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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對#3南風村

春秋對#3南風村。

一個寧靜的小農村,在這裡有許多農家都住在這裡。

這些農家幾乎都比肩而鄰,且因為民風淳樸,在這個村中,大家都相處的和樂融融。

春天到了,大家一起耕種,夏天到了,大家一起割草施肥,秋天到了,大家一起歡喜收穫,冬天到了,大家一起慶祝豐收。

在這個村莊中,幾乎沒有錢財的來往,有的是以物易物的交換,或者可以說是分享。

分享自己的農作物。

今天我家有多的大白菜,我便拿去送給左右鄰居,哪天左右鄰居有多的黃玉米,他們也會送來與我分享。

就是這麼一個小農村,你說,誰不想住在這裡?

在村子右邊的出口附近,住著一戶李姓人家,當家的叫做李大米,他的老婆大家都喚做李大娘,他們兩人只有一個兒子,他們天天都叫他的小名,叫小寶。

在村子左邊的出口附近,住著一戶王姓人家,當家的叫做王來,他的老婆大家都喚做王大娘,他們兩人比較坎坷,因為他們連續死了兩個孩子,而且都是男孩,失去孩子的那段時間,王大娘生活得像行屍走肉般,王來也不忍心去苛責他的老婆,兩人在幾年前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直到有天,王家突然又搬了回來,且他們回來時,還抱著一個不足歲的女嬰兒,他們夫妻兩人因為這個嬰兒,臉上終於恢復了昔日的風采,這個嬰兒是個女孩子,他們叫他王玉。

幾年後,王玉已經七歲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王玉跟左右鄰居的小孩都玩不起來,偏偏跟離他家最遠,住在村子最右邊的那個小寶玩得最開心。

兩人便是青梅竹馬,平常各自在家裡的田裡工作,一有得閒,小寶便會跑到王玉他家,或者是他家的田裡找王玉,而王家也非常喜歡小寶,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像一個寶。

小寶他身子跟尋常人家的小孩並無不同,只是他很喜歡笑,且笑起來那眼睛彎的簡直比月亮還彎,兩個酒窩很明顯,看起來就特別順眼,所以王家也喜歡小寶到家裡來作客。

而王玉則更喜歡他了,不時的小寶哥哥、小寶哥哥的叫著,再加上,由於王家夫婦喜歡小寶的緣故,每當小寶來找王玉玩時,王來都會特別允許正在幫忙田裡事務的王玉放下手邊的活,跟小寶玩去。

光陰似箭,時間匆匆忙忙的又過了一年了。

此時的王玉已經八歲了,而小寶因為年長王玉一年,所以也已經九歲了。

這一天是王玉八歲的生日,小寶答應要給他一個生日禮物。

所以他送給她一個釣竿。

木頭的桿子,上面綁著釣線,鉤子是技術活,小寶花盡心力才完成的。

但你問,一個小女孩家,怎麼會喜歡這種似乎男孩才會喜歡的東西呢?

偏偏王玉就很喜歡,因為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小寶送的,她都喜歡,尤其是知道是小寶親手做的,她更是天天把它帶在身邊,那一陣子幾乎從不離身。

其實小寶會送王玉釣竿也是有原因的。

在南風村外,東方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溪流,每當夏天,小寶都會邀王玉去那邊玩耍。

大概兩年前有一段小小的插曲,一樣是夏天。

不知道為何,那個夏天特別的熱,熱到讓人一看到冰涼的河就會忍不住脫光下去泡水,尤其是小孩子,更是喜歡在水裡玩耍。

小寶現在是小孩子,兩年前更是一個小孩子,所以那天,他一看到那條溪後,一瞬間他的衣服已經隨意丟在一旁,人已經在溪中玩耍了。

王玉生性不喜歡水,所以一向是待在水邊看小寶游泳,然後自己一個人在溪邊撥撥水。

小寶玩著玩著,突然沒有浮上水面,王玉一看嚇了一大跳,偏偏這時溪邊一個人也都沒有,王玉一時不知所措,看著溪上小寶仍沒有出現,便直接跳了下去。

王玉不跳還好,一跳變糟糕,她在下水後她才發現她自己不會游泳,眼睛在水中也睜不開,結果她自己也溺水了,雙手用力揮舞著,一邊喊著救命,一邊喊著小寶哥哥。

這時,在她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一個力量極大的小手抓住了她,一下子,她便回到岸上了。

王玉不停的咳著,全身都濕透了,旁邊坐著一直喘氣一邊看著她的小寶。

等王玉稍微緩過來時,她雙眼已經紅了,哭著說:「小寶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一邊還在喘著氣的小寶一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吱吱嗚嗚地說:「我...」

