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喀拉喀拉的行駛在軌道上,車窗將陽光裁成一格一格的,投影到車廂地板上的陽光像是膠捲,承載了好多故事,一放映就是一場動人的電影。
dp8EWz3aR9ZVfr0TXBxJ2bFktHuPQDcn1NGiCmwy
車廂內很安靜,畢竟不是人來人往的大站,火車行走在叫不出名字的小站間倒也有好處,沒有學生們嘰嘰喳喳的談話聲,沒有上班族焦躁不已的高跟踱鞋聲,在這一方空間裡,沒有嘈雜的人聲,我只聽得見安靜。
8UTglLSvFD5kn0ObRa7xsCwmWQJE4uyN2Gpj6Xrt
綠色的兩排古老座椅立在車廂兩旁,我坐在左邊靠後的一側。假日的車廂裡有的只是悠閒的氣氛,純樸的人們三三兩兩的坐在周圍,菜車和游泳圈零零散散的掛在各人身邊,光是看著,就大概知道了這些人的目的地了。
kEt0Zn8XhyLpaDz64YMIBmgsuxQj1qvboWVJiTRO
我呢?我想去哪裡?
xGC8DorBdbcy3eI1ZlTzgPtX9kK0wpUhf7HM6vNu
「驗票、驗票。請各位乘客拿出票卡,請各位乘客拿出票卡,現在為您驗票──」唰一聲打開這列車廂的門,列車長緩步走進來對著乘客說話,也許是聲音太大了些,對面的孩子驚醒不滿的揉揉眼睛,右後方的男乘客抬起專注在手機螢幕上的眼睛,我也默默拿出票卡,靜待列車長在票卡上頭蓋一個紅色的章。
2Few7DSAHaVWYQ3ZyMJmEq48xUgtR6oKuLI5sXpb
「謝謝。」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對著列車長說。
fcMiQmALtSrCXRvb7HIq3y0zusK6YnTwkhdZjpPU
過了十餘分鐘之後,火車駛進了車站,白底黑字的車站站牌遮掩不住這鄉村純樸的氣息,三三兩兩的人們站在月台邊,靜靜等待火車的門吞吐乘客。
ixbjvDtZ8qT6WHQcz3k2uRGNXyS4dpIELoPBwYhF
機械女聲再一次報了這站的站名,用了國語、台語、客家語及英語四種語言,車廂門慢慢關上,再一次的,火車緩緩地朝著前方前進。
qXBIPnuyTKhrvzSYc48RGtwxljDf1UHek7EMVFOo
喀拉喀拉,行駛在鐵軌上。
ZkQUTV69zS3Yihd8GajWIsM1lnCtOE2vP4KANRbx
我側著臉凝視窗外,涓涓的溪流打在堅硬礁石上,距離太遠的火車內聽不見聲音,只看得見五月的陽光溫柔的撒落在自然裡,淺淺的鵝黃色像是我今天穿著的七分襯衫,濃濃的帶著春天的氣息。
FcazdAmjEvoiMl3SGCN4UHLDKQBRZfu57sr1YTJO
忽然意識到身側有了些許溫度,我淺淺的側臉往右邊看去,一位腳步蹣跚的老太太在我的身旁坐下,有些雜亂的髮絲披在臉頰兩側,參差著灰白與烏黑,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看起來沒有負擔和累贅,臉上始終掛著淡淡一抹微笑。
u7ZyRNoGK6h2sE9rqLWTQkOFiAxJDt4PXnd3ebVS
「午安。」
RkYmSX09CsyJLDGHrwb1UaK5MW2tglO8ZIxNBPzT
也許是發現了我的注視,老太太轉頭看我,溫和的語氣一如五月的陽光,臉上的笑容緩緩加深了些,臉頰兩旁的酒窩深深的綻放著。
8MsnJhL6YbIvkdNctV40mHaCf1EDxp5WyTgGzXrU
我驚訝的點點頭回應,沒有料到老太太會主動找我問話。我攏攏長髮,將他們攏到後肩,老太太看著我微笑著,不發一語。
WnptqLhl1Er4gAvQ5U3CiZIGkJ2NMwRoeBu8fzTx
「今天天氣很好呢。」有些不習慣老太太的注視,我不自然的開啟了對話,用了全天下人聽到都會翻白眼的句子。
BXMP7eqFWKyAaO2InThcrv0s3xpzSgHt641QYoZE
「是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她仍然朝我微笑著,「只是偶爾不擁有那些目的地,而純粹只是為了搭火車而搭火車,不是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Jt8uBHmSNOIQ3ZUnKrgxfs0c17lAh46GWdCDXkeq
我愣在那兒不發一語,這老太太和我好像。
TyRCSPqDsVhcbWnQGZHjJFofm2B8O6ulX7g3aU1L
是的,沒有時間沒有方向,只是把自己放逐到另一個空間,什麼也不想,挑個人少的地方,只是坐著,讓自己歸於寧靜,的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vc1JQDWG4fL2MVjNtSmeEhzFg6T3qaCuIbOnZAi9
