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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2撩 像我這樣的人,光用腦袋記住了可不夠,就用心愛上吧!

      玻璃杯裡的一顆顆透明小氣泡仍舊直往上衝,一如曾站在我眼前的女人氣勢洶洶,她嗆辣的宣言,我還來不及入口消化,她就已然消逝不見。

     

      會來LesCool酒吧的女人,大致分為兩種;喜歡我的人以及即將喜歡我的人。

      除此之外,今天出現了第三種。稀奇古怪的氣泡水女人,一來就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地說,要我愛上她。事實上,我並不相信真愛,好像有誰說過這麼一句話;真愛就跟見鬼一樣,沒真的看到鬼,就沒這回事要人百分百相信,所以,愛與被愛這回事,通通無關於我。

  

      但…氣泡水女人帶來的衝擊感,倒讓我印象深刻。

     

      「妳知道我是誰嗎?」氣泡水女人戴著墨鏡和口罩,一來就不明所以地劈頭問我。

      這對我很重要嗎?有誰會在昏暗的包廂裡,戴著一副漆黑墨鏡,然後跟一個陌生人玩猜猜我是誰的無聊遊戲。我打心底覺得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連鬼都猜不出她是誰來。

      不過該保持的禮貌還是要有,我慣例記住了每個酒單上的女人名字,「嗯?名模?鐘莎莉。」

      高深莫測的墨鏡背後,由高往下俯瞰著我,想當然我看不出她任何的表情,所以我無法猜測出她有何居心。

      鐘莎莉單刀直入,也不管這問題對我的殺傷力,還真是直白到白目的女人,「是不是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睡妳?」

      「是。妳等於任何一個女人,所以今晚妳也才可以睡我。」我不拐彎抹角,也跟她一樣直來直去。

      「我不跟屬於任何一個女人的人睡,但…我跟白浪桃睡。」她話中有話,像在暗示著什麼。我聽懂了卻也無心戳開。

      「嗯,那我們就去睡吧!」我漫不經心地點頭敷衍,然後站了起來準備動作,她卻聞風不動,自顧自地繼續說。

      「像我這樣的人,光用腦袋記住了可不夠,」鐘莎莉終於想到要摘下太陽眼鏡和口罩,她顯露出了她姣好迷人的外貌,以及一雙會勾人的漂亮眼眸,可惜差了我一點。「就用心愛上吧!這更輕易許多。」

      的確,像她和我這樣的人啊,與生俱來愛上我們是種絕對,光是看見我們美好的天使面孔,沒有人無一不愛上我們。但我和她的相愛不等同絕對,不知道她哪來和我一樣的自信呢。

      「無性無愛的抱抱睡,是我一概的原則。」我禮貌性微笑。

      她依舊活在自我的世界,志得意滿地說:「妳的原則,由我打破。這次我只是來會會妳,下次的話,妳就是我的囉。」

      「我不是物品,任何人都無法擁有。妳隨時都可以來擁抱我,但永遠無法擁有我,這是絕對無法打破的。」

      「走著瞧囉!」她俐落解開了頭上馬尾,對著我綻放她上排牙齒露九顆的好看微笑。突來的,她華麗轉身外加大甩髮,嚇得我嘴巴闔不攏。墨鏡在半空中定點揮別,她善用自己模特的高挑九頭身形走著屬她的霸氣台步後,就風姿瀟灑地離場了。

      精彩到我看傻眼,雙手舉起就要給她鼓鼓掌了。敬業阿,哪裡都是她伸展台的概念,果然是名模職業病使然。

      「桃桃!桃桃!妳看到了嗎?那就是鐘莎莉啊!我的女神——她剛剛才從我身旁走過。」李憶蓮風風火火衝到了我面前比手畫腳,鼻子多拼命用力地吸取周遭空氣,她興奮陶醉於自己幻想的粉紅泡泡堆裡,不可自拔,「她還看了我好幾眼欸,妳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還有她走過的周圍真的好香好香啊!」

