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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勾勾的記憶

        赭紅色的荒漠帶著燥熱的溫度,四周不時有著沙塵旋舞於空的景象,那彷彿要滴出血似的驕陽,緋色的蒼穹由陰鬱的雷雲點綴,伴隨著陣陣雷聲,盤旋的猩羽食腐鷲以嘹亮的啼聲回應著,赤色的獠牙豬群奔行在大地之上,無視而輾壓一切阻擋牠們的存在。整個世界便是由這樣鮮紅的色調所組成──血的豔紅。

        而在這樣的環境中明顯有個突兀的建築,那是個約二十米高,十米寬的黑色門型建築,上方銘刻著各式各樣深奧難解的符文,門中是一道淡綠色不透明的帷幕,如活物般細微而規律的脈動著,有種深邃而迷離的美,彷彿再看一眼,心神就要淪陷於此的痴狂。

        這是「門」的彼端,華夏大陸的前哨站。圍繞在「門」周圍的則是諸多現代化的建築群,人們三三兩兩的在「門」附近以各種儀器探測著,並不斷地將一張張的紙本數據遞交到一個以螺旋綠階搭建在離地十米高的特殊建築。

        而在房內,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女子正坐在桌前不斷審視陸續送來的資料,手指飛快地於鍵盤上敲打,電腦螢幕上閃爍著各式各樣的圖表。女子有著精巧的瓜子臉,白皙的肌膚毫無瑕疵,纖細的身段與修長筆直的雙腿,這無疑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而她一頭黑色秀髮以淡綠色的髮圈豎起,搭配酒紅色的眼鏡,更顯得精明幹練,如畫中人一般的光景──如果忽略那堆被棄置在房間角落堆積成山的咖啡空罐以及四處凌亂的文件的話……

        此時房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軍服理著平頭的男子走了進來,看見房內的景象,他皺了一下眉頭,默默地開始收拾著雜亂的房間,將四散的文件逐一撿拾後堆放在門邊的紙箱內。

        「盤古你來啦?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煩你幫我整理,工作實在是太忙了都沒什麼時間。」女子查覺到來人的行為,並未停止鍵盤的敲打,目光也沒從電腦上移開。

      名為盤古的男子點了點頭,接著走向牆角邊的咖啡罐山,他朝牆上的一個按鈕按了下去,那堆空罐彷彿失去了支撐一般全數墜落,這才發現下方的地板露出了一個洞,洞內傳來了許多機械運作的聲音,不一會兒,一袋裝滿了咖啡罐的黑色垃圾袋就被一個小小的平台給送了上來,盤古將垃圾袋拿起後,小平台逐漸縮了回去,而地板也從牆內緩緩滑出,回復到原始的樣貌。

      一開始盤古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女媧要特地為收垃圾這件事做這種裝置,不過自從跟她共事了幾個月後,他才逐漸察覺到這些裝置真的省下了不少處理垃圾的功夫……

        將垃圾袋放到門外後,回到房內,盤古正準備要說明他的來意時,女媧的工作似乎告一段落了,只見她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子,說道:「終於弄完華夏原生黃土泥人的成分分析了,盤古你來的正好,陪我出去抽根菸吧?」語畢,也沒等盤古的回應,她逕自走向了一旁戶外的陽台。

        盤古想了想,先抽個菸,公事等等在說也不急,於是也跟了上去。在女媧房外的陽台可以看見整個前哨站的情況,像這樣跟女媧在陽台上抽菸也不是第一次了,在煩悶的工作下總是需要一些放鬆的。而兩人各自拿出了打火機與自己的菸,倚著陽台抽了起來。

        「哎呀?祝融和共工那兩兄弟在那邊做什麼呢?」女媧指向了靠近「門」的一處,盤古順著方向看了過去,大約五十米外有一紅一藍兩個人影正繞著一個三米高的木箱遊走著。

        等等……那不是……

      等盤古回過頭來正想說話時,才發現女媧不知從哪裡拿出了望遠鏡,一邊燦笑一邊看著,「祝融和共工那兩兄弟好像正在玩鬼抓人,看他們高興成那樣,美少年不管做什麼都好養眼呢!」

      望遠鏡會不會有點太超過了?難道女媧平常在陽台都?

