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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死对头的由来

殷遒喜欢在家里吃早饭,早晨6:20他准时坐在餐桌上,司机去三楼帮他拿书包下来的时候碰见了宫珦也往一楼走。

司机摆上笑脸:   “大少爷,今天这么早?”

宫珦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回了一句“嗯。”

司机摸了把脸,感觉大少爷看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好像真正注意起他这个人来了。

殷遒看到宫珦在旁边坐下,诧异地问:   “这么早?”

阿姨听到响动,转头一看是宫珦来了,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小跑过来:   “珦啊,吃什么?马上给你做。”

宫珦看了阿姨两秒,说吐司就行,然后打量起了殷遒。他发现殷遒穿的是初三的校服,时间对上了。

殷遒看回去,疑惑地问:   “你怎么在发抖?”

宫珦放下手里的牛奶:   “知道了你在学校里欺负同学气得发抖。”

殷遒手里的葡萄掉在了餐盘里:   “他们找你告状了?爸妈知道了吗?”

宫珦皱着眉恍然大悟地看着殷遒:   “果然你初中就开始了。”

殷遒站起来把牛奶一饮而尽,快速地说:   “你的心跳声也很大,你去看看医生吧。”然后往门口逃走了。

宫珦凌晨四点就醒了,醒了迷迷糊糊发现好像没睡在自己卧室里,可能是在梦里吧,继续闭上眼睛,想着这个布置怎么有点熟悉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了,这个时候他也想起来了,这是他高中睡的卧室。他的心脏怦怦跳,不敢睁开眼睛,脑子里思绪万千,这次好像是真的,这次是真的怎么办?他还不想放弃这种可能性带来的希望,继续闭着眼睛躺了半个小时才准备好面对现实。

他睁开眼睛,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心跳越来越重。努力镇定下来走到书桌,他低头看到最上面是一本习题本,封面上写着:高二(1)班,宫珦。

他现在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心脏明明长在胸口,为什么声音却在头顶。

颤抖着拿起习题本旁边的手机。其实他不用再检查手机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这个手机,在他高中毕业后就送给园丁了。

他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搜集再多这样的证据也不知疲倦。他打开手机查看了日期,笑出了声音,打开窗帘,看着“昔日”园景,这一年他的母亲还没有爱上睡莲和日本桥,他的窗外是经典英式园林。他将心声脱口而出:   “步之遥,你这狗东西还真显灵了。”

司机老吴在睡梦中被叫醒,没来得及刷牙洗脸,在背心外面套了西装就上班了。宫珦跟老吴道歉,老吴躬身摆着双手说:   “哪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应该的,应该的。”

上了车以后宫珦说:   “吴叔,以后该请假就请假吧,家人最重要,你不在我可以打车。”

老吴凝滞了一瞬,有点哽咽道:   “大少爷,你怎么知道的,谢谢,不瞒你说,哎,我这个儿子不争气,老婆做护工又忙,哎。”

宫珦:   “吴叔,我让小曾今天买一辆代步车,让你妻子拿去用,这样她通勤方便一点,你们相处的时间也能多一点。”

老吴从后视镜看看宫珦,发觉这个少年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大少爷,谢谢你,漂亮话我这种人也不会说,反正我真心感谢你。”

进入校园宫珦的泪就簌簌而下,这里是他和步之遥一生交集最多的地方,虽然他们日日争锋相对,但也日日相伴。事实上成绩于他们两人的前途并不那么重要,他们不是非得和千军万马一起过独木桥,但是他们在这里抛开一切刻苦学习,卯着劲证明自己,超越对方,他们的青春辛苦却不枉。

宫珦凭着记忆,检查了一下抽屉里的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看着窗外翩然的雪发呆,这是他回到这里以前的六年中最熟悉的天气。

六年那么漫长,如今却成为了还不曾存在的未来。

六年的怨恨、懊悔、思恋,没有随时间线改变而消逝,而像不可止息的熊熊烈火,要在宫珦的心上恒久地燃烧下去。

烈火的主人步之遥跟宫珦一“重逢”就给了他脸色看。这提醒了宫珦这个时间点是他们接近最剑拔弩张的阶段。

没有关系,宫珦想,没有关系,至少现在还不用看步之遥满心欢喜地挽着她那个无能又下作的所谓丈夫,不用看步之遥笑意盈盈地穿着婚纱敬他酒而他还要祝她百年好合,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会好的。

宫珦忍不住不去看她。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什么理想抱负,想要什么世俗成就,但经过这六年,他只想要步之遥。他的理想是要她跟他寸步不离,她平安无虞就是他最想要的成就。

