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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令州血案 上

衣袂翩翩,穿梭林間,乍隱乍現。即一瞬,以極快速度穿越山林,無法捉摸他的移動,只聽得背後一陣馬蹄追逐。

林間紅楓零落滿地,馬蹄一踏,如濺起鮮血般,滿目血淋……

弓弦高舉,箭矢朝白衣男子射去,身手矯健的他輕易躲開,追逐仍繼續上演。

此時,將軍上官禹大喝一聲:「包圍他!」

殊不知另一軍隊已埋伏樹林,男子被團團包圍,動作微頓,上官禹立刻舉弓發射!

白衣男子試圖運用輕功,不料毒箭已刺向男子背部,如馬踏紅楓,白衣濺上血花。

男子吃痛,仍然跳脫陷阱,消失視野之內……

上官禹摔下弓箭,不甘心道:「這藥罐子十年前差點死在我手上,如今卻能夠輕易逃出,他這身子怎麼可能練得了武功!」

將軍尉遲邕小心翼翼瞅著上官禹,連忙堆起笑容,畢恭畢敬道:「您的箭術可是天下第一呢,就算他武功變得再強,還不是中箭了麼?」

上官禹滿是怒氣,眸中閃過一絲冷冽:「這箭可是慢性劇毒,除了甯國無人可解,逃跑也無用!」

上官禹立刻旋過韁繩,指揮軍隊,喝道:「肯定沒跑遠,立刻去搜!」

眼見上官禹朝著男子消失的方向急忙追逐,尉遲邕神情有些猶疑,須臾,才駕馬跟去。

(十年前)

雕飾華貴的宮牆深院,高聳巍峨的宮廷座落於繁榮市井之中。

南湘王朝國家富強,文化兼容並蓄,街市蓬勃發展,官員、軍隊、人民充滿自信,堪稱當代霸主。

邊界無數卑微小國依附南湘王朝,又到了各國進貢珍貴稀有之物的時節。

城門駐守數十位士兵,歡喜的氣息讓士兵有些鬆懈,有的喝酒、有的舞劍,喜悅之情充斥全國。

南湘王朝邊界為令州山城,城門高大,氣勢雄偉。各國使者駕著滿載金銀珠寶的車馬來到城下,歡天喜地地進入南湘。

百年強國,人人稱羨,他國使者和將軍趁著進貢機會,前來朝聖盛世王朝。

「呦,這不是尉遲邕將軍嗎?怎得今年甯國沒有使者,難不成叫你充當了?」守城門的阡奕將軍見尉遲邕前來,一臉打趣兒。

尉遲邕連忙堆起笑容,從馬背翻身落地,出示一枚「琅夜符」忙道:「見過阡奕將軍。南湘王朝雍容華貴,氣勢雄偉,今年尹公子特地派我前來朝貢,在下何其榮幸,自然也想一賭南湘王朝風采呀。」

阡奕將軍仰天大笑,饒富興味地看著那枚琅夜符道:「東陌尹派你來的?本以為甯國擁有這位奇才,國力應該蒸蒸日上,沒想到連個使者也派不出來,這和南湘的藩屬國有何不同呢?」阡弈態度輕慢,連連冷嘲熱諷。

