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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荻野真同意了太宰治的交易,或許該說,是非常不情願地同意了。

要她突然離開與小正樹住了幾年的小公寓,並且還得把一些重要物品及衣物全數搬過來,這對她來說相當不方便,但是為了杜絕後面的麻煩,她不得不答應太宰治的提議。

跟著太宰治回到偵探社的員工宿舍時,兩人輕手輕腳的進門脫鞋,就怕吵到裡頭在睡覺的兒子,荻野真拿下太宰披在她肩頭的外套,隨意的捲成一團抱在懷裡,抬眸掃視了整個屋內的環境。

一看就能知道這是個單身男人的住處,簡單舒適的小套房,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物,牆上的小酒櫃擺著數瓶清酒,榻榻米上也只鋪了一個床墊棉被,這麼看來正樹應該是睡在隔壁的小房間了。

「今天妳就稍微委屈一點,陪我一起打地鋪吧。」太宰治接過她抱在懷裡的外套,指著地上那張床鋪道,「而且還要跟我擠一起,因為原本備用的那套正好被我拿去送洗了,還在外頭晾乾呢。」

荻野真涼涼的抬起頭看他,直接反問一句,「我跟小正樹睡行嗎?」

太宰治歪了歪腦袋,笑瞇瞇地說,「荻野,妳就這麼不想跟我一起睡?」

眼前英俊的黑髮男人露出的笑容再加上歪頭這個小動作,那神韻跟小正樹竟有幾分神似,荻野真一時間有些怔然,這父子倆真的太像了,也難怪紅葉大姐總告誡她千萬不要帶著正樹往中原中也那兒湊,就怕中也會突然發瘋。

畢竟自己視為親姐的人居然給最討厭的人生了個娃,哪個護短的人會不發瘋?

「要跟你一起睡,可以啊。」荻野真伸出手撫上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龐,帶有逗弄意味的捏了捏他臉頰的軟肉,笑得眉眼彎彎,一字一句地道,「只可惜男人要求女人陪睡,多半是心懷不軌。」

語畢,她也不再廢話,扔下太宰逕自旋身走向正樹所在的房間,直接把門關上了。

太宰治一人站在原地,手指輕觸著被她捏過而微微泛疼的臉頰,睜大眼睛面露無辜的神情,只可惜荻野真沒看見,否則應該會忍不住朝他臉上招呼一拳。

哎,我可真的什麼都沒多想呢。太宰治在心裡嘀咕著,不過荻野真說得確實有道理,他也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做個正人君子,佳人在懷還能坐懷不亂呢。

太宰治自知理虧的摸摸鼻子,磨磨蹭蹭地換下衣服準備睡覺去了。

***

隔日清晨,荻野真睜開雙眼,聽見房間外頭傳來刺耳嘈雜的水流聲,估計是太宰治一大早在沖澡,然而這男人一向獨居慣了,也沒有料到會把淺眠的荻野真吵醒。

荻野真輾轉難眠,最後還是決定起床,心情煩躁的抬手將額前髮絲捋到後面,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順手又給熟睡的小正樹蓋上棉被後,毫不在意大腿傷處拉扯的疼痛,一步步慢騰騰走出房間,朝浴室方向走去。

浴室門並沒有鎖,荻野真僅是敷衍性的敲了敲門,還沒等到裡頭的男人應聲,就直接開口道,「孩子的爸,你能不能把水關小聲一點?把我吵醒就算了,可別把正樹也給吵醒了。」

「唔喔——」裡頭傳來太宰含含糊糊的回答,隨後水聲變小了許多,看來是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荻野真輕輕吐出一口氣,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晚在偵探社被換上的病服,她現在同樣想沖個澡,好歹要把身上殘留的血污全數洗淨。

荻野真找到太宰治的衣櫃,從裡頭翻出一件白色長襯衫,她坐在沙發上等了老半天,才等到太宰治從浴室走出來。

「荻野,妳……」太宰治開口正想對荻野真說些什麼,便看見荻野真手裡抱著他的襯衫,大步繞過他進了浴室,把門用力關上,不一會兒,裡頭傳來一陣微弱的水聲,用膝蓋想也知道那個女人是自己拿他的衣服去洗澡了。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是沒有在意,轉而走進廚房裡準備早飯,只不過平常他本來就沒有下廚的習慣,冰箱也沒有什麼東西能煮,只有鮭魚跟一點裙帶菜,以及兩包烏冬麵而已,勉勉強強能夠當早餐應付。

