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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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了，他整整頹廢了一個月。為什麼偏偏是她，他最愛的那個人傷他卻最深。每天，他都在酒吧買醉，希望能忘記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做不到。那些回憶，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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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看不起你！」筱筱甩了他一個耳光。從小她最崇拜的表哥，如今落魄到這種地步。她在電話裡聽到小靜姐這樣講，她還不相信。從美國飛回來，就看到了這樣的他，完全沒有靈魂的他，讓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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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臉，大吼道：「你們懂什麼？你們有什麼資格來責備我？為什麼她要在我最愛她的時候離開？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麼感受？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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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她離開的方向，只是，這段旅途，終究與他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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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不要這樣，你起來好不好？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筱筱艱難地撐起了顏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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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一個人。我哪裡都不想去，這裡很好。」顏稷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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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電話就在此刻響起，他已經無力去接。筱筱接過，幾秒鐘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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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打錯了吧，沒人說話。」筱筱很輕鬆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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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會是你嗎？怎麼直到現在，我仍然相信，你是愛我的？這樣的我，是不是太可笑？明明你都不要我了，是你不要我的！蘇蘇，我恨你！從今天開始，我恨你！恨你！」心已經徹底被傷了，於是，選擇了恨，以為那樣便能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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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同一天，兩個喝醉了的人，有著不一樣的心事。原本不用分開那麼久的他們，就這樣，從此消失在了彼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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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稷做到了，從那一天開始，他不再提起她，卻也控制不了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她的一顰一笑，她倔強的臉龐，好多好多個她，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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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呢？第一眼麼？那只是喜歡，不是愛。是那時候在未央湖看到的她嗎？那麼的脆弱，無助，所以就那樣愛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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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而也就是那一天，他知道了為什麼她如此恨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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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地坐在未央湖旁的石凳上，緩緩講著她6歲那年經歷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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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婚吧！再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我們都應該去追尋真正屬於我們的幸福。」媽媽很絕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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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在旁邊不停地哭，拽著哥哥。可，僅僅比她大一歲的哥哥，又如何不惶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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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要離婚好不好？是不是蘇蘇的錯？蘇蘇不會再任性了。媽媽，你不要走好不好？」6歲的蘇蘇，死命拉著媽媽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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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媽媽甩開了她的手，揚長而去。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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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蘇蘇就開始恨他們。恨他們剝奪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從那時候開始，蘇蘇就不再有家。也正是因為這樣，她討厭裙子，也討厭穿裙子的人。她永遠記得，媽媽那天穿著的裙子。原本美麗高貴的媽媽，瞬間，變成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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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顏稷，沒能忍住心中的那份悸動。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最懂她的人，所以，他願意給他時間，知道有一天她能正視他，就算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變成這個樣子。但他，依舊願意等。可，那一天，他的衝動，讓他們的距離瞬間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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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我，是不是對他們太殘忍？他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而我，卻選擇了恨他們。是不是，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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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稷忍不住從樹後面出來，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蘇蘇，你沒有錯。你只是渴望家人的愛。你只是恨他們破壞了屬於你們的幸福。這樣的你，哪裡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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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幾秒，她推開了他的懷抱，頭也不回地跑了，把他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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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她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他也知道是自己太衝動，一直以來，蘇蘇都被旁人說成是孤傲的冰山美女。她，從來不和男生說話，除了蘇奕和顏稷。他應該知足了吧，他知道，等下去會有結果。為什麼，偏偏，那天，看到她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給了她一個擁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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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在其他同學眼裡是神秘的，她的眼睛永遠都沒有人能看透。久而久之，也沒有人敢去接近她。她總是給人一種忽遠忽近的朦朧感，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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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同桌了一個月，直到有一天，他再一次去到未央湖。果然，她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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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支離破碎的片段，從蘇蘇的嘴裡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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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覺得我傻，對不對？明明喜歡他，卻又不敢接受他。蘇蘇啊蘇蘇，你怎麼那麼懦弱？是啊，我是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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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稷的臉上漸漸浮出了笑意。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對她來說是特別的。不過，從她嘴裡聽到，還是第一次。一個月來的陰霾，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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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為什麼要把心封閉起來？那是因為，害怕受到傷害。那天，是個噩夢。我不願回憶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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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說出來會比較好嗎？那道殘留了5年的傷疤，要再一次揭開嗎？鮮血淋漓的自己，那麼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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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我還是小學5年級。可早就跟哥哥搬出來住。那晚，唯獨那晚，一個人回家。因為哥哥去外地參加舞蹈比賽了。如果，我能預知接下來發生的事，我打死都不會選擇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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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5年前發生了什麼？顏稷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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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我們先走啦！」朱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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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做完這一題再回去。拜拜。路上小心。」蘇蘇笑著對她說道。蘇蘇從小就很倔，她要做的事就一定得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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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學校關門了，蘇蘇才匆匆忙忙收好東西準備回家。一路上，想著6歲那年，她所經歷的痛苦。卻絲毫沒意識到，危險離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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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巷子，承載著她所有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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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家了，只要穿過那條巷子。蘇蘇加快了腳步，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黑漆漆的，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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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蘇蘇來了。」一個很輕的聲音響起。卻在那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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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感升起，心跳到了喉嚨。開始發抖，卻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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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啊！敢拒絕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不就有這張臉蛋，你還有什麼？」是他，昨天被蘇蘇拒絕的那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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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很害怕，卻還是倔強地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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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什麼都沒有。所以，你不要來招惹我。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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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氣還挺大的嘛！今天，就讓你知道拒絕我的下場。兄弟們，上！」他發話了。然後，站在一旁，等著好戲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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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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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蹲坐在牆角，身上滿是傷痕。可是，她一聲都沒有吭。年紀那麼小的她，怎麼經得起那一拳又一拳的擊打？要不是有人突然經過，大概，今夜，蘇蘇會死在這裡吧！而她，拒絕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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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該慶倖，我只是挨了打？」這時候的蘇蘇，嘴唇泛白，身體也開始顫抖。顏稷壓住了要衝出去的欲望，停在了原地。而蘇蘇，還在繼續。這時候的她，就像個玻璃娃娃，一碰就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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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哥哥那段時間不在家，我向學校請了病假，待在家裡養傷。並且拒絕任何人的探望。那些外傷漸漸好了，臉上也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傷疤。而，心就從那一刻開始支離破碎。從那天起，男生全部被列入我的黑名單。朱朱漸漸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一次又一次地問我，而我總是笑而不答。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願再去回憶那晚。可，夜深人靜的時候，恐懼感一次又一次地襲來。我才明白，忘不掉......知道嗎？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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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5年過去了，那痛也絲毫不減。蘇蘇絲毫沒有感覺，淚水早就流了一地。在一旁的顏稷，心也揪得好痛好痛。可是，他明白，現在的他，以什麼身份去關心她，愛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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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也下定決心，好好愛她，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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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卻另他大跌眼鏡。他以為，他還要等很久，雖然她說喜歡他。可沒想到，第二天，就成了他們的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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