      似是查覺到了盤古的目光,女媧將望遠鏡遞向了盤古,「怎麼?你也想看嗎?」

      「不了,我……還是看看吧!」盤古本想回絕,但一想到那木箱還是決定看一下好了。

      透過望遠鏡,他看見穿著相同款式連帽外套的兩人,祝融的是紅色,共工是藍色,兩人雖然長得並不相像,但眉宇間流露著相似的氣質,帶點稚氣而不失俊秀的臉龐,想必未來都會成為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而現在共工似乎正一臉氣急敗壞的想抓住祝融狠狠揍他一頓的樣子。  

        盤古放下了望遠鏡,看向了一旁仍舊望著遠方兩人微笑的女媧,稍微檢查了一下望遠鏡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鏡片可供切換,再拿起望遠鏡觀看,此時他看見了祝融一臉笑意地以木箱作為掩護,不斷閃躲著共工的抓捕,看共工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想必應該是祝融又說了什麼讓共工生氣的話了吧?怎麼女媧看到的畫面好像跟我不太一樣?盤古納悶地想著。

        「少年的天真無邪是種可貴的情懷呢,盤古,你知道嗎?『男人』都是些不負責任的混帳,這也是為什麼我比較喜歡美少年的原因。」女媧突然以一種淡漠的語調說著。

        難道這樣眼中的世界就會截然不同?『男人』都是些不負責任的混帳……等等,女媧現在是在拐著彎罵我嗎?

      此時女媧才意識到她言論所指,有點尷尬地道,「啊……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只是想起了一個人而已。」她帶著歉意地笑著,接著以一種打量的目光看向了盤古,「他和你一樣,也是個軍人。」

        在這種情況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回應才好,於是盤古選擇沉默以對,少說話總不會出錯。

        「盤古,你想要聽故事嗎?」女媧轉過身去,倚著欄杆眺望遠方,思緒似乎飄回了悠遠的過去。

        「嗯?」現在是突然要憶當年嗎?沒有拒絕,盤古靜靜地吐出一口煙氣。

      女媧一邊抽著手中的涼菸,讓那苦澀的沁涼浸潤她的喉嚨與肺,她開始說。

      母親時常說著:「小媧,妳知道嗎?『男人』是種最不可相信的生物。」

      「媽媽,為什麼呢?」小女孩張著一雙澄澈的大眼睛,不大能理解她母親所要表達的。

      「小媧,妳什麼時候會難過的留下眼淚呢?」

        小女孩偏著頭想了想,「像是不小心摔倒,撞到地板很痛很痛的時候吧?」

      「痛嗎?對阿,『男人』會讓你很痛很痛地流出很多眼淚喔……」母親有些憔悴的臉龐流露出一股淒涼。

        小女孩仍舊聽不懂,難道『男人』會讓她一直摔倒撞到地板嗎?

      母親笑了笑,「現在跟妳說這些也許還太早了,聽不懂就算了……也希望妳永遠都不要懂。」

        媽媽說過,男孩長大以後就會變成『男人』,難道哥哥以後也會這樣嗎?

      是的,我有一個大我六歲的哥哥,伏羲,他是我最崇拜的對象,有什麼好吃的總為我留下一份,只因為我說花店的花好漂亮就去森林為我摘花做了花圈,在外面跌倒了總是安慰著我然後背我回家,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哥哥。

        哥哥以後也會變成『男人』嗎?我不要……

        小時候家裡的環境並不好,母親獨立在外打零工扶養著我和哥哥,等到我開始上小學了,家裡的開銷更大,哥哥也得一邊過著半工半讀的生活才能勉強貼補家用,雖然日子並不寬裕,但是我和哥哥和母親三人過著很幸福很溫暖的生活。

        有一次小學的家長日過後,同學開始會問我:妳為什麼沒有爸爸?

