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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与骑士先生

西德是十二岁的时候来到塞西莉亚的身边。作为王子的玩伴,伯爵的小儿子。

三人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岁月,在阳光正好的庭院里午餐,在争奇斗艳的花园里捕蝴蝶。那些秘密而不能宣告的压力和快乐。三个人互相扶持着长大。时光带走了金辉色的童年,一切开始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十四岁国王为塞西莉亚钦定了丈夫的人选,女孩正式进入交际圈学会圆滑伪装。

十四岁王子安洛也被定下了与邻国公主的婚约,正式周游四国学习体察民情。

十四岁西德被父亲接回领地,而后去了远洋的西域探寻新大陆。

一时之间三人说散就散,只离别之前悄悄摸摸地在一天夜里溜出来小聚。

坠着硕大星子的夜空,凉风习习。鼻尖萦绕着的是白玫瑰幽冷的香气。安洛沉默地和西德一个撞肩便算是全了以往的情谊,嗅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氛又默默走开给塞西莉亚和西德留下空间。

此刻孤男寡女的在夜里面对面,明亮如洗的月亮是唯一的光源,不免营造出一个完美的意境来。

塞西莉亚是等女仆熄了灯从阳台垂下软梯下来的,穿着轻便简单的睡裙罩了披风,在微凉的风里和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瘦弱。西德不由得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动作做到一半又想起来她马上要回去了,再别说拿件男人的衣裳回去她该怎么交代,于是又讪讪地放下手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塞西莉亚浸在月光里莹莹的脸不禁勾起笑意。也没有怎么说话,像是常年里累积下来的默契,两个人悄悄地靠在了一起。心脏俱都是剧烈跳动着的,仿佛在做什么亏心事,血液脉搏鼓动地格外吓人,咚咚,咚咚,只怕是哪个侍卫巡到这里将两人抓个现形。

心里也不是没有隐秘的期待的,只是他们到底是没有败露。

安洛等得不耐烦在他们背后的树丛里叽喳几声鸟叫也够把两人吓得够呛。

在分开时都是朦朦胧胧梦一般了,对于那晚,塞西莉亚最深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西德那一双执拗的眸子,月光下猫似的死死盯着她,仿佛她是一只耗子,是注定要被他捕食的。

但西德还是走了,塞西莉亚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

被迫经历了成长,即便可以在白天完美伪装成那个热情大方的公主殿下,夜晚不免感到悲凉苦痛。那心里的伤和思念,愤怒无奈都一丝丝地侵入心底没有一点抵御的力量。

求而不得真是个害人不浅的玩意。

塞西莉亚常常大睁着眼到天明,看着黑漆的夜幕渐渐变浅,透出活力的蓝,恍然间有种朝生暮死的新生之感,只觉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却必须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新的一天。

有时候眼底的疲惫连厚厚的粉脂都遮挡不了。

大概是某个贵族小姐拿来的新鲜玩意,塞西莉亚在15岁染上了毒,那是种便是年轻底子好也经不起耗的玩意。

幸亏了变化爆发在她16岁,正正好是要嫁人的时候了,神秘的组织从西边来解决了那个她联姻的王国。

王子做了监下囚自然是娶不到美娇娘了。

与塞西莉亚婚事搁浅同时发生的是西德的归来。

也不是难猜的事。塞西莉亚趴在西德胸膛就问是不是他干的。

自然是了。

西德皱眉抽掉了塞西莉亚手里的烟杆。

两个人都变了很多,差点要变成彼此都陌生的模样了。

怎么才过了两年,感觉好像都死过了一回。

西德埋在了塞西莉亚的身子里,塞西莉亚勾住了他的腰。

又是在一个月凉如水倾撒满地的夜晚互诉衷情。便是有些陌生了,心底的情欲与爱火却是不可抑制地猛然迸发出来。

怎么可能不美好?

