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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沈秋雨篇01

      為什麼讓自己卸下心房的人,總是第一個離開呢?

      五月的天氣多變,前一日還悶熱難耐,隔天便下起滂沱大雨。

      下午五點半,大學裡仍然有不少學生,可或許是下雨的緣故,空氣中除了雨聲和偶爾傳來的談笑聲,再無其他。

      「哈啊……哈啊……」

      靜謐的空教室裡,沈秋雨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摀住耳朵,急促的呼吸聲被大雨蓋過,顯得無力又脆弱。他面色蒼白,因為每到下雨時他就會嚴重耳鳴。

      這個症狀是四年前的車禍留下的後遺症,那是在他國中畢業典禮當晚發生的事故,雖然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急救完又住院兩週才醒來,應該算有點嚴重了吧?

      「秋雨!」門外走來一人,那人一頭褐色短髮、穿著運動服,看上去很是爽朗。

      他叫陳翔,是沈秋雨的同窗。

      陳翔走到沈秋雨身邊,關心地問:「耳鳴又發作了?」

      沈秋雨點點頭,抿唇不語。

      見狀,陳翔輕拍他的背,又摸了摸沈秋雨烏黑的短髮道:「等舒服點了就跟我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吧,想介紹一個學長給你認識。」

      「學長?」也不知是不是陳翔的舉動安撫了自己,沈秋雨感覺好多了。

      「嗯,是社團認識的學長,學長準備要畢業了,雖然才入學快滿一年,但從學長那邊受到很多照顧,想請他喝杯咖啡。」陳翔撓了撓臉頰,略帶羞澀地說。

      「那為什麼要找我去?」沈秋雨挑眉,他這位朋友應該很清楚他的個性。

      沈秋雨十分孤僻,除了陳翔他沒有別的朋友。雖然他以前是個很會交際的人,但自從被記憶中的那個人狠狠傷害後,他便將自己封閉起來。

      陳翔的個性活潑外向,心地善良又很會照顧人,尤其是特別照顧沈秋雨。

      「你是我朋友,所以想介紹給學長認識。」語畢,陳翔雙掌合十道:「哎呀,你就陪我去嘛,拜託啦!」

      沈秋雨的表情很不情願,但他也有點拿陳翔沒輒,只得嘆了聲氣說:「我只待半個小時。」

      「沒問題!謝謝你啊,秋雨!」陳翔樂呵笑著,邊往外走邊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學長打個電話。」

      看著因為這點小事就笑得合不攏嘴的陳翔,沈秋雨忽然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不常笑,一笑起來卻特別好看……

      那個人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卻唯獨對他特別上心……

      那個人、那個人……明明都過去了四年,他滿腦子卻還是無時無刻在想著那個人。

      那個玩弄他心意的男孩——李默。

      沈秋雨閉上雙眼,在陣陣雨聲中陷入深藏於心底深處的回憶……

      ***

      六年前——

      市內某所公立國中的教室裡,學生們在下課時間打鬧嬉戲,或是閒話家常。

      十四歲的沈秋雨有著白皙的肌膚、柔順的烏黑秀髮,以及纖瘦高挑的身材,他是班上的核心人物,大家都喜歡圍繞著他。

      「秋雨,聽說昨天放學三班的女生跟你告白了?」男同學嘻笑著問。

      「啊……」沈秋雨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半晌後輕輕應了聲:「嗯。」

      「天吶!這是開學以來第幾個了?」有個女同學大聲問。

      大家都在聊這件事,沈秋雨只笑著應付幾句,任由朋友對自己勾肩搭背,暢談沈秋雨的感情史。說是感情史,但全都是被告白的經驗,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就在這時,下節課的老師來了。老師站在窗外,朝裡喊了聲:「沈秋雨,你去辦公室幫我把等一下上課要用的教材拿過來,就在我桌上。」

      沈秋雨連忙抬頭說好,和朋友打鬧幾句後就動身前往隔壁棟的教師辦公室。

      「呿,這些老師到底在想什麼啊,每次都讓成績好的學生去做這種跑腿的活兒,應該讓吊車尾的傢伙去吧?嘖!」

      空蕩蕩的走廊間,沈秋雨抱著教材小聲嘟囔。

      他在人前是孝順的兒子、乖巧的學生、體貼的朋友,私底下的真實性格卻是憤世嫉俗、自私懶惰的完美主義者。

      「還有那些人是怎樣?這麼愛八卦是長大都想去當八卦雜誌的記者嗎!」

      沈秋雨是看準沒有人在附近才敢稍微發洩一下怒火的,殊不知下樓梯時聽見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嚇得他當即回頭。

      「呃,李、李默?你什麼時候在我後面的?」沈秋雨差點說不出同學的名字,心裡更是擔心剛才的抱怨被這個人聽見。

      李默是他的同班同學,兩人平時沒什麼交集,因為李默個子很高大,又總是面無表情像在不爽的樣子,加上性格孤僻、不愛說話,所以大家好像都不太敢跟他搭話。

      不過這個人長得是真的好看,五官深邃立體,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皮。

      李默思忖了片刻,淡淡回答沈秋雨的問題:「從離開辦公室的時候?」

      那不就是一直都在後面嗎!

      「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沈秋雨小心翼翼地盯著對方。

      「你指什麼?」李默問。

      看樣子應該是沒聽見吧?

      正當沈秋雨鬆了口氣時,李默再次開口:「是指老師差遣錯對象那句,還是指班上同學以後都想去當八卦記者那句?」

      沈秋雨:「……」

      這不是全聽得一清二楚嗎……

      「真是要瘋了,哈哈。」沈秋雨自嘲一笑,暗罵自己掉以輕心。他伸指戳在李默胸口,冷笑著說:「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聽見沒?」

      李默靜靜望著他,良久才面無表情地說:「我沒那麼無聊。」

      那一瞬間,沈秋雨臉上有點火辣辣的。這小子說得好像是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那就好。」沈秋雨哼了聲,準備離開。

      「要不要幫你拿一點?」身後,李默沉穩的嗓音再度響起。

      「哈?」沈秋雨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用鄙視的表情看著對方。

      這人是不是傻?誰會去幫一個上一秒才威脅過自己的人拿東西呀!你的尊嚴呢!

      但是免費勞動力不用實在可惜,沈秋雨高高在上地說:「你拿這個重的。」

      聞言,李默上前接過沈秋雨手裡的教材。

      二人走在校園中,彼此都不說話,沈秋雨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氛圍。

      「為什麼幫我?你不生氣嗎?」他問。

      李默微微側頭瞥了沈秋雨一眼,想了想就說:「沒什麼好生氣的,任誰被人發現秘密都會不開心。」

      「……」沈秋雨沒有接話,只覺得眼前這個同齡人似乎有遠超眾人的成熟穩重。

      這一路上他們沒有再說話,很快就回到了教室,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上課時,沈秋雨時不時就會看向李默,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真奇怪,他以前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人的。

      李默,人如其名,真的很安靜。

      沈秋雨想更加了解他,但在湧起這個想法的下一秒便立刻駁回。

      還是不要再靠近那個人了,若是再留下把柄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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