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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刀口上的和親郡主

冬臘國      

「霓兒??霓兒??」

「太子,追兵將至,讓小的先護太子回城,藍牧和藍玉兩人會照顧郡主……」

「不,我不走」

「太子,請恕小的直言,這定是齊右相設下的圈套,誘使太子阻止郡主出關,好讓太子坐實抗旨罪名,因此請太子務必顧全大局,況且太子身受重傷……」

「夠了濟格~霓兒傷重如此,陷入昏迷,絕不可讓她前去和親」

「太子~~郡主如此倔傲之人,都允諾與大漠冽王和親了,是決不可能再回頭」

「呵!!一腳都踏入鬼門關了還提什麼和親?!難不成她真相信那殘暴嗜血的冽王真會讓她過上好日子?!」

渾沌中,柳霓頭疼欲裂,像是有把鋸齒在她腦中不停拉扯,要活生生鋸裂腦殼才肯罷手,此時兩名男子爭執聲又竄入耳膜,敲的她不得安寧,她嘗試讓自己意識清醒些,但手腳麻木、軀體疼痛,就連呼吸都覺得肺要炸裂,這種痛讓幾乎讓她在生死邊緣徘徊,但出生入死、命懸一線的殺手經驗讓她忍了下來,卻無法抵擋她再次陷入昏迷中…..

「醒了醒了,二哥,郡主醒了」

來人揚高的音調在看見柳霓緩緩睜開雙眸後,露出了大大笑容,彷若重獲新生、如獲至寶般雀躍,黑白分明的清澈雙眸映出少女直爽個性,兩條漆黑長辮整齊的垂在臉頰兩側,顴骨上有著淡淡雀斑,一身清雅水紋粉衣裙褂,腰繫麻色墜金絲綢帶,款款而行,垂落在裙褂邊絲帶隨風擺動,藏在褂裡的綁腿褲擺若隱若現,原來外罩優雅女裙,內裡卻是熨貼著勁裝,看來並非一般柔弱女子裝束,這是柳霓對她的第一印象。

「醒了?」

一道身影刷地一下出現在女子身邊,來人二話不說,擲起柳霓露在被外的右手,細細診脈。

這是怎樣??演戲嗎??

柳霓眉頭微皺,逐漸清明的視線終於看清為她診脈的男子,身形壯碩魁武,濃眉大眼,臉型方正,身穿暗灰墨紋箭袖長褂,腳踏鹿皮短靴,專心沉思的眼神讓他顯得憨厚中肯。

柳霓目光輕掃過男女,映入眼簾的是紅木桌椅,雖是標準復古的方正邊框緣腳,卻無多餘的雕花、布巾裝飾,紙紮為框木條為窗,一旁青花瓷瓶上朵朵的鮮花嬌嫩欲滴,木桌上擺有陶壺茶具,和一放有木碗、木匙的木盤,薄霧輕煙沿著木緣緩緩飄向空中,淡淡中藥馨香蔓延在裝飾簡樸的房內。

男子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輕輕將她右手放回被內起身抱拳行禮

「郡主,身體是否仍有不適?」

柳霓收回目光,再次審視著兩人,敏銳的觀察力讓她再次發現女子腰上絲帶和男子短靴大有玄機,環在女子絲帶裡的是把環腰軟劍,男子短靴內藏有精細匕首,這不是十足古人裝扮嗎??而且這兩人還會武功?!

柳霓當下有個兩個想法:不是他們瘋了,就是我傻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誰??」

柳霓開口問道,乾啞嗓音活像聲帶被撕裂般,灼熱感讓柳霓倏地住口,警覺能力迅速的被挑起,但她也不急著多問,只是靜靜觀察著他們神情。

「二哥…….郡主這……」女子焦急的低喚,原本興奮的心情一下墜落谷底。

「郡主」

男子拍了拍女子的肩,鎮定的表情劃過一絲詫異,語氣凝重的說

「藍玉…….郡主怕是傷到了頭部」

看著男子投來的擔憂眼神,柳霓不禁一嘆~大哥啊!!你不會幫我扣上我失憶之類的帽子吧!!果然……。

「從那麼高的瀑布落下,郡主的頭部直直撞擊水面,要不是太子即時扯住郡主,郡主就不是失憶那麼簡單了,郡主……」

男子誠懇模樣幾乎讓柳霓認定他入戲過深,她瞥向名喚藍玉的女子,竟發現藍玉抽抽噎噎了起來。

「郡主……那郡主是不是也忘了我們?…..那…..那太子知道了……嗚嗚…..藍玉辜負太子期望,沒把郡主照顧好~~嗚嗚……」

嗚噎低泣聲讓柳霓額間抽痛,她伸手一撫,碰到額間白布的同時似乎也扯到某處傷口,讓柳霓頓時抽痛了下,什麼啊?!自己什麼時候受傷的??

「郡主~」男子緊張喚道,隨即瞥頭瞪了藍玉一眼

「別哭哭啼啼的,郡主鬧疼了」

藍玉終於止住哭聲,豆大淚珠滑過臉頰雀斑,一雙大眼哀傷的看向藍牧。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演夠了沒??這到底是哪裡?」

柳霓咬牙低喝,儘管臉色略顯蒼白,額間纏繞白布,淡淡血水在布上暈開,但仍掩不住透嫩玉膚,巴掌小臉柳眉如畫,玲瓏俏鼻,朱唇如繪,雖無血色,卻透出病態纖弱之美,唯有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暗夜星辰綻出光芒,靈動光采中帶有疏離戒備。