等到荻野真出來時,他還在慢吞吞地切著魚片,手法甚至相當笨拙,果不其然,手裡的菜刀馬上被搶走了,荻野真另一手把濕透的毛巾塞進他手裡,有些嫌棄地說,「切這麼慢不就是故意要等我親自來動手嗎?少做出一副賢慧的樣子。」

太宰治鳶眸彎起,唇角噙著歡快的笑意,也不反駁,見她那頭米色的長髮正不斷滴著水珠,便拿起手中的毛巾替她擦拭髮絲,沒幾分鐘,荻野真就切好了魚片,拿了鍋子裝水要煮烏冬麵,太宰治也跟著湊過去給她擦頭髮,頗有幾分小媳婦乖順的姿態。

「滾到一邊去,別擋路。」荻野真仍是一臉嫌棄,典型起床氣的症狀,即使洗了澡她還是處於精神萎靡的狀態,現在也才早上六點左右,一大早被吵醒誰會開心?

太宰治忍笑收回手,把毛巾放在一旁,雙手抱臂將背脊倚上牆面,看著眼前女人在廚房裡來回忙碌的模樣,不由得一陣發怔。

除去先前在這兒留宿過的佐佐城信子,荻野真還是第一個踏入這個住處的女人,並且相當自然的融入了這個家,他頭一次心裡浮現這個家很有“生氣”的想法,意外的是他不討厭這種感覺,也不覺得有任何一絲的虛假造作。

分神片刻,太宰治慢慢地回過神,忽然發現荻野真那一身白襯衫太過單薄,長度只蓋到她細白修長的腿間,頭髮沒有吹乾,依然是濕漉漉的狀態,幾滴水珠從女人隨便紮起來的髮絲滴下,沿著纖細的雪頸滑落,浸濕了後背的衣料,透出背後蝴蝶骨上的蝴蝶紋身,若隱若現,帶著別樣極致的誘惑,看得他喉嚨發緊。

喜歡漂亮美好的事物是人類的本性,太宰治同樣也是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想自殺,最好還要帶上美麗的小姐一起殉情,他喜歡的美女不外乎就是要有纖細無暇的小手、姣好精緻的臉蛋、穠纖合度的身材,笑容甜美可愛,眼睛水靈靈的,小家碧玉也好、絕世美人也好,只要是達到以上條件的美女他一概接受。

雖然荻野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卻缺點一籮筐,也完全達不到他殉情的條件,因為長年握槍而磨出薄繭的手指,身材稍嫌清瘦,個性不夠可愛,笑起來時多半是心情糟透的時候,光一個眼刀過來就能嚇死人,有嚴重的起床氣跟菸癮,還心眼兒小睚眥必報,果然是與紅葉大姐臭味相投的女人,跟中也那個小矮子也相當合得來。

明明相處越久發現的缺點越多,可為什麼他卻越來越中意了?

身後男人灼熱的目光自然是讓荻野真察覺到了,她微微抿唇,回過頭斜斜瞪了太宰治一眼,太宰治見她朝這裡看過來,馬上乖巧的立正站好,那小眼神既無害又純潔,加上那張英俊漂亮的皮囊,說他是斯文敗類也不過分誇張。

荻野:「……」

她沒打算理會那個一大早發神經的男人,抬手將撈出來的烏冬麵裝入碗內,並且讓太宰治把麵端到客廳去,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邊吃,等到吃完麵後,太宰治替荻野真重新上藥,拿出了家裡的小型急救箱,示意她來沙發坐下。

