麼。

      「你們倆就別吵架了,諾,你們的晚餐,帶回去吃唄!」傅則刃刁住筷子,從懷中拿出兩碗泡麵,然後扔給兩人後,就自己往回走了。

      看到他們手上的泡麵,所有人不禁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這樣就不會損失錢了!

      當所有人還在慶幸自己的錢沒有被阿蔓奪走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早已經走遠了。

      「我說,他哪來的錢啊?」倫石疑惑地問道。走在前面的大叔怎麼看都不像是很有錢的樣子,這三碗泡麵又哪生出來的?

      「我不是說過嗎?他有很多種手段讓自己可以不愁吃穿。」阿蔓打開碗蓋,夾起幾條麵塞進嘴裡,就這樣吃了起來。

      「那妳知道他怎麼弄來泡麵的嗎?」他就是想知道那位大叔怎麼買來這些泡麵的!他也打開碗蓋,吃起熱呼呼的泡麵,可是舌尖一碰到麵條,就燙得他差點把貴重的晚餐給扔了。

      看著倫石被燙到的可笑模樣,阿蔓只是聳了聳肩,「大概是勒索吧?」

      「妳怎麼不怕燙呀?燙死我了!」大口吹氣好幾秒後才敢吃麵的他,看著阿蔓稀哩呼嚕地把湯都給喝光了,只能哀怨地望著還在冒煙的泡麵們。

      「我哪知道啊?」吞下最後一口,阿蔓把垃圾隨手一丟,它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個無邊無際的世界裡,阿蔓看到旁邊少年的吃驚眼神還有他心裡想的話,隨即補充道:「噢,在這裡,只要是被認定為垃圾的存在,都會被這個世界給吞噬掉,人也不例外。所以這裡沒有垃圾桶,也不需要垃圾桶。」

      「人、人也不例外?!」倫石吃驚地喊道。

      「沒錯,如果我認定你是個垃圾,毫無用途的話……」阿蔓指了指他的腳下,倫石也順勢跟著往下看,竟發現自己的雙腳正慢慢的消失了!不,應該是說,他在往下沉!

      「妳真心這麼認為,我是個垃圾嗎?」抬起頭,倫石意外冷靜地說道,接著,又立刻感覺到自己回到原本的高度了。

      而阿蔓只是吐了吐舌頭,「抱歉,只是示範而已。」然而她的心裡卻為倫石剛才的那句話而感到真心抱歉,只是倫石沒有看出來而已。

      「話題扯遠了,我認為他是勒索來的原因是他的態度。」阿蔓趕緊轉移話題,把還沒有解決的問題解決。

      「咦?態度?」

      「沒錯,買晚餐前他的心情還有些浮躁,可是剛才他卻貼心地幫我們也買了一份!」

      「所以?」

      「再加上他現在心裡想的全是『剛才那群人真是有夠蠢的』、『下次再換勒索其他人好了』這些話。」

      「原來如此……」倫石幾乎快要無言了。

      「原來大叔他是這種人……」正想對傅則刃這個人下定結論的時候,碰的一聲,倫石又撞到柱子了……等等,這裡怎麼可能有柱子?

      抬頭一看,哇啊!是剛才他們正討論熱烈的勇者大叔,傅則刃!

      「我是哪種人啊?啊?」傅則刃面帶兇惡地說道。

      「啊啊……沒、沒事啦!」倫石往後退了幾步,虛心地說道,瞄了眼身旁的阿蔓,這才發現已經走回自己的房間門口了。

      趁傅則刃還沒開罵,倫石一逮到機會便一溜煙地鑽進房門裡了。

      「呼呼……好險!」等甩開大叔好幾公尺遠後,倫石才敢停下來歇息,雖然在這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但其實只要有一個突出的東西在那兒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啊!就像傅則刃,他現在就蹲在之前他插進土裡的小樹枝前呢!

      正當倫石還在喘氣的時候,傅則刃突然往他這兒看過來,然後不解地大喊道:「喂!小子,跑那麼遠幹啥啊!」顯然是已經忘記剛才倫石對他的評論了,這讓他頓時鬆了口氣。

      心情也太好了吧?連他剛才說了什麼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

      「喂。」一個人在他耳邊叫道,嚇了他一大跳,差點被自己的腳給絆倒。

      「咦?阿蔓,有什麼事嗎?」看見少女一臉不滿的樣子,倫石好奇地問。

      阿蔓直接伸出手,說:「你的泡麵!」然後塞進對方的懷裡,灑出來的湯還全數落在倫石的身上,燙得他哇哇大叫。

      「哇啊!燙燙燙……謝啦,阿蔓!」

      「哼,不客氣!」說完,阿蔓開始往門口走,倫石也趕緊跟了上去。

      走到傅則刃的所在位置後,阿蔓向兩人道了別,便要離開房間,不過似乎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盯著倫石的衣服,上面還有泡麵的湯沾著,打量一番後,她才開口說道:「自己把你要住的房子『寫』出來,記得洗澡。」然後就離開了。