        爸爸?那是什麼?記憶中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於是在那之後,同學開始嘲笑我是個沒有爸爸的小孩,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沒有爸爸哪裡錯了?為什麼大家要用嘲弄的眼光看我?放學後,我難過地躲在廁所裡哭,直到哥哥擔心地跑來學校找我。

      「小媧!小媧!妳在這裡嗎?」

      聽見了哥哥的聲音,我從廁所裡走了出來,看見了在走廊上一臉焦急叫喊的哥哥。而哥哥也看見了我,如釋重負地朝我走來,「小媧妳怎麼啦?怎麼哭成這樣?哪裡受傷了嗎?」他一邊看著我,擔心地問道。

      「嗚……哥哥,為什麼我沒有爸爸?」我問,期待哥哥能給我一個答案。

        只見哥哥臉色一暗,默默地背對著我,蹲下身子,「上來吧!哥哥背妳,媽媽在家裡很擔心呢。」那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哥哥在閃避我的問題,我只是讓哥哥背著回家,一路不停地啜泣著。

      到家後,我問了母親相同的問題,母親苦笑地回答,「小媧,妳知道妳是很特別的孩子嗎?」

      「特別的……孩子?」

      母親抱著我,一邊說著「媽媽以前路過一個叫做雷澤的地方,那裡的地上有著好大好大的腳印,媽媽好奇的踩了上去,於是之後就有了哥哥還有妳」

      「真的嗎?」我止住了哭泣,一邊望向哥哥,而哥哥似乎有些遲疑,他隨即看向我,以一種肯定的神情用力地點了點頭。

      「所以,妳才會沒有爸爸,小媧也不用難過,妳還有疼愛妳的媽媽跟哥哥啊!」母親緊緊抱著我,感受到傳來的體溫,我的難過也逐漸消去了。

        於是我相信了這樣的說法,在那之後,無論其他同齡的孩子如何嘲笑我,我都不在乎了,那時的我一心相信著自己是特別的,我沒有爸爸是因為我是特別的孩子,因而把這件事情如同祕密般守著。

        直到我小學畢業那年,母親因過度勞累而猝死,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單親家庭。葬禮上,哥哥告訴了我,是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拋下了我們一家三口,那時我才稍稍能明瞭母親對「男人」的哀怨。

        失去了母親的我頓時對未來感到無比惶恐,哥哥已經十八歲了,是不是……就快要變成「男人」了呢?是不是也會像爸爸和媽媽一樣離我而去?

        「哥哥,你不要變成『男人』好不好?」我奢求著一個肯定的回答。

      「啊?」哥哥偏了偏頭,似乎有些為難地看著我

      「我不要啦!我不要連哥哥都丟下我一個人……嗚嗚……」而我的眼淚再度潰堤,原本因母親逝世而紅腫的雙眼似乎更加疼痛了。

        「小媧,哥哥怎麼會丟下妳呢?小媧是哥哥在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喔!來,手伸出來,哥哥跟妳打勾勾!」

      「為什麼要打勾勾?」

      哥哥拉著我的手,用小指勾著我的小指,然後將大拇指與我的大拇指印合起來,「這是要跟小媧約定,哥哥一輩子都不會拋棄小媧喔!」,哥哥緊接著將這樣的手勢倒轉了過來,問道,「小媧妳看,這項是什麼形狀呢?」

      我愣愣地望著兩隻手相連而構成的形貌,一時間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哥哥溫柔地說,「這是一個心型喔!打勾勾就代表著用心允諾的誓言,所以哥哥是不會拋棄小媧的喔!」,經這一說,我才明白了手勢的形狀與其意義,感受著哥哥手指傳來的溫度,這果真是顆熾熱而璀璨的心。

      「嗯!」我才終於能破涕為笑。

      母親死後,家裡的經濟更顯拮据,原本那些社福單位是想將我們兄妹俩送到不同的寄養家庭,但哥哥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我可以照顧好小媧,我要跟小媧一起生活!」

      而後,哥哥放棄了原有的大學推薦,投向了職業軍人的工作,以供給我繼續上學,雖然他每個月只能放假回來一兩次,但也都是我最盼望的日子,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好了。我曾問過他,會不會因為放棄了學業而後悔,而他只是用那溫柔的笑容回應我。

      「不會啊!只要小媧能幸福快樂的長大就是哥哥的夢想喔!」

        為了回報哥哥的這份心意,我非常努力地念書,憑著還算聰明的頭腦不斷跳級,獎學金、書卷獎從小拿到大,在成長學習的過程中,逐漸發育成熟的女性特徵與外貌也吸引了不少追求者,但全都被我回絕了,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哥哥的犧牲換來的,在哥哥得到幸福以前,我哪有什麼資格能去追求幸福呢?

