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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4

      黃瀨涼太一個人枯坐在一之瀨家的客廳,看著一旁擺著的,那早已被毀壞不全的老舊鋼琴,他知道這是當初夏奈在自殺前,她親手砸爛的。

      他看著那滿是刮痕跟凹陷的殘骸,思考著為什麼他們兩個如今會走到這個地步,以前的他們,一個坐在琴椅上用著靈巧的指尖不斷的彈奏出撼動人心的樂曲,而另一個,則是坐在一旁被那專注的神情給徹底的感動。

      黃瀨永遠都是夏奈的第一個聽眾,自從六歲那年,見到了夏奈對於音樂那樣專注動人的神情,他就決定要把這女孩動人的天賦留在自己身邊,即使後來夏奈不斷的學習不同的樂器,最後能聽到夏奈成功學會一首曲子的人,永遠都是他。

      這架鋼琴,可說是陪著他們倆個一起長大的。

      但是現在卻是如此殘破不堪的樣子,實在讓黃瀨無法去相信這幾年來發生了這麼多令人鼻酸的回憶,他試著仔細回想,兩人究竟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難道他們當初就不該在一起嗎?

      國中的時候,個性慶幸沒走偏的夏奈,被冠上了臭臉美少女的封號,即使嘴巴壞了些,也掩蓋不了她那張因為些微混血而出眾的臉龐。

      像夏奈那種個性的女孩,需要長時間的相處跟旁人一些些的解釋,才會讓人發現其實她心地不壞,而且對於那些對自己好的人很用心的回應。在大家已經相處了好一段時間,夏奈的人緣才漸漸的好起來,這也讓與她不同班的黃瀨終於放下心裡的一些擔子,畢竟時常在幫夏奈打圓場的人就是他。

      但是國二那年,有天放學夏奈板著臉推開黃瀨,說是放學都不要跟他一起回家了。一開始黃瀨對於夏奈的臭臉不以為意,但是她推開自己的這個動作卻惹怒了他,他知道夏奈不喜歡爭吵,而他自己也不喜歡,於是在那天過後,他們就陷入了莫名的冷戰。

      被這樣的冷戰搞得渾身不對勁的黃瀨,在幾天後早就已經準備好要拉下臉來跟夏奈道歉,結果沒想到在他正準備跟夏奈道歉的那天放學,他卻被一個女生告白了。

      他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她是夏奈升上國二後才交到的好朋友。

      一如往常的,如果對方長的不錯而自己也蠻有空的話,黃瀨通常都會答應對方,不過他心裡有數這次的戀情可能又不會持續太久。

      因為夏奈總在他交女朋友的時候離他很遠,非常遠。

      他也沒有多想,只覺得對方既然是夏奈的朋友,便照著自己平時的行為模式就答應了對方,結果才一個轉身,卻看到站在樓梯口的夏奈紅著眼眶,嘴角還扯著難看的笑,對他們說著:「恭喜。」

      然後她拔腿就跑。

      也許是從沒看過夏奈出現這種表情,當下黃瀨也忘了追上去,只能呆愣在原地看著地上的水漬,心裡想著這是否是夏奈的淚水。

      從那天開始,黃瀨就沒看過夏奈在晚餐時間出現在他們家的餐桌前,連他母親都掐著他的耳朵質問他到底做了什麼壞事惹夏奈生氣,而他父親則是叨唸著要他像個男人一樣敢做敢當。

      但是他依舊摸不著頭緒,他只是一如往常的跟其他女生交往,以前夏奈知道他又交了新女友時,也只會用鼻子哼了他幾聲,順便罵了幾句:你這個花心大蘿蔔!之類的話。但夏奈卻不曾為了這種事跟黃瀨起什麼衝突,只是習慣性的會拉開自己與他的距離,直到黃瀨跟對方分手了,她才會默默的出現,然後不忘譏笑他幾句。

