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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身份

震邵司主宅

「小姐!」紫鳶看到了從大門進來已有六月未見的姜不言立馬迎了上去。

「紫鳶?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未就寢?」姜不言脫下外袍,被紫鳶下意識地接了過去。

「小姐不是從地牢回來都要沐浴嗎?我尋思著你著回荊城必定會去地牢,便想著先幫你將熱水備妥,便可早些洗漱早些休下。」邊說紫鳶邊幫姜不言的佩劍及飛魚服退下,只留下內衣。

「辛苦你了,這陣子府裡你沒少操心吧?」姜不言將髮冠取下,烏黑及腰的長髮如絲綢般落下。

「為小姐效力本就是紫鳶的職責,小姐就好好放心,姜府還有我跟何中書呢」

姜不言坐在銅鏡前,看著紫鳶梳理著自己的長髮,思索片刻後開口道

「有你跟舅舅確實讓我放心不少。但是紫鳶,以後在府裡也別叫我小姐了吧。」

聽聞此話的紫鳶明顯愣住,正要開口的時候姜不言卻搶先開口了

「最近朝中恐不太平,皇上欲設法除掉姜府,我擔心隔牆有耳,以後恐怕得更加小心注意了。」

「紫鳶知道了,主子在外也記得萬事小心,姜府上上下下都不能沒有你呢!」

「我知道,在當初我決定代替哥哥繼續活著的時候便已經有這些覺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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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殿中,姜不言拆掉內衣裡的裹胸,看到了一眼裹胸下因為長時間壓擠而出現的烏青,無所謂的坐進了浴桶,讓熱水包裹著自己,閉上了微微蒙著水氣的雙眼。

想到今天那個小女娃,想到最近隱隱約約一直跟著自己的那個身影,想到了哥哥在自己遺書中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我們蹊蹊一定可以照顧好家裡。」

想到母親沈挽月在父親遭斬首於市時聲嘶力竭邊哭得像瘋婆子邊對自己的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掃把星,我當初就應該在你生下來時就將你掐死!生下來之時突然黑日當空,不見一絲陽光,算命的說你是天殺孤星,天生會帶來災禍!我當初就應該不顧你父親反對,將你殺死!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恐怖的東西啊⋯⋯」

最後想到那年大雪,自己待在烏興村的第二年,舅舅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拿出哥哥的每次上戰場前都會寫的遺書,並告訴了自己哥哥已經戰死沙場的死訊,問自己是否願意回去,幫助爹爹及哥哥完成姜家大業,一起守護姜家。

多久沒有聽到別人叫自己的名字了?姜成蹊自己都快忘記了,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睜眼,姜成蹊穿上袍子,頂著大雪走出院子,走進隔壁連燈都沒有的偏院裡,這裡只有自己能進來,所以其實也沒有點燈的必要。

推開大門,透郭微微月光可以看到一個個木牌跟蠟燭,姜成蹊踏了進去,親自一個個將熄滅的蠟燭用火褶子點燃,整間房間超過一百多個的蠟燭,一一點亮後房間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姜成蹊環顧了一眼,拿起石桌上空白的木牌,用小刀一字一字的刻上:「韓安   逝於大漈潮三十五年   冬   生年六」

之後放在眾多木牌最旁邊,也在木牌前點了一個蠟燭,看著屬於韓安的蠟燭火光左右搖擺著,姜成蹊沒有緣故地想起韓離今天對自己說的

「姜不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魔鬼!」

姜成蹊微微搖頭後微微勾唇,退出了燈火通明的偏院,看了眼下著漫漫大雪的黑夜,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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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漈朝最繁華酒樓——尋幽樓。

今晚人潮依然絡繹不絕,但是小廝卻覺得今日略有些不同,一刻前右上房來了個格外俊俏的主,生得像個書生,那張臉白嫩白嫩的,有著一雙桃花眼,眼神中沒有一絲風流,反而透著正氣,身高挺拔,氣宇軒昂,惹得樓裡的女子都堵在樓梯,欲望一眼那位公子。

不過那位公子似乎是掌櫃的熟人,他一出現掌櫃的馬上就帶他去了右上房,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此時,尋幽樓向來不對外開放的右上房。

「盧叔,我吩咐的是可都辦妥了?」俊俏的男子坐下後便開口問到。

「都辦好了公子,我已經吩咐下去,換掉了一名死囚,明日您便可直接隨著死囚之隊伍進震邵司了。」名叫盧叔的掌櫃畢恭畢敬地回答

「好,此事絕對不能有破綻,姜不言向來小心謹慎,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小的明白。只是公子您的名字……是否需要特別隱瞞?」

盧叔多多少少聽說過姜不言這號人物,年方二十有五便當上了錦衣衛指揮使,更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雖武功高強,但聽說其為人心狠手辣、無情冷血,曾當眾斬殺自己親信,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

雖說主子做事下人不應過問太多,但是盧叔是真的想不明白主子為何本在禾縣待得好好的,花上整整一年時間把將夜司遷往首都荊城,且後便要想方設法進去震邵司。

如若主子身份被嘔心之人察覺,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不必特別化名,就用本名葉鏖即可,反正,這世間知我真名者也沒幾個,如若取了個假名有了疏漏被姜不言注意到那才麻煩。」

「是的公子。」

語畢,名叫葉鏖的男子端起盧叔剛剛為自己倒的茶抿了一口,又開口

「近來尋幽樓如何?」

「回稟主子,近日從各州收取之情報已全數採納疏理完畢,已送回將夜司,待主子回將夜司就可看到;魑魅魍魎四路軍也已於各州集結完畢,隨時供主子差遣。」

「好。這陣子辛苦盧叔了,尋幽樓之事務還勞煩您多操心了。」

盧叔趕緊作揖

「這是小的應該做的。」

葉鏖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袖,似乎是聽到外面的樓梯的動靜,隨即轉身推開窗欞,縱身飛去。

盧叔看著葉鏖離去的背影,想著自家公子的武功確實在此天下難逢敵手,也不知那個姜不言是否會是公子的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成蹊為死在自己手上的孤魂刻墓碑、點蠟燭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寫的一幕,寫出來之後意外的覺得有一些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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