      幾年過去了,我從一流大學的生物研究所畢業,在政府機關的特別部門進行研究,正當我認為一切都逐漸上了軌道時,「門」出現了,在太平洋上的關島那高聳的門型建築一夜之間便出現了,從裡面走出了各式各樣奇特的生物,牠們實行著生物本能──進食。那一天,原本是觀光勝地的關島成為了血腥的煉獄。

        聯合國趕緊以武力強勢封鎖該區域,建立了一個隔離的基地觀測站加以監控「門」的情況,而哥哥的部隊也被派遣至該處駐守,我非常擔心哥哥的安危,而且因此我與哥哥能見面的時間也更加稀少了,在那之後我們幾乎都是以電子郵件或視訊聯絡。哥哥常提到,他們有時得進入「門」內探索,經歷了各式各樣驚險的危機,都讓我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我常勸他乾脆退役算了,這麼危險的工作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該怎麼辦?

      「我很愛這份工作,「門」內的世界非常兇險,這是為了世界的安全著想,這樣哥哥哪怕在看不見小媧的地方也能守護妳喔!」他總是這樣笑著說。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哥哥……

        除此之外,「門」內多變的生態環境也是他經常提起的,以生物學為專業的我也對那神祕的世界中的生物非常感興趣,碰巧正好有個徵召有關「門」的相關研究人員的計畫,我前去應徵並非常順利就通過了,在那之後,將在關島的基地進行兩個禮拜的參訪受訓,之後才能正式加入「門」的研究小組。

        這件事情還沒告訴哥哥,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到時候能跟哥哥見面的時間也會比較多吧?於是到了那培訓的那個禮拜,我在自由時間連絡上了哥哥,他果然對我突然出現在基地內感到非常訝異,但在我說明了我的想法以後,只見他的臉沉了下來,一臉嚴肅地對我說。

        「小媧,哥哥不希望妳太接近『門』,我不是一再強調過它的危險性嗎?那個研究計劃我勸妳還是別參加了。」

      「可是哥哥你不也……」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哥哥是軍人,受過長年的訓練才稍有自保能力的,就連這樣的我有時候都會面臨一些難以掌控的危險,就算只是研究人員,你一個女孩子要怎麼保護好自己呢?」

        在那之後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原本以為哥哥聽到我的想法也會開心的,沒想到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後來下午的設備參訪我一直心不在焉,難道真的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直到那一陣耀眼的紅光與急促的警報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廣播內傳來慌忙的聲音,「警報!所有非戰鬥人員立刻執行A級撤離計畫,戰鬥人員全數前往A-1區,來自『門』內的強大異種生命穿過『門』來了!呀啊--」而廣播就終結在一段淒厲的慘叫聲之中。

        隨即而來的是人們的恐慌與混亂,和我同期的研究培訓員多半已經順著緊急逃生通道走了,而卻我在四處奔竄的人潮中憑著記憶朝著A-1區移動,那是「門」所在的區域……也是哥哥所駐守的地方。

        等我到了那附近,便聽見一聲足以撼動心神的獸吼傳來,彷彿有著不可質疑的威嚴,令人產生了想要跪下的衝動,我勉強撐住發軟的雙腿,繼續朝「門」的方向前進,在距離「門」約莫五十來米處,我看見了無數武裝士兵朝著門內的那「生物」攻擊。

        那是個高十五米左右的巨大人頭羊身的怪物,體積幾乎占了「門」的四分之三,頭上長了一根尖銳的角,他在胸腹之間有著一張能吞下一整隻大象的血盆大口,兩側長有巨大而充滿力量的蹄狀手部,只見牠有半身從「門」中探了出來,似乎正努力地想鑽出「門」外。

        四周士兵手上的武器似乎對那怪物起步了太大的作用,子彈多半被牠堅硬的外皮所阻隔,僅僅冒出了無數的火花而已,當牠整個身體都從「門」內走出後,大手一伸,抄起了兩個鄰近牠的士兵便往口裡塞,接下來便是屬於牠的進食時間,破碎的殘肢與鮮血不斷蔓延,有些受不了的人甚至已經拋下武器就地等死。

        就在我忍著恐懼試圖找尋哥哥時,身後傳來了哥哥的聲音,「小媧?妳怎麼會在這裡?妳怎麼沒有跟其他人去避難?」,哥哥手上提著一把大型的能量武器,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出現在此地的我。

      「我……我……」我是因為擔心你啊……

        「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妳趕快找時間快逃,那怪物用一般的武器似乎不大能起作用,我得想辦法找到牠的弱點才行!」語畢,他連忙朝「門」的方向跑去。

        「不要去……哥哥會被吃掉的啊!」我叫喊著,怪物那麼強大,哥哥怎麼應付得來呢?

