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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如夢初醒》

「小美人魚最後跳到海裡化作點點泡沫。」

「賣火柴的小女孩即使喊啞了喉嚨,還是一根火柴都賣不出去。」

女孩的頭髮雪白,末梢染著一點點的血紅顏色,和頭上的彼岸花髮簪極其相配,襯出了一股高雅的氣息。

溯靜默的倚靠在一支珊瑚上,冰冷的水流一陣陣劃過他的臉龐,海水正在凍著他的臉,異常的疼痛讓自己無法專心的思考女孩所說的一切。

「抱歉,你還在一具人類的軀體裡,忘記了,」她偏頭,女孩桃紅色的眼眸對上自己的,「我現在就把你換過來。」

換什麼?

沒給溯思考的時間,女孩手指輕彈,乾淨俐落的聲響響遍整個寬廣的大海。

溫暖像是那人的懷抱一樣,席捲上來。

溯享受著、感覺著這一切。

倏地,腦海卻像是被抽空一樣的,一片空白,溯的臉色立刻就白了下來。

女孩饒有興味的看著他,把手放在他的頭上,溫柔的撫了撫,像是在安撫幼兒園的小孩子似的,卻又隱約透出一股令人恐懼的氣味。

她瞇起眼睛,笑彎了嘴巴:「你會回去,你必須要回去。」

「還有人在等著你。」

鐘聲,女孩腕上的手錶傳出了這樣的聲音。

「不要讓我失望了,你會忘記一切重要的事情,這是你最後的考驗,結束後,就可以回家了。」

女孩笑出了聲:「回到,最初,」

「你成為泡沫的地方,報仇。」

「這將會是,愛你的人,給予你的,」

「最後一份禮物。」

溯瞪大了眼,還沒消化完女孩的話,他的身體傳來了劇烈的疼痛,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刺穿了一樣。

——女孩一掌把他推進了原來的軀體裡頭,那一瞬間,他似乎聽見了鯨魚的鳴叫。

溫柔地把他帶了回去。

-

一月,窗外的雪花正紛紛的落著,為屋簷添了一層厚厚的結晶,反射陽光時,被融化的水珠落下,折射出了美麗的弧度。

即使無法看到真正的彩虹,這樣好像也就足夠了。

默啟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臉上五官精緻的不真實,整個人透出一股輕輕冷冷的溫柔意味,皮膚可以和窗外的雪花一較高下。

當然,這是病態的蒼白。

默啟打開了手機,螢幕的亮光讓他覺得刺眼,接著,手指便在保護膜上來來回回游移著,似乎是苦惱該怎樣回復訊息。

窗外的風拂過了佇立在外頭的樹木,綠葉被吹的沙沙作響,不知從何而來的櫻花花瓣落在的窗沿,為一片平平無奇的白點綴了些看點。

一聲痛苦的聲響劃破了寧靜。

「咳、咳咳!!」原本在病床上躺著的溯,突然如詐屍般的坐起來咳嗽。

咳的撕心裂肺,可以跟八點檔裡面病床上的男主角相比。

「呃……?」尾音飄走了,他一定會被舞蹈老師給飆死,但這現在不是重點。

他和溯對視了大約五秒,才小心翼翼地按了下急救鈴。

「噹——!」

-

「你還記得自己的親人嗎?」

溯搖頭。

這個問題醫生已經問了n遍了,溯卻仍然無法想起來,到底忘記了什麼。

「車禍,昏迷原因腦震盪……恢復速度很快,」醫生飛速的寫著病患的症狀,時不時的抬頭觀察溯的表情和行為動作,「但是失憶好像是局部性的,針對某個類別的失憶可能較為嚴重。」

醫生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你也知道現在世代已經跟以前不同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病都有。」

