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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正月甘九‧宜嫁娶

太陽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落下,橘紅色的陽光透過窗櫺照射進房間將房間染成一片紅,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坐在床沿的沈同舟抬手微微撩起遮擋住視線的紅蓋頭,看著被染紅的一切,他不禁感覺有些炎熱,就像被火焰包裹住一般。

直到黑暗將一切覆蓋,沈同舟才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沈同舟可以聽到對方漫步向自己走近,卻又在中途停止,而透過燭光突然亮起才知曉原來那人先點燃了燭火。

腳步聲再次響起,最後停在自己面前。

沈同舟看著喜秤從紅頭蓋底下伸進將其掀起,卻又在先到一半時突然停下,「妳叫什麼名字?」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面前響起。

沈同舟雖然不害怕自己替妹妹出嫁被這位鎮國將軍,楚名塵給察覺後會被砍頭,卻也害怕家人因此被連累,但一直尖聲說話也不是個辦法,只能故作柔弱的輕聲回道,「回大人,妾身名桃纓。」

「妳的聲音比其他姑娘都要低沉些許,」楚名塵說到這裡,沈同舟的心瞬間被提到嗓子眼,接著聽到下一句話後又鬆了一口氣,「不過妳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謝…」才剛說一個字,紅蓋頭突然被掀起,沈同舟不禁瞪大雙眼瞪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俊臉。

看著因被自己的動作給嚇到而瞪大雙眼瞪著自己的沈同舟,楚名塵一個沒忍住差點笑了出來,他後退幾步將喜秤和紅蓋頭放到桌上,然後不自覺地打量起自己未來夫人的長相。

沈同舟有著細細的眉毛、小巧的嘴巴、堅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膚和一雙如桃花般有些勾人的眼眸,似清秀、似艷麗,而查覺到打量視線皺起的眉頭,卻又使其多了幾分英氣。

看著楚名塵一直打量自己,沈同舟忍不住打量回去,發現此人有著一雙濃濃的眉毛、削薄的嘴唇、硬挺的鼻梁、稜角分明的臉龐和一雙因帶著笑意而有些微彎的雙眼,既像想像中的將軍般英氣凜然,卻又有一絲不似將軍的溫文爾雅。

似乎是打量完了,楚名塵故作被驚豔到的誇張表情,「妳長得比我想像中的要好看幾分,真沒想到沈大人長成那樣,女兒居然這麼好看。」

聽到楚名塵詆毀自家父親,沈同舟的眉頭又皺了些許,「父親長得不差,他只是年紀大了。」

知道沈同舟不喜自己所說的話,雖楚名塵認為自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但也沒有要與之爭吵的意思,他只是聳了聳肩,「行,妳說了算。」邊說著邊坐到沈同舟身側。

話音一落,兩人默契的沉默了起來,楚名塵看向窗外,像是在看月景,也像是在思考著些甚麼;而沈同舟低著頭看著腳尖,似乎是在欣賞繡花鞋上的刺繡,又似乎是在猶豫著甚麼。

在一片沉默中只聽得到燭火燃燒的劈啪聲,使得空間有著一絲窒息感,直到兩人終於都耐不住性子,他們再一次默契地看向對方、打破沉默,「「我…」」接著又默契的因為同時開口而停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然後又默契的同時禮讓對方,「「妳(您)先說吧。」」

這個突如其來的默契讓兩人不禁都笑了出來。

「還是我先說吧!」注意到沈同舟又要開口,楚名塵連忙出聲喊道。

沈同舟點了下頭,他專注地看著楚名塵,表示自己洗耳恭聽的想法。

「妳應該很不想嫁給我吧?妳只不過是因為被狗皇帝指婚才被迫嫁給我,對吧?」楚名塵單刀直入的問道,但不等沈同舟回話,馬上又接著說,「老實說,我也很不想成親,要不這樣吧,我剛好也只剩下一年可活,這一年我們就來演齣戲給狗皇帝看,一年一到,咱們就和離。」

