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見那女生脖子上的呼吸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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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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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暘一見自己的雙胞胎哥哥從研究室走出來，立即迎上前去，將手上剛從資訊組得來的事件資料整理塞到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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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突變體攻擊已經是這星期發生的第三例，不禁頻率越來越高，事件發生地點也更接近市中心了，這明顯不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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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映淮自然地接過，快速翻過大致瀏覽了下文件，俊眉微蹙，眸光暗了下來。而後他將資料回遞給周承暘，順帶瞥了眼周承暘抬手費心整理瀏海的模樣，然後嫌棄地輕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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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挑眉，扯了扯嘴角，「你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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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這就是你和我的差別了，懂？」周承暘倒沒有不滿，只是也挑眉輕哂，回懟的語調帶著微微戲謔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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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暘和周映淮雖是雙胞胎，但兩人自帶的氣質天差地遠。周承暘是一道鋒芒，肆意張揚。他慣將瀏海抓成三七分露出前額，眸底是從未掩藏的銳利的光，所幸他擁有那雙溫順的下垂眼，總歸是柔和了不少傲氣。而他佩戴的耳墜必是不對稱的，唇邊經常勾著笑，彷彿又在盤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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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說好久沒有新人了。」周承暘側首，目光恰巧擦過一旁牆面上貼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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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件事才奇怪，不是嗎。」周映淮淡淡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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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周承暘瞇起眼，唇邊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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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雙胞胎打開調查室的門前，喻絮凡其實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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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環顧了圈房間內的擺設，冰冷的金屬醫療儀器，厚實的玻璃屏風，亮得令人眩目的白燈，一切都陌生的令人生畏。她迅速彈起身，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走下床尋找能離開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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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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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門在玻璃屏風的另一側，她是被關起來了嗎？是誰把她關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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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絮凡有滿腔的疑惑，然而一時之間也得不到解答，她只能來回踱步，努力從記憶中搜尋一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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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想起來了，混亂的場面、怪物和鮮血、逆著光向她走來的少年，而她最後的印象是自己暈倒了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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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先前駭人的悲劇，反胃的感覺又悄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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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絮凡這才想起件重要的事，她垂眸確認了眼，自己仍穿著制服，套著寬大的校服外套，一點也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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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裡是醫院？」她貼近床邊的醫療儀器細細打量著，輕聲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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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沉穩的否定由一旁小小的方形白色音箱傳出來，嚇了喻絮凡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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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絮凡迴身，眼底盡是防備，先映入眼簾的是記憶中的那少年，他穿著潔白的襯衫，扣子只扣到一半，露出裡頭的黑色高領內搭。許是因為望見他平靜的眼神，喻絮凡也稍稍冷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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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後和少年外貌相同的人也邁步出現，相比少年的淡然，那人明是米色襯衫加上針織背心的乖巧穿搭，可喻絮凡就是莫名從他唇邊勾著的淺笑感覺到幾分危險的氣息。她避開那人投來的宛如審視的目光，暗暗在心中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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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兩人頸上竟然都有與她類似的呼吸器，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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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影響基因的比率終究是低的，她以前也從未見過和她一樣需要配戴呼吸器的人，便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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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號基地，中心研究院。」周映淮調整了下耳麥的位置，在玻璃屏風前的長桌前落座，並將平板放在桌面上，開啟文件夾紀錄了時間。他單手托頸，等到周承暘也坐下後，才抬眸再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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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應該有很多想問的吧？請先讓我們完成資料核對，我們等等再幫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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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絮凡定定地看著隔著玻璃的兩人，兩人神情認真，而她似乎除了配合也沒其它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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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們救了自己，現在應該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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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有危險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利用旁邊的儀器將玻璃砸碎，應該是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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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也在床緣坐下，整理好思緒，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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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周映淮根據資料簡單的將喻絮凡的基本資料都問了一遍，唯獨在兩項問題上一旁的周承暘像是不相信似的，湊到周映淮一旁確認了下資料並插嘴多問了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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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十八歲？」周承暘挑眉，眼神輕飄飄的在喻絮凡臉上晃了圈，像是在觀察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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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喻絮凡有些小小的不爽，怎麼，是在暗諷她看起來不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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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周承暘隨意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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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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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喻絮凡低眸，聲音暗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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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早死了。」她緊緊掐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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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周映淮在周承暘再次說話前先開了口，然後拋了一記眼刀示意周承暘別再在這話題上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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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暘識相的沒多語，但還是在這點上留了幾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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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能輪到我發問了嗎？」喻絮凡抬起頭，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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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周映淮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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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我看到的是什麼？」喻絮凡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重播了一次血腥的回憶，青苔色的生物兇殘無比，帶走無數人命，她甚至不敢探問除了她是否還有其它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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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那是昨天的事了，你昏迷了一天。」周承暘向後一躺，倚著的旋轉椅背發出聲響。他抬起手，比出一根手指隨意地在空氣中勾了圈，唇角彎著淺淺地弧度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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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們稱那叫突變體。你看到的大概就是由螳螂突變的。」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滑著平板複習事件資料的周映淮，而周映淮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淡淡點頭表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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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喻絮凡雖然有猜到，但知道這真為事實的時候，她還是難免感到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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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在撞見鮮血流遍青色草地之時，她就該接受，這世界早就不如自己以往所認知的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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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突變？」喻絮凡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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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周承暘故意地拉長尾音，手指輕敲自己脖子上的冰冷頸環，瞇起眼一副頗有深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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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們是一樣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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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喻絮凡蹙眉，她討厭彎彎繞繞的謎語式回答，就算她能夠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什麼，她還是希望能聽到更直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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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不只會影響我們的基因，也會影響其它生物的。」周映淮平穩的聲音響起，漠然地睞了眼想要故弄玄虛的周承暘，讓他再度乖乖地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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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映淮將平板轉了個方向，讓喻絮凡能走近看清螢幕上的資料，上頭是各個曾經解決的案例，每個生物都腫大成為畸形的模樣，背景是生靈塗炭，以及殘破不堪的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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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感染病毒，並且特定基因片段被嵌入的話，受感染的生物會像一顆未爆彈一樣，一開始看不出異常，但在某一刻，我們還不確定是由什麼因子激發的，牠們的身體會突然變化，並且只剩獵食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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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落，他又再補上一句，確認喻絮凡能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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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看到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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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絮凡看著平板上一張張彷彿煉獄的記錄照片，一顆心彷彿墜落無止境的深淵，而恐懼不斷地攀上崖邊，再於荒野任意蔓延。然而浮現的是更巨大的疑問，她再度抬眸，眼底多了幾分凌厲的光，想要看透眼前兩人背後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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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傷亡也都很慘重吧？這些城市也都被破壞的很嚴重吧？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新聞媒體也從來沒有報導？」喻絮凡連珠炮串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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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的兩個少年依舊泰若自然，絲毫沒有動搖。周映淮平靜地像是壓根兒不在乎，而周承暘則是聳聳肩，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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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們都以為只是地震吧。」周承暘丟出了一個回答，卻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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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絮凡愣了愣，思忖片刻，確實有看過不少地震頻繁的新聞，甚至因此有什麼神童預言世界末日的傳聞，但這個回答還是讓她心有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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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要驗一具屍體，就能發現身上的傷絕對不可能是地震造成的了嗎？為什麼會都以為只是地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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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周映淮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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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喻絮凡猛地回神，迫切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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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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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清脆無比，一字字敲在隔開她和眼前少年們的透明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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