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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運氣比他好

新生訓練周只有三天,下星期一才正式開學,三天內大家都各忙各的,認識校園、新生註冊、選課等等,最後兩天各系還分別組織了一個迎新活動和附近生活圈介紹,回到宿舍時都七八點了,根本沒空搞其他的。不過許信還是維持著自己的良好作息,全寢比他早睡的就只有鍾離雪,紀穎杰和他差不多,游邵凜是那個唯一會熬夜的。

他早上起床還會晨跑,他還沒摸清楚學校多大,就繞著操場跑幾圈。游邵凜完全不能理解,說你不累嗎,許信聳聳肩,說是習慣。

許信拿著他在迎新活動裡贏來的絨毛玩偶,不確定該把他放在哪裡,最後那隻長毛兔在游邵凜的建議下被掛到了他的椅背上,可以當靠墊。

心理系送的東西比較務實,鍾離雪抱了一堆零食回來,有將近一半分給了一起回來的游邵凜,他們兩人處得還挺不錯的,絲毫沒有因為遷入宿舍當天的事有什麼疙瘩。鍾離雪還拋了一包可樂果給許信,並且沒有要讓他拒收的意思。

游邵凜也分了一些給紀穎杰,這看起來已經變成全寢共享的糧食了,許信於是道了聲謝,沒多說什麼地收下了。

他們一群人聚在一起討論選課,大罵有一堆必修都是早八沒辦法睡到飽,許信是按照學長姊的建議選課,避開一些很難搞又沒教什麼重點的教授,鍾離雪的早上除了必修以外全是空的,游邵凜比他好一點,看起來重要的課名還是有填著,紀穎杰最拚,全選以外還多填了幾堂外系的課,把學分上限給用好用滿。

游邵凜一邊給他捏後頸一邊叫他不要太累,這課表不要再去找打工了,紀穎杰很顯然沒有要聽,說等穩定下來之後就去找家教。

許信發現他的室友們其實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首先是紀穎杰,這個男生本來就是乖乖牌型的,除了對上游邵凜會稍微放縱以外其他時間都特別守規矩,還很細心,群體生活裡總需要有這樣的人。而且對方有禮貌又好溝通,這種室友是最受人待見的。

大家有什麼行程紀穎杰都會記得,許信之前隨口提了一句他們系迎新要特別提早到,前一天晚上就被紀穎杰提醒了,要他記得訂鬧鐘。

接著是游邵凜,自從合作社那天之後他倒是沒再整過人,在宿舍裡和紀穎杰的相處也特別收斂,不說也不會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哪裡不對,忽略掉偶爾的幾個吻的話,頂多看起來像感情特別好的朋友。

他也不太會去打擾別人,頂多要出門時招呼兩句,不吵不鬧,頂多跟鍾離雪一起時會貧幾句,以室友而言這素質也是好的。

最後鍾離雪——許信其實也說不準他摸清楚這位室友了沒,他是幾個人裡頭最難以捉摸的一個,有事沒事會口頭騷擾他,不至於煩,但是很莫名其妙。

游邵凜倒是會主動去和鍾離雪說話,畢竟是同個科系的學生,但每次的話題都天馬行空,許信上次聽到他們在聊想看哪個導演跟什麼樣的卡司拍逃殺題材電影。

許信不是特別八卦的人,沒有了解游邵凜和紀穎杰戀愛史的打算,但一次鍾離雪問了他也就跟著聽了。兩個人國小就認識,游邵凜暗戀對方好幾年,高中時給某個暗戀紀穎杰的女生一點醒才開竅,後來才在一起。

「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鍾離雪笑咪咪地對游邵凜的故事下了結語。

游邵凜拋給紀穎杰一個眼神,「我們應該二年級就會搬出去住了,今年情況允許的話會盡量存錢,而且二年級也不一定申請得到宿舍,是吧?」

「開始實習之後就不能待在學校了,遲早要搬出去的,能找房子我們會先找。」紀穎杰輕聲道。

「我也是……雖然我志願是亂填的。」游邵凜聳了聳肩,「養得活自己就好,反正大學讀的科系又不一定等於未來的職業。」

「哎呀小許,怎麼了嗎?那個表情。」鍾離雪不知道什麼時候瞥見的人,朝坐在書桌前的人點了下下巴,「我猜猜啊,你母胎單對吧?」

許信嗯了一聲,這沒什麼不好說的。

「你呢?」游邵凜問了一句。

鍾離雪嗨呀一聲,「高中交過一個,三觀不合分了。」

「還行啦,高中而已,談著玩玩的比較多。」游邵凜喔了聲,回過頭去對紀穎杰笑,「當然不包括我們。」

紀穎杰回給他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看了眼許信,確定對方沒露出什麼不舒服的表情後才又正首。