        「不要怕,小媧,哥哥會回來的,我不是跟妳約定過了嗎?」他回頭一笑,勾了勾小指,並沒有停下腳步,並開始朝怪物攻擊。

 

        淡藍色的能量光束自哥哥手中的武器發射出來,卻只造成怪物身上一小塊焦灼的黑色區塊罷了,看來只有傷到表皮的部分,但確確實實地吸引了怪物的注意,那怪物怒吼一聲,朝著哥哥的方向衝了過去。

        「碰!」地一聲巨響,一面牆直接被怪物龐大的衝力給撞成龜裂不堪的模樣,哥哥一個打滾好不容易閃過怪物的攻擊,但持續的攻擊似乎也無法對怪物造成太多傷害,那怪物不斷地屠殺基地內的士兵,隨著激戰的時間越來越長,哥哥閃躲怪物的攻擊也顯得越來越吃力。

        該怎麼辦才好?不想想辦法的話,哥哥會死的啊!我想著我能怎麼幫助他呢?我的專長是生物……我只能觀察了,我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這怪物的弱點才行,僅憑這短短的攻擊行為模式,我能找出來嗎?我辦的到嗎?

     

      看著遠處的哥哥,呵呵,我拚死也得辦到才行,我全神貫注地窮畢生所學,思索著眼前這樣的生物會有怎麼樣的習性呢?肉食性生物,侵略性,食物鏈高層,綜觀以上分析我想……不行啦!怎麼可能想得出來啊!

      正當我焦急地想不出辦法時,我查覺到了怪物頭上的尖角閃過了一道紅光,我一開始以為那是我的錯覺,但我發現怪物身上焦灼的痕跡似乎逐漸開始消退,並長出新的外皮,難道那是怪物的自癒機制所在?

      我默念著秒數,過了半分鐘之後,尖角上的紅光再度閃過,而怪物身上的傷痕又少了些,果然是這個嗎?雖然不確定是不是牠的弱點,但也只能賭賭看了。

        我往前跑了一段距離,差不多讓哥哥能夠聽見我叫喊的聲音,我喊著,「哥哥,專心瞄準牠頭上的尖角,二十秒後的那一個紅光閃過的瞬間你必須擊中那裡!」

      「小媧?你怎麼還沒逃啊!」哥哥已經難以分神了,對於我仍留在這有些氣惱。

      「先別管那個了,我幫你倒數,你專心找機會瞄準就是了!」

      然後接下來我度過了可說是人生最漫長的二十秒,周遭刺鼻的血腥味與令人作嘔的景象,以及那怪物仍不停止的殺戮,無一不使我陷入瘋狂的邊緣,但我得撐著,哥哥……還在我身前奮戰著呢!

      「還有十秒!」

        哥哥所處的環境原來會發生這麼危險的事啊?難怪他總是告誡著我「門」是個危險的存在,但我很慶幸,我選擇來到了這裡,在此時此刻能與哥哥在一起……

      「就是現在!」

        哥哥擊發的淡藍色能量光束與怪物尖角上的紅光在這一刻迸發出一股耀眼的紫色光團,在一陣巨響過後,隨著巨大的「轟!」一聲,是怪物尖角落地的聲音,只見那怪物頭上只剩下一些斷裂的殘餘。怪物彷彿面臨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打擊一般,自那張巨口中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哀鳴,牠回過身去,朝「門」的方向跑去,看來是決定逃跑了。

      擊退了嗎?真是太好了,這一把賭對了,我雙腿一軟,跪坐在地,忍不住地顫抖著。正當在場的眾人都稍微鬆懈下來的時候,那怪物在「門」前回過身來,向我投以一記怨毒的眼神,難道牠知道是我發現牠的弱點?

