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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osen One〉(4)

      對方顯然無法以常理溝通,再談下去也沒有意義。愛德華將門關上,啟動藏在壁紙之下的法陣,木門化作水泥塊和同樣以水泥製的牆面融合,使得這間房成了一個沒有任何進出口的水泥牢籠。

      房內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傢俱擺設,除了牆上形同門鎖的法陣外,僅能感受到腳下維持空氣流通的法陣。阻止法陣運作非常簡單,一公分的損傷便能使魔力無法傳輸,近而導致法陣毀壞。然而牆上的法陣不是畫在房內,破壞腳下的法陣和自殺無異,徒手挖開水泥逃生更是天方夜譚。

      弗羅斯摸了摸抑制器,阻止魔力運作的銘文原理和法陣相同,但鐫刻遠比圖畫堅固,銘文還是刻在手銬的內側,不可能以物理手段破壞。思及此,弗羅斯果斷放棄了逃脫,直接席地而坐,開始猜想自己將要面臨什麼。

      愛德華自稱是二皇子安德魯一派的人,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因驍勇善戰而聞名,與擁有驚人魔法天賦的弗羅斯相反,擅長體術卻不受神靈眷顧,因此向來將他視作眼中釘。黑奧尼歐斯帝國的法規明訂:「不論身份為何,殺害皇室成員皆是死罪」,弗羅斯雖然被下令禁入皇城,但這道命令明面上只有皇室成員知道,他也並未被剝奪皇子的身份,性命應當是無虞的。

      換言之,除了「死」以外的事都有可能發生,也就沒有思考的必要。

      不,還是存在不可能發生的事,比如⋯⋯完成和本恩的交易。

      雖然當時要本恩離開是不想將他牽扯進皇位鬥爭,但追根究底,交易無疾而終是自己處理不當所致,也無人能給予本恩補償。他會去和其他人類交易嗎?還是會回到龍窟,繼續等待能殺死自己的人類出現?

      對弗羅斯而言,遭受背叛、被政敵捉拿都是能輕易接受的事實,唯獨和本恩的承諾令他十分介懷,明知再怎麼想也沒有意義,卻無法將之從腦海中摒除。他的思緒從未像這般失去控制,或許因為對象是可能對人類造成重大危害的龍,才會令他如此耿耿於懷?

      弗羅斯正想得出神,眼前忽然竄出一簇紫色火焰,他反射性地向後躍開,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紫焰雖然外型和火焰相似,卻不能照亮四周,也感受不到溫度。弗羅斯曾藉使魔之眼見過它,當時並未多想,只以為是龍焰的顏色特殊,此刻卻覺得有股未曾體會過的奇妙感受攀上背脊,令他不由自主地渾身發顫。

      猶如著魔一般,弗羅斯伸手朝紫焰探去,在指尖即將觸及外炎的剎那,手腕忽然被使勁往後一扯,紫焰也旋即消失無蹤。

      「如果那是真的火焰,你現在已經灼傷了。」熟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房內依然伸手不見五指,弗羅斯什麼也看不見,卻莫名篤定那人此時正面帶微笑地望著自己。「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生物主動碰那東西,你總是能為我帶來驚喜啊。」

      「本恩⋯⋯?」任由對方像拎小貓似的抓著帽兜將自己提起來,弗羅斯下意識朝聲音的來源摸索,憑藉手掌被捉住的力道確定了來人的身份:「真的是本恩⋯⋯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表情仍舊沒什麼變化,本恩卻頭一次在弗羅斯眼中看見名為「震驚」的情緒,頓時龍心大悅,放下挖苦對方的念頭牽著他走向門口,輕而易舉地一拳打穿了水泥牆。法陣失效後木門立即恢復原狀——當然不包括那拳頭大小的破洞——本恩替弗羅斯拆下抑制器後示意他打開門,已然適應黑暗的雙眼在光芒映入的瞬間反射性閉上,使他錯過了眼前的景象,耳朵卻盡責地接收了迎面而來的謾罵。