「看,又出血了,這不趕緊包紮不行啊。」太宰見她中彈的傷口滲出少許血絲,有些責怪地說,「怎麼?難道不知道洗澡要小心不碰觸傷口嗎?」

「不小心蹭到的。」荻野真隨口回答,以大字型坐倒在沙發上,等著太宰給她包紮傷口。

太宰治撩開她的襯衫下襬,用食鹽水清洗傷口後才開始上藥包紮,過程中荻野真疼得嘶嘶著抽氣,只能用力捏住他的肩膀發洩,太宰治吃痛也不遑多讓,包紮傷口的動作相當簡單粗暴,只差沒把傷口再度戳穿一個洞了。

手腕的傷口太宰治跟著一併處理,兩人難得沒說什麼拌嘴的話,待傷口包紮好,太宰治半蹲在地收拾著急救箱,開口問道,「話說回來,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不給小正樹找一個父親?妳應該不缺對象吧?」

荻野真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我看不上眼,正樹也不喜歡。」

這些年她不是沒遇過條件好的男人,只不過交往之後,她卻覺得一陣索然無味,忽然失去興趣,兒子正樹對於那些男人也是態度冷漠,所以又與對方分手了。

尾崎紅葉不懂,廣津柳浪他們也不明白,而她也什麼都沒說,畢竟主要原因是人不對,這點自己清楚了解就好,沒有那個必要到處解釋。

那麼,眼前這個男人呢?

彷彿洞悉了她的想法,太宰治忽地抬頭與她對上視線,那雙深邃漂亮的鳶眸似乎竄過了什麼,卻又稍縱即逝,這種完全猜不透對方心思的感覺令荻野真越加煩躁了起來,下意識抿了抿唇,菸癮好端端地又開始發作了。

「又想抽菸了?」太宰治的嗓音低磁醇厚,節骨分明的修長手指握住她纖白的腳踝,帶著令人心驚的灼熱溫度,熨燙著她的肌膚,逐漸遊走而上。

「嗯。」荻野真垂著眼簾看著面前單膝蹲地的男人,輕聲的說,「按你昨晚所說的話,你要怎麼幫我戒掉菸癮?」

太宰治衝著她彎了彎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手指悠緩地握上她的手腕,漫不經心地以指尖一下下摩挲輕刮著她手心,「怎麼戒掉煙癮?妳說呢?」

荻野真哼聲說道,「我怎麼會知道?」

太宰治不以為然地挑眉,「不知道?荻野,妳可不是外面那些天真無邪的少女啊。」

語畢,他猛然一扯,荻野真整個人被一種不容拒絕的拉力跌入他的懷裡,她這才怔愕地睜大雙眼,但他的手臂早已緊箍在她的腰間,沒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猶如一條蟄伏已久的毒蟒,在獵物分神之際,瞬間封住獵物所有退路,攻其要害,要讓獵物徹底臣服於他的操縱之下,無力掙扎。

太宰治在那瞬間低頭封住了她的唇瓣,眼神變得深幽莫測,輾轉啃吻,濕熱柔軟的舌尖狠狠舔過她的齒間,那碰撞的力道幾乎要磕破了她的嘴唇,疼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呼息急促。

只是即使毒蟒再怎麼居於優勢,若獵物的毒性足夠狠烈,毒蟒依舊是逃不過被劇毒反撲的命運,要麼苟延殘喘,要麼共赴黃泉,無論哪種結果,兩方都將不得好死。

荻野真半瞇起眼,手指捏著男人線條優美的下頷,狠戾地、毫不留情地張口含住他的嘴唇,粗暴蠻橫的嚙咬吮吻,兩人唇齒糾纏,那樣濃烈的情感,幾乎要將對方拆吃入腹的渴望,如饑似渴,毒慾蝕骨。

良久,兩人才終於停止親吻的動作,荻野真摟著他的頸項,嘴唇輕輕擦過他的嘴角,低道,「太宰治,不要讓我失望了。」

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退卻,不要讓我後悔這四年來所做的一切。

太宰治垂下眼簾,直直注視著她的雙眼,鳶眸慢慢浮現一抹模糊晦澀的氤氳,眸光渙散。

「失望了又會如何?」他問,「妳會放棄我,然後離開這裡嗎?」

荻野真抬手揉了揉他的兩頰,將眉心抵上他的額頭,語氣散漫地道,「為什麼要露出這副被遺棄的可憐表情?我最討厭看男人哭了。」

太宰治忍俊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捉住她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指,壓低聲音說,「荻野,妳可千萬別放棄……」