這會兒換我笑了,「看來今天遇到知音了呢。」我看見老太太凝視著我,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老太太今天也是嗎?沒有目的地只是為了找尋某份心情?」我好奇地問著,這老太太總給我一種詭異的感覺,像是人生歷練豐富的老者,又像是極擅長觀察人的心理學家,但我卻停不下來與她的交談。
3PeXuRmkEy69bj7BJifsaSHlCtU8QxNLF5dMDrhA
「是阿,我找到了,妳找到了嗎?」
S9GcxuM625yFsJXEg0LNhAt873rdwBoITVvekRbf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並指指心臟,「沒有,總覺得這裡很亂。」
u0TR4fOSJc63F1dYr8b2moevtyWICQk7ZNEKxGLA
老太太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更是意味深長地笑著。
IWFiZph07CYvyldBjXegPLJtNf8MnwrRxT29HVaO
「故事,是因為妳的故事找不到答案對吧?」
zZ8HYJO5dIpskqRbh6MrB4Et3gy9io1VwjmAeKac
我側著頭思考老太太這句話的意思,然後緩緩的點點頭,「也許是吧。」
6BUIsH5lceQxSRT3r2af9o8YZK7mPtMXw4uO1bJn
「那就回原點吧,回原點看看自己在哪裡,找到自己的定位和當時自己的心情。」老太太的聲音很溫柔,表情也是,使我情不自禁的開口問她。
9s7OZE4lA1QtFBdTqfaYS6LNkzIhme3GpUw5VgRM
「老太太妳也有故事嗎?」
PB7NWarZSumADywVUg98lEvq0HesT6cCiQOX3JFk
問出口才發現自己太失禮了,對於初次見面的人問了如此個人的問題。
ZeczuxaGlCFfq0OiYtjyWUn8rmbpwNEJkHh4ADSM
沒想到老太太輕笑起來,「每個人都有故事的。」我注視著老太太,看見歲月的痕跡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不少,橫橫豎豎的皺紋如同阡陌在她的臉上交雜奔走,日曬的痕跡,雨淋的溝渠,像是走過了一輩子那樣,那些故事似乎從老太太的臉上可以略窺一二。
l5HOergxVypDSNLE7o6Q9waWGnmqjPXsdYk1BzK4
我默默的揣想著老太太的故事,老太太也保持沉默轉頭看向了遠方的青山。直到火車再次減慢了速度,我瞥見老太太收好自己的東西,三秒之後她側顏向我微笑,「這一站看起來不錯呢,我要下車繼續找回年輕時候的心情了。」她輕輕笑著站起身,「上了年紀就開始容易心血來潮了呢。」
LA1GIe5imwgBkESzThxjd9nZXV2qR7yHa80F4JsM
火車緩緩停駐在月台之後,老太太朝我擺擺手,獨自走出了車廂。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了,我才轉頭把視野拉回到窗外的青山上。
pEuUxz4hoZW5tYcIBQ8jTaMv9kn7ybLfN2RlP1mH
故事,故事是嗎……
HY7MmsVZji9hAzK1dBytDGJCc06F4xXTrQganoO3
左手撐住下巴,我凝視著窗外的風景,忽然感覺皮包裡一陣震動,我拿出手機嘆了一口氣,果然,想要在假日裡清閒的自我放逐,就必須連手錶和手機都通通捨棄掉才行。
m4UQBCfqwPZoEdrgjXz69bIkaeiSl0cAuNOKJnp2
我打開手機,不是流行的智慧型手機,而是傳統的折疊式手機,我喜歡按著按鍵的感覺,也是習慣那種摸的到實體的感覺,所以始終沒有換成當下流行的智慧型手機。裡頭靜靜躺著一封簡訊,我遲疑了一會兒,決定不要打開,畢竟悠閒的假日不是天天都有的。
LFPNTIalfbwp5K8Ez1YuOgyrisoC3X0W9mGvD2St
我收好手機,繼續思考。老太太的話盈滿耳際......
OnRSg3NvczepMsYdwLi4yQPVt17fx6rb8ABZkHDa
『那就回原點吧。』
XeY6l8v1oyjE0VPxsHLz5tpiSM7DU3n2gbOQWTcR
關於我的故事,起點果然還是火車吧……
Tcxy3H95Lhifl2IEYrpFPzGgMAVCKSenZ1NXqdtO
zsWHf6N0aSv9jhxnYRJBFDt3IXyqpCiUMgdwGr51
ABxKdF5nrYLEoeHpJQNP3fakOTR8Cq0ywlZmvW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