聽到楚名塵所說的話,沈同舟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驚訝對方對當今聖上的大膽蔑稱還是該驚訝對方只剩一年可活的說法。

最後沈同舟決定不理會楚名塵對皇上的蔑稱,他蹙眉看著楚名塵,卻發現對方似乎不是隨口一言,「只剩一年可活?為什這麼說?」

「就…之前在戰場上染病沒及時醫治,結果現在可好了,」楚名塵像是在說今天的早餐很難吃似的,情緒並沒有甚麼明顯的起伏,他只是一攤手,「徐太醫說我只剩一年可活了。」然後對著沈同舟挑眉,「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大人還請讓妾身想想。」沈同舟說完的瞬間就陷入思考,一年的時間也夠纓兒玩完回來了,而和離了也正好能讓纓兒回復自由身,反正纓兒也不在意外人的想法,不過……

似乎是看出了沈同舟猶豫的原因,楚名塵馬上補充道,「如果妳怕我在寫和離書之前就先死了,那我們也可以事先寫好和離書。」

對於楚名塵如此識相,沈同舟也想不到其他拒絕的理由,不過他也沒直接說同意,只是微微一笑、手一擺,「請。」

「行,我現在就寫。」楚名塵了然的馬上起身,他道一旁的櫥櫃中拿出紙墨筆硯和印泥,然後將紙鋪到桌上,沾墨就開始書寫,寫完立即側身示意沈同舟上前,「妳看這樣行嗎?行的話就簽名蓋手印吧。」

沈同舟起身來到桌前仔細的看完了和離書,在沒發現需要修改的地方後立即拿筆簽下沈桃纓三字,並用拇指沾了沾印泥按到和離書上,在看到沈同舟簽完名,也按上手印後,楚名塵緊接著跟上。

等墨水乾透後,楚名塵在櫥櫃中翻出一個帶有鎖、刻著罌粟花的木盒子,他將和離書放進去、鎖好,「這鑰匙就由我先收著,妳沒意見吧?當然,一年之期一到,我就會將鑰匙給妳。」

看著楚名塵還未等自己回應就將鑰匙收進了裡衣暗袋裡,沈同舟也只能道「妾身沒有異議。」

看出沈同舟隱隱帶著一絲倦意,楚名塵索性道「行了,今日成親的禮法繁多,妳也該乏了吧,不如趕緊沐浴就寢吧。」,不等對方有任何回應就又接著道「我出去叫丫鬟準備準備。」說完就大步離開房間。

沈同舟走到門口看到楚名塵越走越遠的背影後,他馬上關上房門,快步來到窗邊。

沈同舟仔細的確認周圍並無任何人後,他手指放到唇上吹聲口哨,哨音剛響,一陣風掠過,一名身穿夜行衣、蒙著臉的人赫然出現在窗邊。

「阿一。」沈同舟並不驚訝蒙面人的出現,只是淡淡地喚了聲,因為此蒙面人是自家暗中訓練的侍衛,剛剛的哨聲便是傳喚的暗號。

暗衛先是行禮,然後低著頭等待沈同舟的進一步指示。

「去查查楚名塵是否真的染病、染病的原因為何。」雖然楚名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撒謊的神色,但沈同舟還是無法輕易相信堂堂鎮國將軍會因舊疾重病到只剩一年可活,並且還願意乖乖地就此待在京中。

「是。」暗衛馬上應下,但依舊是低著頭,因為他知道沈同舟還沒開口讓自己走,就是還有任務要吩咐。

果不其然,沈同舟緊接著又開口,「人找到了嗎?」

「是,屬下在…」「不必告訴我她人在哪,人有找到就好。」沈同舟打斷暗衛說出沈桃纓現在的位置,雖然眼下沒看到其他人,但是隔牆有耳,還是小心為上,「告訴她一年後就得給我回來,記得隱藏好身分,不要…」說到這,沈同舟隱約間聽到了腳步聲,他瞬間噤聲不敢再說下去。