默啟的眼睫不安的顫動著,好不容易已經找到了那個溯可以依靠的人,這下可好了,全忘了。

醫生又好奇的八卦了幾句:「肇事的後來怎麼了,新聞沒播。」

默啟用食指抵了抵眼鏡,清冷的眼眸對上了醫生的:「被我告死了,你想聽我用多少告死他的嗎?」

誇大了誇大了。

醫生不禁打了幾個冷顫,第六感告訴他這個人不一般,經過大腦多年以來蒐集的資訊,最後告訴他——

跑就對了,保命要緊。

醫生故作鎮定,慢慢悠悠的勾選了幾點重要的注意事項後,挑了個完美的時機,慌張地離開了。

默起緩緩收起自己的信息素。

他是個Bete,不過卻擁有著偏向Alpha的信息素,甚至可以自由的釋出及收回。

淺淡的風鈴草味道隨著風被帶到了窗外,最終消失無蹤。

「你是誰?」溯轉過頭來看他,琉璃一般清澈明亮的藍眼看著他,流露出的是不信任和藏不住的恐懼,「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分化成了Omega。

默啟的舌頭抵了抵牙尖,那群人下手真是狠。

「我是你的鄰居……姑且算是鄰居吧,」默啟努力的想要藉由一些言詞來讓溯信任自己,「我跟你差兩歲。還有,你跳了兩級,所以你現在跟我一樣是高一。」

溯看著他,沒有說話,信息素倒是先一步的跑出來了。

屬於Omega的溫柔味道瀰漫整個病房,消毒水的味道也被蓋了過去。

釋出它的男孩皺起了眉頭,涼涼的說:「這是什麼味道……」

默啟忍不住捂臉,這個小孩就是太聰明了才會被人欺負……

「溯……我必須要跟你說一些事情……別用那輕視的臉看我,很重要,」默啟收起了上揚的嘴角,「這個味道你可以控制的話,就不要隨便讓別人聞到。」

溯歪頭,眼裡是滿滿的疑惑。

默啟非常了解他,到什麼程度呢?

連溯一天到底上過幾次廁所都算的清清楚楚,屬於恐怖情人的等級。

「會被吃掉喔,」默啟故作無所謂的說到,「而且被吃掉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辦法交其他對象了。」

最後一句被他跨大了許多。

溯的臉色立馬變的乖巧無比,雙手搓揉著一隻小小的兔子娃娃,看的出來緊張又害怕。

正在看監控的醫生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發不出聲音。

——老子注意事項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還要刺激他!!!默啟我去你的!!!!

然而兇手全然不知道醫生正看著他。

感覺是真的被嚇到了。默啟看著那不安的小孩子想著。

什麼陰影會讓他這麼害怕「被吃掉」這件事情。

嘴唇輕輕的抿了起來,不知不覺成了一條嚴肅的直線。

「我……」溯顫抖著聲音開口,「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好好養病,等到我收到醫院的通知,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默啟輕輕的咳了聲,溫著聲音道歉,「抱歉,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溯其實本來並不是那麼的在意,聽他這麼一說更緊張了,手心冒著冷汗。

「噢對了,我等等要去找醫生,問他什麼時候給你打針……先失陪了。」

醫生直接腦中風。

你好好帶娃行不行!!作個人吧默啟!!!!!!

他要是有一天能夠讓溯叫他聲哥,我給他嗑三百個頭。

-

默啟看著正在狂吞血壓藥的醫生,有些興味的問了一句:「喲,您女兒又做了什麼吃的?來給您獻寶呀。」

醫生要不是還給護理人員綁著,他現在能一拳砸在默啟臉上。

即便那張臉很好看也一樣。

默啟順手拎起了旁邊的草莓:「他什麼時候能出院?」

「你還把這裡當自己家啊?」醫生拍了拍被綁皺的工作服,語氣有點不爽的說,「溯很快就可以出院,可是還是要多多保護他,他太早分化,很危險,最好能二十四小時都在他身邊。」

默啟沉默了好久,他並不知道原來早分化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小孩子沒有什麼能力,何況他現在還這麼的瘦小。

他突然站起身,端起了旁邊裝滿草莓的玻璃碗,對醫生說到:「我好像知道要怎麼做了。」

櫻當時說的話還存在於腦海裡。

「如果活著,拚了命的也要保護他,記住了。這是你欠我的,我希望你能還給他。」

他大步離開了休息室,闔上了門。

陽光很刺眼。

他看著那一大碗草莓,眼裡是突然盈滿的酸澀。

溯最重要的人……要是發現他被溯遺忘了,該是多麼要悲傷啊。

默啟握著手裡的墜飾,無論如何——

他會讓溯,重新的,回想起。

他過去的回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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