——妳千萬別放棄。

振作起來,追逐我。

——

猶記當年太宰治還是個毛沒長齊的漂亮少年時,荻野真其實是相當看不順眼太宰治的,比起那個眼帶桃花舌粲蓮花的太宰治,荻野真更喜歡中原中也這種沉穩聽話的橙髮小少年,看著討喜又可愛,只不過再怎麼沉穩的小少年,跟著太宰治這種老是在作妖的搭檔出生入死了幾次之後,整個人開始變得暴躁易怒,這讓荻野真深感痛心,好好一個可愛的小少年就這麼被太宰治活生生折磨成這副德性。

可稍微瞭解太宰治這個人後,荻野真逐漸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若要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心裡有病,外表正常心理病態的那種,而且還能噙著好看的笑容快樂地入水跳河爬樹上吊,這點中原中也已經不止一次向她抱怨了。

真正開始深入認識太宰治這個人時,是太宰治十七歲的時候,他偶爾會出手協助拷問部隊拷問俘虜,當然經過他拷問過的俘虜下場幾乎都是死無全屍,他善於操縱人類心中最深層的恐懼,那時黑手黨裡流傳著一句話,「太宰敵人最大的不幸,便是身為太宰的敵人。」

彷彿連神明與魔鬼都要畏懼的,那雙能夠看透人心的鳶色雙眸。

會對太宰治上心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她動了心思,突然想知道、想挑戰,若是成功救贖了這名青年會變得如何?

她是有撩男人上床的經驗,卻沒有真正追男人的經驗,上床對她而言僅僅是生理性需求,只不過追男人什麼的,她沒談過正常的戀愛,況且一個黑手黨的高層成員跟兒女情長扯上關係實在引人發笑。

有一次和港黑的眾人們在酒吧喝酒時,她和廣津柳浪聊起男人追女人這方面的事情,廣津柳浪笑得春風滿面,憶起當年追女人的風流韻事,不住有些懷念,「我還年輕的時候就在為黑手黨工作了,當時也是曾經追過幾個女孩子,荻野啊,妳應該也明白,男人是愛慕虛榮的動物,哪個女孩子最漂亮最讓人心癢,便會有一大票男人趨之若鶩。」

荻野真只是笑笑,「我確實明白的,廣津先生,不過我挺好奇你是怎麼將女孩子追到手的,究竟是什麼高明的手段讓女孩子對你傾心不已,我非常好奇。」

廣津柳浪聞言便來了精神,立刻挺直背脊,談起陳舊往事時整個人跟著容光煥發,「這就是一門學問了,欲擒故縱還得有技巧一些,女孩子最無法抗拒的就是若即若離的曖昧,說句實話吧,男人同樣也是最受不了這樣曖昧不明的關係,當年我就是靠著這樣的手段追到女孩子,屢試不爽。」

「那麼,如果是建立在男女先上過床的關係呢?」荻野真忽然冷不防地拋出一個問題。

廣津柳浪一噎,他謹慎地張望了一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道,「哎,我就稍微給妳說說吧,若是先上過床,我們男人也只是圖那一時的新鮮感,這長久下來不過是床笫情人的關係,但若是某一方夠刁鑽,夠有挑戰性,還是能引起對方的征服欲的。」

「哦?」荻野真細眉微挑,「征服欲?」

不管是欲擒故縱也好,新鮮感也好,只要能夠達到目的,那麼她試試看便是。

況且她也挺想要一個可愛的孩子哪。

***

小正樹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間時,看見太宰治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母親荻野真則是慢悠悠地從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新開的啤酒,她看見正樹睡醒了,便在他面前蹲下身,輕輕撥了撥他蓬鬆的黑髮,關心的問,「正樹,有沒有睡飽?」

小正樹秀氣的打了一個呵欠,抬手摟住母親的頸項,拿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還可以,倒是媽媽辛苦了。」