     

      怪物在進入「門」前朝我的方向一個揚手,一根墨綠色鋒銳的尖刺朝我疾射而來,想挪動身子閃避卻發現兩腿不聽使喚了,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裡了嗎?哥哥怎麼辦呢?我死了的話,他會很難過的吧?

      那一瞬間,眼前閃過了許多與哥哥之間的回憶,那些歡笑與淚水的時光,然後我闔上了雙眼,過了一會兒,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但張開雙眼後的光景卻令我顫抖不已。

      我看見了被尖刺貫穿的哥哥倒在了我的身前。

        我連忙爬到了哥哥的身邊,檢視了他傷口的情況後,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整個腹腔的部分都被尖刺給穿了過去,而且從傷處邊緣逐漸轉黑而壞死的肌膚來看,應該是含有非常劇烈的毒素,這樣的傷勢,哥哥他恐怕……已經沒有恐怕了……

        「嘔,好險,還,還來的及擋住。」哥哥嘴裡吐出了好大一口血,逐漸蒼白失去血色臉龐顯得非常虛弱。

       

        「哥哥你不可以死!你給我撐著!我們打過勾勾的,你跟我約定好了不會拋下我一個人不管的!」腦袋一片混亂的我,雖然有著一絲理智明白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要哥哥死啊!

        「哥哥,不會拋棄妳的,就像以前一樣……就算哥哥,不在你身邊……哥哥……也是在很遙遠的地方,守護著小媧喔……」他一邊笑著一邊說,都這種時候了,還可以笑得那麼溫柔……

        「小,小媧,你答應哥哥,好不好,離『門』,越遠越好,你也,看到了,『門』是很危險的……」

        這是令我驕傲的哥哥,總是溫柔對我的哥哥,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哥哥,哪怕到了最後的最後,也還在擔心著我的安危,世界第一的笨蛋哥哥……

        「好……」,感受著他逐漸流失的體溫,我只想滿足他最後的期盼。

        「來,我們,打,勾勾……」哥哥他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手微微地舉起,勾出了小指。只是沒等我勾上他的小指,他的手便無力地垂下了。看著自己獨自懸空的小拇指,就像個笨蛋一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呵呵……」,什麼約定嘛!結果到了最後,你不也是沒有遵守嗎?

      哥哥你最後,果然也變成了「男人」,也許跟母親所體會的不大相同,但有一點母親說的沒錯──會讓妳很痛很痛地流出很多眼淚的「男人」。

        哥哥是騙子!哥哥是大騙子!

      哥哥是……

        哥哥……

       

        逐漸冰冷的男人與心碎的女孩,在煉獄般的屍骸血水中緊緊相依,徒留止不住的笑聲,迴盪在空曠而幽冷的「門」旁。

        「碰!」地一聲巨大的聲響,將女媧從回憶的漩渦中拉了出來,此時她才驚覺臉上滑落的兩行清淚,連忙抹了抹臉,「讓你見笑了。」

      是這樣的過去啊……不過剛才傳來的巨響是?

      盤古望向了聲音的來源,遠方的祝融和共工似乎把那很顯眼的木箱給弄倒了,木箱中不斷流出湛藍色的液體,看到這一幕的盤古,眉頭緊皺了起來。

      「怎麼了?他們弄倒什麼了嗎?」女媧拿起了望遠鏡,只見遠方的兩人似乎爭吵了起來。

      「那個是你之前申請的不周山探測儀,你說要用來檢測地層震波使用的,我原本是要來告訴你這件東西送到了……」早知道就先說了,看那損毀的樣子不大樂觀。

        「你~說~什~麼?」女媧的嘴角抽了抽,她接著說,「不好!他們想逃!」

      遠處的兩人似乎正打量著周遭,然後朝著不同的方向開始拔腿狂奔。

      「盤古,麻煩你背我了。」不容他拒絕,女媧便走到了盤古身後,輕壓著他的肩膀,對突如其來的要求有些驚訝,但盤古仍默默地低下身子。

        半晌,沒有感覺到女媧有所動作,正想轉過頭時,「誰叫你轉頭的啦!」聽到女媧的叫喊他連忙停下他的動作正視前方。

      接著他任由女媧攀上他的背,女媧在他背後調整了一個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好久了呢……」

        「嗯?」

      「沒事,盤古!去把那兩個小鬼給我抓回來!  