許信不太理解什麼樣脾氣的人可以包容鍾離雪的個性,也沒有要理解的意思,談戀愛這回事他暫時不想懂。

鍾離雪說他們高中那會兒班上就有一對男同,還在一起,現在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挺常見的,大家都很能理解,然後突然喊了許信要他發表見解。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點名許信皺了皺眉頭,道:「要說什麼?也是情侶啊。」

游邵凜嘖了兩聲,說得好,同樣都是談戀愛,根本不該有性別之分。「這答案我喜歡,挺會說話的啊。」

「無關吧?這是事實。」許信眉頭還是皺的,「這種事本來就不管性別啊,結婚都合法了……不對這本來就是正當的事……」

鍾離雪撐著下巴看他,「要當律師的人口條這麼差不行喔。」

許信沒有想要當律師,也不想理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了,直接閉嘴。

假日好不容易清閒一點,星期天中午時游邵凜說大家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一頓,好歹室友一場要相處整年的,鍾離雪拍手贊成,紀穎杰有點驚訝但還是同意了,許信也沒什麼意見,反正這種時候就是八卦大會,多認識一下室友沒什麼不好的。

學校附近有許多美食商圈,鍾離雪指了迎新時學姊推薦的一間熱炒店。幾個人坐下後紀穎杰幫著把菜單拿了過來,順便說了聲老闆說新生可以去櫃檯抽獎,出示學生證就行,小獎送一些小菜之類的,大獎的話是電影票和禮券。

劃完菜單游邵凜收了大家的錢要和紀穎杰去結帳,順口問道:「抽獎要嗎?我幫你們一起?」

「我等等自己去就好。」許信道,禮券的話是便利商店的,這他還挺有興趣。

「我也自己來。」鍾離雪也撐著下巴喊了一聲。

兩個人去結帳了,回來的時候端了台式泡菜跟滷豆干各一盤回來。

「現在沒什麼人,你們先去吧。」紀穎杰輕聲道,現在才四點多,的確是他們來早了沒錯。

許信瞥了眼鍾離雪,拿了錢包往櫃檯去了。鍾離雪也慢悠悠地站起來,對兩個人道:「沒抽到吃的不能怪我沒分你們啊。」

「沒事。」游邵凜笑咪咪地揮揮手,拆開免洗筷夾了塊豆干,「張嘴。」

紀穎杰白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順從地張開了嘴把食物給含進去,咀嚼完畢嚥下後才道:「在公共場合不要太誇張了。」

