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抑制的酸癢感自鼻腔不斷竄升，羅巧馨趕緊從辦公桌上抽了一張衛生紙掩住口鼻，狠狠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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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她隨手將衛生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難受地扶住額頭。她的過敏性鼻炎一旦發作起來，不僅會鼻塞、流鼻水、打噴嚏，甚至還會雙眼酸澀、腦袋脹痛，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就算吃藥也緩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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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小馨你感冒了？」隔壁座位的學長聽見動靜，探過頭來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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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鼻子過敏。」羅巧馨怕打擾到其他人，也怕影響儀容，連忙拿起常備的口罩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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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好像一直聽到妳在吸鼻子，好像過敏得很嚴重。妳今天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學長人很好，觀察了下她的臉色後，體貼地提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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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常，羅巧馨肯定會接受這個建議趕緊回家，但這陣子剛好是他們企劃部門的關鍵時期，她要是現在下班，那就是給明天的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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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了。企劃文件和提案簡報下個禮拜就截止，這樣我會趕不及。」那麼重要的東西她絕不能搞砸。羅巧馨搖了搖頭，勉強自己打起精神，笑道：「振之學長，謝謝你的關心。等一下我如果太吵還請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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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振之自己也在趕企劃，聞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好吧，那妳加油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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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嗯」了一聲，轉回到電腦螢幕上，在頭昏腦脹的情況下進行了幾次深呼吸調整狀態，正準備繼續加班，身後卻突然冷冷地飄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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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就回家休養，幹嘛還要在這裡硬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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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愣了愣，察覺來人是誰，她立刻站了起來打招呼：「課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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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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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齊皓雲的語氣太過強硬，本就不太舒服的羅巧馨反應便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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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妳下班。」他無視其他人悄悄投注過來的眼神，對她淡淡地說：「狀態不好做什麼都事半功倍，妳不如好好休息過後明天早點來上班。妳收拾收拾，別讓我去完銷售部回來還看到妳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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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好的……」羅巧馨被齊皓雲的堅持嚇到了。奇怪，他平常有這麼體貼下屬嗎？還是他在表達不想有人在這間辦公室散布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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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反正直屬上司都開口了，她也只能照做。在對方轉身離去之後，羅巧馨盡量忽略同事們羨慕的目光，默默關掉電腦，揹起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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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還不到六點的時間，又想起才完成一半的企劃，她不知此時該高興還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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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過敏。無聲嘆了口氣，她壓了壓依然酸疼的鼻樑，和同事們簡單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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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辦公室外的走廊，羅巧馨評估這次過敏的嚴重程度，心想一吃完晚餐，她絕對要立刻躺上床休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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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醒來，睡眠充足的羅巧馨神清氣爽，依照昨天齊皓雲說的，打算早點進公司處理昨日未完成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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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她是一個人租房子，所以在家時還沒發現異樣，清晨路上的人潮也還不多，但是當她一進到捷運這種密閉空間，就算車廂明顯空曠，她也敏感地察覺到怪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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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今天車廂裡有一股怪味？羅巧馨皺起了眉，過敏好了她就不會特地戴口罩，所以飄散過來的氣味特別明顯，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有點像汗味和咖啡的苦交雜在一起，她不太喜歡，但倒不至於因此產生生理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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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疑惑地張望了下，並沒有看見這個車廂的人有買咖啡。雖然對此感到不解，但她通常不會在意一件事情太久，很快便將這個小小插曲拋諸腦後，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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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她驚覺不對勁，是在同事陸陸續續來上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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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進辦公室的時間都很接近，在那十幾二十分鐘，羅巧馨接受了一堆奇奇怪怪味道的洗禮，有像藥一樣的苦味，也有菸草似的嗆味，大部分人飄過來的味道都不怎麼好聞，只有一、兩個比較年輕的同事泛著淡淡的奶味，以及溫暖的陽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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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用力揉了揉鼻子。她是不是昨天鼻塞已經到了極致，才導致今天嗅覺變得格外靈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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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氣味那麼重，她有點不自在，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戴上口罩辦公，但她怕被齊皓雲看到之後，對方又要趕她回家，那她的企劃案就真的要做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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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個女同事走過，羅巧馨聞到了從她那裡傳來的陰雨氣味，暫時憋住了呼吸，無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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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物極必反，但也別造成她生活上的困擾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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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忽然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條狗，因為嗅覺太過靈敏，導致空氣裡的各種氣味都在拉扯她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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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是上天的試煉，要她更專注在工作上的試煉……羅巧馨按住血管一跳一跳的額角，給自己實施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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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來吧！