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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三章

No.3.

昨晚的那場談判,如果說左曉珊沒有一絲後悔的話,那無疑是假的。

後悔是個奇妙的東西,它來的時間說不得一個準,有的時候話才一說出口,那後悔就彷彿深怕自己來不及出場似的,立馬便會湧上。有的時候卻不是這樣,得等上好幾個小時、好幾天、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

然後,明明是姍姍來遲的它卻以一種從容自若的姿態,不顧他人的猝不及防,在一個眨眼間,配上幾分回憶、幾分懊悔,一併攪成一團類似糨糊狀的不明事物,莫名其妙且恣意張狂地塞滿人的胸口。

後悔、很後悔…

──左曉珊今天早上起來時的感覺,就是這樣。

左曉珊的後悔感嚴格說起來,其實表現得還不錯,相對於那些經年累月才珊珊來遲的後悔感們,她的後悔感只遲到了五個小時,在隔天、早上八點半,左曉珊本人再過半小時上班就要遲到的剎那,忽然之間,配合她晨間刷牙的動作,一起刷進了她的思緒裡。

那樣滿懷後悔感刷牙的她,看了眼浴室鏡子下方牙架上那另一只電動牙刷,淡藍色的,情侶牙刷,左曉珊和邵雁琳一起去大賣場買的,邵雁琳還指名要淡藍色,說是成熟有魅力的人,都喜歡藍色。

真自戀。盯著那牙刷瞧了會,左曉珊冷哼了聲,只是下一秒,她卻是不禁想起昨夜、想起昨夜邵雁琳敲打著房門說要解釋的聲音、想起她後來把邵雁琳的東西丟出去,再把門關上時,她隔著門板聽見邵雁琳腳步走遠的聲音、想起她便那樣聽邵雁琳腳步聲越來越小、人也越走越遠…

左曉珊吁了口氣。

──不知道邵雁琳昨晚睡得好嗎?

想著,左曉珊再度往架上那只淡藍色的電動牙刷看了眼,她注意到牙刷的表面很乾,看起來今天早上還沒有用過的痕跡。

邵雁琳該是還沒有起床吧。

也不奇怪。左曉珊想。邵雁琳從事的是夜間工作,下午三四點才開始上班,每每下班後一躺下,她都要睡到中午才會起床。

所以,以前…不,更正確的說是昨天以前。昨天以前,那些兩個人還同床共枕的日子裡,左曉珊每每在出門上班前,都還會看到邵雁琳躺在床上睡著,有時半夢半醒,還會勉強的支起眼皮,在左曉珊換著衣服的時候,賴皮地偷偷拉她的衣角。

拉著她的衣角,一眼慵懶,厚著臉皮開口。

『今天不要去上班…,我親愛的女朋友,陪我在床上滾一滾如何?』

『懶得理妳。』

『我認真的,滾一下下,就一下下。』

邵雁琳總會那樣說,大致上、類似的話,然後為了證明她的行動力似的,不顧自己才睡上幾個小時,她是多麼有精神的從床上爬起來,然後,身形本就高挑的她,會從後方摟住左曉珊的腰,柔軟的指腹摩娑進左曉珊剛剛套上的衣間,順著左曉珊白皙的皮膚往上走,遊走、輕磨…

『嗯…』

左曉珊輕輕呻吟。

邵雁琳曾經是個專業的床伴,儘管退休多年,她對付女人的技巧依然未老,幾個觸碰,便能惹得左曉珊俏臉一紅,惹得左曉珊在陣陣呢喃間不悅的回頭瞪她,然後勾住她的頸,軟唇一貼,不願服輸的堵住她的唇。

堵住、糾纏…

解開的上衣,明明剛剛才穿上去的,顧不得,又在摩娑間被褪下了…

纏綿間,氣息依依,上班時間卻是越發緊迫,左曉珊總得在那不住呻吟間,勉強找回些許理智,努力開口。

『我要去上班了,嗯…妳不能陪我去,那就陪我吃早餐。』

『好,沒問題,想吃哪間?我打電話訂?』

『…巷口那家好了,我今天想吃烤雞三明治和鮮奶茶。』

『又烤雞三明治,吃不膩?』

『我看妳都看不膩了,嗯…老吃同一款三明治也還好吧?』

『哈,嗯…那當然好。』

昨天以前,那樣的日常,彷彿還近在眼前…

想起那些日常,走出浴室的左曉珊,她看著臥室裡那張已然空蕩蕩的床鋪,眨眨眼。

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濕濕的,好像是後悔感化成的淚水,左曉珊揉揉眼睛,望向床鋪的她深吸口氣。