王玉雙眼看著他輕聲說著:「我還以為你溺水了。」

小寶一聽,心裡更加愧疚,他伸出手張開說:「我...我是撿這玩意兒去了。」

小寶手掌上正放著一支玉簪子,他輕聲說著:「我剛剛潛下去時,發現溪裡石縫中有一個亮亮的東西,因為那卡著的石頭太大了,花了我不少時間,誰知道等我一把這玩意兒從那石縫中拿出來時,妳已經在那裡喊救命了。」

王玉看也沒看小寶手上那支玉簪子,只是繼續看著他說:「嗯,你沒事就好。」

這一句你沒事就好已道足了一切,不管他們年紀大或小,也不管他們懂不懂,這一種可以為了對方去拚命的情感,就在今天,深深的埋藏在他們小小的心底。

小寶深深地看著王玉,他的心中也下了一個看似幼稚,卻也十分確定的決定。

那隻玉簪子在去年時,已送給王玉當作生日禮物。

今天小寶送的是根釣竿,雖說看起來很簡單,但這釣竿卻是小寶親手製作,所以王玉也十分喜愛。

小寶送釣竿也有另一個原因,因為自從兩年前玉簪子那件事之後,王玉更是不敢碰水,一看到大大的溪或河,人便躲得遠遠的,就連他們平常去的村東那條溪,她更是連撥水都不撥。

小寶看王玉一個人在岸上無聊,便想出做支釣竿,可以讓王玉跟他去溪邊玩的時候一個人俵釣釣魚,一來她也不會去碰到水,二來也不致太無聊。

在王玉生日的第二天。

這一天早晨,天氣異常炎熱,人到田裡不到一刻鐘就已被汗水浸濕了全身。

到了下午時,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烏雲密佈,李大米一看這夏天特有的雷陣雨,好像就要傾瀉而下,便喚了王大娘跟小寶收拾收拾,今天的活便做到此為止。

小寶蹲在田間的小水流清洗手上的泥土,心裡突然想要去看一下王玉,便跟他父親打了聲招呼,人便直接跑去王家的田了。

待小寶跑到王家的田後發現,王家田裡一個人也沒有,他心想,或許今天王家也提早收拾了。

他原本轉身便要離去,忽然看到,那王家的農具還放在田邊,看起來不像是王家的人擺著的,反而倒像是有人隨意丟擲在那裡的。

小寶走近一看,確實是王家的農具,他心中開始出現了一種不好的念頭,因為這些工具雖然比不上那些名貴的東西,但對一個農家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吃飯的傢伙,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隨意丟在一旁,想到此處,小寶決定還是是王家看一下好了。

此時,天空開始下起大雨,一顆顆雨滴大的跟一顆玉米粒一樣,小寶一看,馬上提起了那些農具,直接奔往王玉家中。

到了王家後,他發現王家的門沒關,這時那忽然而來滂沱大雨下的更是猛烈,彷彿要將這一年的雨下光似的。

小寶急忙衝進王家屋內,看到王家屋裡的情況,他嚇呆了,手上的農具不知不覺的掉在地上,他急忙衝進房內喊著:「王玉!王玉!」

但外面的雨聲卻蓋過他的聲音,忽然,小寶眼光一閃,一道似乎近在咫尺的響雷打了下來,震的小寶雙耳欲裂,小寶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耳朵,因為他是最怕雷聲的,每當下雨打雷時,王玉都會用她那雙小手,捂著小寶的耳朵。

但現在,王玉不知道到哪去了。

小寶一邊哭著一邊喊著:「王玉!王玉!」

但這空蕩蕩的房子裡,除了外面的雨聲跟雷聲外,沒有人回應他,突然,他看到桌下有一個東西。

那是去年小寶送給王玉的玉簪子,也是讓小寶下了那個除了王玉以外,不再娶別人的決定的信物。

小寶將它撿起,口中還不停的喊著王玉、王玉。

這時滾滾的淚水早已充滿了小寶那平時愛笑的眼睛。

他急忙衝到屋外,看看屋後是否有王家人或者是王玉。

但還是一樣。

不管是王家養的雞或鴨,都跟王家屋內一樣空蕩蕩的。

此時的雨勢已漸漸緩和下來,但小寶的眼淚卻已停不下來了。

他跪在雨中,聲聲喊著王玉的名字,喊著喊著,也漸漸啞了嗓子。

他發現,原本要跟他相守一生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的心中感覺,這世上,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過了好久好久,他心中的一個聲音告訴他,王玉,那個會為了他連命都不要的女孩子。

不會回來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

時間。

就像南風村外那條溪流一樣,不停的流著。

他帶來一些東西,相對的也帶走一些東西。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既然流過去了。

當然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時。

萬應閣外。

屋簷下。

站著一個人,穿著一件尋常不過的簑衣,戴著一樣尋常不過的斗笠。

他站在屋簷下,因為外面正下著這個季節最常見的西北雨。

他臉上的刀疤依然劃破他的臉龐。

他望著遠方,原本銳利的雙眼似乎已漸漸的迷離。

他緊握著袖中的東西,喃喃自語的唸著。

「這天...」

「跟那天...」

「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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