      像那樣紅著眼眶逃走的情況,以前從來沒發生過。

      直到某次球隊練習時,與夏奈同班的桃井五月告訴了黃瀨,最近他們班上發生的事後,他才明白夏奈那種反常的行為是怎麼一回事。

   「一之瀨她……好像又被排擠了……現在跟小黃在交往的那個女生,好像是利用完一之瀨後,就再也沒理過她,她還得意洋洋的告訴其他人說:那個一之瀨跟涼太是青梅竹馬又怎樣?反正現在跟涼太在一起的人是我。」

      桃井已經看不下去那群女生利用夏奈渴望朋友的那種心態,利用她來接近黃瀨之後就反過來排擠她。這種惡劣的手段不外乎是來自於忌妒,還有堆疊成山的心機。

      這種令人作噁的同儕互動,讓桃井決定要替原本不熟識的夏奈爭一口氣。

      「真的很謝謝妳……」

      黃瀨當場就丟下手中的籃球,一邊向桃井喊著道謝的話,一邊要她替自己掩護練習早退的事,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奔向夏奈所在的班級。

      他連衣服都還來不及換,滿身大汗的喘著氣,拉開教室門後,眼睛快速的掃視整個教室內。

      因為才放學不久,教室裡的人數還不少,看到黃瀨突然這樣著急得出現,與他正在交往的女孩先是滿臉笑容著迎上去,但黃瀨卻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直接走向坐在最後排的夏奈。

      「喂。」

      黃瀨還喘著氣,語氣低沉的對著低頭整理書包的夏奈叫了一聲。但卻只換來夏奈一抬頭送上一個冷漠的表情,像是早就想好台詞的對他開口:「你應該是要找沙織吧?她在前面喔。」說完,還用手指了指前方那個臉色驟變的女孩,對方還正氣得跺腳。

      「我老媽說,妳再不來我家吃晚餐的話,她就要天天去妳家開伙了。」

      黃瀨拎起領口擦著滑落臉上的汗水,無視夏奈的回答,還有在前頭氣急敗壞的現任女友,「我老爸也說,如果妳再不原諒我得話他就要把我剃成光頭--這樣很恐怖耶!妳快跟我和好可不可以呀?」

      只見黃瀨說著就哀嚎了起來,他坐上夏奈的桌子,阻止了夏奈繼續整理書包的動作。「很煩耶,快說妳在不爽什麼啦--不然我就要被剃光頭了還沒晚餐吃--」

      「我沒有不爽你。」夏奈低下頭去,眼神有些游移,隨後就拿出了手帕遞給他:「不要用衣服擦汗,髒死了。伯母洗衣服很辛苦的。」

      「那妳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黃瀨大聲的吼了起來,突然的怒吼讓夏奈的身子為之一震,她縮了縮肩膀,然後抬起頭來故作鎮定的看著黃瀨:「你在兇什麼意思?少在那邊對著別的女生大呼小叫,你的女朋友明明就在前面,幹嘛不去找她要來煩我?」

      「妳才不是別的女生!」

      黃瀨又立刻將夏奈的駁斥吼了回去,這個舉動讓夏奈一肚子的火都燒了起來,想也沒多想的就回嘴:「但對我來說,你就是別的男生!」

      但是話才剛說出口,便看見黃瀨瞬間失去光亮的眼神,夏奈只能在心裡責備自己一氣頭上就口不擇言,卻也拉不下臉來道歉,只能撇過頭去拿起書包急著逃離現場。

      「涼太……」見兩人吵架的戲碼似乎要結尾了,一直站在前頭來不及開口的現任女友,帶著點遲疑開口喚了黃瀨一聲,但卻喚回黃瀨一個眼神不削的回頭,看到他如此冷漠的表情,那女孩還是繼續開了口:「涼太……你……」

      「不好意思。」黃瀨打斷了她的話,順手牽住要逃離現場的夏奈:「我想我們不太適合,因為我沒辦法跟一個會利用朋友的人交往。」

      「你這傢伙……」夏奈急著掙脫他的手,她還著急的對著已經默默流下淚來的女孩說著:「不是這樣的!沙織……涼太他只是……」

      「我是認真的。」黃瀨打斷夏奈想要解釋的話,然後將她拉近自己,手便勾上她的脖子準備離開:「好啦--我今天失戀了,妳總該陪我回家吃飯了吧?妳再不來我真的會被剃光頭--」

