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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鉤弋夫人

搜神記卷一29    鉤弋夫人

原文:初,鉤弋夫人有罪,以譴死。既殯,屍不臭,而香聞十餘里。因葬雲陵。上哀悼之,又疑其非常人,乃發塚開視,棺空無屍,惟雙履存。一云:昭帝即位,改葬之,棺空無屍,獨絲履存焉。

      「我早已提醒過妳,妳逃不過命運的安排,如今妳該接受。」

      花說話了,那束插在釉紅粉彩花瓶的玉堂花輕輕的搖曳,白裡透著片片殷紅的花瓣略略敞開。

      「玉堂,我不服!」捷妤緊握玉玦,雙眼佈滿仇恨。

      「妳有何不服?妳的陵兒將來可是位萬人之上的大漢天子,她會為妳風光重葬,重還妳母儀天下之名號,妳該高興。」

      「我知道,但我有最後一個請求。」她擦乾淚,走向那花。

      「妳說!事必躬親。」

      「若我真的被迫一死,我要在劉徹陽壽一盡之日,親自帶走他。」

      玉堂花微微一顫,接著打趣的搖曳生姿,彷彿在笑。

      「老規矩,那……這次我要妳來世再次從隸於我。我會在妳死後奪去妳的肉身,限制妳死後的行動及轉世的自由。妳可願意?」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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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求您放過臣妾,陵兒還小!我不求權頃朝間,不會干涉內政,我只要能陪著陵兒長大成人,看著他成為一代明君,求求您了!放過臣妾吧!」趙捷妤一身華裳,卻隨狂亂擺動的肢體而衣冠不整,被淚灑開的胭脂破壞了原先似水芙蓉的妝顏,她跪在臨華殿,目有一絲期盼的瞅著劉徹。

      劉徹不為所動。

      「休怪朕無情,自古幼帝登基常見母壯干政,朕不樂見,這回賜你匕首及白綾,妳自個兒選擇吧!」劉徹冷冷拋下這去話,繼續開竹簡司公文,然其實心不在字裡行間。

      趙捷妤停止了哭咽,但絕望的淚水卻依舊不停自瓜子臉兒滑落。她接過匕首及白綾,冷眼的看著漢武帝。

      「自幼登基,皇上難道不知道輔佐大臣亦會左右皇帝政事,你以為霍、桑等人真如皇上所想那樣忠誠?就算皇上處死臣妾,能夠保證止大臣不亂政、不竄漢嗎?」趙捷妤深知難逃一死,便將心裡的鬱悶一頭指向劉徹,死也要死個痛快。

      聞趙捷妤言,劉徹怒,但心念一轉,正好可藉此故正當處死鉤弋夫人。「愚婦竟口出狂言,蔑我大漢,來人!處刑!」

      兩位太監上前,雖於心不忍,但仍將趴在地上的鉤弋夫人拖起,退離臨華殿。

      「劉徹!劉徹!你英明一世,卻生性猜疑、好大奢靡、冷酷無情、弄的自己眾叛親離!如今也落的只剩我的陵兒了!你還把爛攤子丟給他!快!我要見陵兒!讓我見陵兒……」哭喊咒罵聲越趨遙遠,劉徹一人獨坐華椅,已不再有神的老邁雙眼竟有些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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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鉤弋夫人遭到處死之後,漢武帝不願多提此事,旁人亦不敢相問,但宮里卻不少下臣嬪妃樂愛咬耳朵,說鉤弋夫人死前對漢武帝下了毒咒,欲親自來取他的性命,這些小道消息當然也傳進劉徹耳裡。劉徹一向信鬼神,這件事情使他經常在夜裡驚醒。

      他這一生殺了那麼多人,從沒有像現在如此懼怕。

      他仍記得初見捷妤,便為其仙靈脫俗的氣質深深著迷。

      就在下葬的幾天之後,墓地裡出現了陣陣奇香,遠傳至數十里,眾百姓無不心懷感念的讚嘆這樁奇事,但漢武帝心驚,深怕自己其實錯殺了降於凡世的天仙,便派兵重啟墓墳,欲厚葬鉤弋夫人。但靈棺一啟,卻不見鉤弋夫人的屍首,惟見一雙絲履鞋。

      此後七年,漢武帝無不心驚膽跳,深怕鉤弋夫人的報復,終於在某一夜就寢時,有人拉開了床帘,劉徹警覺的睜開眼,見一面目全非、身穿華服的活死人,早已變成兩個漥洞的眼窩似乎惡毒的瞪著他,甚至掉出了一隻隻乳白色的肉蟲,活死人一頭亂髮毫無質感,向毛燥的刷子,只不過長了些。

      「皇上…臣妾來帶你走了……」死屍伸出了咖啡色乾枯的兩手,掐住劉徹的頸部。過程中還掉了些類似木屑的物體,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那股粗糙噁心的觸感由肩頸散開,僵硬的手指頭陷入了皮膚裡,灼熱感由接觸帶散開,劉徹已呼吸不道新鮮空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屍發出了淒凌的尖笑聲,在劉徹耳裡震耳欲聾,但門外的守門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響。

      「唔唔……捷、婕妤?」劉徹賣力掙扎,用手去掰開那雙掐住他的噁心雙手,溫度如冰,觸感卻稍有一些彈性,但卻不滿了荊棘及碎屑。

      「哀,皇上又夢到鉤弋夫人啦?」左守門聽見了漢武帝呼喊朝思暮想的趙捷妤的名字,對他老人家心中泛起同情。

      「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右守門唱衰。

      「皇上駕崩~~~~~~」五更早朝時,太監高聲哭嚎,整個宮殿無不陷入哀悽的氛圍。

      「皇上死的很祥和,應該是在睡夢中逝去的。」太監和緩的說。

      霍光瞻仰漢武帝的遺容,看見了一個面目淤黑、眼神瞠大佈滿驚懼的老人。

      「嗚嗚,的確,皇上走的很祥和啊!」他一邊灑著淚,一邊跑離長樂宮,激動的召告眾臣皇上安詳的遺容,並且開始輔佐年幼的漢昭帝劉弗陵。

      漢昭帝劉弗陵登基,追封鉤弋夫人為皇太后,漢昭帝天資聰穎,為事寬和,身受民心愛戴,短暫壓制住輔佐大臣霍光、桑弘洋等人,但二十一歲英年早逝,在位十四年。漢朝重回權臣之手,直到漢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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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堂花搖曳生姿,她化成人形,姿態嬌美妖豔。她牽著趙捷妤,漫步在百花之間。

      「妳究竟是仙,還是妖?」趙捷妤問。

      「先別管我是仙是妖,我來告訴妳的下一世。」玉堂花綻出戲弄一笑。

      「下一世?」趙捷妤充滿期待。

      「沒錯,妳的下一世依舊是皇帝的女人,名叫伊帕爾罕(註解1)。」

      「那……皇上愛我嗎?」

      「這……他會非常愛妳,非常非常愛妳,甚至為妳不在立她人為后!嘻嘻!」玉堂花腳步輕快的領著趙捷妤,捷妤也一邊跳著舞,一邊唱著歌,對自己的下一世充滿了希望。

註一:伊帕爾罕,清乾隆納妃,又稱香妃。至於她的「野史」(注意,是野史不是正史,基本上這個故事真的就笑笑就好,大家不要太認真。),香妃因深愛新疆老家的情郎,不願長終清宮而自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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