「郡主,小的叫藍牧,是您的隨身侍衛,這是藍玉,是您的貼身侍女,我倆在郡主身邊伺候已有十年」

藍牧有禮謹慎的仔細交待,似乎柳霓失憶已是他預料中事,在柳霓沒阻止的狀態下,他繼續說道。

「郡主切勿覺得唐突或懷疑,小的在醫治時就知郡主此次劫後餘生,十之八九會暫時失憶,實在是郡主受傷嚴重,但請郡主放心,藍牧定會細心為郡主調養,助郡主恢復記憶………」藍牧暗暗看了柳霓一眼,過度的沉默讓他不禁擔心,就怕郡主不能相信他。

「繼續說,關於我的一切」

說啊!我聽你再掰下去,要是被我抓到把柄就別想活著出去。

柳霓一雙眸子緊勾勾盯著藍牧,精明銳利的彷似把刀,讓藍牧背脊莫名發寒,他的溫柔郡主怎失了個憶就變了個樣??唉~~但藍牧問心無愧,依舊坦蕩蕩說道

「郡主年方十六,為冬臘國柳左相嫡出么女,深受左相疼愛,郡主才華出眾,亦為冬臘第一才女,半年前被皇上封為雪靈郡主,奉命和親大漠冽王,一月前和親隊伍出發,但卻遭遇不明人事劫殺,所幸太子即時相救,但郡主和太子為躲過追兵自崖上落水,太子手骨斷折,郡主頭傷昏迷,小的醫術不精,竟花費十日才讓郡主得以清醒,但郡主仍氣虛體弱,請再給小的一些時日,待郡主完全康復後,小的自會領罪請罰」

「太子??」

柳霓邊聽邊思量,的確自己是在和濂月過招時陷入迷霧中,原以為是濂月使出的障眼法,但腳下石地卻突然裂開,接著就是幾乎讓她頭暈目眩的墜落感,而頸間鎖鏈更像是著火般熨燙著她的肌膚,似要將她焚燒殆盡,最後…….迎接她的就是那兩人的對話與不能動彈的身軀。

「是和濟格在一起的男人嗎??」

「濟格?!是啊是啊!!郡主記得濟格?」藍玉終於破涕為笑,但眼中仍難掩失落,一雙大眼期盼的望著柳霓。

「不記得」柳霓直接了斷

藍玉挫敗地嘆了口氣,但隨即抬起頭滔滔不絕說道,就怕柳霓有一絲疑惑

「濟格是藍玉和藍牧的大師兄,是太子的近侍,也是宮內禁軍統領,那晚太子本要將郡主帶至宮外別苑,但被濟格阻止,就怕中了齊右相奸計…….郡主,太子為皇后所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深得皇上器重,然而五年前皇后卒沒,齊右相女兒齊妃得勢,齊妃於去年誕下皇四子,為了將皇四子鞏上皇儲之位,齊右相處處打壓太子,更屢屢使詐害皇上對太子產生誤解,更遊說皇上要將郡主和親大漠,就是不讓太子和郡主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師兄說這暗殺和親隊伍的傢伙,十之八九是齊狐狸派出來的,就是要給太子扣上抗旨不遵、罔顧國家社稷安危之罪,所以……..所以打昏了太子也要把太子架回去,還說……」藍玉說著說著似也不情願了起來

「照樣和親,我必須如期到達大漠,否則不只太子,這江山社稷也會陷入困境」

「郡主~」

藍玉和藍牧同時驚呼,眼中同樣有著不忍與詫異

「濟格倒是思慮清楚,藍玉,妳說我和太子是有情人??撇除這個原因,和親大漠有何風險?」

柳霓冷靜問道,觀察時間結束,除非這兩人是經過訓練的高手,連她這個身經百戰的殺手都查不出他們說謊的跡象,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除了頭疼和身上一些傷外,要她擺脫他們離開這還不算難事,所幸先順著他們,再找機會逃出這裡。

「啊~不行啊郡主~~」

藍玉突然跑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柳霓右手,要不是柳霓對疼痛的接受度高,恐怕因為她這大動作牽扯到頸肩挫傷而痛呼出聲。

「藍玉~」

藍牧想要制止,卻被藍玉一掌揮開,她迎向柳霓質詢的目光,大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郡主,請恕藍玉無禮犯上,郡主誰都可以忘、誰都可以不認,但只有太子不行,藍玉告訴郡主,太子年方十八,尊名冬夜祈,打從郡主五歲那年入宮和太子相遇那一刻起,太子便決定未來后位非郡主不行,為了讓郡主在這爾虞我詐的皇朝裡受到庇護,太子讓藍玉和藍牧拜武林盟主刑易為師,學武也學醫,更將皇上授予太子的百人夜衛隊,撥給郡主二十人,要知道這夜衛隊是皇室繼承人專屬暗衛,皆為人中精英,太子甘願冒著欺君瞞上、背祖忘義的風險,也要護郡主一生…….如此太子,哪是那大漠冽王可比擬?!世人都知大漠冽王湛玥辰殘暴無情,野心極大,別瞧他和太子同齡,十四歲那年冽王弒父毒兄奪得皇位,至今短短四年,死在他馬蹄下、刀下的亡魂不計其數,他更屢屢進犯邊境,所到之處孤魂散佈,殺戮無數,皇上不得已只好和親,只求不再來犯,試想冽王當真為了和親停止他的野心?!還不如說郡主的和親,只是給了齊右相拔除太子勢力的契機而已,但郡主放心,太子說了,絕不會讓冽王碰得妳一分一毫的。」

「呵!但願如此,可身在皇室,終究不得已願啊~」

說了那麼多,不管藍玉口中的太子冬夜祈有多愛她,她終究不是太子眼中的柳霓,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對柳霓來說愛情只是用來排解寂寞與逢場作戲而已,而大漠冽王湛玥辰如何冷情嗜血、好戰殘暴,又與她何干,畢竟今日這情景她仍未完全相信,誰知會不會是一場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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