      「你這傢伙竟敢算計我!裝作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玩這種低賤的小把戲,你自己都不覺得愧疚嗎?而且那傢伙肯定不是人類,如果讓陛下知道你勾結外族,可就不只是禁止進入皇城那麼簡單了!你要是現在放了我,我還能考慮幫你隱瞞,否則安德魯殿下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愛德華被結結實實地綑綁在椅子上,只剩頭部能自由活動,他也充份地利用這僅剩的一點自由,主旨相同的話語翻著花樣自他口中不斷冒出。與他處境相同的亞當則用起了苦肉計:「很抱歉欺騙了你,要殺要剮我都沒有異議,但這些都是愛德華大人要我做的啊!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白森村的村長,我也不忍心見鄉親受苦,才私自委託你,沒想到⋯⋯我沒辦法拋下村子逃走,只能聽從愛德華大人的指示⋯⋯」

      「從你開始不當村長又如何呢?」

      亞當本來並不指望弗羅斯回應,受寵若驚地一愣後無視愛德華的叫罵急忙表達忠誠:「我、我願意為您做牛做馬!但希望您能連同我的家人一起⋯⋯」

      「我不是要你投靠我,這個問題只有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當晚和家人一起逃走,便不至於落到這般境地了。」弗羅斯的語調中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嚴肅誠懇地虛心求教:「堅持繼承上一代留下的權位究竟有何意義?不是自己得來的東西,即使拿在手中也只會成天害怕失去。」

      亞當不相信弗羅斯別無他意,卻又猜不透他話中的含義,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倒是愛德華似乎並不對這一番話感到驚訝,只冷哼一聲:「你這個沒有心的怪物能懂什麼!」

      「啊,差點忘了。」本恩拍了下手,原先佝僂著身子的亞當頓時挺直背脊,就連不斷沖著弗羅斯叫囂的愛德華也緊閉上嘴,「我想知道『傭兵皇子』是什麼意思。弗羅斯拜特,你願意告訴我嗎?如果不願意的話⋯⋯」

      見本恩看向自己,愛德華像是接收到暗示般激動地插嘴道:「只要你願意幫助我⋯⋯不,輔佐安德魯殿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那個怪物⋯⋯嗚呃!」

      「這種經典反派的台詞我已經聽膩了。」本恩推了一把被自己揍暈的愛德華,讓他連人帶椅子仰倒在地,接著像是才注意到另外兩人的視線般笑道:「放心,沒打死,只是請他安靜一會兒。回歸正題,就算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係,但我們畢竟結伴旅行了這麼長時間,我應該有資格知道你一直以來隱瞞的真相吧?」

      「並不是值得稱作真相的事,也沒有不願意告訴你的理由。正如他們所說,我是當今皇帝的四子,法蘭西斯・格瑞。」弗羅斯毫無遲疑地娓娓道來,聲調平穩的像是在訴說他人的故事:「在我成年後,父皇命令我除非被皇帝召見否則不可進入皇城,母親便要我到貴族的領地協助他們,因而有了傭兵皇子的稱號。至於為何隱瞞姓名和身份,我的母族菲迪皮德斯可以和神溝通,在我出生時母親以感受情緒的能力為代價向神求得遠超常人的天賦,但兩年前母親將當時祭祀所用的儀式劍給我,要求我在和神解除契約前不可使用本名,於是我便以弗羅斯拜特為名活動。」

      本恩聽完後沒有對故事主角兼說書人做出任何表示,反而向被迫成為聽眾一員的亞當問道:「是這樣嗎?」

      「呃⋯⋯應、應該是吧,和愛德華大人告訴我的差不多⋯⋯」事實上方才聽到的訊息遠比愛德華所說詳細太多,以致亞當根本無法評斷真假,只好出於求生本能給了模稜兩可的答覆,順道把責任都推給愛德華。

      好在本恩並不打算為難他,和顏悅色地替亞當解開束縛:「這是感謝你配合的回禮。那傢伙大概明天才會醒來,接下來要怎麼做就全憑你自己了。」

      語畢便攬住弗羅斯的肩推著他離開,一向順從的弗羅斯卻難得抗拒地頻頻回頭,本恩伸出手在弗羅斯眼前晃了晃,待對方的視線鎖定在掌心時一轉手腕,鑲滿寶石的華麗短劍憑空出現在本恩手中。

      弗羅斯沉默著瞪大了眼,像是嚇得發不出聲的模樣取悅了本恩,他擺弄著短劍問道:「這就是那把儀式劍?」見對方點頭,本恩加重了推搡的力道,「我有些事想請教你,換個地方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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