「這樣還好吧。」游邵凜一本正經地油腔滑調,「他們那款的我沒興趣,就是……你懂的,我們都該交些朋友,楊亦成已經離開我們了。」

紀穎杰嗯了一聲,「之前不是說只要有我就夠了?」

「穎杰——」游邵凜壓低著嗓音拖了一聲,「你居然還記得,我好開心。」

紀穎杰搖了搖頭,推推對方的身子要他坐正,正好看到許信空著手回來,於是問道:「抽什麼了?」

「便利商店現金卡。」許信坐了下來,把錢包裡的三百元現金卡拿出來揚了揚。

「喔,不錯嘛,二獎是嗎?」游邵凜看了一眼,指指桌上兩盤小菜,「吃吧。」

沒一會兒鍾離雪也回來了,笑容滿面的。許信看他一臉快問我的表情就覺得煩,但另外兩個人看這位也是空手特別好奇,「是什麼?」

鍾離雪笑嘻嘻的,將剛才背在後面的左手露了出來,把東西遞給紀穎杰,「你們看吧。」

許信瞥了一眼,是一張紙,但詳細寫了什麼他也看不清楚。

「運氣很好嘛……這是頭獎吧?」游邵凜把紙給翻來覆去地看了一下,「使用期限十月三十前……全國通用,可兌換兩張電影票與雙人爆米花套餐一份……」

「給你們吧。」鍾離雪淡淡地道,「我就是試個手,況且也沒人跟我去。」

「真的?」游邵凜倒挺不客氣,「那就謝謝啦。」

紀穎杰瞪了他一眼,游邵凜下巴一揚,「有什麼關係。你以後盡量翹課,有考試我會告訴你,簽名板的話代點也沒問題。」

後面那句他是對著鍾離雪說的,後者瞇了瞇眼,「好啊,謝謝了。」

紀穎杰對於白收別人的禮物還是有點微詞,但也沒再說什麼。鍾離雪轉了轉筷子,「是說,老闆剛才說了,前三名的獎品已經被抽走兩樣了,他很煩惱,麻煩我們不要往外傳。」

這活動就是給唐間大學新生的優惠,開學的第一個星期都有,除了前三名的大獎——電影套票、禮券、這間店裡菜單上有的餐點任選一份——以外,剩下都是送小菜。

許信看了下自己的錢包,老闆剛才還恭喜他說運氣不錯,活動第一天就抽走了二等獎,他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結果後腳鍾離雪就把頭獎抽走了。

許信也只是想想,運氣這種東西特別虛無飄渺,是實力的一種,但也不是能衡量一個人的辦法,畢竟一個人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好運,他自己也有翻過幾次車。

總之凡事想靠運氣是不可能的,這是這些年下來他得出的結論,腳踏實地不靠運氣,那只是輔助,不是可以倚仗的工具。

儘管許信有實也以運氣自豪,畢竟光發票每個月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看到抽獎活動什麼的也會順手分享一下,但他不特別高調,也不報喜或炫耀,就默默地收下自己的好運氣,或以別的名義拿出來跟朋友及家人分享。

有人說每個人的運氣值是固定的,前半生過得太順風順水,後半生一定會有報應。許信身為一個無神論者當然完全不信這些,他也不是完全不信鬼,但堅持眼見為憑,如果哪天他也見到幽浮了他當然可以理解外星人存在。

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的運氣又不是好到可以猜中樂透號碼的程度,有人勝過他也不奇怪吧。

食物上來了,鍾離雪這裡夾一點那裡夾一點,其他人也沒太在意,反正男生們一起吃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許信安靜地細嚼慢嚥,發現鍾離雪一直在看他。

他瞄了對方一眼,鍾離雪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視線,還露出一個笑容,夾了一筷子泡菜。

許信微微皺了皺眉,完全無法理解地收回視線。

回程路上幾個人又進了一間冰店,游邵凜和紀穎杰互挖碗裡的雪花冰,鍾離雪和剛才一樣把湯匙到處伸。游邵凜和紀穎杰沒什麼意見,隨便對方挖,但許信覺得這就有點超過了,他個人有一點口水病。

剛才熱炒是用筷子,而且其實他們是點了好幾道菜分著一起吃,一定是到處夾,可冰這種東西挖了基本上就直接放嘴裡了,他生理上真的有點無法。

鍾離雪用詢問的眼神看他,許信深吸一口氣後自己挖了一口放到對方的湯匙上。鍾離雪微微眨了眨眼,「你會在意這個?」

「……」許信特別不想回答,總覺得說了實話後對方以後會一直針對他這點。

鍾離雪沒追問,把湯匙放進嘴裡,朝他揚了一下嘴角,「謝啦。」

幾個人聊到了年紀,鍾離雪雙手一攤說我一定是最大的,我九十三年次。三個整整小了兩輪的人一頓,游邵凜特別不解,「怎麼會?你休學過嗎?」

「沒啊,被留級。」鍾離雪又挖了一口游邵凜的,無所謂地道,「高二的時候,沒差啦反正畢業證書都長那樣。」

「這年頭還有留級啊?」游邵凜哇了一聲,「那你蠻勵志的,留級兩年考上第一志願。」

鍾離雪笑笑,沒有講話,轉向許信問:「你呢?什麼時候生日?喔我還沒說我的對不對,我五月三十。」

許信嚥下嘴裡的冰糖水,呃了聲道:「……明天。」

他其實不太想說,蠻尷尬的,畢竟這時候大家都還不熟,他以往也是自己默默過生日,除了少數一兩個比較熟的同學會跟他說生日快樂以外也沒別的了。

鍾離雪眨了眨眼,噢了一聲,「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紀穎杰也跟進道,他臉上的表情很真誠,比鍾離雪看起來的一臉敷衍好多了。