      倫石呆站在原地,看著阿蔓離去的地方,思考著她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好啦,小子,別對人家念念不忘了,快點來寫唄!」見少年那看似孤獨的背影,傅則刃開口說道。

      回過神來,倫石用「冤枉啊!」的眼神看著傅則刃,然後說道:「哪、哪有啊,我只是在想……」還沒說完,他的肩膀就像壓上了好幾十斤重的石頭般,整個人快被傅則刃的臂膀給壓垮了。

      「好啦,廢話就甭多說啦!現在拿出紙筆,來寫字吧!」傅則刃催促他,然後環著手,等著少年開始動筆寫字。

      倫石頓了頓,從書包拿出紙筆後,正想在那白紙上寫什麼時,他的手又停下來了。

      「我該寫什麼?」他問了一個讓某位大叔快吐血的問題。

      「你的腦袋是石子裝的啊?連要寫什麼都不知道?你真的有認真想過要當作家嗎!?」傅則刃氣憤地吼道,激動到手都比劃了起來。

      倫石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他很想當作家!

      見到少年的回應,傅則刃終於忍不住了,他指著倫石說:「你給我過來坐下!」然後拉著人一起到一塊草地上坐下,雖然除了地上有插一枝樹枝以外,也沒有其他不一樣的地方。

      「咦?」整個在狀況外的倫石被強壓坐在地上後,看著傅則刃走到他的對面坐下。

      「好,開始寫吧!」傅則刃突然憑空抽出了一瓶墨綠色的玻璃瓶,仔細一看,竟是一瓶酒精濃度極高的濃酒!這是異世界專有的酒嗎?

      盯著那酒半晌,完全沒注意到它是怎麼憑空出現的倫石將視線轉回紙筆上,準備開始寫字。

      「首先,你需要一張桌子。」說著,傅則刃喝了口酒,指了指倫石手上的紙,要他動筆寫字,但是看到他躊躇不定的樣子,傅則刃這才想到什麼似的,又開口補充道:「自己想像桌子的模樣,寫得越詳細越好。」說完後這才看到少年點了點頭。

      把草壓平,倫石有點緊張地握著黑色羽毛筆,然後慢慢地將筆尖移到平滑的白紙上,就在接觸的那剎那,純黑的墨水從筆尖冒了出來,隨著墨水的出現,羽毛筆像是跳起舞來般,在白紙上滑了起來,迅速地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字,而傅則刃則是盯著自己的學徒看,觀察著他的表情,發現他很專注於寫字上面,甚至已經開始進入自己的世界。

      不用幾秒,那一串字就寫完了,還來不及看清楚,傅則刃和倫石還有那張紙,突然飄了起來!接著,有東西從他們底下的土裡「長」了出來,垂直往上延伸,而當它延伸到八成的時候,終於可以看出個模樣來了,那是桌子和椅子。

      當桌椅完全出現的時候,他們正好已經坐在了位置上,而白紙也靜靜地躺在那平滑的桌面上。

      傅則刃看了眼桌椅。

      桌子是用檜木製作的,桌腳上頭刻著優美的線條及美麗的……花紋?椅子同樣是用檜木做的,不過座位上頭還加了個坐墊,坐起來頗舒適的。

      但是那花紋……

      「你該不會在這花紋方面只寫了個『美麗』吧?」傅則刃指著桌腳上的花紋說道。

      倫石看了眼自己寫的文字後,瞪大了眼,接著不可思議地點了點頭。

      「大叔,你怎麼知道?!」

      猛敲了他的頭一下後,傅則刃才說道:「不要叫我大叔,叫阿刃!小心我扁你!」

      「你都打了才講……」倫石含著淚地碎碎念道。

      「啊?」

      「沒事……」

      看倫石也不再碎碎念了,傅則刃灌了一大口酒潤喉後,開始講解起來。

      「因為你在紙上寫花紋的時候,只寫了它是『美麗的』,因此我看到它的時候,只會感覺到它是美麗的。」也不管對方懂不懂,傅則刃繼續一連串地說道:「你看,你前面在線條的部分描述的很好,後面這花紋怎麼只寫了個『美麗的』咧?」

      「因為我突然想不到詞……」倫石拍拍腦袋,似乎是還在絞盡腦汁地想形容詞。

      傅則刃「嘖」了聲,重新打量這木製桌椅後,再嘆了口氣,把酒瓶收起來,才神色凝重地看向倫石。

      「胡倫石。」

      倫石被大叔嚴肅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

      「什、什麼?」

      傅則刃依舊繃著張臉。

 

      「恭喜,你成功踏出第一步了。」

 

      那一剎那,在不遠處的樹枝,長出了一片翠綠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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