      「等等!我哪裡不好我會改……拜託你!不要跟我分手……」

      那上一秒剛剛被黃瀨甩掉得女孩哭喊了起來,而她身旁的姐妹見狀也都湧來上來安撫情緒失控的她,然後用著像是看到仇人似的眼神瞪著被黃瀨勾著的夏奈。

      黃瀨見狀,就將夏奈塞到自己的身後:「可是我都知道喔,妳們欺負夏奈。」

      他的語氣溫柔,夏奈沒能看見黃瀨是用著什麼表情說話,但是她知道黃瀨只有生氣的時候說話會溫柔的很反常。

      像是要給糖吃,然後下一秒卻早已準備好要賞你一巴掌。

      「欸--涼太--」夏奈拽著黃瀨的衣服,才想要他不要太過分之類的,沒想到探出頭一看,那些女生的表情全都硬生僵掉。夏奈望上黃瀨的表情,他卻在短短一瞬間又恢復成平常笑容滿面的樣子對著她說:「回家吧。」

      「為什麼!為什麼又是一之瀨!」在一片肅殺的氣氛中,被甩的那名女孩還是不甘心的指著夏奈大罵:「她到底有什麼好的?不過就是混血長得有點臉蛋罷了!她根本不會跟人正常相處!」

      「那又怎樣?」黃瀨揚起嘴角,摟著夏奈笑的得意:「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歡這個不會跟人相處的笨蛋。」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黃瀨第一次趁亂跟夏奈告白。

      不過,當時換來的只有夏奈在回家的路上暴跳如雷的抗議,黃瀨還忙著安撫她說:好啦--我保證以後不會有人欺負妳了啦--

      夏奈用拳頭回答了黃瀨,但她還是乖乖的踏入幾個星期未進的黃瀨家門。

      只是當時,她完全沒有對於黃瀨所說的喜歡,做出任何反應。

      原本以為夏奈又會陷入人際關係的低迷期,沒想到隔天到學校,出乎意料的沒有接受到任何冷嘲熱諷,夏奈還心想這可能是黃瀨搞得鬼,但直到幾乎沒有搭過話的桃井主動與她攀談時,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班上女生被瓜分成兩派,一派是被黃瀨甩掉的那個女孩的姐妹淘,一派是看不下去夏奈被人利用完後還被糟蹋的桃井等人。也聽說一大早,桃井就與那群女生起過衝突,為的是那群女生在早上夏奈還沒到達學校時,就不斷的向周遭的人誣賴夏奈如何搶人男友,還把話說得越來越難聽。

      桃井看不下去就拍了桌子站起身來罵人,還直接戳破她們利用夏奈的種種卑鄙行為:

      「妳們自己摸著良心想想看!糟踏一之瀨真心想跟妳們當朋友的心意不覺得很可恥嗎?妳們要是不喜歡她的話就不要利用人家!我要是小黃,我也不會跟妳們這種人在一起!」

      原本那群女生對於桃井那樣譴責的話感到十分憤怒,一群人才想仗著人多是眾準備用輿論反擊回去,但是直到站在桃井身後的青峰大輝,皺著眉頭向發怒的桃井詢問到底在氣什麼時,她們就全都打消了要找人教訓夏奈的念頭。

      因為青峰只說一件事:

      「啊?就這樣無聊的事喔。被欺負嗎?簡單呀,一之瀨自己處理就好了。上次她不是才被臨時找去參加什麼散打比賽……聽說好像沒得名,但很少看到女孩子打起架來這麼兇狠,根本不用怕她被誰欺負……」