道歉吧。

她想,想起昨晚,也想起昨晚推給邵雁琳的那張新同居契約書…

左曉珊搖搖頭,思緒及此,直至此刻,她終是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荒謬了。

事情其實還沒有嚴重到這種程度…對吧?左曉珊抿唇,她知道自己其實是相信邵雁琳的,相信邵雁琳這三年來在她的眼皮底下,確實沒有別的女人。

雖然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但至少現在沒有?

想著,左曉珊胸口的塞滿的那股衝動終是變的鮮明,抱著這心思,踩著軟拖的她急急推開門,她一上走廊,想也沒想便往走廊另一頭的書房那兒衝去。

衝去,然後,打開書房房門。

打開…

左曉珊眨眨眼,眼前的景象無疑讓她有些意外。

可不是嗎?那疊得整齊的被褥枕頭、沒有一絲皺摺的床單,還有昨晚被左曉珊扔出來的東西,都在書房一件一件讓邵雁琳給擱好了,擱得多整齊,就像自始至終、從頭到尾,那些東西本來就擺在那裏的樣子。

井然有序。

在這書房裡,左曉珊是找不著一絲凌亂,好像昨天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發生過…,怎麼可能?左曉珊秀眉輕擰,卻是不知道,本該在這書房裡睡覺的邵雁琳,這會到底是去了哪裡。

邵雁琳昨天肯定很晚睡的啊。

左曉珊想,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鐘,見上頭那明擺寫著早上八點四十五分的時間,左曉珊搖搖頭,她是完全不相信邵雁琳這個貪睡愛吃、最在乎享受人生的傢伙,會睡不到幾小時就跑出家門了。

想著,左曉珊抿唇,心思是更亂了。

她不自覺的想起昨晚她跟邵雁琳提分手時,邵雁琳那一臉不願意、不住想解釋的神情。

尤其就像應證昨晚一切都是真的似的,左曉珊正想著,便見一旁書桌上頭擱著的那份文件,那份文件、那份新同居契約書…

見著那契約書,左曉珊拿起來翻,翻到最後一頁,發現邵雁琳還沒有簽名。

左曉珊愣愣地看著那空白的欄位,再回眸,環顧四週,看著那收得整齊的房間,想像邵雁琳昨晚是怎麼在半醉半醒間,勉強支持地把這一屋子的事物收拾整齊的…

左曉珊心頭一軟。

她是不是真的讓邵雁琳很難過…,難過到,大概邵雁琳收好房子以後,不想跟這一屋子的鬱悶一起待著,就索性離開家門,找間酒吧、藉酒消愁去了吧。

猜想著這些,左曉珊深吸口氣,說到底,她還是愛著邵雁琳,那念頭讓她終究妥協,決定撥通電話給邵雁琳,決心要跟邵雁琳好好談談。

邵雁琳不換工作,她換可以了吧,反正酒吧勉強也算是餐飲業的一種,大不了,她就去應徵邵雁琳那間酒吧的工作人員好了。

是可以,就是便宜了那個邵雁琳那個懶得換工作的懶鬼而已。

『不,不是懶,是堅持,曉珊,我這是堅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左曉珊翻了個白眼,想起邵雁琳每次跟她爭執時那千篇一律的說詞。

陳腔濫調。邵雁琳每次說的時候都說的很認真,好像不是說詞,而是真的一樣…

──無論如何,是真是假,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思緒及此,左曉珊打定了主意,撥了邵雁琳的電話號碼。

手機貼在耳旁,左曉珊聽著電話那頭不住傳來的嘟嘟聲,等待電話被接起的剎那。

一聲、兩聲、三聲…

「喂…?」

電話被接起的那會,左曉珊眨眨眼,楞著,她把手機擱在面前看了看,確認自己的確沒有撥錯號碼。

詫異於電話那頭的聲音,左曉珊遲疑了下,才開口。

「…請問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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