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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的最後一天

「親愛的,好想再看看祢的臉,我無法停下思念你的眼淚,即使祢去了天堂。」

二〇一八年十月十九日晚上九點半,家犬Lucky於人間的任務圓滿,牠已學會愛所有的人,所以要到天堂旅行了,Lucky的離去,無疑是我人生中第二樁至親的生離死別,第一樁是七年前的白文鳥小五,兩者都是我們家的寶貝,沒有人可以取代,而Lucky不同的是,我們必須每天牽牠到到外面上廁所,所以每天都會有所互動,而小五是在籠子裡唱歌,所以偶爾放出來四處飛僅此而已,Lucky則是要考慮到牠的不方便性,所以要每天帶出門,如今牠去天堂和小五會面了,我除了不捨之外還是不捨。

聽說狗狗去世前會找一處陰暗的角落,然後靜靜的躺在那邊等待死亡,但是因為Lucky在家中只有四分之一個圓的活動空間,牠哪也不能去,那天下午我一回到家發現牠沒有吃晚餐,因為狗碗中的飼料還是滿滿的一碗,我覺得奇怪,平時視食如命的牠如今卻不理會眼前那碗飼料,然後時不時就聽見院子有牠的乾嘔聲,拿完東西後我便出門回到舊家畫畢製,畫到一半時突然接到哥哥的來電,這是我此生中的第一通稱之為「噩耗」的來電,哥哥說:「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Lucky走了。」我也不清楚為何當下聽到時異常冷靜,或許覺得時間真的到了可以理解,在騎車回家的路上我心裡是很平靜的,直到開門的那一刻,我不願相信眼前躺在地上的那隻狗,就是這樣陪著我們家人出生入死十年半之久的Lucky,眼淚發瘋似的狂洩,而這個消息很快地就在哥哥逐通聯絡家人的狀態下讓家人迅速的趕回家中。

爸爸在家族聚會中乾了當晚的最後一杯酒,眉頭深鎖的走回來,哥哥在途中目睹爸爸聲淚俱下的場景,愧疚感不輸朱自清的背影,我活到現在二十五歲有餘只有看過爸爸哭三次,或許不只這幾次,但我有印象的就是三次,一次是小時候爸媽吵架吵到快離婚時,一次是爺爺過世的時候,最後一次,也就是最嚴重的一次,就是Lucky過世的這天,平時根本不掉淚的爸爸,首度呈現崩潰的姿態,一邊喊著對不起自己沒發現,一邊接近歇斯底里的沈痛哭泣,癲狂的程度甚至邊哭邊笑,我看了心酸不已,而媽媽是第一時間發現Lucky走掉的人,她在當晚就有感覺,回客廳小睡片刻後驚醒,她早已察覺到Lucky已無氣息,所以跪在牠遺體前面向牠懺悔,養牠的這十年來,家中為了養狗的話題屢吵不停,有時Lucky咬了媽媽,媽媽會用手教訓牠的嘴巴,直到這天,媽媽帶著滿身的悔意跪在牠的遺體前,因為Lcuky死的時候眼睛是睜開的,媽媽覺得牠死的時候家中沒有半個人牠很寂寞,所以不瞑目,於是便急忙地把大家找回家,讓Lucky可以安心的去天堂。

關於Lucky的最後一天,有一個更感人的故事,且聽我娓娓道來。據爸爸媽媽的說法,爸爸在晚上看到他肚子脹脹的,覺得牠很不舒服又一直乾嘔想帶牠出去散步,希望牠能把肚子裡的髒東西吐一吐,或是拉一拉,好讓脹氣消掉,無奈出門後牠只有尿了一次,並且一直在找地方躺下,爸爸覺得不對勁,後來就在某國小附近解開鏈子,牠跑去蔣公遺像前樓梯的旁邊,大字型的仰天躺睡,爸爸看到覺得非常怪異,便把牠牽回來,而回到家後媽媽看Lucky還是很不舒服,要帶牠再去田埂間散步把東西排出來,因為選舉快到的這些日子都會放鞭炮,Lucky聽到鞭炮聲會衝回家、會失控,於是媽媽就是一直牽著牠,聽媽媽說牠第一次被Lucky遷到田埂間的深處,然後牠很無力的在那邊側躺下去,媽媽有預感,告訴Lucky說不可以在這邊躺下,這邊黑黑媽媽怕怕,於是硬把Lucky牽起來,走到另外一邊的田埂,也是深處,Lucky看到一個大窟窿就四肢癱軟的側躺進去,媽媽語重心長的跟牠說,媽媽知道你可能熬不過今天了,但是要走不要在這裡走,媽媽怕怕,媽媽怕你變成孤魂野鬼無家可歸,我們回家好不好,說時遲那時快Lucky像是活力充滿全身的從窟窿中爬起來,就像平常一樣的和媽媽走回家,媽媽說她幫Lucky鋪好床時牠身體就已經涼涼的了,於是疲憊的媽媽回到了客廳就小盹了一下,後來驚醒,Lucky就走了,夜半,媽媽在門外聽見了鎖鏈聲,她說不知道是Lucky的鏈子聲還是黑白無常來帶走牠的聲音,我聽了後難過油然而生,眼眶的堤防也跟著潰堤。

是我們家喔,這是我們家喔,祢要記得,去天國報到的時候,如果有人問起祢家在那裡的時候,你要跟他說祢家在這裡喔,媽媽永遠把你的項圈綁在門口這裡,祢會一直住在我們的心中直到永遠,爸爸哥哥都很愛很愛你,你要跟他們說你們家包含祢有六個人喔,我們天國再見了。

後續,弟弟接到這通噩耗後,隨即也在臉書上發表了一篇Lucky去世的文章,以此表述他無法見Lucky最後一面的遺憾。隔天我們把Lucky裝在箱子裡,裡面鋪滿了冥紙,送去了動保處寵物遺體業務中心,並在那邊送牠最後一程。

「Lucky,我們沒有要丟掉祢喔,祢跟著那些要一起上天堂的朋友,一起去找菩薩修行,祢永遠都是我們的家人,我們永遠都愛祢。」

愛你的二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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