片刻後，她堅定了意志，接下來不管來了什麼都無法干擾她追企劃進度的決心，不然她就不准自己去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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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忽略周圍駁雜的氣味，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事實證明，遇到這種事，轉移注意力果然是最好的方法。很快她就不再受到味道過多的影響，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待在同個室內空間過久，嗅覺已經麻痺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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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羅巧馨覺得做得差不多了，時間已經過了正午，辦公室的人也少了許多，大概都已經去吃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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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下午有一場課內會議要開，而且這次剛好輪到她來當會議記錄，剩下休息時間不多。為了貪圖方便，她走到公司附近的便利超商，隨便買了飯糰和咖啡回辦公室吃，順道準備會議要用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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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時間過去，人們逐漸回歸崗位，並理所當然地伴隨著那些紛亂的氣味，只是這次對羅巧馨的衝擊力就沒有早上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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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此摸了摸鼻子，感覺身體正在逐漸適應嗅覺非同尋常的異變，這令她默默鬆了一口氣，抱起筆記型電腦就往會議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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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一次接收太多味道而嗅覺爆炸，羅巧馨覺得她還是早點待命，讓大家身上的氣味慢慢麻痺她的鼻子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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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會議預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她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到的，殊不知齊皓雲竟已經坐在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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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了一跳，腳步因為見著上司而反射性停下，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先轉身離開，等會再來的那幾秒，齊皓雲恰好抬起了頭，就這麼與她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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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做什麼？」他輕蹙起眉，表情看起來特別的嚴肅。羅巧馨最怕看見他這種模樣，心中一緊，低著頭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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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其實對待下屬並不兇悍，從沒像其他主管一樣破過大罵過，但他對每個人工作上的表現相當嚴格，自己更是無比認真地度過上班時間，不會和辦公室的人嘻笑打鬧，也很少和人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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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談論公事的他，讓羅巧馨他們都覺得齊皓雲很有距離感，為人冷漠，還有常被他退案的學長姊說他臭屁、自以為是。因此儘管齊皓雲的能力有目共睹，在辦公室裡卻不太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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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本身對齊皓雲沒什麼意見。只是她自認善於與人相處，但齊皓雲展現出來的氣場與態度讓人難以鼓起勇氣對他說閒話，所以每次他們碰面不是談論完公事就迅速結束話題，不然就是氣氛尷尬得要命，迫使她主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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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很不擅長與這種人相處，那份尷尬感在她心中留下陰影，不知不覺竟就變成了下意識的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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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座位的編排，擔任紀錄的她必須坐在齊皓雲的旁邊，羅巧馨即使內心緊張也只能乖乖坐下，然後操作著電腦，對會議資料開開關關，假裝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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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對一下數字。」正在看手邊案子的齊皓雲突然開口，一下子拉回羅巧馨的注意力。這種時候可不能再隨便發呆，她很快進入工作狀態，連忙問道：「課長要看哪一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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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皓雲回答她確切的檔案與頁數後，為了能看清螢幕畫面，他微微傾身，而就在那個瞬間，羅巧馨聞到了從他身上飄過來的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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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她從來沒聞過，非常非常特別的香氣。最初她嗅到了柑橘似的酸甜味，接著慢慢出現花朵的香豔氣息。但是當氣味進入了羅巧馨的身體，這股味道一半化成棉花般軟綿輕飄的存在，令她想要沉醉其中，另一半卻又化成熱辣的陽光，使她的胸口變得莫名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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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聞到彷彿會蠱惑人一樣的氣味，羅巧馨無意識間半掩住鼻子，驚愕地往後退開。但她沒仔細注意力道，椅子立刻被她撞得往後滑開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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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雲餘光瞥見她的動作，疑惑地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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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總不能回答自己是被他身上的香味給嚇到，趕緊掰了個藉口，「沒、沒事！我剛剛突然想咳嗽，覺得在課長旁邊有點不太禮貌，所以……」說到這，她意思意思地乾咳了兩聲，為這說法增添點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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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拙劣的演技沒被齊皓雲拆穿，他反而還對此提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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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妳還在不舒服？昨天沒好好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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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屬於關心的問話，因為齊皓雲看都沒看她，語氣也平平淡淡，硬生生成為了一道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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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已經好了。謝謝課長昨天讓我早點回家。」