      我拍拍她的重度花癡臉,無奈表示:「今晚去妳家睡喔。」

      她的表情立馬從雲端天堂墜入無間地獄,滿是嫌棄,「蛤?我可以說不要嗎?為啥啦?妳的那個氣泡水女人呢?背影看來不錯啊,但我在想,她遮的密不透風,肯定長得不怎麼樣見不得人吧!所以她無顏見妳的逃跑了嗎?」

      她嘆氣,雙手合十像在為氣泡水女人默哀,「雖然她們名字相同,但人生際遇可就大不同了。最重要的是今晚,我要跟女神一起做個春暖花開的好夢欸,旁邊躺著一個妳,成何體統啦!」

      我不好戳破,她的女神就是氣泡水女人。要說是李憶蓮太傻了嗎?也不過多戴了全套明星裝備,身為專業粉絲的她,居然就認不出是同個人了嗎?難怪明星出門都要給偽裝一下。

      我重重攬上她肩,睡意濃烈地打了個大哈欠,「我不介意啊。妳做妳的春夢,我睡我的好覺啊!」

      李憶蓮一面越走越快,一面用力聳著她肩,極力想甩開我手部的施壓。

      「煩欸,桃桃,妳有那麼多妹可以睡,偏要睡上自己的好朋友,這樣好嗎?」她眼神已死,嘴巴不停叨唸,而另一隻手卻早已撫上我肩,一同走出門口。「妳害人不淺啊,要是讓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看見了,我肯定要被大家給公幹到死啦!真的是吼…討厭厭!受不鳥妳…誰叫我是妳最好的朋友咧!」

            忍耐…要不是我無家可歸,不然我就送她駕鶴西歸了。

      李憶蓮的家,我很喜歡。

      擁擠所以溫暖、雜亂因而鬧騰、鬥嘴不斷歡笑,她親切的五口子家。

      夜已深深,李憶蓮躡手躡腳地領我進入她昏黃的家,她指指我耳朵,氣音說:「耳朵摀住,以免聽到髒東西。」

      還沒穿過第一個房間,我就聽到咿咿喔喔恩恩愛愛的悽慘叫聲,我憋緊笑,點點李憶蓮的肩,眼神示意,「妳爸媽體力真好。」

      她眨眨眼睛了然於心,口型無奈,「這是家暴。」

      過了家暴那關,來到第二個門,咿喔聲響非旦沒有變小,反而轉為日語激情播送。

      我又點點李憶蓮肩,擠眉弄眼,「妳弟體力真好。」

      她翻上白眼,大聲地說:「這是家醜。」,她隨即趴了下去,匍匐前進。

      李憶蓮突然地緊急頓點,害我直接撞上她屁股,才剛要臭罵她一頓,我卻看見了驚人的一幕,此刻的這幅畫面可以堪稱為今晚的最經典,我因而忍不住地大笑了出來;李憶蓮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好似抓到了自己的女友和小王在床廝殺般驚恐。

      人狗兩兩相對眼。

      而她的狗正對著她最愛的恐龍娃娃作著不可描述的事,看到主人不僅沒有消停的意思,反而還更賣力扭腰,甚至凹嗚了起來。

      我踢上李憶蓮屁股,眼睛流淚,「妳家狗體力真好。」

      「這是家家有隻難、教的狗,順帶一提牠是女的,恐龍也是。」李憶蓮搖頭嘆氣,她情何以堪,眼睜睜目睹自己心愛的恐龍娃娃被蹂躪著,我於心不忍,先一步溜進她房間,關上門,獨留她一人面對。

      李憶蓮的房間走暖色系列,擺設整齊劃一,整體來說相當乾淨又舒服,跟她的人完全不搭嘎。我第一次來時,根本不相信這是她的房間,還以為她帶我來到了民宿呢!