他怕他一不盯着步之遥,她又像上一次那样开玩笑般的骤然离开了。他六年没见她了,这次他要把她看个够本。

怨恨是一种带着优先级的情绪,他怨她不考虑身边的人以身试险,恨她把他留在那样一种境遇中六年。其实他甚至没有身份怨恨她或为她哀悼,他是她的陈年死对头,相见无好话,除了竞争只有竞争,空有他对她单方面暗藏情愫,才造成这一场自作多情式的悲情剧。

宫珦自认从来是个优秀的人,只在步之遥这里体验了这种卑微,他委屈,为什么步之遥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崇拜他爱慕他,只一心想着赢他。

这次他不要跟她当死对头了,他要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守着她。

宫珦清楚地记得步之遥高二会追求用篮球砸到她的篮球队员,幸好那男的喜欢男的,成不了,所以他帮步之遥把篮球拍开就走了。但他边走边觉得不甘,那个男的比他好在哪里?于是他又返回去打断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她应该花时间好好看看他,他这种珠玉在前,她到底是怎么看得上其他这些瓦石的。

宫珦开始看言情小说了,听说少女都爱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有点后悔,早知道那六年就开始看了,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还能重生。看到第四本的时候他发现这书看得真值,还真看出主意来了。

这四本言情小说里有三本,女主最好的朋友都对女主的感情线推动起了作用。他知道步之遥以后最好的朋友是谁,就是她现在的同桌胡某。他感叹他上一次很可能就是输在了太老实上,一点手段都不知道用。

他给胡某打了十万块聊表心意,成功获得了胡某的支持。

原来步之遥竟然以为他想打她。

原来步之遥跟他势同水火的背景是她意外听到她父亲与友人的谈话:   “之遥是个男孩就好了,还能跟殷家那个儿子比一比。”

步之遥本就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听到这理所当然把他这个殷家的儿子当成了假想敌。

他很是有一些脏话想跟步之遥的爸爸说,可是未来还要当一家人,只能忍了。

殷遒发现自己的哥哥不一样了。

他的哥哥从前锋芒毕露,没有什么是不拔尖的,很合理的,有些傲慢。现在他的傲气已经收敛,不过殷遒更敬畏他了。下次打人不能再被哥哥知道了。

有一天晚上九点殷遒从同学家打完游戏回来,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许久未见的父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好奇地往里面张望,发现宫珦在显示屏旁演示着什么,父亲耐心地倾听,偶尔点点头。过了一礼拜殷遒晚上下楼吃夜宵,又看到了同样的场景。

殷遒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又要被卷了。成绩已经被哥哥衬托地那么惨不忍睹了,现在哥哥又开辟新赛道了,希望父母早日放弃自己,对自己视而不见,有哥哥就够了。

步之遥大学特学一天以后在家美滋滋地进补,听到妈妈冷不丁来一句:   “下周一我们跟殷家一起吃个饭去。”

步之遥:   “哦,哪个应家啊。”

步母:   “就你爸那个死对头,他儿子跟你一个班那个。”

步之遥:   “啊?”

步母:   “诶唷,就你那个跟妈姓的男同学,他妈是那个名医,姓宫的。”

步之遥一口鸡汤呛进气管:   “跟他们家吃什么饭?鸿门宴吗?商业竞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步母:   “不争了,不争了。这次说要搞什么双赢,要合作参加一带一路。”

步之遥放下汤匙:   “昨天新闻上还说我们两家通过摧毁对方公司的发财树进行商战呢。”

步母:   “这也是真的。那场应该算是最后的战役了吧。”

周一一早步之遥就收到宫珦的信息。

宫珦:   “放学一起坐我家车去,你父母那边知道的。”

BZY:“哦”

步之遥发现宫珦剪过头发了,原本有点长的卷发变得干净利落起来,校服里面穿了衬衫和配套的毛衣,校裤也换成了西装裤,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不能被他比下去,步之遥发消息给管家,找了空闲愿意赚外快的佣人去商场给她直播买衣服和化妆品。放学以后她让宫珦先走,她去卫生间换好衣服就拎着一袋化妆品上车了。

保姆车上两人刚好一人一座,步之遥第一次跟宫珦坐得那么近被他盯,她边拆开化妆品的包装盒边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又不学习,你盯我也搞不了我的成绩。”

步之遥涂唇膏的时候听到宫珦咽了一口口水,她立马转头怒瞪宫珦:   “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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