為了避免對方誤會，羅巧馨拉著椅子回到他身邊，而齊皓雲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專注地核對起資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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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香味源源不斷地撲面而來，羅巧馨不由自主多做了幾次深呼吸，感受著芬芳氣息填滿身軀後，緊繃的肩頸肌肉竟逐漸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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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望著齊皓雲認真的側臉，羅巧馨心頭冒出疑惑。她與這人共事也快有一年了，別說香水或古龍水，她就從未在他身上聞到過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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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明明也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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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很好奇，是發生了什麼事，促使齊皓雲做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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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女朋友？或者突然開竅，決定在個人打扮上徹底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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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答案是哪一個，能偶然發現齊皓雲與平時不一樣的地方，羅巧馨對此感到格外有趣，就好像查覺到上司的小心思或秘密一般，連帶著看他都覺得瞬間溫和與親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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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謝謝。」齊皓雲看完他想看的東西，很快便退了回去，左手撐著臉往紙面上書寫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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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重新回到電腦前，和他坐在一起等待同事就位。若是以往，她肯定會為這沉默無言的氣氛感到尷尬、不知所措，然而齊皓雲身上頻頻傳來的香氣美好得讓她生不出一絲緊張，只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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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她能打從心底覺得，和齊皓雲單獨待在一起是件還不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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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比想像中還要快結束，羅巧馨給齊皓雲檢查完會議紀錄後就抽空去了一趟廁所，想順道補妝轉換心情，然而她前腳剛踏進隔間，後腳就有人跟進到廁所裡聊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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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在說，妳有沒有看到剛剛那個『小心心』看課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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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看到了。而且講公事的時候還貼課長超近，我都以為她要整個人撲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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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正要脫褲子的手默默縮了回去，她認得這兩個人的聲音，都是策畫課二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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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們並沒有指名道姓，但因為描述得足夠明顯，再加上同事們都叫羅巧馨「小馨」，所以她馬上就知道這些人八卦的主角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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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原來她們會戲稱自己叫小心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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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知道她們那是為了嘲諷才這麼說，但依舊被兩人創造出來的暱稱肉麻得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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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還有昨天，課長不是讓她早點下班嗎？她會不會是因為那件事，誤以為課長對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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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耶！她不是辦公室年紀最小的嗎？看起來就自我感覺超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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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長好像才三十出頭吧？又帥前景又好，怎麼可能看得上她。真的是拜託她不要妄想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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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聽著兩人充滿惡意的譏笑，頓時有股衝動，想要狠狠按下沖馬桶的按鈕，提醒她們千萬不要隨便在廁所聊天。但一想到若是被她們察覺自己在這，可能以後辦公室氣氛都會變得尷尬，她就打消了念頭，只整個人縮在隔間的角落，默默聽完她們對自己的一番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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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的聲音終於消失，羅巧馨這才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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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的心情變得很差，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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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了廁所，羅巧馨走到洗手台洗手的時候接收到了猛烈的衝擊，一股酸澀刺鼻的氣味直上她的腦門，連剛才她被人品頭論足一番的事情，都能直接被這個味道給從腦海裡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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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這裡怎麼有這麼大的酸味？」羅巧馨低聲罵完，察覺到這句話能對應到的兩種意思，自己都不得不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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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來的時候還沒有這股酸味，很明顯這是策畫課二組那兩人帶進來的。而辦公室旁邊有獨立茶水間，沒有人會在廁所傾倒食物或垃圾，代表這確確實實就是她們散發出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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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公司，絕對不會有職員敢讓自己身上有這種會使人大皺眉頭的氣味。羅巧馨腦海裡浮現今天突然能聞到的繁雜氣息，再結合剛才在這裡所發生的事，腦中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逐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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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個酸，是表示嫉妒的味道……？」羅巧馨喃喃，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就表示她能「聞」到別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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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猛地看向鏡中自己錯愕的臉，驚覺現在不是補妝的時候了。