      我隨意癱坐在地上。沒洗澡之前,任誰都不能上床。李憶蓮對於自己和愛情倒不苛求,但對別人可是到了雞蛋裡挑骨頭的潔癖。要不是我人在她屋簷下,需看看她臉色,不然我早躺上床呼呼大睡了。

      我睏極了。李憶蓮進來的一個眼神,我就知道我該滾進浴室洗澡了。

      拿上背包,關門脫衣,開啟蓮蓬頭淋浴。熱氣瀰漫整個空間,我的思緒則飄到了層層傷心的過往。

      八歲以前,家對我來說等同於幸福美滿;我們一家三口雖窩居小小一處,卻每天都充滿歡笑與溫暖。我時常在想,如果我們家還在的話,該會比李憶蓮的家更幸福才是。

      我好想好想回到記憶裡頭,那個完整的家。

      在我有記憶以來,我爸一直是個漁夫,以捕魚、賣魚維生。小時候,他最愛唱捕魚歌給我聽哄我睡覺了,連我的名字也是截取歌詞裡的第一句。

      沒想到原本充滿歡樂勇氣的這首兒歌,竟化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滴淚水,名為傷痛。

     

      白浪滔滔我不怕!  

      撐起舵兒往前划!  

      撒網下水到漁家啊!  

      捕條大魚笑哈哈!

      我抹開鏡子上的霧氣,盡情沉浸在悲傷裡頭,嘴裡輕輕哼著歌,水珠一滴滴落下,彷如回到他翻船落海失蹤的那天。

      還記得早上濕氣很重,是個陰陰涼涼的天氣,讓鼻子容易過敏的我不停打著噴嚏,爸爸立馬就叮囑我並盯著我吃下藥,到要離開家門之前,他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午後,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它捎來了猝不及防的壞消息。

      而我和媽媽從未承認過爸爸的死亡,這對我們來說只是短暫的離去,我們心中深深相信他有一天會回來的;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所以何來死亡之說呢。

      那天起,眼底的烏雲不曾消散,滿屋子的笑容了無聲息;我們的家,是真的不完整了,只剩下我和媽媽相依偎。

      失去一家之主以及迎接貧窮的生活,讓久未工作的媽媽徹底慌亂了好一段時間。就這樣,她不眠不休足足辛勞工作了兩年,為的是維持這個所剩無幾的家。那年媽媽也才三十二歲,但等不到爸爸回來的寂寞太難捱了,以至於她整個人都處於飄飄蕩蕩,無以靠岸的狀態。

      我全看在眼裡。也許等了兩年已足夠了吧?我能責怪誰呢?寂寞的媽媽?失蹤的爸爸?亦或是讓媽媽不再寂寞的外人。

      在爸爸忌日的那天,媽媽帶了她的男朋友回我們的家睡。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是這天,但我最終選擇了承認這事實。

      家,闖進了除爸爸以外的男人;剛開始我也不知所措、憤怒、難過、逃避,沒多久我就全盤接受了這男人的存在。因為我只剩我媽,我不忍看她一個人如此辛勞,但也同時表示我認可了爸爸的死亡。

      自此,媽媽無間斷地一個換過一個男人,彷若一種儀式。到頭來,她不再獨身一人,但我看得出她的心始終無法安然上岸。

      爸爸也已離去有十年之久了。法律上失蹤七年,便會宣告死亡。

      在上高中的那年,我堅決地離開了那些人的家。原本,我並不排斥媽媽和各個男人共組的家,甚至也遇過愛屋及烏讓我重獲家的人,但自發生那件事之後…我沒有了所謂的家。

     

