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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寂寞旅人 (2)

「妳的爸爸媽媽呢?」被帶到警察局的小安樂害怕地蜷曲在沙發上。

小安樂搖搖頭,眼眶泛淚。

「搖頭是什麼意思?妳沒有爸爸媽媽?」警察叔叔皺眉。

「我、我沒有爸爸,媽、媽媽病了。」小安樂的聲音像蚊子嗡嗡叫一樣小聲。

「妳媽叫什麼名字?」警察想說有名字就好查。

「林、林美月。」

警察馬上在電腦裡輸入名字,發現她們是前一陣子剛搬到這裡來的居民。

「叫妳媽媽來。」

小安樂使勁地搖頭。

「妳小小年紀就偷東西,還不想讓妳媽知道嗎?」警察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小安樂遲疑了幾分鐘,警察都等得有點煩了,她才開口:「我媽是智障。」

警察愣住,幾秒鐘後他才想起前陣子有人說有智障人士搬到小鎮裡,他又看了看小安樂身上的破舊衣服,一臉鄙視的揮揮手,「算了算了,就饒過妳一次吧,下次再犯的話,就沒那麼簡單啦!」

小安樂一聽,趕緊帶著眼淚向警察鞠躬,「謝謝警察叔叔,謝謝、謝謝!」

當她走出警察局,經過剛剛那間菜攤及麵包店時,她感覺到旁邊的人對她指指點點,她不敢多說什麼,含淚快速走過。

「剛剛還跑來麵包店跟我乞討,還是個小偷!這種小孩長大還得了啊!」麵包店的老闆娘的聲音是她回到家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為什麼沒有好心人願意站出來為我說句話呢?這是那時候的小安樂唯一的困惑。

林安樂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微微曙光照進房間內,輕嘆一口氣,她老是無法好好的睡一個長覺,每當日出沒多久,她就會自行甦醒,比鬧鐘還管用。

她用一隻手覆蓋住自己的雙眼,試圖能在黑暗中再找回睡意,但徒勞無功。

她認命地坐起身,勞碌命的她儘管在假日也無法像一般人睡到中午。

林安樂的住處不大,一房一廳一衛浴,但她的家當實在少得可憐,因此顯得她的住處有些寬敞。

刷牙洗臉後,她坐在方便攜帶的折疊椅上,拿起擱在一旁不知道多久的吐司放進嘴裡啃,「嗯……有點硬了。」

鈴鈴鈴───  

林安樂從地板上拿起她的古董手機,「喂?」

「林安樂!」林安樂將手機稍稍拿遠離耳朵,因為電話那一頭的高音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林安樂!我記得妳今天放假吧?我們去喝咖啡!」

「沒錢。」

電話的另一頭是林安樂的大學同學兼前任室友,楊念雅,是一個個頭嬌小嗓門卻很大的女孩,算是林安樂僅有的朋友。

「我就知道!我請妳、我請妳啦!」

「可是我要去看我媽。」林安樂喝了口水。

「那我們吃晚餐?」

「我要陪她吃晚餐啊。」

「……哦,好吧。」林安樂能想像的出電話那頭的楊念雅必然是一臉失落,「妳真的是很忙耶,一點時間都不留給我!」

林安樂無奈道:「明天晚上。」

「咦?」

「明天晚上吃飯啦。」

「天啊!林安樂妳竟然擠時間給我耶!噢耶!真是愛死妳了!」林安樂翻了個白眼。

掛完電話後,林安樂又無所事事的躺回床上,等著晚點出門。

艷陽高照的正午時分,林安樂站在一棟白色建築前,深吸一口氣,朝著刻著「聖心安養院」的大門前進。

「林小姐,妳又來了啊。」走廊上,一位身著白色服裝的護理人員朝林安樂點了一下頭。

安樂回以同樣的點一下頭,她腳步沒停歇的朝著走廊末頭的514號房前進。

門都還沒打開,安樂就在外面聽到裡頭有些吵鬧,她一皺眉,悄聲轉開門把。

「林女士,吃點東西,乖,張開嘴巴。」

「我不要、不要,小樂吃、我吃!小樂、小樂!」

「小樂晚點就來了,她已經吃過東西了喔,所以換妳吃,來,張開嘴巴。」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林女士……」負責餵食的李護士皺眉,手上的粥還是滿滿的一碗,她不敢隨便硬塞到林媽媽的嘴巴裡,怕等等她不小心吐出來或隨便亂把一碗粥打翻,被熱騰騰的粥燙到可不是小事呢。

林安樂走到李護士旁邊,「我來吧。」接過熱粥,她感覺得出來李護士著實的鬆了口氣。

「那我先出去忙了哦,妳有事再叫我喔。」李護士拿起日誌表離開。

床上的林媽媽眼神呆滯地看著林安樂,似乎在想眼前這個女人是誰。

「媽,我是小樂啊,小樂。」林安樂微笑的指了指自己。

林媽媽緩慢的重複方才林安樂講的話,「小、樂?小樂?」眼神逐漸恢復生氣,她認出眼前的女人就是她的小樂,她露齒傻呼呼的笑著。

「媽,吃點東西好不好,這樣飽飽了才會有精神哦!」林安樂舀了一匙粥,哄媽媽吃下去。

「樂吃、我、我吃。」雖然林媽媽智能不足,但母性是天生的,她仍心繫著她的小安樂吃了沒。

如同小時候一般,安樂先小嚐了一口,再把剩下的食物都留給媽媽。看到小樂吃了一口之後,林媽媽便乖乖的一口口嚥下安樂餵的粥。

吃完粥的林媽媽抵不過睡意來襲,便躺下睡午覺。

林安樂溫柔的撥了撥媽媽散落到額前的幾綹髮絲,其實媽媽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小時候大病了一場,據過世的外婆說,媽媽是燒壞腦子的,此後媽媽的智力就只有兒童的程度。如果媽媽當初沒有生病,沒有燒壞腦袋,勢必是現在會是許多男人眼中的寶吧。但想再多,也不過就是「如果」。

即使這世界沒有人願意把媽媽當寶,就算這世界背棄了她們,她也會誓死保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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