她必須要對這件事進行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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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手，她一把抓起化妝包衝回辦公室，果然撲面而來就是混亂又複雜的一堆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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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都是偏向苦澀或陰溼的沉重氣味，只有一兩個人的味道好聞一些，因為他們的特殊，羅巧馨決定先從他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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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走到其中一位女同事的身邊，稍微靠近點就能聞到她散發的布丁味，充滿著糖漿的甜膩和彈軟的氛圍，羅巧馨總感覺這樣的味道很像是在為了什麼感到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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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妳這兩天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她笑著出聲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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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面對她突如起來的問題，許嘉綺轉過頭，摸了摸臉疑惑道：「欸？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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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只是感覺。還有偶然看到妳今天好像笑得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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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許嘉綺眨了眨眼，然後嘿嘿一笑，拿起手機說道：「其實是前幾天我家的狗生小寶寶了。妳看，很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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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相簿裡秀出了好幾張照片，小小的幼犬蜷縮在厚毯裡睡覺，牠們毛絨絨的身體和短小可愛的尾巴讓羅巧馨心癢難耐，許嘉綺身上的甜味也跟著變得濃烈，到了有點膩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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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可愛。」羅巧馨就著狗的話題繼續和她多聊了兩句。許嘉綺的表現算是一定程度地支持了她的猜想，不過只做一次實驗並不能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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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暫時回到位子上，環顧四周的同時嗅聞著空氣，這才發現另一位有陽光氣味的男同事不見了，也不曉得要過多久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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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沒忘記自己手邊還有多少待辦事項要處理，這種時候為了節省時間，她便將目標轉移到坐位隔壁的人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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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馨能聞出章振之此時的味道，很像年代久遠的檔案室中，厚重灰塵和變質紙張混合而成的鬱悶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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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這是否為情緒氣味的方法她一下就想好了。章振之愛吃巧克力，所以她打開抽屜裡備用的零食盒，從中挑出最好吃的兩顆巧克力糖，然後呼叫對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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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振之滑了下椅子探出身體，嚴巧馨則立刻把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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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之學長，這個請你吃，謝謝你昨天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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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突然？是說我昨天才關心沒幾句也可以嗎？謝啦。」由於辦公室裡很常分享食物，章振之便沒怎麼多想，開開心心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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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拿到，他就撕開包裝把巧克力糖含入嘴裡。羅巧馨已經將頭轉了回去，鼻子卻還在暗中辨別對方氣味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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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振之在得到點心之後，鬱悶味確實有所減輕，但他吃下巧克力的那刻，氣味才是真正翻天覆地的變化。羅巧馨差點以為他變成了軟乎乎又輕飄飄的棉花糖，散發出來的甜味居然能和許嘉綺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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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如此明顯的實驗結果，羅巧馨現在終於能確信自己得到了不可思議的能力──聞出人們情緒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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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昨天她還在為鼻塞、鼻水而痛苦，隔了一天她的鼻子卻超越了極限變成如此，羅巧馨怎麼猜也猜不透嗅覺異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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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這特別的情況會持續到何時，為了避免給自己找麻煩，只要她的嗅覺沒有對她的職場或生活產生重大困擾，她就不會去看醫生，想要這麼順其自然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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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不細想太多，擁有這種能力著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畢竟她單單坐在這裡，就能知道同事們面對工作時心裡有多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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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羅巧馨突然有些好奇，自己此刻身上會是什麼味道。她稍微拉開衣襟，低頭嗅聞了幾次，卻只能認出有她一直在用的衣物芳香劑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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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能力對自己不起作用嗎？羅巧馨略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她就算能聞到自己的氣味似乎也沒什麼用，就不那麼覺得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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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每個人都有能代表當下心情的味道，那麼齊皓雲身上那股好聞的香氣又是怎樣的情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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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上班途中，那個人也能散發出既豐滿又美好的氣味。羅巧馨非常好奇，他是和許嘉綺一樣，生活發生了什麼好事，抑或他只是對工作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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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股味道本身就代表了齊皓雲的某項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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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無數的猜想掠過腦海，但羅巧馨用盡全力回憶對方近期的行為舉止後，仍然對真正的答案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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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還是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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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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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聞過就令人難以忘懷的香氣，其中究竟蘊藏著什麼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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