      走出浴室,熱氣籠罩,我的臉頰以及眼眶微微泛紅。

      「妳手機有響過喔!是妳媽打來的!」李憶蓮把手機遞到我跟前,我點頭微笑接過手機後,便回播過去。而李憶蓮則捧著衣物,進入濕淋淋的浴室。

      我不用想也知道,媽媽打來的用意;這一年一次的日子,是我們約定好必定要團聚吃飯的一天。

      就僅只我們母女的一天。

      「桃桃,明天我訂了十二點的朵朵餐廳,地址等等我會發給妳!」

      「好。」

      掛斷簡短的對話。我懷念,那段曾熱烈談心整夜都不嫌累的母女時光,如今,卻早已失蹤個徹底。

      我摔進床鋪柔軟的懷抱,緊緊閉上了眼睛,好累我真的好累。

      雖然一覺睡到了天亮,但我此刻心情極度不爽,皆歸因李憶蓮的打呼聲勘比媽媽牌鬧鐘更厲害,她震醒了我,硬生生地中斷我還可以繼續的美好睡眠。

      我兩腳踢上她屁股,也不讓她睡下去,以示報復。未料,不知恥的李憶蓮居然回了我一個大響屁,使得我大跳起來,狼狽地逃去廁所裡避難,順便就刷牙洗臉壓壓驚整理儀容。

      她昨晚到底吃了什麼啊?臭死人了!

      一出來,我就聽見李憶蓮的鬧鈴叫個沒停,卻只見她搖頭晃腦地癱坐在床上神遊。      

      「手機鬧鈴響了,怎麼不按掉啊?」

      「蛤?是誰啦?一大早就在給我叫床,這可是會出人命的…」她閉著眼睛,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我說,妳的鬧鈴啦!」我一掌精準地巴她頭下去,反而讓她死死黏住了床,一動也不動。

      「幫我搞定她啦,我實在沒力氣、不行了!」

      「真是…」我氣到想立即掐死她,手卻默默拿起她的手機,按掉惱人羞恥的噪音。

      我實在想不通,有誰鬧鈴會用女人呻吟的叫床聲醒來的阿,這是什麼概念?李家小孩果然沒有偷生,全都一個模樣阿。

      好不容易,千辛萬苦帶她上了餐桌。但她爸媽笑臉盈盈,眼神曖昧交流,好似誤會了什麼,他們正把我當成自家媳婦般獻著殷勤。

      「桃桃,口渴了吧?早上妳辛苦了,趕緊趁熱喝上妳最愛的奶茶補補元氣吧。」李媽端上一杯熱奶茶,笑不攏嘴地置放我面前,還拍了拍我手背,表情意味深長。

      我一臉疑惑,凝視著餐桌上的詭譎氣氛。

      而李爸的嘴臉更誇張了,「桃桃阿,我家閨女繼承了乃父之風,什麼都不好,就只有體力好,沒想到她連早上也很勤勞地做運動啊…」,他雙手捧上雙層牛肉起司堡,還幫我貼心切成剛好入口的大小,但叉子卻交到了李憶蓮手上,「桃桃,妳體力流失太多,就不用動手了,叫蓮蓮餵妳就好,妳該有多辛苦啊?待會我再拿盒潤喉糖給妳喔。」

      我暈,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我被李憶蓮給害慘了;她不僅沒有做解釋,還笑臉聽從她爸的話做戲餵我。要不是我狠狠捏上她大腿,她肯定一個字都不幫我吐出。