荻野真抬手輕捏正樹的臉頰,悠聲道,「不錯,我的兒子真是聰明。」

小正樹咯咯笑了起來,嘟嘴吧唧一下母親的臉頰,邁開步子跑去浴室洗臉刷牙了。

「哎呀。」太宰治嘟嘟囔囔的聲音從沙發另一頭傳來,「我兒子都沒來親我臉頰,好嫉妒哦。」

荻野真嗤笑一聲,「正樹可不是你養大的,你甚至連當個父親的資格都沒有。」

說著,她拿起另一瓶啤酒朝太宰身上扔去,太宰治伸手接住啤酒,唉聲嘆氣,「看啊,連孩子的媽都不把我看在眼裏,我在這個家真沒地位。」

荻野真懶得理他,直接轉移話題道,「待會你跟我回去我原本的住處整理行李,簡單收拾一下後再搬過來你這兒,只不過偵探社那裡你怎麼解釋?」

太宰治用手指拉開啤酒,一邊道,「這很簡單,妳不用擔心,總不能把可憐的荻野母子倆趕出去吧?」

荻野真沒有說話,她低頭沉吟半晌,才道,「我先把正樹託付在偵探社那兒吧,只有正樹先獲得偵探社成員們的喜愛,才能談談更深一層的問題,畢竟來路不明的母子倆,說實在不值得偵探社信任。」

太宰治揚唇露出一個迷人的笑靨,「哎,我就在想妳什麼時候要做出這個決定,兒控小姐。」

「你也不遑多讓,你只是少了個可愛的女兒,否則你就會是個閨女控。」

「也是,那我們現在就來生一個如何~~」

「你不如去外面隨便找個漂亮女人生孩子比較快,恕不奉陪。」

「哼,我想要一個跟妳一樣好看的小閨女不行嗎?」

「不要,你再這麼糾纏下去就會很惹人厭了哦,太宰治。」

小正樹刷完牙回來就是聽到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著生閨女的問題,明明八字都還沒一撇呢,那個太宰治就想著要個女兒,他很清楚母親是不會那麼輕易就和太宰治在一起,因為這場佈局仍未結束。

所以說實在,他也沒必要叫太宰治一聲父親,太宰治沒有將他養育長大,更沒有盡到一點父親的責任,這便是母親告訴他不用思考那麼多的原因。

可是血脈相連的本能總在作祟,正樹不是沒想過要徹底排斥太宰治,只不過每次對上那男人鳶褐色的漂亮雙眼,他又軟了下來,下意識就喚了聲爸爸,毫無防備。

真討厭。

小正樹噘起嘴,跑到荻野真身邊抱住她的腰,軟軟地說,「媽媽,我好餓,待會可以買三明治給我吃嗎?」

荻野真見自己的兒子跑來跟她撒嬌,伸手揉了揉他的髮絲,柔聲道,「可以啊,買完三明治後你暫時待在偵探社裡,我和太宰回家一趟收拾行李。」

正樹點了點頭,「好。」

若是跟著他們兩人一起回家,遇上了什麼事他也不過是個拖油瓶,還不如乖乖待在偵探社讓母親能夠好好放心。

***

之後荻野真依照太宰治的建議,將小正樹託付給中島敦與泉鏡花兩人,畢竟這兩位後輩最好說話,武力值也相當高強。

太宰治是翹班慣犯,也就不向偵探社報備要跟荻野真回去收拾行李的事了,悠悠哉哉地借用偵探社工作用的車子開車載荻野真回去原本的住處,兩人只打算隨便打包了一點衣物跟重要物品就立即離開,不打算在這裡久留。

「幫我把客廳一些你認為該帶走的東西打包起來。」荻野真把一個行李袋扔給太宰治,簡單的說,「我去把一些值錢財產以及我和正樹的衣服收好。」

「照片要帶走嗎?」太宰治隨口問道,他指的是放在桌上的一些相框之類的雜物。

荻野真想了想,道,「不用了,照片再拍總會有的。」

「正樹的玩具呢?」

「益智類跟棋盤式的玩具全部帶走。」

「了解。」

兩人好不容易打包了兩大袋行李後,便直接離開了這間小公寓,把行李放到後車廂去,當然太宰治與荻野真早已有心理準備,她原本的住處極有可能一直處於敵人的監視下,敵人清楚荻野真不會突然毫無理由拋下這裡的一切遠走高飛,她勢必要回來收拾東西。