「哇,這麼剛好喔,生日快樂。」游邵凜的反應和鍾離雪差不多,「祝你期中All   Pass。」

許信:「……」

太早了,生日快樂跟期中All   Pass都是。

他道了謝。游邵凜和紀穎杰都和他同年,分別在十月中和十一月中。鍾離雪哈了聲,說你們三個生日大概都差一個月,就我跟你們離最遠,希望我不要太老跟你們有代溝。

「你是……被留一年休學一年還是……」游邵凜還是無法相信有人會被留級兩年,但鍾離雪只說就出了點狀況,沒有要多談的意思,於是游邵凜識趣地沒有再問。

唐間大宿舍沒有門禁也不查寢,但幾個人也沒有這個問題,畢竟是說好了要十二點前上床睡覺的人。游邵凜在回宿舍的路上象徵性地問了句明天你有什麼計畫嗎需不需要幫你慶生之類的,許信也沒為難一票都還不是很熟的人,說會跟之前的朋友過,就這麼揭過了。

鍾離雪先霸佔了浴室,其他三個人表示可以等,於是也沒有到外頭的公共浴室。許信坐在書桌座位上拿出手機,過了一個禮拜了他朋友還在對他的宿舍表達羨慕。

姜子耘:我真的很不爽,你們宿舍憑什麼那麼大。

姜子耘:還有獨立衛浴,好爽喔,我們公共衛浴超髒,我今天浴巾掛到架子上那個架子還掉下來,幹。

姜子耘:早知道我也用功一點去當你室友。

許信對他傳了一個想太多的貼圖,游邵凜朝他喊了一聲:「我們打電話,可以嗎?」

許信點點頭,游邵凜湊過去看紀穎杰的螢幕,「嗨,奶奶,我們到了,都很好。」

許信怎麼也想不通這兩個人怎麼會兜到一塊兒,游邵凜看著特別花,男朋友還在那就去跟別的男生聊天,還挺樂在其中的;而紀穎杰就是個資優模範生,怎麼也不是會在高中早戀的樣子。

紀穎杰對著螢幕笑了笑,許信瞥了一眼,他今天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笑,前幾次對著游邵凜的時候都是無奈的表情居多。

是說兩個人怎麼對著同一個人喊奶奶?

許信只是想想,沒有多問。鍾離雪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只圍了條浴巾,看到外頭一干人時啊了一聲,「我在家都這樣,不好意思……我需要回去穿嗎?」

紀穎杰連忙關掉視訊鏡頭,游邵凜揮揮手,「沒差啊。」

許信看著往自己床位走的鍾離雪,想著他要回去穿也沒用,對方衣服根本沒帶進去,而且他那表情根本只是隨口問問。

宿舍裡開著冷氣,鍾離雪草草吹過頭髮後就往床上一倒。許信第二個進去洗的澡,出來的時候發現上鋪已經沒動靜了。

「好扯喔。」游邵凜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對著鍾離雪點了下下巴,「怎麼有人這麼早睡?」

紀穎杰也點點頭,許信為了不要那麼尷尬,應了一句:「誰知道。」

鍾離雪把棉被給蒙到頭上,所以看不清他到底睡著沒,還是就是躺著,但不沉迷於手機的大學生太罕見了。

他看了下時間,離十二點還有半小時左右,游邵凜已經去洗澡了,整個房間就他跟紀穎杰還看得到彼此。

紀穎杰正好看了過來,正好對上許信的視線。許信嘴巴開闔了一下,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但也想不到話題,兩人於是尷尬地對視了好一會兒。

許信安靜了半天,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你剛才講電話的人,呃……」

「是我奶奶,邵凜會來我家玩,我奶奶把他當自己孫子。」紀穎杰輕聲解釋道,「她知道我們兩個的關係。」

許信其實也不知道要回什麼,就喔了一聲,「那很好。」

紀穎杰點點頭,此時游邵凜走了出來,打扮和剛才的鍾離雪差不多,紀穎杰連忙迎上去,手上自己等一下要用的浴巾直接往對上頭上蓋,「頭髮擦乾沒?就這樣出來,冷氣還開著,等等感冒……」

「不會,你別這麼緊張,等等你才該穿好。」游邵凜戳了一下對方的腰,把紀穎杰的浴巾給拿了下來,「我要穿衣服了,你去吧。」

許信深吸一口氣後轉正面對牆壁,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

他們的舉動還沒有很過份,你可以忍的,以前高中時候同班的男生不也都差不多嗎?

對,你可以的,冷靜。

他這麼想著,一邊往自己的床上爬去,沾到枕頭後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紀穎杰跟游邵凜的故事指路《不可多得》(但不看也沒關係我其實很想重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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