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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章一

      這是一個荒煙蔓草的年代。

      石碑的咒文已不再是信仰,真正的解脫是死亡。

      不死鳥在高歌,彼岸花紛飛。

      繁華落盡的世代,無法言喻的蒼涼。

  

      現在是美國的戰亂時期,大家比以往更努力且珍惜的活著。

      萬世不變的真理──唯有失去才知珍惜。

      「斯穆,我是前線呢,要不要幫我打打氣啊?不然我死掉你會後悔喔。」

      斯穆瞥了男人一眼輕聲道:「少嘴欠。」為什麼每次開戰前都要重複這樣的對話啊?

      「咦──怎麼這麼說?好冷淡啊。」男生莞爾,用手理了理對方金黃的髮絲,斯穆順從的低著頭讓他玩弄自己的頭髮。

      望著遠方的濃煙狄司突然有些感慨道:「有時總會想,到底有多少人明白這場戰爭的意義?」靜默半晌他笑著接了下去,「為了勝利還是為了自尊?為了人民還是為了私慾?」

      「……別鬧了,你想去禁閉室嗎?」

      「離別前的有感而發嘛,你真經不起玩笑。」

      「不過至少我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打仗。」狄司溫柔的捧起斯穆的臉頰,輕輕在額上落下一吻。

      開戰的號角緩緩響起,碧綠的瞳孔深邃而幽遠。狄司咧嘴笑道:「要等我回來啊──愛你喔斯穆。」男人揮手離去。

      斯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留著對方的口水。真是噁心透了。

      才不過片刻,前線就傳出了欲耳震聾的爆炸聲,接連伴隨著慘絕人寰的哭吼。

      照理來說應該習慣這些聲響了,今天卻沒來由的不安。跟著小隊做急救時甚至有些力不從心,眼皮也跳個不停。

      直到歇戰的空檔,從組員搬回一具具燒得焦黑的屍體中,斯穆認出了有個即使經過幾億年也無法忘卻的面容時,碧綠的眼瞳睜的圓大,嘴唇微微的顫抖,喉嚨緊得發不出聲響──像是全世界都安靜了。

     

      心裡空了一塊,像是有什麼珍藏已久的東西突然被抽離了一般。

      沒有理由不難過,沒有理由不遺憾,原來這並不會習慣。

      說愛我的人都走了這種事要人怎麼釋懷?

      「斯穆……節哀吧……你也知道前線本來就是、就是比較容易……唉……畢竟是戰爭嘛,子彈不長眼睛的……」佩亞頓了頓接下去道:「狄司能撐這麼久、甚至到最後大體還能幾近完好的被運回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斯穆盯著佩亞久久不語,深吸了幾口氣後便走向傷者檢查傷勢去了。

      趁著短暫休兵的片刻,碧綠的瞳孔遠望了會。輕撫上狄斯的胸膛,早已沒了心跳。

      救的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最珍視的人。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無力。

      烽火連天的夜晚,沒有偷閒的時間,日經月累的疲憊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萬里火燒天,硫磺味日以繼夜的侵蝕著黏膜組織,時不時出現的閃光頓時讓瞳孔失去了應有的功能。

      「斯穆,還好吧?」佩亞在熄燈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看對方失神頹廢的樣子,佩亞嘆了口氣,放棄上床就寢,將燈轉小後就讓身子倚在牆邊,接著從背包取出一個用廢紙包得緊實的東西,「……喏,這是狄司要我給你的,他在入伍的時候交給我保管的,說是在他死後轉交給你。是你父母的遺物,現在也可以說是狄司留給你的……」

      「……他為什麼不直接給我?」

      「斯穆,你要明白,狄司他可能也有自己的考量……」

      半垂著眼簾,斯穆輕聲道:「把它給我吧。」隨後接過翠綠的墜鍊。

      他從頭到尾都只想知道一件事。

      已經在這裡徘迴了這麼多年,他卻仍然尋找不到答案。

      而能給他答案的那個人已經走了。

      究竟是什麼讓你放棄習醫選擇從軍?

      明明有更多的保障,執著的原因是什麼?

      「……我要離開這裡……」咬緊牙關擠出的聲音是這麼的壓抑。

      佩亞愣了會,淡然道:「……你這樣會快樂嗎?」

      「……我不知道。狄司走了,我找不到我留下來的理由……」

      「你們兄弟倆到底是誰控誰多一點啊?真是充滿基情。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佩亞咧嘴笑道:「那就走吧。」

      那樣的笑容跟狄司太過相像了,斯穆楞了楞,心中有些波動,「佩亞……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了……」

      「彼此彼此,不過軍營裡我最欣賞且疼愛的後輩要走了,總覺得有點捨不得呢。」

      斯穆瞥了佩亞一眼,嘴唇微抿。

      「走吧,再晚些就要巡房了。」

      「……你不一起嗎?」

      只見佩亞笑了笑,「我的家人、愛人都走了,現在我所認識的人、我所深愛和深愛我的人都在這裡、都在戰場上──你要我去哪裡?」

      「……抱歉……」

      「每個人價值觀都不同,沒什麼好道歉的。」佩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當離別禮,不過這個就請你收下吧,當作一直以來互相照顧的謝禮。」

      碧藍的墜鍊在月光的照耀下透著清澈的亮光,「這、這我怎麼能收……這可是你媽媽的遺物啊!價值不斐啊!」

      「放心吧,我還有一個。」佩亞拉出頸上的墜鍊,鑲著一塊晶瑩透亮的黃玉,「算是一點心意吧。」

      「怎麼會是一點!這對你意義非凡,何況值錢的很!」斯穆憤怒的低吼。

      佩亞闔上雙眼,雙手交握,「可是啊斯穆,沒有了最重要的人,這些東西在戰場上也都只是廉價的紀念品。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他溫暖的微笑著。

      「……你會後悔的。」

      「也許吧。不過人生本來就是充滿著後悔啊。」佩亞俏皮的眨眨眼,「巡房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快走吧。」

      「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了……」

      「男子漢大丈夫離別時不要著麼扭扭捏捏的,你可是68W的驕傲。」看著斯穆的雙眼佩亞緩聲道:「我和狄司永遠以你為榮。」

      「謝謝你佩亞……真的再見了。」

      「講得好像生死離別似的……戰爭結束後我們還是有機會見面的。」佩亞輕推著他的肩膀,「走吧。下次見面再一起去喝咖啡吧?」

      「好。」

      在翻牆爬出營隊時他死命的狂奔,不是怕被發現,而是畏懼離別的傷感。

      後頭喧囂的警鈴聲讓人心頭一緊。

      在月光的指引下,他逃走了。

      真的離開了。

      ──吶、斯穆,戰爭結束後我們再去喝杯咖啡吧,以前常去的那間。

      ──呵,你可不要先死了。

      ──才不會呢,不要烏鴉嘴嘛。那就說好囉?

      ──隨便你。

      斯穆在沒有邊界的暗夜下漫步走著,腦子裡浮現入伍前狄司所說過的話。

      不知道走了多遠,只知道已經看不見營隊的燈火後斯穆才揉揉發酸的腿席地而坐。

      好久沒有這麼不理性了。

      沒計劃又倉皇的逃跑出來後,接下來呢?

      斯穆倚著樹把手枕在頸後,看了眼濃煙密布的蒼穹後便緩緩的闔上眼。

      有什麼事就等明天再想吧。

      關於悲傷,關於遺憾,關於未來……都留給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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