而暗衛也聽到了,連忙轉身就要走,在離去前,他聽到沈同舟低聲道「顧好她。」

在暗衛身影消失的剎那,楚名塵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名拿著盥洗用具的下人。

看到沈同舟站在窗邊後,楚名塵瞬間皺起眉頭,他快步走到沈同舟身旁、看向窗外,「纓兒,站在窗邊做什麼?難道有什麼好看的?」

知道楚名塵對自己站在窗邊有些起疑,沈同舟淡定的看著對方,「沒什麼,今日月色正圓,妾身看看月景罷了。」

聽到沈同舟給出的理由,楚名塵不自覺的看了眼月亮,今日正好是滿月,月亮高掛在夜空中,圓圓的,有些像……一塊餅。「不就一塊大餅掛在天上,有甚麼好看的?」說完他將沈同舟推離窗邊,「別看了,小心受寒。」然後在看到僕人們將盥洗用具準備好離開時又接著道,「妳先去洗漱吧,等等再換我。」

對於楚名塵的禮讓,沈同舟欣然接受,但他還是禮貌的道謝,「謝謝大人。」然後直徑走到屏風後,他脫下繁複的嫁衣,並在脫下裡衣前,他回頭透過屏風的縫隙看了眼楚名塵,此時的楚名塵還站在窗邊,他眉頭緊鎖得看著窗外似乎正思考著什麼。

在確認楚名塵暫且不會靠近後,沈同舟才脫下裡衣露出她那不似女人一般平坦的胸脯,他走進浴桶裡迅速的用水瓢撈水將身體沖洗過一遍後又迅速地離開浴桶擦淨身子,然後穿上裡衣,深怕楚名塵隨時過來。

沈同舟在走出屏風前,他一次又一次的抬手理了理衣襟,再三確認自己是男兒身的身分不會被發現後才走出屏風,「大人,妾身已洗漱好了,可以換您了。」

聽到沈同舟的話,楚名塵有些訝異得回頭,「這麼快?你們女人洗漱不是都要耗上一時辰嗎?」

對於楚名塵的訝異,沈同舟差點失笑出聲,也不知長年在軍中、極少見到女性的楚名塵為何對於女人有這誤解,「大人誇張了,妾身洗漱再久,也不會到一時辰的。」

注意到沈同舟眼底的笑意,楚名塵自知自己鬧了個笑話,他驅趕似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妳去床上躺好等我吧。」

聽到床上兩字,沈同舟不禁又開始蹙眉。

看到對方又皺起了眉頭,楚名塵馬上猜出他在擔心什麼,於是走上前拍了拍沈同舟的肩,「放心,不會要妳侍寢的,況且我也沒那麼飢渴,看到女人就想抱。」說著就直徑走到屏風後面。

在脫下衣服前,楚名塵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沈同舟,「還站在那做什麼?想幫我擦背?」

被楚名塵調戲了一番的沈同舟不禁感到一絲不悅,但他還是乖乖地到床上躺下。

當楚名塵走出屏風後,就看見沈同舟似乎有些不安地蜷縮在床上,他走上前看著對方緊閉的雙眼,「纓兒?」楚名塵喚了聲,但是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真的睡著了?還真快。

接著楚名塵注意到沈同舟睡在床的最外側,他頓時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該跨過對方的身體,爬到裡側,最後他小聲地道了聲歉後,將沈同舟一把抱起,這一抱頓時發現沈同舟有些輕,楚名塵忍不住皺起眉頭嘟囔,「也太瘦了吧。」

楚名塵將沈同舟移到床鋪裡側後,看到對方因為自己的移動導致裡衣敞了開來,他並沒有露出任何一絲訝異的表情,只是有些無奈地伸手將對方地裡衣理好,並為其蓋上被子後才躺下。

楚名塵閉眼了一會又張開眼,他側身看向又蜷縮成一團的沈同舟,他輕聲嘆口氣,看樣子,今天將會夜不能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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