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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傘下無晴鎖血雨05

隔天一早,余俐潔被鬧鐘吵醒,瞬間瞪大雙眼,全身都是汗水。她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但是……就算是惡夢,也太真實了吧。

關了鬧鐘之後,她坐在床上深呼吸,內心的恐懼平復了大半之後才起床梳洗。回到房間換衣服的時候,她準備打開衣櫃的手頓了一下,視線移到地上。

衣櫃前的地面有一團黑色的東西,余俐潔僵硬地蹲下查看,那似乎是頭髮。

難道,那不是夢?

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還是換個地方住吧,余俐潔這麼想著,並決定今天就不換衣服了。

雖然連續兩天穿一樣的衣服去上班,同事可能會用怪異的眼光看自己,但這總比打開這個衣櫃好!

她快步移動到客廳,從電視櫃下方的抽屜取出當初和簡青簽的合同,看見違約金金額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二十萬……?」自己一個月租金才三千八,違約金怎麼可能會是二十萬?

余俐潔傻了片刻,這才想起來,當初簡青給自己優惠的條件,就是要提高違約金的金額。她當時覺得自己大概不會搬走,畢竟其他出租中的套房都太舊了,所以就同意了這個條件。

「這是房子鬧鬼了,坑我啊!」

余俐潔怒火中燒,覺得自己當了冤大頭。原本想去找簡青理論,但無奈上班時間快到了,只好先趕去上班。

之前簡青說過,她就住在一零一,隨時有問題都可以去找她,因為她極少出門。於是余俐潔一下班就立刻去一零一敲門,用力地敲了好幾下,門內什麼動靜都沒有,倒是驚動了一零二的住戶。

一零二的住戶是個臉色蒼白的孕婦,眼神空洞,幽幽地不知道在門口盯著余俐潔多久了。余俐潔瞥見她的時候,被她嚇了一大跳。

「那個……簡青小姐出門了嗎?」

孕婦無聲地點了點頭,動作有些僵硬,繼續盯著她。余俐潔總覺得這個孕婦的眼神讓人不太舒服,而且她本人看起來非常奇怪。

余俐潔的視線在她大得誇張的肚子上停留了好幾秒,眉頭愈皺愈緊。

這個大小,都比懷上雙胞胎要大了吧?她的肚子就好像隨時會爆炸一樣,而且她的臉根本毫無血色,就連手臂都蒼白得過分。

「不好意思吵到妳了,妳快回去休息吧。」余俐潔勉強撐起了笑容,馬不停蹄地奔向電梯。而孕婦仍站在原地盯著她遠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冰涼。

余俐潔回到八樓,即使緩慢地移動到了自家門口,卻沒有勇氣進去。

正在躊躇著,腳踝突然被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一下。余俐潔嚇得尖叫了一聲,慌忙低下頭看。

「喵。」一隻金眸黑貓對她叫了一聲。

「……」余俐潔和黑貓大眼瞪小眼。

黑貓見她似乎有和自己僵持一下午的打算,不耐煩地轉過身抓撓著門。

「住手!壞了要賠的!」余俐潔趕緊把黑貓抓起來,無奈地說:「算了,有你陪我進去也好。有奇怪的東西出現記得帶我逃跑啊。」

黑貓直到余俐潔帶牠進了家門都沒發出聲音,乖乖地自己窩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不斷走動的余俐潔。她一邊嘆氣,一邊抓自己的頭髮,偶爾順便瞄黑貓幾眼。

窗外夕陽將落,余俐潔開窗看了一會,決定先洗個澡讓自己冷靜一下。她準備回臥室拿換洗衣物,卻發現門又自己鎖住了。

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出門時不小心鎖了門?

……總感覺不太妙。

余俐潔回客廳,看見黑貓沒什麼反應,想著貓這麼有靈性,大概沒事吧。於是又從電視櫃翻出了簡青放的備用鑰匙,打算打開臥室的門。

才剛走到臥室門口,黑貓突然大叫起來,在屋裡亂竄。

余俐潔驚得手抖了一下,鑰匙落地,還被黑貓踢進了臥室裡。她正想發火,卻見黑貓從開著的窗跳了出去。

外頭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細密的雨絲透著詭譎紅光,看起來就像天上降下了血雨。

「這是八樓啊……」余俐潔原本想過去看看情況,猶豫了一下,還是先趴到地上,想看看能不能把鑰匙勾出來。

門縫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余俐潔正感到奇怪,頭上方的門鎖突然劇烈顫動,嘎嘎作響,就像有人在瘋狂轉動門把。

她被名為恐懼的藤蔓纏住,動彈不得,只能驚恐地眼神向上盯著門把。

「開門……開門……」莫名耳熟的聲音從臥室內傳來。她牙關打顫,難以呼吸,鼓起勇氣拖著發軟的雙腿往大門爬去。

「開門……快開門……」

「救我……救救我……」

「開門開門開門開門開門!」

聲音不斷從臥室內傳來,余俐潔爬得愈遠聲音就愈大。就在余俐潔爬到門口時,臥室內的聲音變成了刺耳的尖叫,震耳欲聾。

余俐潔一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爬起來並轉開門把,看見了正準備敲門的簡青。簡青帶著溫和的微笑,看著狼狽的她:「好巧,我正想敲門叫妳。聽說妳有事找我?」

余俐潔腦中突然閃過那個奇怪的孕婦,忍不住抖了一下,接著惡狠狠地盯著簡青,對著簡青怒罵了好幾句髒話。

簡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問:「妳怎麼了?我給了妳別人都沒有的優惠價格,妳怎麼還這麼……」

她似乎在想怎樣的措辭比較好,盯著余俐潔的臉,想到了合適的詞,又重新勾起微笑:「沒禮貌。」

余俐潔原本蒼白的臉色被簡青氣得又青又紅,表情像吃了屎一樣糾結著,大吼:「妳租這什麼破房子給我!鬧鬼的地方怎麼能住人!」

吼完這句,余俐潔全身顫了一下,不敢回頭又不想從簡青身邊走出去,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鬧鬼?怎麼會呢?」簡青笑得從容:「不然我進去幫妳看看?」

簡青側著身進了八零五,一步一步緩緩向臥室靠近,聲音輕柔,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對誰說話:「是這個對吧?」

噠——噠——噠——

簡青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像踩在余俐潔的心上。

余俐潔不知為何,不受控制地跟在簡青身後,待簡青走到臥室門口她才回過神,發現自己與簡青僅有一步之遙。

驚雷落下,燈光盡滅,暴雨聲壓蓋了余俐潔急促的呼吸。她突然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她的生命隨著光源一同逝去,此刻的自己早就已經跨入了地獄。

簡青纖細白皙的手緩緩抬起,她的每個動作都依序在余俐潔的腦中逐格放大,令余俐潔呼吸愈來愈急促,臉色愈來愈難看。

就在簡青將要握住門把時,簡青全身突然變得僵硬,一頓一頓地轉過頭,冷冷地盯著余俐潔。

「我剛剛……」簡青的眼向上吊著,露出了大半的眼白,眼裡一片冰涼,聲音也變得扭曲起來:「不是一直叫妳開門嗎?」

余俐潔腦中只剩下耳鳴聲,即使身後出現了高大的黑影籠罩她,她也毫無所覺。

簡青的臉忽然變得不一樣了,余俐潔失神地看著她的臉,總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裡看過。

對了,那是自己一直想忘掉,卻遲遲無法遺忘的臉。

那是,簡楚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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