      所以說,還是不要小看平時扛著各種樂器練出來的臂力。

      那次的事件就告了一段落,在那之後桃井也跟夏奈搭起了友誼的橋梁,成為夏奈在國中時少數能算上朋友的人之一,桃井還曾詢問過夏奈是不是打架很強這件事,夏奈只是聳聳肩:「不知道耶,我只打贏過涼太一次而已。」

      一次就很夠了……對方可是經過體格訓練的運動員,妳一個不到一六零的小個子能打贏過一次就已經很強了……

      至於夏奈跟黃瀨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兩人至今也是摸不著頭緒,只記得某天下午,黃瀨工作完後賴在夏奈家,聽著夏奈彈著鋼琴就這樣睡了一整個下午。

      睡醒後看到夏奈自己在廚房忙著做蛋糕,那樣子看起來蠻賢慧的。

      但,當他撇見夏奈鎖骨下方,那在她目睹自己母親自殺過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跑去刺上去的字樣,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恐懼。

      經過上次的事件,他不知道他們倆個的關係能否一直這樣持續的和平下去,而且夏奈似乎也毫不在意他當時說出口的喜歡,只是一如往常的當他在說廢話一樣的不多加理會。

      可總讓他有種夏奈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就算此刻站在他面前,與他一如往常的說笑打鬧。

      「欸,夏奈。」

      夏奈被他突然的出聲嚇到,轉過頭來睇了他一眼,手上的打蛋器也沒停下來:「你是豬嗎?能這樣睡一個下午也是種特殊技能……」

      她見黃瀨沒答話,以為他又睡著了,便轉過身去不再多理會他,腦中還在盤算著等等麵粉要倒多少分量才不會做太多,但肩上卻突然一沉,被黃瀨從後頭環抱住。

      他這突來的舉動讓夏奈不得不停下手,就怕身上的麵粉等等沾到他:「我記得上次是你甩了人家,所以沒有失戀安慰的抱抱喔,你這樣算是在吃豆--」

      「嫁給我。」

      「啊?」被黃瀨沒由來的說了求婚的話,夏奈只覺得這傢伙還在說夢話:「你先去給我洗臉,不要再睡了,等下晚上又睡不著--」

      「不要,妳不嫁我我就不去洗臉。」黃瀨將臉埋在夏奈的肩窩,雙手從後頭抱住的力道又加強了些:「快點,嫁給我。」

      「少在那邊得寸進尺了--你這混帳快給我醒來!」夏奈也顧不得滿手的麵粉,用力的就往黃瀨的頭上巴去:「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為什麼要嫁你呀!你這愛哭包!」

      被巴了一掌的黃瀨,摀著自己滿頭麵粉的腦袋瓜,另一手卻不願意放開夏奈,還哭喪著臉的看著她:「幹嘛不嫁?我有穩定的工作跟收入,又長得這麼帥,運動神經又好,腦袋又聰明,我老爸老媽又這麼疼妳,妳倒是說說看妳為什麼不嫁?」

      「你這是在寫徵婚的個人資料嗎……?」夏奈挑了眉,對於眼前這傢伙居然開始吹捧自己如何的好而感到不可思議,心裡想著這傢伙是不是腦袋被球打到之類的,一醒來就要找人嫁他。

      「快點,嫁不嫁?不對--妳就得嫁我了,沒別的選擇。」

      黃瀨鬆開了抱住夏奈的手,接過她手上還拿著的碗盤,然後拖著她終於空著的手,不在乎上頭全都是白白的麵粉,提起後便輕輕的在上頭留下一吻。

      他吻在夏奈左手無名指上,也恰好將上頭的麵粉給吻掉了,留下一塊痕跡:「暫且先這樣……來不及拿戒指套住妳,所以妳就先假裝一下吧,之後再補妳--」

      「涼太。」

      夏奈抬起手來,撫上黃瀨的唇,微微勾起嘴角的對著他笑。

      「沾到麵粉了喔。」

      她踮起腳尖,仰起臉吻上眼前的男孩,替他把唇上的白粉給弄去,也讓他那說不停的嘴剎那間消停下來。

      順代也把一直以來小心翼翼豢養在心中的愛,一同傾訴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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