所以在兩人回到車上帶上車門的那一瞬間,太宰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底驀地竄過一絲的戲謔神色,忽然伸手一把拉過荻野真的手腕,湊過去親暱地吻上她的嘴角,手指輕輕在她的掌心打著圈兒,示意她跟著配合。

荻野真揚眉,相當自然而順從地抬手摟上他的頸項,手指插入他蓬鬆柔軟的髮間,舌尖沿著男人的唇縫劃過,眉眼滿是嫵媚溫順的柔情蜜意。

彷彿天雷勾動地火,她撐起身子直接跨坐至他的腰腹上,兩人瞬間身軀緊貼,唇齒糾纏,而太宰治的手指撫上她的腿根,熟門熟路沿著光滑細緻的肌膚遊走而上,兩人因糾纏親吻流瀉而出的細碎水聲帶著說不出的曖昧色氣。

待兩人結束了這個吻,荻野真微微側過頭往窗外瞥去一眼,知道那位監視的敵人已經悄悄地離開了,便用手指使勁掐了一把那個將臉埋在她胸前嘗試以齒解開扣子的混蛋,要他適可而止。

太宰治吃痛悶哼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白皙的鎖骨,荻野真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也因為這個哆嗦的顫抖動作,她感覺到身下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抵在自己腿間。

「荻野。」太宰治仰起頭,鳶眸深幽,抬手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聲音裡沾染屬於情慾的低磁沙啞,「給我嘛,好嗎?」

荻野真凝視著他的雙眼,那雙溫柔多情的鳶色桃花眼眸底深幽似海,彷彿要將人溺斃於其中,狹長漂亮的眼尾淺淺彎起勾人心魄的弧度,這張臉逐漸與當年對著她彎唇微笑的翩翩青年重疊在一起,嚴絲合縫。

「行啊。」她忽然笑了起來,語氣尖利,「那麼,說聲“我愛妳”來聽聽。」

一句話,便讓氣氛倏地轉冷,太宰治望著她半晌,才慢慢地鬆開了雙手,神色平靜無波。

荻野真稍微側過身子,拉開了車窗,讓整個密閉的車內通風一點,隨後調整坐姿,整個人倚在他的懷裡,慢慢地閉上雙眼。

「妳我都太過理智了,荻野。」太宰治拖長著語調,低沉倦怠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原本只是要讓那個監視者以為我們正在交往,甚至有著更親密的男女關係,才演出這場戲的。」

「可妳想逼我說一句我愛妳,想看我如何一次次對不同的女人撒謊說愛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不得不說,妳很成功,我不想對妳說謊,因為妳為了我生下小正樹,只要有了這層關係,妳更是抓中了我的弱點,越來越有用,越來越讓我節節敗退。」

「是,你說得沒錯。」荻野真閉著眼,淡淡地道,「當初生下正樹為的就是利用這層關係,你無法對我說謊,因為你捨不得,因為你會覺得心裡愧疚。」

太宰治聞言,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那麼到目前為止,妳仍舊妄想著要救贖我?明明我那麼虛偽討人厭啊,不是嗎?」

話剛落,他的領口卻忽然被用力拽住了,眼前的女人扯起他的衣領,眸光鋒利,那像是要將他千殺萬剮的眼神,令人膽顫心驚。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荻野真注視著他,聲音裡帶上一絲冰冷的微慍,「總把事情都憋在心裡,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他人的想法,為什麼你就不能把話好好說出來?」

車內瀰漫著一股窒息的沉默,好了半天,太宰治閉了閉眼,緩緩地開口道,「是,這是我的錯,是我妄想得到妳的救贖,是我對妳抱著太大的期望,給妳施加了不少壓力。」

太宰治抬手握住她拽住衣領的雙手,一寸寸地將她的手指收入掌心,她的手比他的小上許多,帶著薄薄的繭,那是當年她在黑手黨長年握槍的手,亦是這四年來身為母親辛勞付出的手,她的掌心並不好看,有些地方還帶有被燙傷的淺紅傷痕,若隱若現。

他想,自己或許是無法再繼續視而不見了。

「所以我想學會如何愛一個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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