      「爸、媽!」李憶蓮大叫,大腿一個烏青無情現形,「那不是桃桃的叫床聲啦…」

      話說李爸李媽之超開明,他們都清楚李憶蓮的性向,全然支持她。

      「怎麼可能不是桃桃呢?」李媽撫額,一臉大受打擊,「我明明就從妳的房間外聽得很清楚啊?」

      李憶蓮無奈地掏出手機,按下播放鍵。

      李爸李媽的臉霎時歪了一邊,他們同時哭喊:「是誰?我就只承認桃桃這個媳婦喔!」

      李憶蓮的表情哭笑不得,她緩緩說道:「爸、媽,你們仔細聽,不覺得很耳熟嗎?」

      過了一段咿咿喔喔妳看我我看她的尷尬時間後,李爸眼睛越瞪越大,就快穿透李憶蓮了。

      「夭壽死囝仔喔,」李爸臉黑了,低著頭越講越小聲,「嘿系恁老木ㄟ…蝦。」

      李媽沒聽清楚,又再問了一遍:「到底是誰啦?你說有什麼蝦?」

      「某蝦某蝦!上班時間到啦,我們好像該出門了喔…」李爸趕緊起身,順勢拉起一頭霧水的李媽,離開這尷尬至極的餐桌。

      沒多久,李憶蓮的手機訊息響起,是李爸傳來的。

      「記得刪掉,還有…」

      「?」李憶蓮回傳。

      「現在音檔馬上傳給我。」

      我和李憶蓮面面相覷,同時大笑了起來,最後誇張的淚流滿面。

      有其父必有其女,李家人也太寶了。可真正讓我心底流淚起波瀾的是,他們可比我媽還了解我了,甚至當我是自家人;每次都記得我愛吃的食物,只要我來,就一定會吃到。

      李憶蓮叉上我的一口堡,邊嚼邊說:「桃桃,妳最近不是想換工作嗎?我們公司剛好要發展新的餐飲品牌,有缺人,要來嗎?」

      「做什麼的啊?」我慵懶地打上哈欠,意興闌珊。

      我一年換一次工作,明明也做的還可以,但就是定不下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麼而生活?沒有特別厲害的長處,更遑論大家高談的什麼夢想、理想、目標阿,我全然沒有。我,大概就這樣一輩子渾渾噩噩地走到底了吧。

      「美式壽司。」

      沒絲毫感覺,但我應允了她,「喔…好啊!那要去哪投履歷?」

      啜了一口涼掉的奶茶,突然覺得我的人生好淒涼。

      「我會去跟老闆說的,妳就坐等我消息吧。」

      李憶蓮在工作上倒跟我有極大的不同;她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一直做到了現在,有六年之久。我想,她的熱情全傾注於女人及工作裡頭了,而老闆也相當器重她。

      其實,我很忌妒她執著於某種事物的認真靈魂,而她卻羨慕我空虛匱乏的美好皮囊。

      什麼才是最重要、最長遠的呢?不管怎樣,人都不能沒有靈魂啊!

      十二點,朵朵餐廳,我和媽媽坐在餐桌的兩邊,滑著手機默默無語。好笑的,我們的第一句話,是跟店員點餐。

      「奶油培根麵」、「青醬鮭魚飯。」

      隨即趨於寧靜,反而讓我顯得不自在,完全地喪失語言功能。下一句話會在哪裡呢?      

      嘴巴安靜吃著麵,再好吃我也覺得無滋無味,只埋頭想著趕快吃完,逃離沉悶的這頓飯局。

      「好吃嗎?要吃吃看我的嗎?」媽媽把餐盤推至我面前,微笑地說。

      我聽得出她語調裡的不自然以及生疏。

      「不用了,謝謝。」我禮貌性回應。

      突來的,一個女人來到了我們這桌,不由分說的一巴掌襲過來,打在了媽媽白皙臉頰上。

      餐廳裡吵雜沸騰的人聲瞬間就停歇了,所有人的目光有默契地全聚焦過來,而媽媽錯愕的表情放大停格,我則一臉茫然不知如何反應。

      「妳這個不要臉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居然敢誘拐我老公,那妳就等著被我告到死吧!」女人怒氣沖沖罵道。舉起手來,一巴掌準備再次搧下。

      「大嬸,我在錄影,可不是只有妳能告人喔?」手持手機,我對著女人因怒氣而扭曲的臉龐拍攝。

      女人的手停滯半空,轉而遮住我手機屏幕,她氣到全身發抖地說:「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真理直氣壯啊!我們就等著法庭見面吧。」

      「真是下賤阿,我老公也不過是玩玩妳而已,還以為能爬到我頭上嗎?別妄想了,他阿,不可能跟我離婚的。我可有錢到要妳吃不完兜著走,就準備好給我乖乖去蹲監牢吧!」

      女人確實看來很有錢,她高調炫富,全身上下珠光寶氣,嘴巴盡是銅臭味。但在我眼裡,她此刻醜陋的嘴臉配不上她擁有的這些,只是讓人覺得更加想吐罷了。

      「啊,大嬸,我提醒妳,錄影的同時也錄下了妳聲音喔!妳可以再多說幾句啊。」我晃了晃手機示威,而當事人媽媽卻連聲都不吭,唯唯諾諾,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低頭任人罵。

