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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極光(一)

2012年12月20號   阿拉斯加

NOAA(國際海洋與大氣協會)衛星觀測站

 

布萊恩兩眼盯著眼前的四個螢幕,螢幕上不斷跳動著各式數據,但頂著微捲的棕髮青年,視線似乎飄落再其他的地方。

 

此時他肩膀忽然被另一隻大手掌拍了一下,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哈哈哈,布萊恩,你幹嘛?!又再想梅麗莎對不對。」

「沒有!拜託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嚇人!明明跟河馬一樣胖走路都故意不發出聲音。」

 

留著茂盛大鬍子的胖漢叫洛克,跟布萊恩都是阿拉斯加衛星觀測站「綠光一號」的觀測員。洛克身上穿著一件印著NOAA字樣的黑色短T,拿著一杯參了伏特加的愛爾蘭咖啡,塞給布萊恩,酒香搭著咖啡香味瞬間在緊鄰極地的寒冷冬天,溫暖地滲入布萊恩全身毛細孔裡。

「別像個娘們一樣,但我很疼同情你,梅麗莎漂亮的可以上時尚雜誌封面模特兒,你現在大概每天都在戴綠帽。」

「去你的!」布萊恩笑道,邊拿起桌上一個公仔,砸向身體正在做出猥褻姿勢的鬍鬚大漢。

「喂!你這樣太超過,意淫朋友的女人可以,弄壞朋友的『限量版六零年首批製造鐵面俠』就天理不容。」

 

布萊恩總是被洛克搞得又好氣又好笑,但在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有這種夥伴實在是福氣,即便是夥伴常對自己女友照片做出不雅舉動。

「你今天早上的數據都整理好了嗎?」布萊恩喝了口咖啡說著,「我等一下彙整我的,要準備上傳回總部主機的系統裡。」

「當然,睡午覺之前就已經弄好了,但最近實在沒看頭,來這鬼地方五年,也沒看到這小婊子給我一點刺激的。」

布萊恩過了將近半年,才習慣洛克把各民族數千年來稱為神祉的太陽喚作「小婊子」,但時間一久,他竟然也不知不覺被同化了。

 

「她個性不好,看到我們每天睜大眼睛盯著她看,就是不願意露一點甜頭。」布萊恩笑道。

「所以我就說,世界末日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知道田納西州竟然有個蠢蛋集結了上千人的積蓄,花了六千萬美金蓋了一個諾亞方舟嗎?說明天末日以後要拯救人類。」

「要是那筆錢給我,我就可以回去結婚了。」

「如果你有六千萬美金,應該是要思索一次跟多少模特兒上床吧?竟然是想要跟一個女人終老,你腦筋真的有問題。」

 

布萊恩拿起另一隻公仔,此時胖漢抖動巨大的軀體,誇張地喊道:「噢!別這樣,我求你別傷害她,她可是我珍藏電影女星親筆簽名女超人!還有,你的手握的位置太下流了,那個地方連我都沒碰過。」

就在兩人打鬧間,忽然所有的螢幕都發出刺眼的橘色光芒,六個發亮的屏幕上同時跳動著驚人的振幅。

 

洛克恰好面對著螢幕,不可置信的瞠目結舌道:「你剛剛做了甚麼?!」

布萊恩還以為洛克在開玩笑,但一轉頭,他就發覺事態嚴重,馬上開始檢查GOES-9衛星跟ACE衛星的運作狀態。

「沒有問題啊!所有機器運作都正常!」

洛克看著螢幕上的數據,吼道:「再檢查一次!」但心裡已經不爭氣地顫抖起來。

 

布萊恩看著愈來愈誇張的數據,直到X光、中子、質子量表的上下振福已經滿溢,完全超出可以偵測的範圍,捲髮青年張著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洛克腦袋停頓了半晌,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要不是神智還算清醒,他會以為自己在作夢,整個人正在墮入阿拉斯加北部的萬年冰川中。

但身為資深的研究員,他知道眼下的事情如果屬實,躲到地心深處都解決不了問題。

 

他立刻吼道:「布萊恩!振作點!先把數據傳給總部,我現在打電話給所長!請他立即跟加拿大的觀測站、莫斯科的中子監控站、SOHO、TRACE聯繫比對!」

看著布萊恩勉強的壓下內心的慌恐,手指瘋狂的敲打鍵盤,洛克看著人類天象觀測史上最驚人的數據,喃喃道:「小婊子發火了……」

而過了約莫一個鐘頭,幾乎整個國家高層都已經清醒,從全世界的太陽運行監控觀測站得出一個結論──「事情真的大條。」

 

 

「洛克,你解釋一下。」會議電話中的NOAA局長嚴肅道。

洛克此時激昂道:「各位長官,你們現在看到的數據代表著我們即將被一個X-97級CME攻擊,地球要承受數億兆瓦的能量,這不是我們可以承受的範圍。1989年『魁北克事件』那次只是X-15級的。這次CME比史上有紀錄的1859年『凱林頓事件』還強大三倍,那次極光亮到緯度像古巴這麼低的地方,半夜都能不點蠟燭看報紙。」

 

「拜託,林曲博士,用大家可以聽得懂的話。」一個充滿磁性的低沉聲音道。

洛克吞了口唾沫,知道是全世界掌握最大權力的人類──美國總統發話。「總統先生,叫我洛克就好。『CME』就是『日冕噴射物質』的縮寫,太陽火山活動噴出的大量電子、質子跟電漿,俗稱『太陽風暴』。正常來說都不會影響我們,但如果量大的話,噴射出的粒子到達地球,彎折磁力場,穿過大氣層就大事不妙。各位長官,你們就想像一個藍球明星那樣高大的黑人,對一隻老鼠放一個屁。如果屁很小,老鼠的鬍鬚頂多被吹動一下,臭了點,但不至於產生危害;但如果他不只是放屁,而是前一天晚上吃中國菜吃壞肚子,那老鼠就──」

 

美國領導人此時不耐道:「洛克,我們知道意思,那魁北克事件是甚麼?」

「魁北克1989那年,太陽發出了X-15級的CME,幾小時以後,粒子到達地球,產生板塊規模的電核粒子滿溢,整個魁北克省的變電所電網都被燒毀,六百萬戶瞬間失去電力,政府花了整整三個月才全部修復完。」

「三個月!!!」

「太離譜了!」

「快去查這件事!」

隨著另一頭此起彼落的熱議聲,總統的低沉嗓音蓋過全場,沉穩道:「那今天這數據代表甚麼?我們會被這甚麼CME波及?那些洲?」

 

洛克知道自己說這接下的話,一定會被質疑到臭頭,但數據不會說謊,何況半小時以前,跟各國的觀測站都確認過,不可能全世界都儀器同時出錯,他首次以嚴肅無比的語調道:「以這次的規模來說,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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