        背上好像有點濕濕的……「好的。」然後盤古縱身一躍,跳下了陽台。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一紅一藍兩個少年精疲力竭地趴倒在損壞的不周山探測儀旁,身上到處都是擦傷,盤古默默地抽起了菸,而女媧正蹲在一旁檢視著儀器的情況。

      「糟糕,裡面最重要的天柱核心折斷了,液態晶元幾乎都流了出來,你們兩個是怎麼搞的啊!」不周山探測儀可不便宜啊……

      「都是哥哥他說我的速度比他慢太多,肯定一輩子都追不到他,我不服氣,於是想要抓住哥哥,然後……然後就不小心撞倒那個了。」共工指著一旁的祝融,越講越小聲。

        女媧看向一旁的祝融,他微微點了點頭,不做辯解。

        「真是的!這東西要多少錢你們知道嗎?你們兩個下個月的薪水全部給我拿去填補公款!」女媧扶著額頭,一臉困擾的樣子。

      「喔……」地上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發出沮喪的聲音。

        「喔什麼喔!先去上藥啦你們!」

      祝融勉強地撐起身子,向仍躺在地上的弟弟伸出了手,一旁的共工撇過頭去,但還是將手握住了哥哥的手,兩人便走向醫務室的方向。

      等兩人稍稍走遠後,「這該怎麼辦呢?要填補這些流失的液態晶元所需要的五色元件……」女媧想了想價格,不禁打了個寒顫。

        「盤古,麻煩你幫我擬一份報告,就說新送來的儀器因為受到華夏原生物種的破壞,去核銷一下公款再申請一份,舉證的部分我會想辦法的。」反正局裡的那些人對華夏大陸了解並不多,應該可以蒙混過去。

        「女媧,可是這樣是……」偽造文書,而且根據這儀器的珍貴性,要是被發現要送軍法審判的,身為軍人的他心中備受煎熬,可是當初上面派下來的護衛命令是一切以女媧的指令為最高原則,這該怎麼辦呢?

        「照實上報又有什麼用呢?難道要讓他們兩個賠嗎?把他們兩個加在一起賣了都不及賠償金的十分之一。我可不想看他們兩個整天愁眉苦臉的樣子,美少年都不美少年了!」,看向遠處一邊打鬧怒罵卻又相互攙扶的那對兄弟,女媧的嘴角微微揚起。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吧?華夏大陸充滿了未知,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你們會遇到比死還痛苦的煎熬,也許會有不得不分離的訣別,那麼,在那之前,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不要那麼快長大,把握這還未受世事人情煩憂的年華,就當個少年吧……

        「盤古,你願意幫我嗎?」女媧面向盤古,精緻的臉龐中有著一種深切的盼望。

        「   ……嗯。」萬般艱難下,他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你了,真不好意思,總是給你添麻煩。」,女媧撥了撥有些凌亂的頭髮,她現在才發現髮圈在剛才追逐兩個惹事傢伙的過程中脫落了,一頭飄逸的長髮隨著微風輕揚,恍若絲綢般華美。

        「那麼,我回去繼續工作了。」她轉身離去,輕盈地步伐帶起了研究服下擺,黑髮的質感在白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突出,在傍晚血色地斜陽映照下,身形的輪廓如鑲金一般閃爍,盤古也看得有些痴了,這幅光景與華夏大陸的凶險是那麼衝突地美,似一幅隔世的潑墨畫。

      他當初被任命來擔任女媧的護衛的時候就想過,這樣一個聰慧美麗的女子,明明可以好好地待在國內享受安穩舒適的生活,偏偏卻自己請調擔任華夏大陸探測隊的任務。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與這蠻荒的異界相較之下是那麼地脆弱,盤古想了想,還是決定叫住女媧。

        「女媧,或許這樣問有點多餘,既然妳答應了妳哥哥不再靠近『門』,那妳現在為什麼在這裡呢?」

      女媧的腳步一頓,輕聲說道。

        「盤古,你知道嗎?『女人』是種善於說謊的生物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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