      據我了解,再怎樣,我媽都不可能沾惹上有婦之夫的。因為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破壞家庭的小三;我的外婆,媽媽的媽媽,就是被小三破壞家庭的苦主。外公他不僅外遇養小三外,還拋妻棄女。

      我無條件相信我媽不是那種人,但我也火大她此刻不做解釋的態度,連我這女兒她也不說嗎?

      況且,今天是爸爸的忌日,我容不得其他人來破壞,一丁點也不行。

      「全是一個樣啊!可憐喔,有這種做小三的媽媽,當然教出的小孩也不會好到哪去呀,沒有家教就算了,還不知羞恥啊!」女人繼續砲火轟轟,這次她投擲到了我身上。我媽的表現仍然讓人失望。

      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可不像我媽一樣任人宰割。

      「妳由衷的教誨我聽進去了,謝謝妳喔!」我微笑地舉起手來,當然不是要跟她握手啊,我用上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賞了那女人一巴掌,看她驚呆的表情,我真該拍下來存檔無限次重播啊。

      我送了個禮貌至極的微笑給她。「啊,不用客氣了,這是我禮貌性的回禮。」

      女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沒過幾秒後,她卻笑了,「我知道了,無非是要錢嘛?乞丐都沒妳們那麼囂張欸!真是太好笑了,妳們這種人我見多了,等拿到錢就會是另一種噁心嘴臉。」

      女人從黑色鱷魚皮包包裏頭,掏出了一疊千元鈔票,緊接著,她神情鄙視地用力砸向媽媽的臉。

      她啐了一聲,「妓女!」

      我媽始終面無表情,默默接收這一切的污辱。

      我再也忍受不住,火力全開,管它難聽傷人的話語,通通給我清出,「大嬸妳才更好笑吧!妳那麼有錢,怎麼就管不住妳老公的下半身啊?妳也知道女人啊,最可憐的就是獨守空閨,老公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啊!妳去找牛郎起碼身體妳還有用到啊!妳老公是不是都不碰妳了?那就把妳的錢拿去花在對的地方才值得嘛。要我教教您嗎?」

      啪!巴掌聲響起,打在了我錯愕的臉上,同時,我的心也徹底受傷了。

      為什麼是媽媽打我這巴掌呢?她心裡會痛嗎?明明我是為了她才挺身而出。

      在她眼裡,我很丟臉、可悲吧?可笑的我,怎麼會忘記她始終不是站在我這邊的人啊!從那時到如今,我怎麼仍然學不會教訓呢。

      我衝著媽媽笑,她永遠不知道這是我正在哭泣的訊號。

      此時,我只需要一個溫暖大大的擁抱,而不是皺著眉頭無聲的背影離去。

        

      「小妹妹,妳說錢要花在對的地方吧?我就是太好心了,可憐妳們才想說要給妳們錢的阿。但現在阿,要我給不知羞恥的人,那可不值得、浪費了,倒不如給牛郎,我還用的到身體欸,妳說對不對啊?」她撈起丟落至桌上的錢,拿來拍打我的臉,一遍又一遍。

              我不再反擊,心已跟隨著媽媽的腳步死去。      

      女人得意的鄙笑,她粗魯地把錢塞進了自己包包裡,「明明做錯事的就是妳們阿,剛剛講話大聲的也是妳們阿!那該給我錢的,當然是妳們才對阿!小妹妹妳就乖乖回家去,等著幫妳媽媽收法院傳票吧!」

      說完,她抬起高高在上的討厭嘴臉,大搖大擺地走出餐廳。

      而我只是呆站在原地,沒有地方可以去,沒有人可以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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