尉遲邕恭敬地聽完阡弈的酸言酸語,笑得臉都僵了,依然卑躬屈膝:「南湘王朝國力深厚,甯國……望塵莫及。」

阡奕鄙視地輕笑一聲,看向尉遲邕身後的馬車:「給本將軍看看甯國進貢些什麼吧!」

尉遲邕額上冒出幾滴冷汗,趕緊擦了擦,答應著邊開了馬車。

只見幾箱木盒子內裝滿金磚、水墨畫與一尊雍容華貴的龍鳳木雕。

阡奕將軍點點頭,但還是皺眉道:「東西是不錯,不過甯國最有價值的,應是東陌尹所撰寫的琅夜兵書吧?」

聞言,尉遲邕神情一僵,支吾了片刻才勉強擠出一句:「阡奕將軍可真愛開玩笑……」

阡弈見他面色驚懼,噗哧一聲,笑得腰都彎了,擺擺手道:「我不過隨口說說,瞧把你嚇成怎樣了!」阡弈口吻譏諷道:「哎呀,我也知道,甯國沒了那本兵書,怕是要滅國嘍。」

尉遲邕有些尷尬,勉強勾了勾脣,靜默不語。

阡弈再看向木盒子,嫌棄道:「這木盒子太破爛了,東西進去時記得叫人換個鑲金的盒子。」

尉遲邕連忙道:「是是是,一定著人換上。」

阡奕擺了擺手,身後士兵便打開城門,尉遲邕騎上馬背,順利進城……

一聲淒厲慘叫劃破令州山城寧靜的夜晚。

刀劍鏗鏘,民宅燃起大火,許多百姓在夢中被殺害,士兵壯烈犧牲,老人小孩慘遭凌虐致死……

南湘王朝二百五十六年,甯國利用進貢時節偷渡武器進城,血洗令州山城,令州一夜間成血海孤島……

女孩蹲在令州山城哭泣,前方是一具焦屍。

女孩已經哭了十多天,眼睛幾乎要潰爛,緩緩流下一絲血痕……

忽然間,落英繽紛、繁花似夢、濛濛煙雨飄散……

一道朦朧身影從煙雨中徐徐步出……女孩睜眼張望,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樣貌。

即一瞬,畫面再次跳回,令州山城一片火海,血紅火焰瞬間延燒,將女孩無情吞噬……

「嗚!」我迅速從床上坐起,頭痛欲裂。

近幾日每晚夢迴十年前的令州血案,折騰一整晚無法安穩入睡。

我揉了揉太陽穴,環顧四周,房內乾淨簡潔,紙窗外透進一絲陽光,楓葉飄落,樹影映入窗內。

我坐在床上出神片刻,木門忽地推開,走入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若嫣妳醒啦!」女子端著一碗湯到我面前:「我看妳昨晚睡得不安穩,燉了點安神湯,妳今日先休息吧。」

我掀開棉被,搖頭道:「我還得去……」

「嘖!妳最近一直受夢魘所苦,還是放個假休息一段時間為上,這裡我管著就行!」她語氣堅定,將碗遞予我,我伸手接過,小聲道謝。

這位美麗女子正是慕容琦兒,她是仙界「欽玥教」的弟子,雖為凡人身分,但自小無父無母,被欽玥教的師父莫嵐上仙領養,並入教修行。

十年前南湘經歷令州血案的慘況後,旋即與仙界的欽玥教結盟,以求欽玥教庇護,因此,欽玥教弟子從此擔任南湘軍隊的大統領,琦兒便是其中之一。

再者,南湘王朝十多年來極力消除男女之別,讓百姓依志向各司其職,奠定強國基礎。慕容琦兒正是南湘百年來第一位女性大統領。

她的女性身份,象徵南湘王朝在落實性別平權上當屬天下第一。

琦兒身為欽玥教弟子,又是令驍軍大統領,兩者身份皆極為貴重,自然是風光無限,人人見了琦兒無不恭敬萬分。

我靜靜喝了口湯,忽然想起夢裡的畫面,問道:「妳還記得十年前的令州血案嗎?」

琦兒本在幫我整理銀線滾邊蠶絲被,手上動作一停,嘆了口氣:「又夢見了?」

我緊緊握住陶瓷碗,想起那樁血案,雙手微微一顫:「當年甯國國力雖比不上南湘,卻能憑一樁血案翻天覆地,是那位公子幹的吧?」

琦兒冷哼一聲:「他可是人稱天下第一奇才,甯王次子東陌尹,令州血案就是他幹的。」琦兒嘖嘖道:「他還有一個哥哥東陌堯,不過他們兄弟不睦已久,東陌堯不斷譴責東陌尹擅自發動令州血案,氣勢太甚,目無君上,弄得連甯王都幾分忌憚這位奇才兒子。」

聞言,我冷笑一聲,方道:「真是諷刺,令州一案驚天動地,卻也讓甯國內部吵得不可開交。」

「他們那叫活該。」琦兒拿回我手上的碗,收拾好其他物品,又叮囑我要多加休息,這才離開寢室。

房內瞬間安靜,我再次陷入沉思……

近日,甯國正值重大變故,甯王在前幾日病重逝世,舉國服喪,若是沒有意外,即位的很可能是天下第一奇才,甯王次子東陌尹。

東陌尹的才能舉世聞名,甯國有他一日,南湘便一日無法鬆懈。

令州血案讓我輾轉難眠整整十年,如今,我已不再是夢裡手無寸鐵的女孩。

十年軍旅,只為大仇得報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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