一夜的放浪形骸,一夜的纵情欢歌。

天亮了,塞西莉亚从西德怀里急急抽出来寻找她的罂粟,那诱人至深的东西,此刻她的身体迫切渴求着。

西德只沉默的看着,黑眸里划过危险的冷光。

“戒了。”西德抚摸着塞西莉亚绸缎般光滑柔顺的发丝如此命令道。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了,塞西莉亚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塞西莉亚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在月光下笑的纯洁无暇的女孩了。

但幸好我们还是认得出彼此的模样。

西德的胸膛压在塞西莉亚背上,头低下啃咬她的肩膀。

“你像个女人。”塞西莉亚懒懒地陈述自己的观点。

西德却牛头不对马嘴地问,“我做你的骑士好不好?”

这其实是一个陈述句。

“王子呢?”

“放了呀。”西德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危险地问“你不会再嫁人吧。”

塞西莉亚笑笑,“跟骑士过一辈子的公主?”

“这是你所渴求的。”西德把塞西莉亚翻过来,眼睛对上她闪躲的眼神。

“你不记得了吗?”

塞西莉亚侧过头沉思,露出的耳朵微微泛红。

“你还记得。”

“毕竟你那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你说,”西德又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脖颈,声音模糊地发出来“你说,想和忠诚的骑士携手终老。”

塞西莉亚无力地闭上了眼,无力抵抗这爱的誓言。

安洛回来了。

而老国王对于塞西莉亚的掌控自与西德商议后也越来越弱。

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在给西德的授勋仪式上塞西莉亚毒瘾发作了。

“你就像是要窒息了。很丑。”在西德猝不及防地被塞西莉亚在脑门上来了一下抬头后,他看到的就是她癫痫似的丑态。

一时间风言风语席卷了整个王国。

在他们眼中,对于这个不幸的新娘子而言。或许毒品是她选择逃避现实的方式。

西德明显地对这个说法感到厌恶。

他讨厌那个名正言顺的曾经可能迎娶塞西莉亚的王子,也许也是因为讨厌那个曾经弱小守护不了心爱之人的自己。

塞西莉亚的毒是西德亲自给帮戒掉的。

那样优雅美丽的人,毒瘾上头也只不过一只凶狠丑陋的母狮子。

期间安洛的婚礼如期举行,盛大而热闹。

在西德箍住了塞西莉亚以阻止她以头抢的举动时,他听见了窗外幽远的礼钟声响,一声接着一声。

他仿佛能想象地出一对新人迎着暖阳般配笑着的模样。

塞西莉亚怕是不能拥有那样一个完美的婚礼了。伯爵府的衰落,自己手下被人查杀的势力。

想来这两年奔波唯一的收获便是阻碍了她的婚礼。

西德本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人。

他如今最多惦记的,不过是少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那天下大事,兴衰荣辱便都只是一片浮云,不远不近地挂在眼前。

手心触及的是一片温热的肌肤,西德伸手拧干湿布细细给塞西莉亚擦拭她额头的汗珠。

今生就这样陪她过。做她一辈子的影子,守护她,爱护她,与她在一起。

都是她。

塞西莉亚,我的公主殿下。

一辈子就这样陪他过。

          塞西莉亚谢绝了身旁少女们的劝告和挽留决定和西德出去游玩。

          不摆公主架子。

          老国王退位后一向亲厚的安洛自然没对他们的决定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时隔多年的再次相见,又要面临分别。

          再不用在夜里偷偷摸摸地跑到花园里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三人在安洛的书房里一起享用了一顿下午茶。

          已经继位的国王安洛虽然年轻但也已经颇具威严,而在好友和姐姐面前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年那个纤弱细腻的少年模样。

          只是如今他可以毫不羞涩地向姐姐讨要她留在宫里的首饰了,说是要送给王后。

          塞西莉亚曾去看过的,弟弟的王后是个高贵傲气的女子,带着些许贵女特有的天真。

          塞西莉亚又和安洛讨论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听安洛说他游历过的城市。

          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说起故事来有条有理,塞西莉亚感到十分欣慰。后而又把时间留给两个大男人说话,只是西德和安洛来来去去就是些关于军事律法的讨论让塞西莉亚昏昏欲睡。一下午便不知不觉地打发过去。

          或许是那和煦的氛围刚刚好,仿佛重现了很久以前三个孩子在树盖下进行的不知所以的愉快谈话。

          第二天塞西莉亚便和西德离开了城堡。

          两个人,西德做马夫,塞西莉亚坐马车。

          就这么平稳上路了。

     

          一辈子,就这样陪他(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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